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1999年《新潟の情報誌》TOSHI訪談(X解散前後的心路歷程)

1999年《新潟の情報誌》TOSHI訪談

想知道TOSHI在解散前後到底在想些什麼?
先看看這一篇訪問內容吧!



翻譯者: Atie

——上一次的訪談是在專輯《碧い宇宙の旅人》發行後的事吧,至今大約已經兩年了。這兩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今天想藉這個機會,直截了當的問問你有關這些事的問題。首先想問的是,可以說你的退出在一定程度上導致X後來解散;那麼,你的退出是考慮到什麼呢?上次訪談裡提到很早就存在於X裡的、你與YOSHIKI的分歧,退出是這件事的結果嗎,還是因為精神上的巨大痛苦?

TOSHI:啊,說起精神上的痛苦嘛,現在仍然是一樣的。有時會想:“到底這種痛苦時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才會終結呢?”(笑)每次都為一些事情苦惱,這樣的狀態仍在持續,有很多事,比如說這次終於來到這裡,也許會在某些程度上把一些已成為眾所周知的事……啊,最近的騷動也還在持續(指TOSHI和親哥哥的糾紛以及MASAYA唱片公司的報導),就憑著我現在的臉色,也不能說自己正處於幸福的狀態。


——原來如此。讓我們再回到X相關的話題上。TOSHI對於退出X和後來樂團的解散幾乎沒有發表過言論。這一次,為了我自己也為了平息猜測,有一些問題想請教你,是一些能用 “是” 或 “不是” 就能回答的問題。退出的原因是因為一直懷有 “為什麼我非得唱著YOSHIKI的傷與痛不可?” 的疑問,然後想到 “我要過我的人生!” 嗎?

TOSHI:啊,說明白一點,與其說是YOSHIKI的傷與痛,不如說是我自己的傷與痛。那個時候不論什麼事情都歸咎給別人…… 想著 “一定是誰不好!” ,我變成一個壞蛋,然後在把一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 那時是一個只想著如何逃避責任的人。啊,這不知道是不是在寵愛中長大的老三的本能…… 不管怎麼說,是我自己的傷與痛。我想,比起說是YOSHIKI的緣故,或說是X的美學,終究應該說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說的是那個時候嗎?(為傷與痛)苦惱,然後想逃到一條什麼也不用想的解脫之路?

TOSHI: 是這樣子的……與其說是為了什麼事苦惱,不如說是為了長久以來的苦惱。說起那些傷與痛,我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有強烈的自卑感…… 原因和家庭環境、個子太小有關,但最主要的是一直會感到 “我不行嗎?…… 我很笨嗎?” 所以,一直想著要學會什麼,要得到什麼,想變成了不起的人,偉大的人…… 厲害的人,優秀的人。這些就成為我的傷與痛。所以,我認為以前我的人生一直在演戲。


——也就是說,你對自己在X的那段時間,認為自己是裝出來的,是錯誤的,而使你想要否定掉嗎?

TOSHI:不。只是,想要否定掉那些傷與痛。說是X,不如說是那個時候我的生存方式…… 最主要是我認為自己那時是想要擺脫這種自卑感而成為明星,從而獲得人氣,想著獲得地位、名譽就能變得優秀了吧…… 是一面為了這些而戰鬥,一面做樂團的。自然,我把歌唱也作為武器了…… 啊,表面上說著愛啊和平啊,其實是偽善的。認為自己是抱著從小就有的夢想在做…… 得到了某些東西、到達了某個地方,就會自然而然地幸福起來,結果卻什麼也沒有發生。不斷地索取、獲得的東西越來越多,恐懼也越來越大,內心的空虛也是…… 一種 “這是為什麼?” 的空虛、悲哀、憤怒…… 啊,我認為發自這樣內心的叫喊,就是X時代的TOSHI的歌唱。然而,對我來說,那是極大的事實。並不是否定與否的問題,那種叫喊,……是那個時候的我,那個時候的YOSHIKI,那個時候的HIDE,還有聚集在那裡的所有樂迷,質疑社會、人生、以及自己的生存方式,從而發出的怒吼。想著 “不覺得奇怪嗎?” 而爆發,這樣的尖銳不就等於是激烈的搖滾嗎?此外,我相信,YOSHIKI所做的歌的內容以及我激烈的叫喊既不是謊言也不是偽善,而是真實的。



——也就是說,並不是否定?

TOSHI:對。根本不是否定。


——到現在還有人認為X的解散全都是因為TOSHI退出,我認為這樣想是沒錯的。HIDE在談到你的退出時說:“這樣的說法的確是沒辦法反駁。但是,這是因為TOSHI心中的東西改變了。” 那麼,你退出的主要原因是什麼呢?

TOSHI:恩……最主要的原因,說是音樂上的問題,不如說是生存方式上的問題。不管怎麼說,HIDE都已經去世了…… 哪,我是說真心話…… 那時我在迎向死亡。”


——迎向死亡?

TOSHI:精神持續遭到破壞,迎向死亡。


——在你說要退出的時候嗎?

TOSHI:恩,雖然想著要做點什麼彌補…… 但實在太嚴重了……


——在你說要退出的時候嗎?

TOSHI:恩,雖然作了很多事挽救…… 但實在太嚴重了。你看,那時侯我們的夢想可以說是實現了,達到了那個程度,所有的人都對我們說:「好啊!好啊!」然而,本人不管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和周圍的那些關係…… 那些和藝能界特有事物的討價還價,這次的騷動(指事務所的事)也是,和家族的關係也一樣…… 原本以為只要得到了某些東西,就會變成怎樣,結果在這各式各樣的混亂中,根本不覺得幸福,也根本不能滿足……  怎麼說呢,實在是過於痛苦了,想要的自由根本沒有出現……


——按照你的說法,你好像都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事。YOSHIKI和HIDE不是從很早開始就是你的朋友了嗎?既然這麼痛苦,為什麼,至少,不和團員談談呢?

TOSHI:大概是因為我這個人有些自閉吧,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這樣做……可能是由於在一起太久了吧,我自己這邊對一些事死心了…… 的確是沒辦法敞開心靈…… 嗯,解散記者招待會後,HIDE打了一個電話給我。招待會後出現很大的騷動了呢,嗯,在電話裡,一開始聽起來HIDE是懷著幾分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的怒氣的。嗯,在這之後,我第一次痛哭著對他說出心裡的話……


——你對HIDE說了什麼呢?

TOSHI:“各種煩惱……直到提出退出為止,身邊發生各式各樣的事” 這些,還有剛才所說 “隱藏起自卑感,失去平衡地前進。想要從痛苦中解放出來,拼命努力,但是不論得到了多少東西,心中還是空虛…… 非常痛苦。” 這樣的話。我是第一次對人說出心中的話…… 在那時,我首次把心中有關 “作為人類的生存方式” 的想法告訴了他。


——以前從來沒有和別人談過這樣的話題嗎?

TOSHI:嗯。沒有。


——該怎麼說呢,我很吃驚呢。

TOSHI:我自己呢,很怕說出這種(個人的)事情。YOSHIKI或者HIDE都是最後會說出「沒關係!因為我想這樣做!」的性格。啊,我認為他們是不管什麼事都能夠照著自己的心意去做的人。我非常羨慕這一點 —— 能夠發自內心地認為 “沒關係” 。換作我的話…… 還是做不到這一點。啊,結果我照樣做出的那些事都是出於演技,優秀的人不在身邊的話,或是無法發怒的話(笑),自我約束力中奇怪的理性就開始活躍了。其他的團員也都感覺到了,我是受社會影響很大的,總是會考慮到 “啊,這種說法不能不聽啊!” 之類的……



——啊,你是個道學家呢!

TOSHI:是啊,是個傻瓜般的道學家呢!


——所以,為YOSHIKI倒下,巡演不得不延期這些事道歉的總是你呢!(笑)

TOSHI:會這樣做是因為認為自己沒有錯。實際上,(對於能夠照著心意胡來的大家)是妒忌的,妒忌,還有羡慕……


——從某種意義上說,X是非常具有破壞衝擊力的樂團…… 這樣的風格貫穿始終。在這之中,你的性格是另一種的吧?

TOSHI:啊,(突然中斷巡演等時候)我會道歉是出於真心想道歉,並不是演技。我並不想全部否定當時的自己。唯一想否定的是,成為社會所謂的 “優秀的人” 卻不能獲得心靈上的滿足這件事。但是,我當然不是想否定X…… 我成為了自己想要成為的人,卻非常痛苦。



——就像登上山頂,向下俯視,看到的卻都是斷崖絕壁嗎?

TOSHI:對。哪裡都去不了……什麼都沒有……想著 “那邊會有溫暖的家吧?” …… 結果努力之後什麼都沒有。


——也就是說,除了對樂團說「我要從這裡跳下去!」之外,別無他法?

TOSHI:嗯。是這樣。


——那麼,對團員說了之後呢?

TOSHI:嗯,完全沒有像今天這樣談話的感覺。因為當時想得還沒有現在清楚。只是覺得自己心中 “有什麼事不對勁。” 就這樣……說出「X進軍世界,這些會變得更加巨大吧?」


——特別是心裡的這些巨浪中又加進了 “不知會變成怎樣” 的不安吧?

TOSHI:恩。在我心中,對進一步的發展,站在更大的舞台上…… 特別是帶著這樣的惶恐不安進軍世界,感到異常恐懼。當然,這其中還有別的問題,比如說我沒有身為主唱的自信,英語問題等等。僅僅在東京巨蛋被五萬人的拍手喝彩包圍,心中的恐懼就不斷擴大,如果面對的是更大的舞台,我會變成怎樣?一想到這些事,就覺得非常非常的恐懼。


——結果,在TOSHI宣布退出後,剩下的成員選擇了解散。對TOSHI而言,這個解散的發布意味著什麼?

TOSHI:唔,這個嘛…… 啊,是的。當時我並沒有想到 “在決定發表前發生了什麼?” 之類的事……啊,也許是因為害怕去想吧。在那之前我只是想,他們會解散嗎,還是會加入新的主唱?並沒有想得更深一步。


——而事實上是, “沒有TOSHI歌聲的X就只能解散” 。

TOSHI:唔…… 啊,是這樣吧。


——那麼,雖然是最後一次,為了1997年底的東京巨蛋演唱會,X還是迎接了已經退出的你。你是怎樣面對最後的那天呢?

TOSHI:嗯,要回到一個因為我不幹了而解散的樂團裡去,我覺得…… 很不舒服。


——是這樣的吧。

TOSHI:芒刺在背啊。……氣氛也很難受,……不舒服……


——HIDE說過:「他並沒有說從前的那些MC ‘你們大家把衣服脫了!’ 之類的,我想他大概是很難說出口吧。那樣的情況下,怎麼說得出呢」。這是看見你被五萬人的責罵 -- “解散都是因為你!” 的包圍,才會說的吧?

TOSHI:唔,HIDE…… 在彩排和台上對我說話時,語氣和從前一樣呢。這可真是救了我(笑)。而且,他還在我耳邊說:「你沒事吧?什麼都不要想,去做就是…… 不要在意。」(笑)。


——(笑)果然是HIDE的作風。實際上,那天心中的動搖也是讓你吃不消的一件事吧?

TOSHI:唔…… 在一首歌結束後,應該要說MC的時候…… 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其實只要按常理說就好,可是常理是什麼呢?


——說不出 “你們是最棒的!” 了嗎?

TOSHI:(笑)對,我一直懷著一種 “對不起” 的心情。到了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沒什麼立場對台下的大家說出這些話。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想得頭髮都要白了 —— 在我想著 “真不舒服” 時,HIDE對我說了些像 “怎樣都好,什麼也別想,去做就對了” 的話。還有,那個時候,YOSHIKI乒乒乓乓亂砸鼓時,HIDE還喃喃自語:「啊,在做什麼呀?……應該開心地做到最後才對啊。」


——HIDE呢,曾經說過「看到TOSHI一副小學生的樣子,一邊哭一邊唱歌……覺得有點傻,但是,又覺得這樣子不錯。」

TOSHI:(笑)嗯…… 怎麼說呢,我實在不知道要在台上向大家說些什麼…… 也許到那時一切都太遲了,我最先感到的是 “這是我一起走過來的伙伴啊” ……唔,大家卻選擇了各自不同的人生……


——那時想到自己的退出還有這樣的解散,心中是不是就變得很想對大家也對自己說一句:「大家不要緊吧?」

TOSHI:唔,說一句非常沒有責任感的話,不論人生會有何種改變,那都是我們各自的人生,不是嗎?最後下決定的只能是自己,付諸實際、努力奮鬥的也還是自己…… 也正是這樣,所以不論會有怎樣的後果,因為是自己的人生,也沒什麼不好的,不是嗎?


——嗯。那麼,X被看作是每年一度在東京巨蛋開演唱會的 “正月樂團” ,因此,遲早都會出現一些不得不下的決定吧?就像是要表現出 “雖然是外表奇異的樂團,但相反,也是很有意思的存在” 吧?

TOSHI:我想,當時的確沒有別的路可走吧。


——這就是你想把它連同自身當時的精神痛苦一同否定掉的東西吧?

TOSHI:當時那樣做的確不是出自我的真心。懷著疑問在台上胡來,漸漸就覺得討厭,不想再做了……由於當時精神狀態已經被弄得失衡,根本無法決定。不知道哪一項才是最好的選擇。面對樂迷,面對團員,心中總是在想 “以這種假象去騙人是不誠實的” 。


——那麼,換個問題…… 對造成你這種改變的樂迷、X相關成員、還有工作人員,你究竟想說些什麼呢?

TOSHI:唔…… 想說的話?……這個嘛…… 想說什麼呢?……。嗯,我啊…… 對這件事有些漠然了……


——那麼,再換個問題。HIDE的死是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雖然現在還難以相信這是真的,還是想問問,對於TOSHI來說,HIDE的死是怎樣一件事呢?

TOSHI:剛才也提到過了,當時我正處於一種異常痛苦的精神狀態,甚至不時想去死。也許,當時會這樣並不僅僅是因為我自身的痛苦吧…… 。那時我一直在思考:我並不知道究竟怎樣做才好,也無法按照自己本來應有的生存方式生活……所做的一切只是在競爭和劣等感的操縱下奮力拼殺…… 。但是,有個想法是我想逃避又不得不去面對的 —— “我真的想要這種生存方式嗎?” ……直到現在為止,我都是習慣於看別人臉色行事的。注意著大家的態度,大家的評價…… 我的人生簡直就是為周圍的人而活的 —— “這樣做的話,樂迷會怎麼想?這樣做的話,YOSHIKI會怎麼想?哥哥又會怎麼想?” 我總是在意別人的反應,盤算清楚後再行動。常常是一瞬間從別人的反應判斷出 “這不是做這件事的場合!” ,然後卑恭地服從。我很明白自己的無力,也很明白自己表現出的一切全是依照外界評價而來,所以迎合著別人,作出順從或是反對的表示。我簡直就像是放棄了自己的人生。



——這些都是從HIDE的死明白到的嗎?

TOSHI:嗯。那個時候我已經和哥哥…… 有些兄弟不和的狀況…… 雖然這種狀況在持續,不知為何心中竟然覺得是在做有意義的事…… 同時也會覺得害怕。最後對自己說 “算了,就任性而為吧!” 因為,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去。


——因為是這樣,所以,就算HIDE沒有自殺,你也會竭盡所能地去追求自己心中的搖滾,至死方休吧?

TOSHI:嗯,但是那就成了沒有精神寄托的努力。我只是想追求自己真心想要的生存方式、自己真心想要的人生。如果沒有HIDE的事…… 我大概怎麼也不會有 “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死” 的覺悟吧…… 沒有抱著這種覺悟生活,真是一個損失。一心掛念著世理人情、別人的評價、社會和時代的潮流,實在有點…… 你瞧我一邊說著一邊又掛念起來了(笑)。一直掛念著這些而活的人生難道不是空虛、愚蠢的嗎…… 要反覆思考著 “我究竟為何而生?” 而內心被 “根本沒有純粹的東西,所謂的愛只是令人筋疲力盡的東西” 這樣的想法苦苦折磨…… 。不相信純粹與愛,相反地,嫉妒就在內心滋生。然而,想再次像孩子那樣無憂無慮的歡笑…… 發自內心的笑,發自內心的憤怒,發自內心的流淚…… 我,想要追求這樣純淨沒有污染的生存方式。



PS.關於HIDE的那個深夜電話,1998年TOSHI說過:「解散發表後數日的深夜,接到HIDE打來的電話。那時,我首次痛哭流涕地對他說出心中的話:『我到現在為止都是偽善而醜陋地活著的。我心中存在一個排行最小的孩子的嬌生慣養脾氣,所以總是需要一個保護自己的人,一個為自己指明方向的人。在過去,這個人就是YOSHIKI。雖然心中反對,但是根本說不出來。』HIDE被我嚇了一大跳,之後非常溫柔地說:『是這樣的啊。下一次一起喝酒慢慢聊天吧。』HIDE也許存在和我同樣的煩惱。在死前不久的訪談中,他曾說過 ‘沒有掩飾的必要’ 、 ‘不想勉強去做超出自己能力以上的事‘ 之類的話。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明白了。這麼說起來,你的作品中都能找到這樣的蛛絲馬跡呢,不是嗎?在你和原クライズラー&カンパニー的葉加瀨太郎一起製作的專輯《CANARY》(1998年4月發售)中,你所寫、所唱的歌詞真是壯麗啊!「Mirror」裡寫著:“鏡中映出的倒影,醜陋到令人屏息的面孔,那就是真實的我 沉淪於痛苦中,偽善是我的絞繩”。像這一類型的歌,都是從你和MASAYA認識後,受他的影響寫出來的,不是嗎?

TOSHI:嗯,我想是這樣的吧。我到那時為止,一直都用冠冕堂皇的外表隱藏自己心中旋渦般的醜陋、妒忌、高人一等、好勝等等情感…… 我想在那張專輯裡盡可能地吐露自己隱藏自我的事,還有為了隱藏我拼命演戲的事。


——TOSHI寫的詞,總是給人感覺要低頭反省懺悔呢!

TOSHI:唔,所以,連葉加瀨也覺得:「拜託你不要再這樣了。」


——啊,是這樣的啊。但是,你不寫出這種心情不行吧?

TOSHI:嗯,不行的啊…… 不這樣的話,就不能得救。


——你那時的舉止是像YOSHIKI一樣,把真正的自己撕開展現在大家面前吧?

TOSHI:嗯,是這樣。


——那是你第一次在歌詞中唱出 “我深陷痛苦中” 吧?

TOSHI:我幾乎是邊哭邊寫的。但是,如果不這樣做的話…… 我就無法再走下去。而且,能這麼做,自己也覺得很高興。是一種把不得不隱藏起來的東西暴露出來的高興。因為,我再也不想懷抱謊言活下去了。裝模做樣,死撐著冠冕堂皇的外表,扮演優秀人物的生活…… 我想結束它。那大概是我決定結束那種 “無論如何,非成為優秀人物不可” 的人生的開端吧。你看,真正的自己難道不就是等於 “等身大的自己” 嗎?有任何虛飾偽裝,對聽我歌的人、對我自己的人生來說,不都是不誠實的嗎?


——我有一個很大的疑問,為什麼原先你從來沒有在訪談中提到這些事呢?像是在X裡的心情,還有在和葉加瀨合作的專輯吐露自己精神崩潰的事……

TOSHI:啊……因為沒有這樣的機會啊。你看,就算有讓我說出這些事的機會,這一部分也不會刊登在雜誌上吧?


——也就是說,從前你覺得 “這並不是讓真相大白的場合” 吧?或者說,也許,是為了迎合大眾消費的口味,不得不裝模作樣吧?……後來你公開了這些方面,以致造成了你現在這種聲名狼藉的形象(注:這是指當時TOSHI被批評是一個 “被洗腦的男子背叛了所有人” 的負面形象)。畢竟,大家都不想看到 “那個TOSHI” 的這種面貌啊!

TOSHI:的確是這樣。當我想把這些事說出來時,就有很多人跑來對我說:「還是別說出來好啊!」但是,我還是決定把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來,管它結果會怎樣……這樣做能讓我覺得滿足。要說什麼原因嘛…… 你看,如果我把演藝生涯或是那個叫做 “TOSHI” 的廣告招牌當作頭等的大事,就會不顧一切去守住它,也就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這樣的事。但是,那時雜誌上鋪天蓋地的謊言,特別是和MASAYA以及MASAYA的公司相關的胡扯…… 嗯,因為這些都是我哥哥捏造出來的,所以我再生氣也不會(對媒體)怎樣。過去一直以好孩子形象出現的我,只要放任這種情況,就能糊裡糊塗地把所有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然而,作為一個人而言,這樣做是不可原諒的。當然,也想到說出來的後果也許無法收拾,但是,我認為那是我該做的事,所以怎樣的後果都應該承受。最後還是不顧很多人的反對,按照自己最初的決定,把一切說出來了。


——因為是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無論後果怎樣都可以承受,是嗎?

TOSHI:對,無論怎樣的後果都可以承受,無論造成怎樣的風評都可以…… 啊,使真相大白於天下,造成這種情形是理所當然的嘛(笑)。但是,我只想告訴大家:所謂真相只有一個。


——也就是說,不管怎樣,那樣做是出自你自己的初衷?

TOSHI:對。如果和經紀人商量一下,也許就會被阻止吧。實際上,不論我和誰談到這件事,他們都會說:「為什麼要說出來呢?」這麼說來,也許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按照自己心中所想自行其是也說不定呢(笑)!


——原來是這樣…… 難怪一般人都阻止不了…… 我知道TOSHI並沒有利用媒體捏造輿論的意思,但是,也確實有人這麼說。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嗎?

TOSHI:不!絕對沒有這種事!令人氣憤!


——那麼,使真相大白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吧?

TOSHI:唔,很辛苦。


——你預料到這一點了嗎?

TOSHI:嗯,當時想就算這樣也好…… 不,當然是不好的(笑)!但是,已經無法退縮了…… 會想到這一點,是因為畢竟還是有想要退縮之心吧…… 就算這樣,各方面的狂轟濫炸也只持續了一個星期,之後就沒有半點動静了…… 哈,當時我的感覺是:“所有的一切就是這樣嗎?所謂的日本媒體也不過如此嘛!”


——HIDE後來曾經有過一針見血的發言:「X一直在利用媒體。結果解散前後被媒體編造了各式各樣的消息,來為媒體自身撇清。這只不過是利用人的人反被利用而已…… 絕對就是這樣。」而TOSHI也做出了常人怎樣也想像不到的舉動 —— 不顧一切揭示真相。這一點,是否也是出自你以自己的方式,斬斷一切依存的決心呢?

TOSHI:唔,潛意識上是這樣吧…… 嗯,相反的說,我這樣做也是出自真正的深思熟慮。也就是說,想要用自己的行動表明對追求名利、追求成為所謂 “有價值的人” …… 這類生活的一種…… 反叛吧。與成為所謂 “有價值的人” 相反,我想要得到淨化。這是與懷抱野心利用一切那樣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絕對…… 這也許是一種物極必反吧……






原文轉貼自:
http://everfree.diy.myrice.com/memories/M-1.htm

2 則留言:

  1. 看完這個難過的不得了
    非常的真實非常的人性
    x也是人呀...
    toshi的痛苦好讓人心疼喔
    那種一直認為自己是假的 是壞人的心情
    不但toshi本身那摸痛苦
    深為他好友的yo,hide,pata,heath,taiji
    知道自己的朋友有說不出的掙扎矛盾
    也是很難過很震撼的吧
    雖然彼此是最親密的夥伴
    心中的距離卻是世界上最遙遠的
    讓人聽了傷心耶
    再看一次last live 整個感覺都不一樣了...
    人為什麼會納嚜複雜呢
    要是有些話可以不用顧忌的說出來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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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是啊..

    如果當時TOSHI肯找個人訴說
    如果當時HIDE和YOSHIKI能趁早發現他的壓力問題
    現在的X
    絕對不會是支離破碎的

    無奈
    TOSHI把苦往肚裡吞
    很辛苦的一個人承擔
    然後一次爆發

    如果TOSHI
    沒有遇到MASAYA這個傢伙
    也許他的處理方式會不一樣吧
    畢竟他一直在影響TOSHI的思路
    老是對TOSHI說一些奇怪的話
    我痛恨MASAY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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