今天,是X-JAPAN解散九週年的日子


1997年9月22日清晨,日本讀賣新聞大大的刊登著X-JAPAN解散的消息..

一個深深影響日本樂壇和無數歌迷的傳奇樂團,就此解散了..



http://www.youtube.com/watch?v=V88HuLIC2Ac

【轉貼】X JAPAN主唱TOSHI 與MASAYA的故事


     YOSHIKI執著於TOSHI的歌聲。從他們相識以來,他一直在為TOSHI的聲音寫歌。他始終認為自己理想中的音樂境界,只有TOSHI的歌聲才能到達。追求完美主義的YOSHIKI無法容忍成品與自己的理想之間有任何差距。為此,X歌曲的錄音工作總是堪稱慘烈,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主唱TOSHI。

     1993年發表的「ART OF LIFE」,長達30分鐘。光是主唱的錄音就花費了數月,一天錄不成一行歌詞。每天高度的錄音使的TOSHI的聲帶不勝負荷。然而再辛苦,面對好友追求完美的巨大壓力,TOSHI選擇沉默。就在這時,TOSHI的女友守谷香,把MASAYA的音樂介紹給他。

     MASAYA,本名倉淵雅也,是"LEMURIA ISLAND"公司的老闆,此外還有一堆頭銜:音樂製作人、詞曲作家、歌手、實業家、童話作家。其中還有一項是"自我啟發研究會"最高導師,或是稱為"教祖"。在一些人眼裡他是偉大的人物;而另一些人認為他是個斂財的宗教騙子。MASAYA的音樂屬於"治癒系",主旨與他的哲學一樣:回歸自然本真、拋棄所有爭鬥貪慾、萬事順其自然。這是一種與『 X Japan 』截然相反的音樂。然而TOSHI被深深的打動了....

     TOSHI開始參加"自我啟發研究會",這很類似於台灣坊間的某種"潛能開發"老鼠會,在要價昂貴的洗腦訓練課程中建立錯誤的觀念,並會強迫成員推銷商品或拉人加入。參加了這種非常病態的課程之後,他也開始改變自己,從裡到外...

     1993年12月30日,『 X Japan 』於東京巨蛋舉行萬人演唱會。《WEEK END》曲畢,全場暗下來,六道光束籠罩著豎起金髮的TOSHI,突然間,TOSHI戲劇性的被一串槍響打中,胸口濺血後倒下。當他再次出場時,一頭長髮已經放了下來。這種表演方式有著「怒髮的TOSHI已死,在新生後改頭換面」的意思。從第二天的演唱會以後,TOSHI便不再將他的長髮豎起。TOSHI多年的視覺系造型也從這時起開始慢慢變得正常,他臉上的妝慢慢的變淡,服飾也漸漸恢復正常。有評論家說,在這一刻,原先的那個『 X 』也已經隨著怒髮TOSHI死去了。

     1996年10月,TOSHI在電視上形容自己:「在X中,我只是一台VOCAL MACHINE而已。」在他心中,不只和YOSHIKI三十年的友情蒙上了陰影,就連從前令他狂喜且迷醉其中的搖滾魅力也已經徹底死去。

     1997年2月14日,TOSHI與守谷香結婚。4月20日,他走進 X 位於洛杉磯的錄音室,向YOSHIKI提出退團的要求。憑著30年的默契,YOSHIKI立刻意識到事情已無可挽回,短暫的沉默後,他同意了TOSHI的要求。

     同年9月22日,『 X Japan 』宣布解散。

     1998年5月2日,HIDE忽然傳出死訊,舉國震驚 !他的去世,象徵 X 的理想徹底幻滅;對X團員及歌迷來說,也是一場精神災難。HEATH與PATA沉默了,在樂壇消失了好一段時間...TAIJI靠著酒精麻醉自己的悲傷...YOSHIKI遠走美國,哀傷至極到需要心理醫生輔導的程度...

     TOSHI同樣陷於巨大的精神痛苦中無法自拔;他成日被自殺的念頭糾纏。只有從MASAYA的音樂中尋找慰藉。

     1998年6月,他通過守谷香的介紹,到屋久島拜訪MASAYA。TOSHI在島上待了數日,MASAYA把他從精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等TOSHI離開的時候,他成了MASAYA忠實的信奉者。

     一年之後,TOSHI開始否定『 X Japan 』、否定過去的自己、宣揚要回歸自然本真,他的言行已經迥然異於往昔。TOSHI丟棄了名聲,拋棄了社會地位,與家族斷絕了關係;他背起吉他,仿效古代吟遊詩人,以『詩旅』之名走遍日本全國,直至今日。

     "越過藍天與山丘,仍然能望見你的故鄉。那時在草原中嬉戲,天真無邪的你,堅定地生存著的你,是不是不在了呢?..."

     這是TOSHI"詩旅"中的歌曲《你不在了》,由MASAYA作詞作曲。很多人都認為,TOSHI美妙歌聲依舊,但是歌聲中動人心魄的魅力已不在了...

【轉貼】ART OF LIFE樂曲解說(津田直士/羽積秀明/市川哲史)

津田直士

     我想起了三年前的夏天。 

     在一間冷氣很強的錄音室中,只有YOSHIKI和我、錄音設備與合成音響裝置。在持續製作新曲的試聽帶(image sketch)已經超過兩週的某一天,YOSHIKI忽然自言自語「好了,完成了。」讓我感到很出乎意料。這首曲子的全長將近30分鐘。我正在想到底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的時候,鋼琴獨奏之後的後半部份,很意外地簡短的結束了。 

     在恢復寂靜的錄音室中,我們把燈光調暗,將剛剛完成的試聽帶,開大音量來聽。30分鐘,像是一瞬間那樣的短暫。兩個人都有暫時不要出聲比較好的感覺。 

     我喜歡看才氣縱橫的藝術家製作作品的樣子。藝術家與作品的關係,不知道為何是如此濃厚,卻又的確是互相獨立的兩個個體。「奇怪嗎?是啊,是很奇怪。來改一改吧」…很意外的,可以這樣乾脆的說。 

     「聽不懂?咦─?我是覺得很完美啦」…也很確實的,有著自信。 

     在進行這項工作時,看得最高興的是,每天都可以看到音一點一滴地轉化為資料鍵入,還有這些音與YOSHIKI的關係。照例也有完美的樂譜,YOSHIKI會自己拿來彈。有時因為譜太複雜,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了。

     「耶?這個旋律好奇怪。到底怎麼搞的。譜沒錯啊…」 

     雖然這麼說,還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始把音重新鍵入,整理好之後全部一起聽看看。 

     「了不起喔,YOSHIKI,原來是這樣啊,這個真了不起。」 

     「嗯,不錯吧?這裡這樣可以吧。」
然後繼續。 

     即使是像我這樣,有能力一聽就知道大略的音符排列的人,在作業進行之際,還是會因為音的構造實在太複雜而昏掉。所以在能聽到整理好的音的那一瞬間,會非常愉快。 

     壓軸的是鋼琴獨奏。在鍵入基礎的規則之後,YOSHIKI說「來即興演奏吧」,進入了音樂的世界。臉上的表情,與平常並沒有太大的差異。但是,流洩而出的音充滿著瘋狂。 

     完美。 

     因為太完美了,所以那次的演奏就這樣完整地留下來。所以,在這個CD裡聽到的即興演奏,就是那個夏天,YOSHIKI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演奏。 

     此時做出的錄音帶,我不知反覆聽了多少遍。完全不覺得有30分鐘。在感情失去方向的瞬間,時間是不存在的。 

     從這之後的半年開始了鼓的錄音,再經過一年半的歲月,HEATH的BASS、HIDE與PATA的吉他一個一個錄音完成,開始錄TOSHI的歌聲之後,曲子開始有生命寄託於其中。 

     有一件誰都不知道,但對我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在之後交響樂團的錄音時,發生了。 

     去年十月。在倫敦的愛彼羅德(Abbey Road)錄音室中,看到因為感冒戴上口罩的我而笑到翻過去的YOSHIKI,在確認音效上一絲不苟的工程師RICH,玻璃的那一邊,是合計五十六人的交響樂團,與擔任指揮的編曲者MARX。
 
     在終於開始錄音時,我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不知道是什麼,異樣的感覺開始向我襲來。邊看著譜邊聽著加入交響樂的ART OF LIFE,我努力地想要去理解那異樣的感覺。 

     那是不知堆積了多少感情,讓心靈為之震動般的東西。 

     悲哀、痛苦、徬徨、絕望,還有、美……! 

     我曾經多次在聆聽很棒的曲子時,心情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地動搖。但是我至今從未體會過,如此真實、而且是以悲哀為核心的感覺。 

     深植在曲中的、YOSHIKI的「心情」,就這樣活生生的打入我的心房。

     那就像是在病房裡,一個人與病魔奮鬥般沉重的感覺。追溯所有的記憶、想要探尋可以想像的世界中的一切的焦慮。越掙扎就越瘋狂,恐怖、與隱約相對的對愛的期待、迷惑。 

     YOSHIKI竟然已經連這樣的感情、心意、都可以寄託在音樂裡了嗎…。在感嘆的同時,在接著的瞬間,忽然領悟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而屏住了呼吸。 

     “超過了!現在的ART OF LIFE,已經以我所不知道的形式、超過了我本來所能想像的程度了……!” 

     以那一天為分界,ART OF LIFE就這樣成為了我心中與ENDLESS RAIN或SILENT JEALOUSY有著不同意義的作品。以往的作品,從誕生到完成,都是在我看得見的世界之中。但是,ART OF LIFE是不同的。就這樣,YOSHIKI漸漸地走入我不知道的領域之中。 

     YOSHIKI能夠達到這樣的境界,並不是因為他是在「作」曲,而是選擇了把曲子「生」出來的道路。 

     為了什麼而生?為了誰而生? 
     自己到底是什麼?
 

     YOSHIKI將面對這樣的疑問時產生的痛苦,轉化生出心靈的樂曲。 

     「嗯,寫出了好曲子。」 

     我喜歡聽到這樣的話。 

     這個ART OF LIFE,的確是在這樣的話中開始的。 
     「津田先生,有一首大約30分鐘的曲子差不多要完成了,要聽聽看嗎?」 

     這是1990年春天的事情。

1993.4.2 津田直士 

http://blog.roodo.com/yxl/archives/6052407.html



羽積秀明

【INTRODUCTION】

     沉穩而美麗的前奏響起,接著加進充滿躍動感的鼓聲與旋律…雖然數年前就以知道它的存在,但一直籠罩在神祕的面紗之下的大作「ART OF LIFE」,就這樣拉開序幕。

     這首將YOSHIKI的半生化為樂曲的曲子,本來應該收錄在前作『Jealousy』裡。但是在各式各樣的意外狀況中,「ART OF LIFE」可說是註定了會遭遇到”難產”的命運。甚至可以說,這首歌誕生的過程,就像是在藝術與現實的狂潮的隙縫中奔跑的YOSHIKI,他個人的人生縮影般的感覺。「ART OF LIFE」誕生前出現的戲劇化過程,可以回溯到距今四年之前…。

     1989年11月23日。在”ROSE & BLOOD TOUR”的途中, YOSHIKI不但身體狀況已經達到極限,連他單純以意志力強撐著舉行演唱會的精神狀況都擊潰了…。”YOSHIKI倒了!”。之後,在巡迴中斷,之後的預定行程也不得不全部取消的大混亂中,醫生做出如下的嚴格指示:『你必須安靜休養一段時間。絕對不可以再考慮樂團的事情。』他在被隔絕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心變成旋律,開始一小片一小片的將它們連接起來。

     這些旋律,是在”ROSE & BLOOD TOUR”結束之後,開始為『Jealousy』作曲而合宿之時,YOSHIKI才將它們加上明確的概念,演變成超過30分鐘的大作。當時的訪談中,YOSHIKI這樣說。

     「針對自己在『BLUE BLOOD』之後到底能做什麼的疑問,我目前能回答的一切都放在其中。(YOSHIKI)」

      同年8月,X為了『Jealousy』的錄音事宜到美國去。當初『Jealousy』是預定做成包括這首大作「ART OF LIFE」的兩片裝CD。但是,此時也出現了他們無法預料的意外。YOSHIKI遭到劇痛的襲擊而動彈不得。錄音工程碰到了瓶頸。他們最後決定放棄已經錄好鼓的「ART OF LIFE」,不收錄在『Jealousy』之中。

     「「ART OF LIFE」拒絕與其他的曲子共存。它要求的是孤立。(YOSHIKI.91.5LA記者會發言)」

     1991年7月,『Jealousy』雖然單獨以專輯的形式發行,在極短的時間內創造銷售量百萬張的紀錄。


【第一樂章】

     「ART OF LIFE」在序奏結束後,是由閃耀著光輝的旋律、狂野的吉他和絃、特異的鼓奏和具有壓倒性力量的交響樂所交織而成。是以相反而極端的要素結合出奇蹟般的交錯…,那編曲的結構,可說是活生生的呈現出YOSHIKI倒下又爬起,向復活挑戰的生命情調。可說是從YOSHIKI肉體極限中所誕生的「ART OF LIFE」,連製作過程都挑戰著他的極限。

     「我很害怕這首曲子的存在。雖然是我自己寫的曲子,但它的存在對我來說除了恐怖以外沒有其他的言語能形容。所以很想趕快錄音,讓它變成過去…。(YOSHIKI.91.7回國時的訪問)」

     回日本後本來應該立刻開始錄音,但站在頂點的他們,這個時期的行程緊湊到要以分鐘計算。不想在不完美的狀態之下面對這首曲子的YOSHIKI,只好延後製作的計劃。


【第二樂章】

     「ART OF LIFE」的中段,是在規則的鋼琴反覆著同樣的旋律中,徐徐地出現不諧和音與發狂的音,而後邁向即興演奏的世界,讓人的緊張感整個糾結在胸口…。

     1991年12月8日,NHK HALL。X的五人與整個交響樂團共同演出「X with Orchestra」,在這場演唱會的鋼琴獨奏中,YOSHIKI演奏了這段鋼琴的部分。雖然只有一小段,但這可以說是「ART OF LIFE」首次在公開場合演出。為了準備演奏者來說需要最高度技巧的即興演奏,YOSHIKI在這場演出、以及X演唱會中的鋼琴獨奏,還有V2的演唱會中,安排了許多即興演奏的部分。可說是為了面對這首「ART OF LIFE」的即興演奏所進行的成人禮…。

  這段即興演奏,在以弦樂為主體的交響樂溫柔的帶領之下,宛如降臨的天使一般,讓人感到短暫的安寧,接下來就進入了曲子的最終部分。但是要讓「ART OF LIFE」真正完全展現在世人的面前,還需要更長的時間。原因是,在1992年1月,集所有令人感動的要素於一身的東京巨蛋三天公演之後,X又繼續開始錄音工作,消失在歌迷之前。這樣的「ART OF LIFE」就又這樣變成傳說,隱藏在YOSHIKI與X的心中…。


【第三樂章】

     中間的鋼琴獨奏暗示出的「ART OF LIFE」後半部,可說是YOSHIKI在精神上的宿命,注入了掙扎與美學與混亂。被鋼琴所環繞,與鼓的戰鬥,以精神換取音樂的YOSHIKI…。回到強力的主旋律,戲劇性的交響樂與狂野的搖滾表現出狂風巨浪般的音樂空間。緊張、躍動與感動的美感,讓聽者無法不被貫穿。可說是壓倒一切、超越音樂類型的「ART OF LIFE」,在此處表現出它偉大的面容。但是不論是在什麼樣的渾沌之中,X的整體感將旋律往上提昇。那就是無論YOSHIKI在什麼精神狀態下、什麼局面下都守護著他的X這個樂團在現實中的身影。然後,曲子走向具有暗示性的結尾…。

     這首擁有令人驚嘆的完成度的曲子,初次在歌迷面前完整演奏,是1992年7月30日的「YOSHIKI TALK LIVE」之時。事先完全沒有任何預告,YOSHIKI用自己的鋼琴與77人的交響樂團一起,首演了這首大作的古典樂版本。整個武道館的歡呼聲都靜止下來,所有人在沉默中被「ART OF LIFE」的音打動。然後,在整首曲子結束之後,從會場中湧出的掌聲,劃破了充滿緊張感的空氣。

     在那之後,X因為換東家以及進軍世界的計劃而產生各式各樣的問題,拖延了「ART OF LIFE」的完成時間。這可能是「ART OF LIFE」這首曲子擁有著自己的意志,而選擇了它自己的誕生時期。說不定也是因為,這首曲子背負著名為YOSHIKI的半生的宿命…。


【未完】

     這首曲子唐突的結尾,不但展現了既深且廣,令人感到越窺探越恐怖的YOSHIKI的精神世界,以及他音樂中的廣度,也告訴了我們他永無止境的“ART OF LIFE”的去向。

     「這首曲子是從尋找自己開始,但是結果仍找不到答案。並沒有完結…。(YOSHIKI)」

     他仍然在以“ART OF LIFE”為名,波濤洶湧的無止盡旅程中、音樂中,宛如命中注定般,持續追求那無論走到哪裡都不會完結的、自己的“生命”與其“意義”…直到永遠…


羽積秀明(FOOL’S MATE)

http://blog.roodo.com/yxl/archives/6052881.html


市川哲史

     「請為這首『ART OF LIFE』寫作品解說吧!」YOSHIKI從遙遠的L.A.打電話過來。但是,這首曲子,無論是寫什麼文章,或是怎麼樣評論,都是沒有意義的。它就是這樣的曲子。30分鐘,只要聽就好。聽的人可以自己經由樂曲讓想像無限擴展就可以了。

     如果說在這裡就把文章結束掉,以音樂評論家而言,似乎是極為不負責任的做法。所以就稍微寫一下。

     這首大作一開始誕生的契機,是1989年11月22日,澀谷公會堂演唱會結束之後,YOSHIKI因為「過勞性神經循環無力症」而在後台昏倒的事件。在復健的期間,被當作「主題」的旋律在偶然之中誕生。

     「最早是想說『真是美妙的抒情曲呀』,但感覺到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漸漸出現組曲般的構想──但是開始創作之後,雖然只寫了開頭一點點,竟然就已經遠遠超過十分鐘。那時也開始寫詞,發現這首曲子擁有非常大,非常深的主題……自己不知該往何處、回顧過往的人生、自己陷入混沌狀態……也注意到不知為什麼,但就是知道『這就是ART OF LIFE』。」

     雖然我以往曾與YOSHIKI兩度進行長篇訪談,請他談自己的前半生,但是至今還沒正式發表。那些內容就是如此地沉重。本人也說「這些事現在實在是不能公開」。這樣的YOSHIKI,用「音樂」表現自己前半生的作品,就是這首『ART OF LIFE』。而且如此個人的重大命題,為了要用X來表現,在製作上果然遭遇許多困難,當初預定要收入『JEALOUSY』(當做雙專輯),卻趕不上時間,之後也因為換團員以及契約上的問題,從構想開始總共花了3年,才終於在現在完成了。

     在西洋音樂的作品中,如果一張專輯只收錄一首長度很長的曲子,這首曲子通常都是許多段落所組成的集合體。但是這首『ART OF LIFE』是「單純的一首曲子」。雖然X有YOSHIKI必殺的「旋律」這個武器是很重要的重點,但也許是古典音樂體系中培養、有著極高評價的組織能力,才能讓這三十分鐘完全不會令人感到厭煩。因為無論是聽哪一段都很容易抓住,也都充滿著驚險與刺激。可以說是將X原創的雙重構造在一首曲子中集結。逼近極限的高速擊鼓、不管人類身體的雙吉他以及陷入混沌的鋼琴,每種樂器都如此地「危險」與「鮮明」。

     「為何這麼長的樂曲節奏卻這麼快,那是因為我自己的人生就是這麼快。而且是非常戲劇性的發展,所以就『好!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衝吧!』這樣(笑)。而且自己忽然停住腳步開始思考的身影也出現在主題的旋律之中──我個人最害怕的是鋼琴演奏的後半。雖然鋼琴的旋律漸漸變得亂七八糟,然後再次回到正常,但是下次會被終極的不協和音所襲擊……可以說是已經陷身於瘋狂之中。在這裡進入的弦樂猶如四周的愛圍繞了這樣的瘋狂,所以加入了交響樂團的弦樂。已經陷入了內心掙扎的狀態,周圍傳來的愛與自己心中的混沌產生激烈的衝突,當衝突停止的瞬間又回到了正常──然後再繼續向前奔跑。」

    這首『ART OF LIFE』包括歌詞在內,整體非常精確地表現出正常與瘋狂交叉襲擊而形成的恐怖,以及溫柔地試圖環抱這樣的混沌的愛。甚至可以說是深入探索在一個人心中同時糾結的許多「別的自己」。

     「至今為止雖然有許多幻想或是非現實的詞,但是那些東西是不可能在這首樂曲中表現的──因為這也是對自己的反省。以往我總是避開醜陋的一面,什麼都試圖去美化。關於自己倒下的事情也總是說『那就是美』,但是在『ART OF LIFE』中,試圖去捕捉那些非關美的東西,讓憎恨就是憎恨。所以這首曲子對於我自己來說,也是前所未有深深戳刺自己的曲子。」

     的確,如果是以往的X,主要都是向他人詢問「為何無法獲得自由」之類的問題,但是這首『ART OF LIFE』之中,的確是「自己殺死自己」這種可說是自虐的表現,與對於一切詢問「為何?」並列。因此,有著被害妄想的YOSHIKI教唆著從負面思考的YOSHIKI中出現的發狂的YOSHIKI。而也有著客觀地注視著這樣的掙扎的YOSHIKI,以及單純地想著「想要活著」的原初YOSHIKI出現。YOSHIKI到底是寄託了什麼,在逐漸分裂增殖的自己身上呢?這的確是以「混沌」為名、表現自己的大作。

     這樣寫來,似乎會讓人認為這首曲子是非常個人的作品,但是希望各位能想起我的著作『ART OF LIFE』的大標題「誰的心中都有YOSHIKI」。就像西洋哲學中永遠的命題「我是什麼?」一樣,人就是因為不安,想要證明「自己」的存在,而感到內心的掙扎。對於聽這首『ART OF LIFE』的所有人來說,這並不是能夠當做別人的事情來看待,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在流行音樂中,這是一首既深遠又複雜而且實際的X的問題作品。

     最後,我建議大家可以在聽過這首作品之後,回頭重聽一遍『JEALOUSY』。”Silent Jealousy”有著猶如這首曲子預告篇般「精簡」過的特徵,”Say Anything”則是讓人看見在陷入瘋狂之前的一面,”Es Dur的鋼琴旋律”則是朝向瘋狂的混沌鋼琴部分的大門──雖然這是一種很粗糙的說法,但是『JEALOUSY』其實是從『ART OF LIFE』衍生出的佐品。所以如果沒有聽過這首曲子,就等於『JEALOUSY』還沒有結束。

     在”Say Anything”的最後,YOSHIKI這麼說「當時光流逝,一切都變為美好的回憶……當雨停,淚水將會治癒記憶中的傷痕。一切都重新披上鮮豔的色彩,所有的聲音開始演奏一首心的旋律。嫉妒被美化成敘事詩的一頁,慾望被夢擁抱。 可是我的意志仍在混亂中,然後……」

     接著這段話的,正是這首『ART OF LIFE』。


市川哲史(音樂與人inc)


翻譯 BY YXL
http://blog.roodo.com/yxl/archives/6056105.html

【轉貼】關於『Art ofLife』這首歌(YXL)


     X JAPAN三十分鐘的鉅作ART OF LIFE,是日本流行樂界少數中非常了不起的作品之一。這首曲子原先預定是與專輯JEALOUSY一同收錄成一張雙CD的大專輯,但是最後因要嚴守出片日期,團員身體狀況不佳,以及錄音工作趕不及等種種原因,還是沒有與JEALOUSY一同推出。而是在JEALOUSY推出的兩年之後,也就是九三年八月才正式發片。其實YOSHIKI自己也覺得這首歌與其它的歌不太相容,所以最後是以單曲專輯的形式發售。 

     這首歌放棄了流行音樂一般簡單明瞭易記易學的形式,而改採交響樂曲中分樂章的作法,可能在搖滾樂界和流行樂界都算是未有先例的作品。用整首曲子的結構來看,開頭第一段算是序奏,漸漸進入主題,描述一個人在夢境與現實內心的掙扎,與想尋找自我卻開始瘋狂,不停的懷疑著生命的價值的心路歷程。第二段長達七分多鐘瘋狂的鋼琴三重奏,用音樂直接描述出一個人在不安中開始混亂而瘋狂,再漸漸找回自我的過程。緊接著最後一段延續第二段的結尾,把自己從自己製造的幻境中追回,努力的繼續著未完的旅程。 

     看了上面一堆形容,可能有很多人會覺得這首歌有點難以想像。最好的辦法還是自己去聽聽看。因為這首歌是YOSHIKI半生的體驗寫成的歌,是他因為在演唱會中途昏倒,在醫院裡獨自與病魔奮鬥的時候所寫出來的人生體驗,所以整首歌完全不像一般的流行音樂,純粹是在無病呻吟,而是充滿著悲哀、痛苦、徬徨、絕望、瘋狂、迷惘、還有對愛的探求和對人生的疑問的作品,就像是自己走向荊棘叢裏,在裡面痛苦的掙扎一般。YOSHIKI本人也對自己寫出這個作品的這件事感到恐怖。他自己說這首歌只是序章,但不知他指的是這首歌還會有第二部還是他以後的歌將進入另一個新階段。(我個人認為比較可能是後者)

     在音樂方面,除了一般搖滾樂所使用的、X的基本樂器之外,YOSHIKI特別找了倫敦愛樂交響樂團演奏管弦樂部份的編曲,所以在這首歌中聽見的弦樂與其它聲音,都是由真的樂器所演奏而非電子合成。中間的鋼琴部份,是循環的伴奏加上即興演奏混合而成。有很多人聽了都很受不了,但是如果多聽幾次,就可以找到某種規律存在。 

     這首曲子曾在演唱會中演出過三次,第一次是在1991年的X with Orchestra上演出鋼琴獨奏的部份,第二次是在1992年的「YOSHIKI TALK LIFE」上與七十七人的交響樂團演奏古典版,1993年末的東京巨蛋演唱會,才是演出這首作品的搖滾樂版。 

     其實我本身是不太喜歡把聽音樂的樂趣加上沉重的枷鎖,但是這首曲子十分特別,如果用一般聽流行音樂的心情去聽它一定會受不了,而不聽又非常的可惜。特此介紹一些這首歌的背景上來,希望喜歡聽的人能對它有多一點的認識,打算聽的人能有一些心理準備,而受不了的也能體會一下這首歌的內涵。也希望日本流行音樂的聽眾都能知道,能在ORICON專輯排行榜上第一週就拿下第一名的作品,並不是只有現在在台灣紅的那些而已。


Origin by YXL
Edited by
XCiS

原始資料摘自五四三的X-Japan討論群
所有版權屬於YXL,請勿用作商業用途或任意轉載,謝謝。
本文轉載來源:http://polarbear.yculblog.com/post.402976.html

【轉貼】THE LAST LIVE DVD最後,YOSHIKI留的話

~與你分離之後  我該漂泊到何處?

逝者如斯只能詢問似箭光陰

漫漫長夜裡我夢遊四方

夢見自己凝望異鄉星空

擁抱無可救要的孤寂~from [ Tears ]





Tears原本不是為X JAPAN所寫的歌

歌詞也和現在的版本不同

那是1993年春天的事情

在我L.A.的家中,和HIDE兩人

討論下一張專輯的歌曲

雖說開會但只開始認真談了一下

沒多久就像往常一樣開始喝酒

喝醉了就跳進泳池

一回神總是工作人員

把我們從泳池"撈"了起來

第二天通電話:

「昨天我們談了些什麼?」

「我也不曉得」

「那再開一次會好了」

每次都這樣

但是那天HIDE卻記得其中的片段

「那個Tears」

「什麼?」

「填新詞在X JAPAN唱吧!」

「新的詞?」

我也同意HIDE的想法

第二天我開始寫Tears的新詞



~流過的淚化作時代的輕風吹去

感受你永無止境的嘆息~

from [ Tears ]






1997年夏天

TOSHI已經離開了X JAPAN

他退團後,因為與唱片公司合約的關係

主要從事X JAPAN的錄音

是一段很辛苦的日子

那年5月,自從知道TOSHI退團的意願

並也認同之後,開始回想過去

我和TOSHI五歲就認識了

我們是幼稚園同班同學

之後30年來,跟他在一起的回憶

跟我的人生回憶,有著相同意義

同樣的X 、 X JAPAN對我而言

是跟家人一樣的

與TOSHI 、 HIDE共渡的時光

在我人生中,比任何人都還要長

對時光流逝的物換星移,我雖然了解

但心裡卻不能接受這事實

在那樣狀況下,繼續從事錄音工作

過去我認為,所謂"回憶"

絕對不是過去的字眼

而是與未來連繫著的言語

與時間共存續,而且嶄新的序曲

過去曾存有一次心情與言語的序曲

內心傷痕都封印在"夢"這個字眼

也只剩無意識所寫歌詞在支撐著




~Endless rain ,fall on my heart

在心的傷痕

Let me forget all of the hate all of the sadness~

from [ Endless rain ]





1997年秋天

與HIDE開會

那是很認真的討論

討論了LAST LIVE 和LAST SONG

雙方對於X JAPAN暫時解散

2000年再復出 立刻有了共識

「可能會難過一陣子吧」

就這樣邊談邊處理樂曲事宜

我們談的還蠻愉快的

最後一夜演唱會我持反對意見

我與TOSHI間,有太多數不清的回憶

在他退團後持續進行的錄音

以及其後進行的彩排等

我沒有信心去克服心裡障礙

我甚至覺得沒必要

在形式上劃上休止符

......我不想再受傷了

不過最後

因為要給樂迷交代才答應了

LAST SONG 並沒有結論

這與其說是我和HIDE的想法

不如說是唱片公司和經紀公司

授意我們做的

我很不想做這首歌

從頭到尾都反對

因為... X JAPAN還不需要LAST SONG



2002年1月 X JAPAN FILM GIG

我彈了最後一首曲子的鋼琴

樂團解散後,四年來首度

在舞台上和樂迷重逢

他(她)們的態度和四年前一樣

我覺得那壓抑不住的淚水

在洗滌我們的心靈

剎那間,許多話

都埋藏在已經空白的頭腦中

即使嘗試在依靠記憶可觸及

現實內心深處建立好幾道強

無法承受的的孤獨有如氾濫的感情死骸

埋藏在心裡 也讓我失去了

在逐漸接近虛像空間中前進的地方

假如可以稍微感覺到自己的身影-

-舞在DIORAMA之中的瞬間美學

就算心中充滿傷痕也是值得的

-就算被時代潮流吞噬

也不想被時代牽著鼻子走-

-曾經被黑白混亂的心靈

如今鮮明透徹

我就像愛人一般地愛著音樂-

這些全部都是以前我說過的話



2002年2月

長達一年以上的LAST LIVE

編輯作業就要結束

15年來,以X JAPAN來面對周遭世界

在之後,我獨自走來

在那之後,有什麼改變

又有什麼原封不動的繼續下來

X JAPAN所一心一意超越的壁壘

以及繼續破壞的壁壘,到底是什麼?

有什麼意義? 在幾個答案之中

我迷失了真正的答案





一回神又在凝視孤獨的夜空

一點點的消失Our Memories

只是傷害受傷應可了解的答案

為什麼還要問

緊擁不停的雨夜迎向晨光

心依然滿溢~

from[ The last song ]






X JAPAN最後一首寫好的歌

是我建造的最新一道牆




I see red

I see blue

But the silver lining

gradually takes over

I'll be in the next chapter

from[ The last song ]






雖然穿過好幾個夜晚

可是黎明並未出現

我自囚於自己所造的牆壁中





~勉強起身 什麼也看不到

喊叫的衝動潛藏於胸口

心境出現另外一個自己

他在心中呼喊

破壞眼見所及的東西

包括夢想,現實,記憶

連你自己也在內~

from [ Art of life ]






2002年3月3日

本片編輯最後一天

我收到一捲錄影帶

那是2002年1月

所舉行的FILM TOUR

最後放映在各會場的影像

影像中充滿現場樂迷的淚水與笑容





....原來,我並不是獨自走過來

與其在時代洪流中找尋答案

與其問自己存在的意義

現在的我只想創造音樂

跳進可演奏所有感情的旋律之海

讓每一個感情成真

然後開闢新的境地

由許多人的愛所造就

接著過去至未來的橋

在那座橋可以到達的地方....



希望今後也和大家一起向前行

在永遠落下的雨中

支持TOSHI , HIDE , PATA , HEATH , TAIJI

X 、 X JAPAN 的工作人員

以及一直支持我們心靈的樂迷們

我由衷地感謝你們




Love
YOSHIKI




資料來源:http://www.wretch.cc/blog/absolute7&article_id=2381689

HIDE一生系列報導1

片尾的「貴志真由子」小妹妹、是罹患新陳代謝失常罕見疾病的hide小歌迷。

http://www.youtube.com/watch?v=LFlIzVpcCO8

HIDE一生系列報導2

報導hide的成長歷程,訪問了hide的弟弟松本裕士

http://www.youtube.com/watch?v=1xEf_HKdi-c

HIDE一生系列報導3

報導hide學吉他、念美容學校、組團、最後加入了「X」

http://www.youtube.com/watch?v=j71IIGBm1lA

HIDE一生系列報導4

hide大力推動骨隨捐贈的活動,幫助罹患白血症的小歌迷

http://www.youtube.com/watch?v=pVvO8To8_ak

HIDE一生系列報導5

hide真的是很有愛心的人啊..

http://www.youtube.com/watch?v=C2JPSg-r4z4

HIDE一生系列報導6

X JAPAN解散、hide仍致力於音樂活動,大受歌迷歡迎,但卻在此時意外身亡..

http://www.youtube.com/watch?v=qaYli9x-gbc

Hideto Matsumoto 1


Hide的solo片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F4w0Oss-LVY

Hideto Matsumoto 2


Hide的solo片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rJ93cPzMTKM

Hideto Matsumoto 3


Hide的solo片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JIhoXMVqPcc

Hideto Matsumoto 4


Hide的solo片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7JJvq_wrocE

Hideto Matsumoto 5


Hide的solo片段



http://www.youtube.com/watch?v=1QH3bOHykOg

YOSHIKI - Without You 鋼琴版【3分鐘版本】


http://www.youtube.com/watch?v=g4P-0j12oWQ

Hide - Pink Spider (紀念音樂會)


with LUNA SEA



http://www.youtube.com/watch?v=0ygrYPqUwwU

【轉貼】X的出道經過

文/小林信也(節錄自蒼之血的微笑P.87~113)
翻譯:任逸,潤稿:YXL


     「津田先生,您聽過這個團嗎?」 

     助手保阪把一張宣傳單遞了過來。

【這裡是新力唱片(當時稱作CBS/SONY)的總公司,津田和保阪當時是開發部門的星探】 

     「我沒聽過。」津田直士回答。 

     「這個團叫作X,在獨立音樂界中蠻紅的。」

     保阪熱心的說,但津田一聽到「以獨立音樂走紅」,就更沒興趣了。所謂的獨立音樂和大型唱片公司不一樣,就是會自主製作發行一些專輯或單曲的小眾音樂廠牌。即使有行家熱烈的支持,也幾乎沒有獨立樂界出身的樂團能在主流音樂界獲得成功。掛著獨立樂界走紅勳章的樂團,更讓人覺得他們一定很小眾。 

     「無論如何我希望您去見見他們。」保阪仍不放棄。 

     津田二十五歲,在公司待了三年,而保阪剛進公司一年,才二十二歲。兩人年紀還輕,充滿幹勁,而每年幾乎都有一萬卷自我推薦或他人推薦的錄音帶會寄到開發部來。大部份都是津田一個人聽,並評估其發展的可能性。每天必須聽一大堆帶子。有時候也會因為傳聞去聽聽現場表演,「請見見我們」這種話聽了太多次了。如果真的要一個一個去見是不可能的,津田頂多收下試聽帶和資料,根據這些判斷之後才決定要不要會面。保阪應該了解這一點,但是他為什麼會這樣一再拜託呢? 

     「說真的,X的經紀人和我是同學…」 

     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只好照顧一下後生晚輩,津田這麼想。 

     「說真的,髮型還真像海膽。」 

     「喔,海膽?」 

     一說海膽,兩人不由得笑了起來,整團的團員,每個人都「怒髮衝冠」,津田在這一行這麼久了,還很少看到「海膽頭」。如此一來,倒也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期待。不過,他還是得把堆積如山的試聽帶消化掉… 

     津田很喜歡音樂。他喜歡作曲,而且也喜歡彈鋼琴。本來他也可以朝向藝術家的方向前進。但大學畢業之時,他突然有種創作好的音樂的使命感。他想投身在最大的唱片公司,去打倒當前業界一些錯誤的觀念 — 抄襲又抄襲,以商業利益為主導,欠缺音樂性 — ,要發起日本音樂業界的革命!不是開玩笑,他真的就因為這樣的想法進了公司。個子不高,外表看起來很溫和,笑起來是娃娃臉的他,心底卻燃起如同怒氣般的革命火焰: 

     
一定要改變當今的日本樂壇。 
     而且要找到能完成這種理想的歌手,好好的栽培他。 




     雖然已經在開發部待了三年,聽過將近兩萬個新人的帶子,仍然沒有發現到任何能撼動他內心深處的新人。不僅如此,值得以星探的立場介紹給製作人聽的,幾年來也不過才三十卷。在剽竊之風大盛的業界,想引起一場革命,不是想想就可以辦到的。 

     幾天後,X如期在SONY 唱片公司出現了。各懷心事、身著黑外套的五人,在亂七八糟的會議室裡七零八落的坐下。 

     津田稍後才走進會議室,他不禁吃了一驚。那種氣氛和他所預想的完全不同。雖然本來不太期待,卻有一點心動。 

     (真美。) 

     他靜靜的站著,欣賞著這五人。這五個人雖然只是隨隨便便地各佔會議室的一角,但不知為何,就是如此的引人注意。五個人湊在一起的那種美感令人感到滿意。 

     但整團對津田卻冷冷地沒什麼反應。雖然很美,卻沒來由地充滿了殺氣。津田印象最深刻的,是那個戴著墨鏡、一個人獨自滔滔不絕的團長YOSHIKI。但看樣子,X並不是來自我推銷的。YOSHIKI說話的口吻雖然非常有禮貌,可是五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充滿了敵意。「其實是因為經紀人拜託才不得不來這一趟的,我們才不想低聲下氣去求人家和我們簽約!你們這種主流唱片公司我們怎麼有辦法期待呢!」X表現出的態度大概是這樣子的。 

     不過真的很美,很酷,讓人覺得有一股殺氣。 

     那天並沒有特別商議什麼,只是彼此照會一下,五人就離開了會議室。 




     SD(星探)的工作是尋訪新人,並培育新人到能交給製作人製作的程度。一年中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公司主辦的新人選拔會。SD的任務就是找出能參加選拔的歌手或樂團,SD的努力程度會對當年發掘出的新人水準有相當大的影響。當時除了SONY之外,很少有公司能持續舉辦這種新人選拔。此項比賽很明顯地表現出公司在栽培人才方面獨有的考量。 

     因為向津田介紹之後,並沒有獲得積極的反應。保阪建議X參加新人選拔會。 

     「就算是在LIVE HOUSE很紅的團,想和SONY簽約,這是最好的方法。」 

     這陣子都是保阪在幫X,但他們非常不喜歡保阪的建議。「才不想為了契約低聲下氣,我們幹嘛要給一大堆陌生人審核!」X十分的抗拒,何況有別的好幾間公司也找上他們簽約。 

     通過各地初賽的團,才能參加決賽。公司的重要主管和製作人都會出席,只要現場的製作人中,有任何人舉手說:「我想擔任這個團的製作。」這個團就可以正式出道。選拔會中的表演,最重要的就是能否觸動這些人的職業觸覺。 

     「如果落選,就很對不起現在的歌迷,無顏見他們。」 

     以YOSHIKI為首的團員都是這麼認為。已經有許多人,是在LIVE HOUSE看到默默無名的他們表演,而成為熱烈的歌迷。向主流唱片公司搖尾乞憐,會讓人無可奈何地產生自卑感,要是X在選拔會上被否定了,等於是否定了歌迷的感覺和存在。自作主張地參加選拔會,如果失敗了,會對不起歌迷。而且,反正有別的公司在等著,也不用太患得患失。 

     「我們會徹底保密,對外都不會洩露X要參加的消息,一切絕不公開!」 

     保阪開出了這樣的條件,硬是讓X參加了選拔會。




     1987年12月,X參加了SONY唱片公司的新人選拔大會,參加的團體無不動員了友人和歌迷前來聲援,讓自己演出時能夠儘量熱鬧一點。但X的歌迷一個也沒有來,因為這項消息對外完全保密。在LIVE HOUSE屢屢創下動員人數紀錄的X,只要登高一呼,至少可以集合約五百名的歌迷。但他們卻刻意選擇了不靠聲援的方式登台。

     水準極高的選拔會順利開始了,按照順序,X是最候一個出場的。海膽頭,駭人的化粧,一身黑服的X站上舞台,在〈DEAR LOSER〉之後,演唱英語版的〈紅(KURENAI)〉。觀眾席幾乎沒什麼反應,很明顯地是被X帶來的恐怖氣氛所吞噬,而感到動彈不得。TOSHI唱完後銳利地掃視全場。

     「喂喂,我們知道,你們要說我們來錯地方了對吧,不過我們今天可是照我們的方式來了,你們也別猶豫了,好歹也吼吼吧!來吧!」

     TOSHI以吼叫來炒熱氣氛,但觀眾席一片死寂,誰也不出聲。TOSHI用不滿的表情繼續說。

     「喂喂,好歹試試看嘛!雖然現在是選拔會,和我們可沒關係。我們可盡力了,你們聽著,基本就是從腹部發聲……,真沒辦法。」

     因為觀眾完全沒有反應,而在滿腔怒火之下開始第二首曲子〈オルガスム〉了。雖然在LIVE HOUSE,只要TOSHI一煽動,全場就會陷入半失神的激動狀態。

     但那一天TOSHI越是煽動,在觀眾的眼中越像是無血無淚、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在恐怖中讓整個會場充滿了恐慌的氣氛。

     「好歹試試看嘛!不要對重金屬有太過先入為主的觀念,一樣都是音樂,你們何不樂在其中呢?……不管這個選拔會是怎樣,我們只要作音樂作得爽就好了,你們也一起來同樂吧!喂,不要用白眼看人,我們可是會發火的,試試看吧!用力從腹部發聲吧!我們說過,我們可是會生氣的!」

     幾個年輕的女孩子站起來開始跳了,但是在整個會場沸騰之前,演奏就結束了。

     在另一間房中開始審查。

     X嘛……,只要有任何一個製作人舉手,說:「我想做做看」就合格了。但對於X,沒有任何人舉手。

     「那麼,給他們『值得栽培獎』吧!」公司的主管下了決定。

     「給予一個製作人不支持的團這個獎不是很沒意義嗎?」有一位大牌製作人出聲反對。

     此時出現了許多針對X的否定論調。製作人誰也不強力推薦X。最後,

     「別的公司也在注意。」

     主管硬是決定頒給X『值得栽培獎』。

     台上陸續發表了審查結果。在發表了兩個合格團體之後,主席宣佈了:

     「各位,今天我們也選出了『值得栽培獎』的得獎團體。『值得栽培獎』的得主是…八號的X!」

     在那一瞬間,觀眾席歡聲雷動。對合格者的發表毫無反應的觀眾席,竟因X的得獎而沸騰,津田真的吃了一驚。沒有任何歌迷隨行、而且演奏時也不覺得有吸引那麼多人的X,卻出現了因為他們得獎而高興的觀眾,證明他們在這個舞台上確實抓住了新歌迷的心。

     團員被催著上臺,表揚過後,主持人戰戰兢兢的把麥克風伸過來,問他們有何感想。

     YOSHIKI既高興又羞怯。哇~會場整個沸騰。津田也興緻高漲。麥克風依序伸至各人面前。

     「我們會打起精神努力加油」 (TOSHI)

     「想去喝個痛快」 (HIDE)

     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表現出他們的喜悅。從剛剛起,嚷著「選拔會和我們無關」、在舞臺上嚇死人的他們…,看見了這般天真的快樂面孔,「這些傢伙其實還蠻可愛的!」津田有些心動。

     雖然是人氣驟增的獨立樂團。

     本來宣稱「還不打算和商業唱片公司簽約」的YOSHIKI,會願意參加選拔會,乃是因「想學習」

     要創造好的音樂,就要多學一點…,如此一來,金錢、環境都是不可或缺的。像現在這樣,不論是現場演唱,自主製作錄音帶、錄影帶等…這些努力推銷自己的方式已經到達了一個極限。音樂以外的勞動工作損耗他們的時間和精神,能夠創造好音樂的環境漸漸被破壞。

     「和商業唱片公司簽約的話,就可以一邊從事音樂活動一邊學習。這樣還是比較好。」

     煩惱了將近一年,最後終於決定向商業市場進攻。

     來到東京的YOSHIKI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出道,於是便從小型的LIVE HOUSE開始。最初吃了閉門羹,才學會帶著自己的試聽帶去拜訪。逐漸能與其他樂團一起開演唱會,YOSHIKI深知有更多的聽眾,是獲得下一次表演機會的關鍵。於是他們拉來了高中時代的朋友,使得現場出現了比別團更多的支持者。包括不良少年的朋友在內,來了許多支援他們的友人,大家心中都十分感謝。YOSHIKI的活動在這樣的狀態中如火如荼的展開了。

     日本稱霸、進軍海外,這是最初創團的目標。雖然看不見未來的路,他們還是先由LIVE HOUSE踏出了第一步。

    「 要讓世界上更多的人聽我們的音樂!」YOSHIKI和團員們這樣說著。

     YOSHIKI開始尋求更進一步的時間和方法。但要朝哪個方向前進呢?實在不曉得。雖然在獨立樂界中搏得了前所未有的人氣,也得到了主流派公司的注目。但他們還是很抗拒在獨立樂界出名後和主流簽約,這種很理所當然的模式。循此種途徑成名的團體有好幾個,但沒有一個團達到YOSHIKI想要的那種成功。與商業唱片公司簽約,這不過是一個太簡單的選項,他腦海中感到十分掙扎。雖然得到了SONY的「值得栽培獎」,但我們真的適合SONY嗎?實在沒把握。YOSHIKI感到迷惑。

     既然得了值得栽培獎,不再找機會和團長YOSHIKI談談,心裡總是不安…津田想到此立刻撥了號碼。這時是1988年2月,已經是新的一年了。

     「想和你兩個人單獨談談。」

     由這一天開始,X和津田的關係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SD的工作,就是培育新人到正式出道為止。必要時會從職業的角度給予適當的建議。如果製作人沒說「好!我來製作」,還沒正式簽約,津田的工作就不算結束。如今誰都不認可X,「完全不具備能讓人花錢的要素」「不知道有哪裡好」等等各種完全的否定論充斥於製作人口中。

     如果製作人悲觀的原因綜合起來,大概就是:

     「「在非主流派已經很紅了,可以說是已經達到一定程度的團體……這種團體作出的音樂會有點辛苦,沒有能在商業發行大賣的路線。」

     津田並不覺得X是已經完全成長的樂團。但這些話是由捧紅不少新人的製作前輩們口中說出,也多少會覺得也許就是這樣吧。





     陰冷的冬日。

     兩人約在日本青年館的咖啡座。津田先到,等YOSHIKI進來。

     該說些什麼…。想言簡意賅地給X一些關鍵的建議。SD的前輩曾教導自己,SD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給予建議、建議、建議!但總覺得話說多了反而不適合。到底要精簡的地說些什麼才好?讓這些想法在腦海裡打轉,倒不失為打發等人時間的好方法。

     這時YOSHIKI出現了。和經紀人一起來的。

     雖然想兩個人單獨談談…一下子精神不集中,不過這種想法被坐在面前的YOSHIKI的殺氣所壓制,很快就被拋到九霄雲外。

     素雅的白襯衫
     墨鏡
     金色長髮


     說話口吻非常客氣,用詞也十分有禮,絕對沒有向自己挑釁、咆哮的意思。但津田總感到從YOSHIKI身上感到十分尖銳的氣氛。啊,在會議室見面時,感覺到的那股殺氣,原來並不是五個人都有,而是實際上只有YOSHIKI一人令人望而生畏…,為什麼會感到這麼強烈的殺氣?

     YOSHIKI在津田面前滔滔不絕。

     YOSHIKI藉著怒意,表現出他那非比尋常的、向前的衝勁。經常意識到敵人的存在,對敵人的攻擊心也毫不隱藏。嗯、我明白我明白,這和我一模一樣。

     津田體會到YOSHIKI令人望而生畏的理由,

     但是,還是有什麼奇怪之處。YOSHIKI仍然戴著墨鏡滔滔不絕地說話。津田重新打量YOSHIKI。

     他忽然明白了。並不是因為他講話的內容的緣故。YOSHIKI拿起小刀往穿著白色襯衫的左胸刺去,雖然襯衫染上血跡,還泰然自若地繼續說話。在純白的畫面上,緩緩地染上鮮紅的血色。這傢伙,把刀插在胸口嗎……津田當場有種想昏倒的感覺。這樣的衝擊讓他渾身發涼。YOSHIKI飄散出的殺氣,津田藉此得到了完整的體認。津田回過神來,向YOSHIKI說:

     「我覺得你們很美。」

     此時,YOSHIKI的臉浮現出喜悅的表情。津田繼續說下去,

     「要是你們能成為日本最美的團體,那一定非常棒。」

     看見YOSHIKI的表情,津田的精神來了。一直令人畏懼、令人感到殺氣的YOSHIKI,被人以「美」一字形容,也會有喜悅的臉…

     說不定「做」的起來。

     津田第一次發現了兩邊的交集。

     也許是對YOSHIKI的好感吧!一直站在公司這邊的自己,如今倒向了X的團員們,如果靠著自己的力量,他們也許會成長茁壯…

     對YOSHIKI來說也是一樣的,除了SONY,也有不少公司要求和他們簽約。何況別的公司對X都有很高的評價,也開出不少好的條件。但,會想答應SONY,是因為YOSHIKI相信津田的緣故。這完全是從那一天的對話開始的。

     津田和YOSHIKI約好,去看下一次的現場演唱,便道別離去。



    X在得獎之後,仍一樣地持續進行現場演出。以自己的力量在現場演唱中引起熱潮的X,可說是魅力勢如破竹,行程也漸漸排滿。1987年7月目黑LIVE STATION的ONE MEN LIVE中就動員了三百多人,打破了這間LIVE HOUSE的記錄。

     8月7日,大阪BarBon House有530人。8月29日,目黑鹿鳴館的350張預售票銷售一空。11月23、24日鹿鳴館的ONE MEN LIVE兩天共有700人參加,只要有X出場,LIVE HOUSE就滿滿都是人。

     
無論是自製的貼紙、錄音帶等,X在以口碑吸引「人氣」的作戰上,均花費了比別團更多的金錢。接著更在大阪、目黑送出200份宣傳錄影帶。YOSHIKI下定決心在獨立樂界進行超水準的作戰,但是對於二十歲前半的年輕人來說,能籌措出大筆的製作經費,是全憑YOSHIKI的精神力量、執著,和全體團員的「全方位打工」。將所有的金錢和體力一點一點注入LIVE、音樂與宣傳之中,YOSHIKI和X繼續往前衝。

     和津田在青年館的咖啡座見面之前,1988年1月15日,X在石橋樂器橫濱店開幕時舉行紀念簽名會,有500名歌迷湧入,造成差點失去控制的大騷動。雖然SONY唱片的製作人對他們的看法十分負面,但X的歌迷確實在增加中

     關於簽約,不能再讓其沒有具體的進展了……,津田約了製作人中和他最熟稔的M去看X的現場演唱。M是少數在否定的論調中,對X感興趣的製作人。第一次看X的現場,津田不知為何覺得很想睡。狹窄的空間、近乎鞭擊的速度與大音量,說不定奇妙地形成了招來睡意的條件?津田的感覺就是如此。但看完表演後,M竟說:

     「津田,我覺得棒極了,要不要來搞搞看X呢?」

     津田嚇了一大跳,這場表演那裡好,他還不曉得呢!M在那時是別的當紅團體的製作人,是創造了許多暢銷大作的大牌製作人之一。雖然津田一向仔細聆聽前輩的發言,努力吸收他所教導的各種知識,但一時還無法明白今晚會讓前輩有如此發言的魅力在哪裡。

     過了一陣子,M、保阪和津田三人又去看了一次X的現場演唱。一開始他又一如往常地昏昏欲睡。沒什麼讓心靈震動的感覺,大概還是不行吧……

     一切突然開始。

     吉他手HIDE手持旗子奔到臺上,在旗上點了火。主唱TOSHI高高地揮舞著火的旗子。津田的體內起了一陣戰慄,睡意一下無影無蹤了。津田探出身子來。

     「We are X!」

     搖動著著火的旗子,他們沉默,卻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來吧,來追隨我們吧!」

     X在舞台上對聽眾的喊叫聲,津田用身體感受到了。在那一瞬間,一種無可動搖的感動控制了津田,讓他下了決心。

     他又想起身著白絲襯衫的YOSHIKI。「成為美麗的團體吧!」YOSHIKI聽了這話而動容。還有高喊著「We are X!」,有著強烈主張的那群傢伙,斷言「全世界都是X!」的團體,以津田自己的話來說,就是有著達到「全知、全能的神」的志向的藝術家。津田察覺到,同時擁有這兩種特質,恰好能創造出他理想中的那個世界!為了成為全知全能的神,X一定能接受津田投入的一切,盡其所能的吸收成長,這樣的話,就能和他們一起拚下去……

     在台上舞動著旗子的姿態,那樣具攻擊性,那樣的有魅力。不但充滿了革命的形象,同時也是「和我們一塊走吧!」的宣言。

     表演結束向外離去時,津田整個人都燃燒起來了。他特別注意M的反應。M會說什麼呢…,三個人走在夜間的小路上,直到在小酒館坐定,津田的心裡仍七上八下。

     點了啤酒之後,助手保阪馬上發話:

     「您覺得怎麼樣?」

     M停了一會兒才開口:

     「不行哪。」

     僅有這樣短短的回答。一瞬間,津田簡直要發火了,腦中一片混亂。這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還說上次表演棒極了的M,今天看了這種強烈的表現竟說不行…,有任何令人玩味的含意嗎?津田拚命的思索仍不得其解。

     一邊大口喝著啤酒,M又說了一句話。

     「沒辦法,怎麼能搞那種東西呢?」

     之後再也沒有碰觸X的話題了。可說是分道揚鏢了。

     我自己來做…,在賞識別人方面,令自己甘拜下風的前輩竟說出「要做也沒法子」的話來,對於自己有很強烈的啟發。恐怕只有自己適合做X……津田在那一夜首次意識到,今後自己應該會踏入一直期盼著的製作工作。

     幾天後,M和團員們見面,M在席上發言:

     「講這樣也許會激怒你們這些貴客,但你們實在太可怕了。」

     剛開始成員沒有反駁,但之後便生氣了。「這個叫M的傢伙,把他打趴算了!」--他們意見一致。M在X離去後,對津田說:「這可好了!」,宣佈撤退。於是X的製作工作就這樣轉移到津田身上。

     剛好公司裡組成了六人工作小組,津田也被編屬在內。只有一位是有經驗的製作人,其他均是從人事部、營業部調來的成員。這個被命名為「Staff Room 3rd」的組織,是以「創造自由思考與新工作」為依歸,奉上級指示所組成的工作小組。對新手製作人津田來說,無疑是給了他一個完全無法想像,可以自由創作的環境。在這個工作小組裡,可以將探尋新人X的可能性,當作工作之一來思考。結果,原本不是為X所設的工作小組,也捲入X的旋風中,甚至被誤會為這是為了X而設的組織。

     此時,X正準備要由YOSHIKI自組的「EXTASY RECORDS」發行首張專輯,緊鑼密鼓地進行錄音工作。在見面許多次之後,團員甚至會邀津田「來錄音室玩玩!」,但說不定團員仍然把津田視為M的同類。某一次晚上表演結束後,津田對成員們說:「你們很帥!那種英雄的姿態、帥勁可說是日本第一了,
接下來就是音樂了…」

     雖然那個時候,他們被津田的讚美和熱切的語氣、表情震懾住了,一句話也沒說。可是「接下來就是音樂了」這就令人聽不下去。雖然說津田在只聽到現場演奏的巨大音量時,會這樣斷定他們的音樂尚未完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對於他們這種為了音樂而拚命的人來說可一點也不好玩。

     「YOSHIKI說那個人可以相信,真的沒問題?」

     「那傢伙不會是瞧不起人吧!」

     「太可惡了!一定是故意這麼說的吧。」

     雖有這些私下的議論,毫不知情的津田還是去看他們錄音。團員討論的結果,是抱著姑且相信他的心態而沒有給他難堪。津田拿著幾乎已經可說是完成的試聽帶離開。這卷帶子就是躍升為自主製作盤第一名的《Vanishing Vision》。坐在地鐵裡,津田戴上耳機,意外的給音樂吸引住了,專輯中的曲子有著戲劇性和古典的氣質,他首次找到了與X在音樂性上的接點。

     
古典音樂的印象
     戲劇性

     這兩項也是津田喜歡的音樂特質。從《Vanishing Vision》之中,可以見到許多未完成的可能性。歌詞像演奏曲為主的樂團一樣,幾乎全是英文,所以聽不清楚歌詞,讓主唱TOSHI的存在感變得薄弱。〈Sadistic Desire〉有搖滾樂的特性,如果再加重此部份三成,一般人也能聽的入耳。也可以走慢歌的路線…,自己心中湧現出了各種可以一起製作在專輯中的想法,開始能夠放眼未來了。津田就這樣,心中的想法和X完全結合在一起。

     (X在現場表演時,過份的激烈、暴力,他們以這種負面的印象狂飆。這些固然可以引起一些壓抑自己的年輕人的共鳴,但這並不能帶給大多數年輕人興奮感,也不足以成為主流樂界的超級巨星。勇氣、自由、美感。如果X爆發性的精力,能投注在這些正面的形象上的話…一定很不得了。我想使X能昇華為更具自由彈性的樂團…)

     在這個時代,音樂界均認為日本的搖滾樂、重金屬音樂絕不可能銷售超過十萬張以上。

     「大家都不了解我!」

     津田越來越像X了。公司裡都揶揄他「就是那個要把只是很吵的樂團捧成日本第一的激動派新手製作人!」,他喝多了便忍不住爆發出來。

     到底要如何注入X正面的力量?如果辦不到,津田自己也不能促使公司簽下正式的合約。

     有一天,津田約TOSHI去看REBECCA的演唱會。看完後兩人在TOSHI的房裡聊天。

     「那種充滿自由氣息的感覺真好。」TOSHI說。

     TOSHI已經開始注意這個了嗎…,在高興之餘,津田便把他所想的直接說出來。

     「你現場的MC(演唱會進行時說的話)只可說是很奇特,但也很無趣。妳們總有一天會參加大型表演,我認為,屆時你一定可以說些什麼。……,站在舞臺上,你感覺如何?」

     「可能是因為以前想當老師吧,從台上往下看,歌迷都像可愛的孩子,有時會好想擁抱他們。」

     「真的!?這樣的話,何不告訴他們呢?」

     TOSHI一直在思考津田的話。

     隔天在X的現場演唱,台下的津田拿著V8等著表演開始。演唱開始時他馬上感到胸口發燙。

     (他已經明瞭我的意思了!)

     TOSHI講的話很明顯地變了,有種能包住整間LIVE HOUSE的實感。他想為X注入正面的想法已經成功了。以誰都沒有察覺的方式。津田已經看見了無限的未來。不知不覺他已淚流滿面。

     (這麼快就明白的聰明傢伙…,太令人感動了。)

     一邊看著V8,津田又毫無道理的落下淚來。

     獲得信心的津田,立刻召集了「Staff Room 3rd」工作小組的全體成員,雖然他根本就不是部門負責人,卻獨斷地發表了散發資料的方針。

     「X一定會成為頂尖的團體。我們要快點運作簽約事宜。」

     這時是1988年6月。那天津田發下的文案「製作計劃」是這麼寫的:

     【以往的日本不可能出現的團體。】

     他們的舞台上,沒有披頭四樂團、滾石樂團、深紫樂團的影子,但沒辦法,他們就是這麼好,在日本非常少見。

     他們就像石蕊試紙一樣。可以將看見他們的人,清楚地分成用頭腦思考的類型,和憑直覺感受的類型。用腦思考的人只會丟下一句「看不懂」或是「還不成熟」就走。但,我個人無法將眼光從舞台上移開,而且身體一切會自然反應,這些都盤據在我腦裡揮之不去。而且我也會向朋友提到「總之真是充滿了驚人的能量」。

     仔細想想,說起來搖滾就是這麼一回事,新事物總是從誤解開始的,新事物是可以讓人得到「自由」的。

     他們是非常自然地在做音樂。因為喜歡玩樂團時的熱力而玩樂團。就只是這樣。所以,引起別人的議論並不是他們的本意,而是為了要擴大規模而進行的工作,這點需要大家的理解。要是他們能以現在的步調繼續成長,將改變日本音樂的現貌。這是指日可待的。

     (目標)…以年輕的學生族群為中心。沒有針對其他目標的必要,只要徹底針對年齡就好。X,是大人不能了解的。

     這時,津田26歲,他在大阪御堂會館的表演中,親身體會到X又有飛躍的進步,就直接向團員下了斷語。

     「X…,出片、銷售量達一百萬張,東京巨蛋公演、電影配樂!你們一定沒問題,一定可以實現這些的。」

     團員們不由得以銳利的目光點頭聽他說話。「一百萬張、東京巨蛋」這是YOSHIKI曾一提再提的目標,但他們卻未曾告訴過津田。X在獨立樂界中就已經以建立起超越常識的規模為目標。現在津田竟然認真地談到了這樣的理想。朝著說不出話來的團員們,津田又不經意的說下去:

     「這不是預言。X如能作到這一點,一定可以改變日本的音樂,那真是太棒了!」

     一個月後,X和SONY正式簽約,9月起他們就住在山中湖(日本某渡假聖地),為首張出道專輯的錄製作集訓。

     隔年,1989年4月21日,X和津田合作的首張在主流市場初試啼聲的《BLUE BLOOD》發表了。它的銷售量超過一百萬張,在搖滾樂中成為打破了極限的大賣之作。X、YOSHIKI、和津田的那些未受重視的夢想已經實現了。 





感謝yxl姐的資料
轉載自yxl姐的網站
所有版權屬於yxl,請勿用作商業用途或任意轉載,謝謝。

資料來源:

http://blog.roodo.com/yxl/archives/6075371.html

【轉貼】「HIDE YOUR FACE」hide發表solo專輯時的專訪

「HIDE YOUR FACE」,hide的首張個人專輯,其標題多麼詭異。全部十六首曲子,其實是展現hide出道以來的種種樣貌。



     問他:你為什麼要定這樣的題目?只見hide雜七雜八地敘述著,到最後才說出一個確實的感覺「…簡單來說,這張專輯可說是『我自己』,可以感覺到一團渾沌和我的率性的結合。」「…我也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確定這個標題的。可是『來了,來了!』它就浮現出來了,我也無法解釋…」「對聽的人來說,他們會認為『hide就是這樣的!』我其實是很討厭『我就是這樣』的說法,所以我偏要用相反的『HIDE YOUR FACE』,雖然是把自己藏了起來,但歌曲已經幫我說明了一切。嗯,題目的意義就是這樣。」

     hide又得意的說:「製作人都說,『hide的歌詞聽不懂』,這是當然的,我哪是那麼容易被了解的!話說回來,人本來就是難以了解的。」

     hide完全是為了自己才做這張專輯的。「其實,這是要做給少年時代的我聽的。『我和你雖差了幾歲,可是我可沒啥改變,想說的也沒啥變。』我的感覺就是這樣。」

     談到專輯裡的曲子,hide各有感觸。


《PSYCHOMMUNITY》

     「前些日子我看了日本marching band的演唱會錄影帶,一隊幾百人排成marching band的字型|這時我嘆為觀止,靈感就湧現了。」


《DICE》 (曾出過單曲)

     「這首是在美國錄的第一首,不過坦白說,我當時是最反對出單曲的一個人了(笑)。」hide又強調著這張專輯的個人性色彩:「我剛才不是有提到『最適合的聽眾』?雖然『他』和我年紀差一大把,但唯有他和我才會懂這張專輯,這是一張很private的專輯。」


《SCANNER》

     「一開始我就決定把它排在第二首,連歌詞都還沒寫我就決定了。」

     「這首歌的歌詞可是突然跑進我腦子裏,我就打算『原音重現』了(笑)。」


《D.O.D(DRINK OR DIE)》

     「這是一般的頌揚飲酒的歌曲…,一般而言,我就是這樣的。既然這整張專輯就代表了我,喝酒也算是我的生活之一吧!」


《A STORY》

     「我最初的構想只有鼓和吉他。我想像的是,在一個大沙漠裡,有一個玩著打擊樂器的原始人,此時一個彈吉他彈的震耳欲聾的嬉皮在遠方出現了,這兩人開始了第一小節」

     「這個構想是無意中產生的。在調整電吉他時,弦上奇怪的聲音我覺得不錯,腦中浮現出『乾燥』一詞,原始人和嬉皮的畫面就產生了。歌詞大致上配合這種構想,說是描寫核戰後的景象也好,人類自然滅亡的景象也好,其中僅有兩人存活。但我們只是冷眼旁觀…,意思大概是如此。」


《FROZEN BUG `93》

     「這原本是INORAN和J為『DANCE 2 NOISE』所作的,不過每年我們都會嘗試新的形式。歌詞嗎,我記得寫的前一天喝了很多,發起酒瘋,覺得這樣亂七八糟過日子也不錯(笑),隔天因為去錄『ART OF LIFE』,又想說要鼓勵自己振作起來(笑),覺得很後悔!(笑),我腦中的『一條蟲』都因為酒精而解凍了,到底為什麼會這樣,我也不知道,這首歌就是這麼來的。(笑)」


《BLUE SKY COMPLEX》

     「我在洛杉磯的屋外是一片藍天。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努力作曲的時候,看到許多人在沙灘上享受假日,覺得好『鬱卒』…。嗯,其實多多少少是羨慕的,雖然『鬱卒』,可是這是一種對美國生活的憧憬,我很喜歡日文沒錯,但所謂的ROCK,多半是英文,我真是又妒又羨…我想在歌裡表達的是這種感覺。」


《TELL ME》

     「這首曲子,我想讓它成為流行曲,單用一支電吉他作出來的。轉調和結構一下子就完成了。」這首曲子的間奏也是靠電吉他合成的。hide認為與其用雷鬼來形容,還不如說像UB40。


《HONEY BLAND》

     「其實這是一條講亂倫的歌。歌詞似乎只是普通的情歌歌詞,但它是採取日記的方式,把旅遊中的所見所聞和對父親的異樣感情寫在裡面。」Hide坦承,這是他從電影上得來的觸發:「我曾看過一個片子,名子已經忘記了。一開始畫面極美,故事講的是忘年之愛,直到看了一半,急轉直下,『他是我父親!』,創造這首歌的動力就是由此而來。」(編按:可能是茱莉蝶兒主演的『玻璃玫瑰(The voyager)』)


《50%&50%》

     「最初我看了雪之丞寫的歌詞,立刻有『被女主角玩弄的男人』這樣的想像,原本我想『我才不會被玩弄,我可不想唱!』,但後來我的想像改變為『女人這樣覺得(玩弄男人),而男人早就這樣想(覺得自己被玩弄)』令我想到一個故事,有一個叫克里斯塔‧雷克的男人,他帶了一個女孩子去露營,在那兒他變成了殺人魔傑森,把那個女的給殺了,嗯,好一個『十三號星期五』的克里斯塔‧雷克新版本(笑)。」


《PSYCHOMMUNITY EXIT》

     「這首曲子有著『唱片』的風味。不是有一種說法:『永無止境的錄音?』現在的人動不動就出CD,我自己偏要在技術上勉力作作看。如今會好好珍藏CD的人不多,可是收藏唱片,那可是一件馬虎不得的大事,包裝維持的好好的,連保護套也要每個月就換一次呢!(笑)以前那麼寶貝,現在又怎麼樣呢?這條結尾曲就是這樣意味深長(笑)。」

     談到唱片,hide顯然有一股難捨的情懷:「『BLUE BLOOD』可是有唱片的喲!它是(X在)SONY出的最後一張唱片了,不過我還是很高興。我記得收到『BLUE BLOOD』的CD的時候,在眾人面前一打開,不知怎地,一瞬間就壞掉了(笑)。」

     這張唱片是他自少年時代的松本至現在hide的集大成之作。hide又追加一句:「雖然是集大成之作,但並不是倒退,反而更要創造出新的東西,我覺得這大概是對X的回饋。」hide又笑著說:「我頭髮不染色的話,我會想改變它,很奇怪吧!對我來說,就算這顏色會持續很久,到五十歲的時候,頭髮要是染了色,我會想『總算做了件該作的事!』不管現在還是那個時候,我都會這樣想的,這不是單純的『喜歡』,而是因為現在有其必要。」也許這段意味深長的話,正說明hide創作這張專輯的心態。

     hide藉著這張專輯,走了一遭自我的回顧之旅。如果你來到他的演唱現場,想必更能窺見hide的真實面貌…





感謝yxl姐的資料
轉載自yxl姐的網站

所有版權屬於yxl,請勿用作商業用途或任意轉載,謝謝。

資料來源:
http://www.x-japan.idv.tw/chinese/xjapan/issue/index-c.htm


【轉貼】命運多舛的專輯《JEALOUSY》

原著:市川哲史(ROCKIN ON JAPAN),原文為DOREMI出版的JEALOUSY團譜中之專輯解說。

翻譯:任逸,yxl

     1990年6月起,為了第二張專輯的作曲和排練,X可說是隱居起來了。 YOSHIKI為了創作長達三十分鐘的大作「Art of Life」,把自己關了兩個禮拜。TAIJI、HIDE、PATA、TOSHI四人雖然結束了一起作曲、排練的工作,也五個人一起進行整團的集訓,但還是與YOSHIKI分頭進行工作。但不料七月YOSHIKI在關西地方和大家失去了聯絡。現在回想起來,之後一連串混亂的事件,也許就是從這件事開始的。 

     8月上旬的正式排練之前,雖說「為了準備錄音工作,要跟奧運選手一起拚命訓練」,但YOSHIKI卻因腰痛休息了兩星期。不過,YOSHIKI雖然臥病在床,他仍努力不懈地指示製作人演奏鋼琴,並完成了Say Anything一曲。

     在這樣的狀況下,原本七月下旬的美國錄音行程只好延後。九月中YOSHIKI的腰終於復原的時候,PATA卻倒下了。不但「一度被診斷為肺炎」,再加上原本的氣喘連帶惡化,PATA足足休息了一個月。直到11月24日,X才終於整團出發到洛杉磯去。

     這個時候,原本X是計畫在隔年3月推出新專輯「Jealousy」,甚至包括了收錄 “Art of Life”在內的藍圖。但12月3日,YOSHIKI卻為「有生以來最痛」的頭痛所苦,以至於錄音的工作完全停擺。 

     「剛開始是脖子後面有點痛,正在研究『到底怎麼了?』沒想到漸漸出現了從未遭遇過的劇痛,手臂麻木舉不起來,最後是連頭都在發疼,雖然馬上叫工作人員拿冰塊來冰敷,但還是越來越痛,痛到要發瘋了。在我大叫『幫我叫救護車!』之時,因為實在是太痛了,開始大叫『把我的手砍掉!』——那時覺得,如果把手砍了,說不定可以分散頭痛——後來痛到真的發瘋了,一邊喊著『現在趕快把我身體的哪裡砍下』一邊開始毆打工作人員,最後是四、五個人押著我才把我送進醫院……打了兩三針麻醉劑都沒見效,我一直在發瘋。不斷叫著『砍我的手!』『殺了我吧!』直到打了四針麻醉劑,才忽然睡著。醒來的時候我想:『怎麼,我還活著嗎?』。只感到『啊,我好像有聽到TAIJI的說話聲』,『好像聽見HIDE的說話聲』,因為我當時幾乎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YOSHIKI)」

     YOSHIKI得的病是檢查起來極為困難的「頸椎症候群」──頸椎的第二、五、六節變形,壓迫到神經引起的症狀。這麼一來,YOSHIKI得要做長達兩個月的復健與療養,讓錄音工程以加速度的方式延緩。當然,並不是不能了解「我不敢碰鼓了。」的心情。

     「看到那個YOSHIKI發狂的樣子,會覺得即使他有辦法錄音,之後的演唱會或巡迴也不可能舉行了。因為沒有任何保證。但是也不是說因為他想倒所以倒下的。不過當時啊……真是太可怕了,連一個月之後會變成怎樣都無法想像(笑)。所以我們四個在討論的時候,是認為說乾脆回日本算了。不過,那時與其說是『一定可以治好』,不如說是『只能等他治好』。所以大家都很頭痛──不論是巡迴的事情或是YOSHIKI的鼓手生命──因為關係到我們全體,所以只能『等吧!!』,就這樣(笑)。只有在練習方面,我們能把自己要做的事好好做一做!就以這樣的心情進行自己的編曲工作(HIDE)」

     「因為樂團是5個人組成的,我一個人著急也沒用。如果慌慌張張地也不會有什麼好處,所以就從容地看狀況做自己的事吧(笑),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雖然這麼說出來似乎不太好,不過因為YOSHIKI倒了,我反而比較能夠鎮靜下來。因為我自己之前病倒,在日本沒辦法先充分地練習,所以心中十分不安,但是因為他倒了反而這樣的顧慮就消失了。也許只有我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也有時間可以仔細思考大家的作品。不過剛倒下的時候,也很擔心要是YOSHIKI治不好的話那該怎麼辦?沒有人能夠取代YOSHIKI的位置,所以這個問題不就變得很嚴重嗎?如果沒有X了,那我大概只能去當賣酒的店員了(笑)。所以就只能祈禱了(笑)。因為那既不是我的身體,也不是我做什麼事就能治得好的。(PATA)」

     「狀況雖然是相當糟糕,不過我們展現出我們最拿手的團結力量,像是『一定要四個人守在這裡』『就算是這樣表演時也不能慌張』『乾脆辭掉算了』『沒關係沒關係,就算被唱片公司拋棄也沒關係』『那就在回獨立音樂界表演吧!』等等。(TOSHI)」

     錄音工程在YOSHIKI不在時就此結束,其他的團員紛紛開始作曲,直到二月中旬,YOSHIKI終於歸隊了,他脖子上打著石膏,邊復健邊忍著疼痛開始了鼓的錄音工作,可說是滿身創痍地讓X重新起動。

     但這個時候,TOSHI的喉嚨卻又惡化,成為無法忘懷的惡夢。

     「我狀況一直都不好,就是唱太多了!倒不是喉嚨長息肉,但就是有血跑出來。到洛杉磯來之後,狀況更加惡化,在接受專科醫生的診斷,醫生說『不馬上動手術不行』,我回答『讓我想一下』……因為雖然那是在YOSHIKI病倒的時候發生的事,但是之後的行程也都已經排定。當時考慮到各方面的狀況,也和大家商量。結論是因為醫生認為,即使先不動手術也還是可以錄音。所以就一邊訓練一邊看醫生,保持現在的狀態。如果動手術就必須休息一個月,再這樣拖延下去──也是稍微有這樣的壓力啦(笑)。結果就是,如果不修正唱歌的方法,就會再發生一樣的事情。因為實在是太拼了(笑)。」 

     經過如此風波不斷的狀況,好不容易開始錄音了,四月下旬卻又出現了超級大難關。那就是「死守七月一日Jealousy發行日!」這個任務。於是,五月上旬由於錄音工程物理上的問題,決定將「Art of Life」和月底錄完的「Standing Sex」排除在Jealousy這張專輯之外。關於Art of Life方面,因為YOSHIKI是表示「如果考慮到我想要純粹地表現出我的心情,也許改成單曲專輯發表更好」,所以就比較無所謂,但是「Standing Sex」無法收錄在專輯裏,實在是很可惜,所以後來和「Joker」一起收錄在同一張單曲上。「一方面要爭取時間,一方面又得對抗唱片公司給的壓力」這些新出現的錄音障礙,可說是使X陷入了低潮。

     「錄音彷彿變成了地獄一般。雖然說是遭遇了“人生中的最痛”,這次陷入地獄的是我自己,並不是在拚命創作中出現的地獄,而是從外界來的地獄?因為外力而產生的地獄。所以……這也是今後必須反省、必須改變、在無法接受的地方出現的地獄。不能再讓它重新出現的地獄。(YOSHIKI)」

     在錄音工作如火如荼地進行到最後的階段,總共動用了四間錄音室,五位技術人員和三位製作人,以出乎人想像的複合作業程序進行。喉嚨處於緊急狀態的TOSHI也不得不不眠不休,以一種猶如自殺般的方式在錄音地獄中拚命演唱,雖然聲帶腫到整個幾乎都閉起來,仍不斷在驅策自己,名符其實的唱出了「靈魂的叫喊」。結果,原本預定在6月5日整團返回日本,卻只有TAIJI、HIDE、PATA三人先回國內。YOSHIKI和TOSHI延至7日才返回日本。尤其是TOSHI自己也不太滿意的「Say Anything」,竟然可以完成到只剩兩三行需要修正的進度,因此他和YOSHIKI毫不考慮地決定回日本。回到日本之後,尚未決定是否在「Music Station」表演之時,就又投入了錄音工作。此刻TOSHI也「達到了人類的極限」,冒著可能發生的一切危險,十三日早晨──終於在滿身瘡痍的狀況下,完成了這張「Jealousy」。十六日便飛往洛杉磯進行喉部手術,帶著一身的疲倦和傷痛。

     「Jealousy」其實是一種非常日本人的感覺,所以用在這張專輯的標題上,但其實這張專輯並不是完全針對這種感覺而寫的。雖然原本是YOSHIKI提出這樣的構想,但他自己卻肯定的說:「我已經有七、八年沒有『嫉妒』這種感覺了!」

     「以前也許會吧!不過後來就變得過於自信……也不是只有這個原因,其實幾年前,我就決定要正面思考所有的事情,不再用負面去思考。像是“任何人都有他的價值”或“任何事情都有其存在的意義”。雖然最近開始覺得自己會想要什麼事都有意義好像蠻笨的,可是如果對一件事或一個人有所肯定,那麼對其的嫉妒心就會消失了。」 

     YOSHIKI主要是向其身邊的人和朋友們尋求關於“Jealousy"的靈感。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洛杉磯的英文老師所說的『Love and hate are opposites sides of same coin. (意即:愛恨原是一體兩面。)』這句話。一枚硬幣的兩面這樣的形容,說的真好。」 

     另一方面,其他四個團員對“Jealousy”,當然也有四種不同的感受和表現。 

     「我可不知道什麼叫作“Jealousy”。嫉妒這種事與我的個性不合。就算人家有了一把好的吉他,我頂多會說:『真不賴!』而已,根本不會去嫉妒他。有人吉他彈的好,我只會想:『啊!一定努力了很久。』只要我肯練習就可以達到,可是不想彈的時候就是不想彈。沒辦法,這就是我。所以“PATA’S NAP”也就是如此地安穩。(PATA)」

     「我寫的三首曲子都是以“Jealousy”為主體。我在高處的時候,看到人家從下方努力地邁開大步趕上來,會覺得他們那個樣子,或許就是所謂的有了嫉妒吧!我大概也會,不過因為個性的緣故,不會表現的太明顯(笑)。不過,像『Joker』是和錢有關的嫉妒心啦,而“Miscast"是訴說一個人的興衰啦……怎麼我的作品剛好都和嫉妒有關係呢?(笑)不過“Love Replica”就完全不同了。這是從嫉妒聯想到自戀狂。那個變成水仙花的少年,納西瑟斯,他可不就是嫉妒自己的美貌嗎?把這樣的想法放在自己身上,就等於是嫉妒自己的複製品。所以我的“Jealousy”也就自作主張地跑出來了。(HIDE)」

     「其實我是很容易嫉妒別人的人?不過已經比以前要好得多了。因為我現在已經對自己有著相當的信心。以前雖然一直覺得『我就是我』,退一步想,『說不定這也算是嫉妒?』所以我的曲子“Desperate Angel”、“Voiceless Screaming”也許和“Jealousy”沒有什麼關連,但我想它們說不定是另一種我個人對“Jealousy”的表現方式。(TAIJI)」

     「和YOSHIKI一起錄音的時候,討論出的主題是“30%的敵意”……這樣講大概很難理解吧?(笑)佈過我所思考的“Jealousy”與這樣的感覺十分相似,可說是“勉強壓抑住的敵意"那種感覺。黑暗中只有眼神閃爍出微弱的光芒,熱情中偶爾閃過的冷酷的想法──與吵架的時候猛然爆發出來的熱血漢子相較,是極為冷靜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類型,不是有這種人嗎?我可以感覺到那種敵意。(TOSHI) 」

     在五個人五種感情與個性交錯的結果中,『Jealousy』成為滿溢著混沌中混亂氣息的作品。每個人的特質有如火山的熔岩流,具有非常強烈的緊張感。錄音過程中的混亂有如人間地獄,反而使讓這樣的緊張感更增加了說服力。 

     「雖然我談到“Jealousy”時所聯想到的是戀愛,但是這也一定是自己的人生觀,或著人生感覺的一部份。這次可能也悄悄地對於『時光的流逝』有點嫉妒。情歌再怎麼唱,其實還是在表達人的痛苦、或是人的生活方式,稍為具體的說,就是所謂的『時光』這個字。我現在會說是『要超越時光的流逝。』譬如說,即使以前因為懷有嫉妒之心而發生各種狀況,但是一切都會變成『如今已不會這樣想了』。所以我寫道『當時光流逝,一切都會變成美好的回憶。』可是我會很不甘心。因為『時光的流逝』 竟然能如此改變人心?所以我也說『請停住時間』就是這個意思。(YOSHIKI )」

     YOSHIKI說的這些意味深長的話,令人想起這次壯烈的錄音狀況,以及他平常從「瞬間的美學」中誕生的論調。從這些話來看,真正的「X式風格」的確完完全全濃縮在這張「Jealousy」之中了。


*譯文精簡版原載於X CONNECTION VOL. ZERO。




感謝yxl姐的資料

轉載自yxl姐的網站

所有版權屬於yxl,請勿用作商業用途或任意轉載。

轉載來源:http://blog.roodo.com/yxl/archives/6060025.html

Hide - BLUE SKY COMPLEX (LIVE)


http://www.youtube.com/watch?v=9PP-r1mlwHo

Hide - Misery (Live)


MISERY是為了要鼓勵患了罕見疾病少女歌迷"貴志真由子"所寫的曲子



初回單曲盤有送一張貼紙




http://www.youtube.com/watch?v=eWgsBkupT3M

【轉貼】我迷戀他的歌聲(詳述TOSHI的文章)

轉自
http://www.wretch.cc/blog/keepmysoul&article_id=5972273

翻譯者atie

      我迷戀他的歌聲。

      他的音質足以讓執著於高音美聲如我者瘋狂。高亢、清亮、甘冽,帶著金屬質感的冷澈,又富磁性。他在重金屬風的曲子裡嘶吼吶喊,狂野而灼熱;在Ballad裡慢聲放歌,低音溫暖開闊,極富表現力,高音裂石穿雲,歌至最高處又意外地讓人安心,就如同X歌曲裡徘徊於瘋狂與破壞邊緣的一絲清明。即便是在最溫柔的情歌裡,他的歌聲中也有一抹淒涼揮之不去 —— 那是時間的痕跡。

      他的歌聲總讓人意識到時間的流逝、人類的渴望、傷痕以及所有瞬間怒放又枯萎的美麗花朵……或許這原本是整個X的藝術理想,但早已與他的歌聲渾然一體。而所有這些嘶吼吶喊、超越人類常識的高音,永遠還是不帶半點技巧地、毫不吝惜地衝出他的嗓子,聲聲唱入人心,彷彿對他來說這副罕有的歌喉也只不過是表達靈魂的工具……

      正是他的歌聲讓我迷上X 。

      事情發生的時候我正趴在桌上做功課,那是一個悶熱的夏夜,全仗著耳機裡震天價響的重金屬搖滾我才沒有昏昏睡去。一曲畢,耳機裡安靜了片刻,開始流淌出緩緩的鋼琴與喃喃的低語,一個小節又一個小節,彷彿要這樣永永遠遠持續下去。然後,他的歌聲就出現了。如同沉鬱大海上斗然升起的流星,耀眼而急遽地衝入醞釀風暴暴的夜空……

      我一下子坐起來。

      CD的封面說,這首歌叫做〈The Last Song〉,一旁黑底紅字地打著一個大大的標誌:「X JAPAN」。

      剛開始我以為主唱叫做「YOSHIKI」。這不能怪我,誰叫每一首現場版歌曲歌聲的間隙,總有無數聲音狂熱地叫著這個名字呢?而顯然並不太敬業的盜版商在省去一切旁枝末節之後,又把歌詞本上唯一一張照片印成了底片。於是,我只有根據歌聲與現場的尖叫去勾勒主唱的面容。大約是想像過度的原因吧,後來當真正看到主唱照片的時候,我著著實實地吃了一驚。

      那是一張TOSHI 1996年的素顏照。

      很普通的男人。黑色的短髮,中規中矩的襯衫,眼睛是柔和而隱約的黑色,在濃烈的樹影下回過頭淡淡地笑。……完全沒有搖滾人常見的自我、孤傲或是豁達。與其說像一位超級重金屬搖滾樂團的主唱,倒更像一位穩重善良又心事重重的鄰家大哥。

      簡直要詫異了。這樣的人,如何唱出那些嘶吼那些吶喊那些直擊人心的高音?又如何像傳說中那樣帶領東京巨蛋五萬觀眾瘋狂甩頭、在X火焰般的舞臺上高喊「我就是TOSHI!」、「你們、統統給我把上衣脫掉!」、「WE ARE X——!!!」?

      X 的現場演唱解釋了一切。

      只要站在舞臺上,他就是X無可取代的主唱。驚人的爆發力、高水準的演唱、強烈的現場意識、巨大的感染力,一邊平衡狂暴的鼓、飛揚的吉他、堅韌沉穩或是跳脫不拘的貝斯,一邊近乎完美地控制場上節奏與氣氛。所有觀眾在他的歌聲吼聲中如癡如醉如癲如狂……正如HIDE所說,他擁有無可比擬的存在感。舞臺上的王者。

      與照片上素顏的他,判若兩人。

      舞臺下的TOSHI,HIDE說他是「X裡唯一的普通人」;YOSHIKI說他是「唱歌動聽的謎之中國人」;與X交情深厚的大島曉美說他是「熱血溫情的漢子」;有歌迷管前期的他叫「粗線條綜藝節目主持人」,管後期的他叫「憂鬱王子」。

      TOSHI原名出山利三,1965年10月10日出生於日本千葉縣館山市一個充滿音樂氛圍的家庭,在家中排行第三。他很早顯示出唱歌的天賦,據說一首曲子只要聽過一遍,就能在鋼琴上邊彈邊唱出來。


      以一般標準而論,學生時代的TOSHI除了喜歡搖滾,實在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資優生。他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是班級代表、應援團團長、排球社主將,一度還頂著一顆排球社集訓時剃的光頭在搖滾比賽上高唱X的〈I’ll Kill You〉。許多年後,同樣參加了那場比賽的PATA對這一幕依然記憶猶新。

      TOSHI這樣描述從前的自己:「就是那種住在閒適的鄉下,做事容易半途而廢的典型平凡人。(大島曉美《榮光的軌跡》,KENICHI 譯)」、「自卑」以及「老是看著周圍人臉色行事」。他也曾淡淡地提起自己家中「過早地充滿世故的氣氛」以及「家庭暴力」。

      1976年,美國老牌重金屬搖滾樂團KISS到日本巡演。這支被歸入「美式華麗搖滾」的重金屬樂團如同橫掃美洲大陸那樣,以其「到那時為止最重的重金屬」 音樂、驚悚的濃妝及其衝擊性的台風橫掃了這個小小的島國。許多日本搖滾樂手從小就是KISS的忠實歌迷,其中包括X的所有成員。

      當年TOSHI是否有去看KISS的現場演唱會已無從考證,但他在小學時代就已狂熱地迷上了KISS與搖滾卻是事實。與那個時代許許多多的孩子一樣, KISS音樂裡極具衝擊力的狂喜、飛升、喧囂以及與喧囂如影隨形的刻骨孤獨為他打開了一扇嶄新的大門,門後是一個與他熟知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天地。還是一個小毛頭的TOSHI為之心醉神迷,甚至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抱著掃把模仿舞臺上的Gene Simmons。

      TOSHI開始和好友YOSHIKI一起夢想長大以後要組成一支KISS般了不起的樂團。初中,他們組起第一支校園樂團。這支短命的樂團僅僅存活了一個夏天便無疾而終,但他們並沒有氣餒。不久他們又組成一支新樂團NOISE,1982年這支樂團改名為X。

      「如果沒有那個人,我認為自己一定會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是玩音樂還是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以我自己的才能,勉強的去做這些事,我沒有那種自信。」

      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自幼相識的好友YOSHIKI。很多年後,當TOSHI回顧人生的時候,把YOSHIKI說成是那個從小到大「為自己指明方向」並且「改變了我人生」的人。

      1984年,TOSHI和YOSHIKI都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去東京組樂團。

      依照YOSHIKI的性格,做出這樣的事並不值得奇怪;然而原本性情溫和稍嫌懦弱並且是標準資優生的TOSHI竟然也選擇了同樣的道路就令人跌破眼鏡。是什麼使TOSHI放棄平坦光明的前途,跟隨好友踏上一條不可知的道路?夢想?友情?對搖滾的熱愛?對家庭的叛逆?……又或許,那是在長久渴望卻不敢付諸行動之後、於那一刻突然從YOSHIKI言行中看到的、非得讓自己的人生按照自己嚮往的方式度過不可的勇氣與執著。


      兩個19歲的孩子固執地放棄原本一片坦途的人生來到東京,開始肩並肩的打拼奮鬥。一邊打工一邊搞樂團是地下音樂圈的慣例,他們也不例外。TOSHI做過服務生、建築工人以及各種各樣的零工,最多的時候他同時打著三份工。YOSHIKI也在餐廳裡當服務生。據說在這段最艱難的日子裡,連YOSHIKI都產生過放棄的念頭,而始終堅持並鼓勵他的人就是TOSHI。幾年後TOSHI回憶這段日子的時候笑著說:

      「當時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有不做下去不行的覺悟。」 

      1985年,X開始在東京的LIVE HOUSE演出。兩年後,TAIJI、HIDE、PATA相繼加入X,X成員集結完畢。

      那時他們近乎一無所有。

      由於破壞性的台風,一些LIVE HOUSE拒絕讓他們演出。而評論家則把X稱作「日本三支垃圾樂團之一」。TOSHI幾乎和家裡斷絕往來,TAIJI早已被父親掃地出門, HIDE也被親族拒之門外……

      然而這也是他們最貧窮卻最快樂的一段時光。許多後來為歌迷們津津樂道的回憶都發生在這個時期——五個人分吃兩碗泡麵、巡演半途沒錢住旅館只好睡在入秋的公園裡、乘著一輛破爛老爺車伴著BEATLES的歌聲在北海道大草原上遊蕩……


      「打架絕不是什麼好事,我們為什麼總是那麼好鬥呢?或許是想用打鬥來破壞世間的常規和矛盾吧!必須堅守的東西我們一樣也沒有。只是緊張的生活著。我想就是因為這樣,一次一次的把生命全部都賭上,在這瞬間拼命地生存著吧!」(TAIJI《X的生與死》)

      這就是X著名的「瞬間的美學」,它影響了X所有音樂、歌詞、舞臺表演以及他們的人生。

      他們打架,他們酗酒,他們把長髮染成鮮豔的金色,然後高高豎起,畫著駭人的濃妝在舞臺上噴火燒鈸撒網砸砸砸……他們以音樂以舞臺以種種令人震撼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憤怒、痛苦、迷惘、夢想、絕望與希望……HIDE給這種裝束、舞臺行為伴隨著音樂造成的衝擊與震撼取了個名字——VISUAL SHOCK。

      當時TOSHI金髮倒豎、一臉驚悚濃妝、身穿綴滿金屬飾件或大塊玻璃的黑色皮衣、「好像鋼彈」(TOSHI這麼說)。他的嗓子還帶著少年特有的受損質感,但「不知為什麼,他的歌聲就是能夠讓人胸口發熱。」(大島曉美)


      越來越多的孩子聚集到X的舞臺下。很少有人能夠解釋他們對於X的狂熱究竟來自何方,評論家甚至像他們的前輩在《搖滾樂名人錄》裡總結KISS那樣,自以為是地把X的吸引力僅僅歸結於——X嘩眾取寵的台風正好取悅了青春期前期的少年樂迷的心態。或許,小林信也的這段描述能夠使我們對那個時候的X演出有些概念。

      ……一切突然地開始。吉他手HIDE手持旗子奔到臺上,在旗上點了火。主唱TOSHI高高地揮著著火的旗子。

      「We are X!」

      搖動著著火的旗子,他們沈默,卻有著強烈的吸引力。

      「如何,你們來追隨我們吧!」(小林信也《蒼血的微笑》,任逸譯)

      在台下那些孩子眼裏,此時的TOSHI無疑是一個怒髮衝冠的領路人。

      「無論如何,想要讓那些傢伙回頭看。」
      「打破形式的牆壁!打破道德的牆壁!打破常識的牆壁!」

      他們義無反顧地前行,因為他們相信自己能夠改變世界,相信只要五個人在一起就有無限的可能,他們還相信有某種包攬一切的解脫就在前方,而通向這種解脫唯一的大門或許就是成名。

      他們真的成名了。

      鮮花鋪錦,烈火烹油。

      ……TOSHI的哥哥當了TOSHI的經紀人,HIDE的弟弟當了HIDE的經紀人,TAIJI的父親重新認回這個兒子……鄙視消失了,輕蔑不見了,媒體也都轉過身了,爭先恐後地把原先踩在腳下的樂團捧上天……

      所謂「演藝圈」,原來如此。

      然而,成名之後呢?


      1992年1月5日到7日,東京巨蛋三場名為「破滅邊緣」的X演唱會揭開日本搖滾史上新的一頁,也成就了X在日本搖滾樂壇的至高地位。大半個月後,貝斯手TAIJI宣佈退出X,理由是含糊的「音樂理念不合」。又過了數月,在X活動空檔,TOSHI開始進行SOLO。 

      他的第一張個人專輯叫《Made In Heaven》。一部分歌仍然帶著濃厚的搖滾味,但是X標誌性的入骨傷痛已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份舒緩從容的溫暖。在隨專輯發行的寫真書和 VIDEO中,TOSHI說:「每人心中都有一個稱為"Heaven"的地方,我想做的就是表現自己心中的"Heaven"。……隨著X的活動與自己的成長,可能性漸漸拓展,想做的事情越來越多。我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興趣以及自己的可能性。所以做出這張SOLO。……我想表現出與X裡的自己不同的一面。」

      之後,X,這個時候已經改名叫做X JAPAN了,加入了新的貝斯手HEATH,開始他們向世界的進軍。在X活動的空檔,TOSHI的SOLO活動也越來越頻繁。他甚至主演了一部搖滾音樂劇《哈姆雷特》。在劇中他所扮演的哈姆雷特腳踩溜冰鞋出場,引吭高歌,令全場觀眾為之嘆服。不知莎翁地下有知,作何感想。


      1993年,X出了一張堪稱驚才絕豔的迷你專輯 —— 《Art of Life》。這是一張揉合了重金屬與古典藝術搖滾風的曲子,氣勢恢弘,長達30分鐘。按YOSHIKI的說法,這首歌代表了他前三十年的人生。至此 TOSHI的聲音已經雕琢圓滿,清亮、透徹、高昂完全取代了原先些許的嘶啞生澀。當他在木吉他與弦樂聲中唱出第一句「Desert rose,why do you live in my life」之時,鮮有人不為之動容。

      與此同時,TOSHI SOLO的曲風越來越平淡寧和,在其中表現出的音樂理念也越來越貼近自然。這種改變漸漸在X裡表現出來。

      1993年12月31日, X第一場東京巨蛋新年演唱會上,金髮倒豎的TOSHI中槍倒下。當燈光復明的時候,放下長髮的TOSHI向台下數萬觀眾宣佈:「那個怒髮衝冠的TOSHI已經死去。」有評論家說,在這一刻,原先的那個X也已死去。


      TOSHI漸漸卸去一臉濃妝,服飾也漸漸歸於正常。1995年下半年,他率先在X裡剪去了長髮。過了不久,YOSHIKI與HIDE也相繼剪短了頭髮。

      X仍然向更高的目標前進。

      1995到1996年, SOLO事業達到高峰的TOSHI開始心事重重地出現在鏡頭前,沒人知道那是為什麼。

      1996年年初,YOSHIKI在舞臺上拉斷肩部肌肉並且舊傷嚴重復發,醫生說他可能再也打不了鼓。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少了YOSHIKI的X。所以當 YOSHIKI憑著超人的堅忍於短短數月中重新拾起鼓棒的時候,許多歌迷感動得淚流滿面。所有人都以為X從此能夠意氣風發向更高處進發,然而TOSHI在欣悅之餘,越發心事重重。

      三年後,從TOSHI的自述中,人們才知道那個時候他精神狀況幾乎陷入絕境,他甚至想到自殺。

      「……那個時候我的生存方式……想要擺脫這種自卑感而成為明星……想著獲得地位、名譽就能變得變得優秀……是一面為了這些而戰鬥,一面做樂團的。自然,我把歌唱也作為武器了……認為自己是抱著從小就有的夢想在做……心想若是得到了某些東西、到達了某個地步,就會自然而然地幸福起來,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不斷地索取,獲得的東西越來越多,恐懼也越來越大,內心的空虛也是……名為「這是為什麼?」的空虛、悲哀、憤怒……」( 1999年《新潟の情報誌》,TOSHI訪談)

     美國作家John Updike論及「NIRVANA」樂團主唱Kurt Cobain之死時這樣說: 

     「我認為全人類都生活在精神危機的陰影中,而搖滾明星在某種程度上尤甚於我們中的任何人。當然我並不確切地瞭解是什麼導致這個人自殺……它使一個如此年輕,突然之間如此富裕的並且受到如此大關注的身體遭到額外的張力。你怎麼對待突然成為超人的感覺?我猜你會做的一件事就是將快感擴大到極點……關於他們的內心,他們的精神狀態,我知之甚少。但現代人生活在一種最為輕信的中世紀裡所不曾有過的壓力之下。人們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與之抗爭,有的人重注信仰,有的人轉而酩酊大醉,有的人拒斥所有問題,有的人往自己腦袋來上一槍……」這段話似乎也同樣適合TOSHI、乃至整個X。

     在X的故事裡,傳媒扮演了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

     YOSHIKI曾經有過一段關於音樂人(原文用的是「ARTIST」)與傳媒關係的著名發言。大意是說在音樂成為一種商品的今天,沒有一個音樂人能夠完完全全獨立於媒體力量之外。但是他堅信,只要能夠始終抱緊自己內心的音樂夢想,也能在鋪天蓋地的媒體與商業大潮中擁有不被時間磨滅的價值。這是一段典型的 YOSHIKI式的發言,他從來就是這樣,當某件事物擋在面前之時要嘛超越它要嘛想法子使它為己所用。

     與YOSHIKI有同樣想法的是HIDE,據說他是X中最有商業頭腦的人並且是X的地下隊長。在日後的個人SOLO活動中,HIDE充分表現了將商業元素與搖滾近乎完美地結合起來的才能。

     他們把這種想法用於X。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HIDE甚至藉此把VISUAL SHOCK的理念玩得淋漓盡致,從而也導致日後日本樂壇所謂「視覺系搖滾」遍地開花的局面。

     然而並非每個成員都能對此泰然處之。

     最早將這種壓力表現出來的是TAIJI。他在後來的回憶錄裡坦言成名之後,太多的人突如其來地介入他的生活,令他不知所措。TAIJI發洩壓力的方法之一是不斷的爭吵與鬥毆,後來他離開了X,再後來,他開始流浪。

     TAIJI可以離開,但X不能消逝。從某種意義上說,X在成為歌迷精神支柱之前,首先是X成員的精神支柱。X只能向上、再向上。於是,有了HEATH的加入,X改名為X JAPAN。

     無論是X還是X JAPAN在音樂上都無可挑剔。但是,X絕對不適合放在烏木鑲金的鏡框裡讓人把玩,而X JAPAN卻能夠被許多人視作一支「雖然奇怪卻也有趣」的樂團。當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這樣想的時候,不由得讓人記起Chris Novoselic在自己樂團領取「最佳新藝人獎」的時候,衝下台吼的那一聲:「記住約瑟夫‧戈培爾(Joseph Goebbels)!」


     我們無從得知TOSHI精神上的痛苦究竟來自何方,但是在這一點上他的確深受其苦。

     「……失去平衡地前進……當時那樣做的確不是出自我的真心。懷著疑問在臺上胡來,漸漸就覺得討厭,不想再做了……由於當時精神狀態已經被弄得失衡,根本無法決定。不知道哪一項才是最好的選擇。面對FANS,面對團員,心中總是在想"以這種假像去騙人是不誠實的"。

     「……那時我一直在思考:我並不知道究竟怎樣做才好,也無法按照自己本來應有的生存方式生活……所做的一切只是在競爭和劣等感的操縱下奮力拼殺……。但是,有個想法是我想逃避又不得不去面對的--我真的想要這種生存方式嗎?……」

     TOSHI不是一個善於向別人訴說內心的人。外表開朗、在鏡頭前能說善道的他,以前從未向別人訴說過精神上的苦悶,哪怕是對身邊相濡以沫甘苦與共的同伴。 「YOSHIKI或者HIDE都是最後會說出"沒關係!因為我想這樣做!"的性格。啊,我認為他們是不管什麼事都能夠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人……我非常羡慕他們能夠發自內心地認為這些事"沒關係"……」TOSHI如是說,並且一直如此相信。所以他選擇沈默,直至退出。

     還有別的東西在加重這種痛苦。

     TOSHI的經紀人是他的二哥出山英二。在很大程度上這位二哥把TOSHI當作一件商品牟取暴利。TOSHI後來指責此人偽造自己簽名、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簽定令人精疲力竭的演出合約、任意修改自己採訪中的發言、脅迫自己轉讓以X JAPAN成員身份以及以個人身份獲得的權利、甚至在自己公司裡裝上竊聽器……

     即便是在X內部,TOSHI的日子也不太好過。

     YOSHIKI執著於TOSHI的歌聲。從他們相識以來,他一直在為TOSHI的聲音寫歌。他始終認為自己理想中的音樂境界,只有TOSHI的歌聲才能夠到達。完美主義者的YOSHIKI無法容忍成品與自己的理想狀態之間存在半分差距,為此,X歌曲的錄音每每堪稱慘烈。而首當其衝的就是主唱TOSHI。傳說中,那張驚才絕豔的〈ART OF LIFE〉光是主唱部分的錄音就進行了數月,一天能夠錄成一行便已是可喜可賀。每日高強度的錄音使得TOSHI的聲帶不勝負荷,據說他不得不靠注射營養劑來維持這樣的消耗。下一張專輯《DAHLIA》的製作則用了整整五年。

     連YOSHIKI自己都說,若不是因為TOSHI在工作方面同樣的一絲不苟,他們根本不可能合作這麼多年。以這樣的方式製作出來的東西,怎可能不是精品?然而TOSHI漸漸沈默了。當YOSHIKI詢問他意見的時候,他說:「只要YOSHIKI覺得好就好。」偶爾,他也會對YOSHIKI說:「或許YOSHIKI想要的東西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那時YOSHIKI並沒有太在意。

     就在這時,TOSHI的女友守谷香,也就是當年那個搖滾音樂劇裡奧菲利亞的扮演者,把MASAYA的音樂介紹給他。

     MASAYA是「Lemuria Island」公司的老闆,除此之外他還擁有一大堆頭銜:音樂製作人、詞曲作家 、歌手、實業家、童話作家……這麼多頭銜中,有一項是「自我啟發研究會」最高導師,或被稱為——「教祖」。在一些人眼裡,他是高潔脫俗的偉大人物;而在另一些人眼裡,他是借「愛與自然」的宗教之名,行斂財之實的騙子商人。MASAYA的音樂屬於 「治癒系」,主旨與他的哲學一脈相傳——回歸自然本真、摒棄所有爭鬥貪欲、萬事順其自然。這是一種與X的精神截然相反的音樂。TOSHI 從前也聽過,但毫不在意,然而這一次他被深深地打動了。

     TOSHI開始參加 「自我啟發研究會」。

     如果說1993年東京巨蛋上的演出暗示了TOSHI心中有什麼東西已經改變;那麼當1996年10月他在電視上說出 「唱〈FOREVER LOVE〉的時候我是全部投入,百分之百地表現YOSHIKI心中的世界。因為我只是一台VOCAL MACHINE而已。」之時,在他心中,不單三十年的感情已然蒙塵,就連從前那種令他狂喜並且迷醉其中的搖滾魅力也已徹底死去。

     1997年2月14日,TOSHI與守谷香結婚,4月20日,他走進X在洛杉機的錄音室,向YOSHIKI提出退團的要求。憑著三十年的默契, YOSHIKI立刻意識到事情已無可挽回。短暫的沈默後,他同意了TOSHI的要求。暴怒的HIDE、惶急的HEATH還有遠在日本的PATA都沒能把TOSHI留住……對外發佈的理由是「音樂理念不合」。

     同年9月22日,X JAPAN宣佈解散。

     9月23日,TOSHI在發給名記者東海林女士的傳真中說:「與其說是音樂性的不同,不如說是生存方式的不同……X已經是YOSHIKI的X了……」當日TOSHI高燒近40度。幾天後的深夜,在HIDE打來的電話裡,TOSHI終於失聲痛哭。第一次也許也是最後一次,他對一路並肩走來的同伴說出自己長久以來的痛苦與掙扎,電話那頭,原本怒氣衝天的HIDE沈默了。過了許久,HIDE柔聲說:「是這樣啊……下次一起喝酒吧,我們好好聊聊……」

     當媒體大肆炒作X內部、特別是YOSHIKI與TOSHI之間不和的消息之時,第一個憤怒地跳出來闢謠的就是HIDE:「全是混帳的鬼扯!……我們對外是肉食動物,對內可是草食動物!(退出)是因為TOSHI心中的東西改變了。X一直在利用媒體。結果解散前後被媒體編造了各種各樣的故事,來為媒體自身撇清。這只不過是利用人的人反被利用而已……絕對就是這樣!」

     「後來的採訪裡HIDE曾經說過類似"沒有掩飾的必要"、"不想勉強去做超出自己能力以上的事"之類的話。…他最後的歌詞"常春藤盤旋纏繞,身軀卻已腐朽"有很深的意思……我從沒想過HIDE會是這樣的人。……我覺得、或許、HIDE也有和我一樣的痛苦……」 (1999年《新潟の情報誌》,TOSHI訪談)

     締造傳奇的人們始終是一群漂泊的孩子,他們不斷向上飛行以找尋一個靈魂的棲息地。所謂的VISUAL SHOCK,一開始只不過是這些孩子對抗世俗之時憑以自衛的一件盔甲,華麗、耀眼、殺氣騰騰卻毫無溫度。為了更高地飛行,他們不斷加固並依靠它,直到有一天面對一扇又一扇空蕩蕩的大門,無路可退地在其中嘗到了幻滅的苦澀……

     每個時代都用自己獨特的方式展示時代靈魂中最令人心碎的一面。「——就像登上山頂,向下俯視,看到的卻都是斷崖絕壁嗎?——對。哪裡都去不了……什麼都沒有……想著"那邊會有溫暖的家吧?"……結果什麼都沒有。」(1999年《新潟の情報誌》,TOSHI訪談)

     只有從這裡跳下去。


     1997年12月31日,東京巨蛋LAST LIVE。〈ENDLESS RAIN〉後,五位樂手分別朝五個不同的方向走去。

     此日之後,再無X。

     X由YOSHIKI和TOSHI開始,也由YOSHIKI和TOSHI結束。十五年紛繁錦繡,一夜之間化煙化灰。TOSHI沒有想到的是——他下一次唱起X的歌,竟然是為了永別。

     1998年5月2日,HIDE猝然逝去。警方判定為自殺。彼時HIDE三十三歲。

     ……太陽依舊每日升起。穿著印有他頭像上衣的孩子們在陽光下唱著他的歌。螢幕上,他和他的吉他鮮豔依舊……天空蔚藍。一切都未改變,只有生命升入天空。

     HIDE的葬禮上HEATH 、PATA默然抱琴;TAIJI一動不動地站在靈前; YOSHIKI壓抑的鋼琴聲中,TOSHI唱起〈FOREVER LOVE〉,泣不成聲。
     
     X真的成為一個傳說了。

     HIDE的去世對X的相關人員以及歌迷來說,同時意味著一場巨大的精神災難。在某種程度上它甚至象徵X理想的徹底幻滅。從日本本土到東南亞,不斷有年輕的歌迷追隨HIDE而去。在日本,因此產生的自殺最終成為一種社會問題。留下來的人們中,HEATH與PATA沈默了,近兩年的時間裡樂壇上難見他們的蹤影;TAIJI很長一段時間沉溺於酒精;YOSHIKI遠走大洋彼岸,並且不得不依靠心理醫生。

     TOSHI同樣陷於巨大的精神痛苦中無法自拔,他成日被自殺的念頭糾纏,只有從MASAYA的音樂中找尋慰藉。1998年6月,通過守谷香的介紹, TOSHI到屋久島拜訪MASAYA。不論MASAYA後來做了什麼,這一次,他確實如TOSHI所說,把TOSHI從精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TOSHI在島上停留了數日,等到他離開的時候,已經變成一個M氏哲學的忠實信奉者。


     一年之後,TOSHI和守谷香雙雙捲入沸沸揚揚的「"Lemuria Island"公司洗腦事件」。TOSHI以一種孩子般的勇氣與認真站出來否定自己的製作公司為掩護自己編造的說辭、坦言眼中的真相並且公然質疑媒體。與此同時他開始否定X、否定過去的自己,宣揚要回歸自然本真,以自我本來面貌而活。他的言行越發刺激了傳媒,也從很大程度上開脫了「Lemuria Island」公司的責任,一時間「洗腦受害者TOSHI」、「Lemuria廣告男」等等說法喧囂塵上。待到塵埃落定,TOSHI丟棄了名聲、社會地位,並且再次與家族斷絕關係;背起吉他,仿效古代吟游詩人,以「詩旅」之名走遍全國,直至今天。

     在許多人眼裡,TOSHI是一個充滿矛盾、難以理解的人。他們甚至把他的前後變化原因簡單地歸於「他只是個普通人」,然而至今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出所謂「普通人」的準確含義。

     「越過藍天與山丘,仍然能望見你的故鄉,那時在草原中嬉戲,天真無邪的你,堅定地生存著的你 是不是不在了呢………那個時候的你,是不是不在了呢?」

     這是TOSHI「詩旅」中的歌曲〈你不在了〉, 由MASAYA作詞作曲。很多人都認為,此時高音美聲依舊,而歌聲中動人心魄的魅力已然不再。

     TOSHI本人非常喜歡這首歌,四年裡他唱著這首歌走遍了全國一千多家老人院。然而,他又開始說:「雖然現在成日唱著愛之歌,但是我根本不相信自己心裡存在著愛之類的東西……無論如何,想要繼續把這些歌帶給更多需要它的人們……」


     TOSHI確實是一個充滿矛盾的人,當他過著正常人的生活時,他想要成為一個搖滾巨星;而當他真的成為一個搖滾巨星的時候,他又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裏去。其實,他所做的一切——不論對錯——不過是一個敏感、懦弱、認真而執著的歌者在尋找一個能夠給予他慰藉的精神家園。這個家園曾經存在於當年那個館山市的小毛頭在KISS的音樂裏瞥見的新天新地裡,曾經存在於北海道大草原上在「BEATLES」歌聲中煙塵滾滾地開向夕陽的「白鯨號」裡,也曾經存在於X火熱而絢麗的舞臺上。他和他的同伴們一度以為只要向前,就會有它包攬一切的解脫,卻在穿行於演藝圈喧囂的途中,漸漸失去了它。為了療傷、為了重新找回它以及孩提時代對音樂簡單而純粹的熱愛,他以與過去對X理想相當的狂熱投入到截然相反的信仰裡,並且把過去統統推倒。這樣做的結果是他開始懷疑一切。就連 MASAYA的哲學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他漫長旅途中倚以行走的一根旅杖,僅此而已。

     可是,這樣的他當真能夠找到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因為生命仍在繼續。

     HIDE在最後的歌曲〈HURRY GO ROUND〉裡唱道:「哪裡都好,選擇一處作為目標,把過去的記憶一腳踢開……記憶的碎片,就讓它歸於塵土,總有一日會化作花朵綻放吧……正如Hurry merry-go-round,就算隨波逐流地活著,總有一日也能再遇到春天吧……總有一日也能再遇到春天吧……」

     新世紀來臨的時候, TAIJI出了一本總結過去的回憶錄,在書中,他說:「戰鬥,繼承HIDE的遺志」。PATA和HEATH組成了新樂團DOPE HEADZ。遠走他鄉的YOSHIKI也回來了,以VIOLET UK之名重開活動,他在鏡頭前低下頭,輕聲說道:「我希望TOSHI能夠回來。」而TOSHI在自己主頁的版頭上轉過身去,只留給所有人一個繼續尋覓的背影。

     ……時至今日,我聽得最多的X歌曲是那首〈紅〉。

     〈紅〉是伴隨X走過十年以上歲月的歌曲之一,其最完美的版本錄於1989年。TOSHI尚未雕琢完滿、帶著滄桑痕跡的嗓音,在激烈的鼓激烈的吉他狂野的貝斯與全場觀眾的應和中高唱:

「…紅に 染まったこの俺を 慰める奴は もういない
もう 二度と 屆かないこの思い
閉ざされた 愛に向かい
叫びつづける  
……
Cry in deep red !」

     這是TOSHI本人在最頹廢的時候也無法否定的歌聲,是「那個時候的我(TOSHI)、那個時候的YOSHIKI,那個時候的hide,還有聚集在那裡的所有歌迷,質疑社會、人生、以及自己的生存方式,從而發出的怒吼」,是他、他們還有我們,曾經的不滅的青春。



後記:

     看到TOSHI不久前的採訪,穿著樸素、已明顯發福的他抱著吉他坐在一個小小的咖啡館裡,臉上是詩旅中一成不變的微笑。他說:「那些喜歡X的TOSHI的人們,你們明白自己喜歡的是什麼嗎?」

     我們怎麼可能不明白。TOSHI,知道嗎,你的歌聲曾經那樣地感動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