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YOSHIKI SELECTION訪談(談論古典樂,並附音樂連結)

     YOSHIKI曾說:「為了活在此刻可以犧牲一切。」 

     他所說的猶如瞬間的光輝般的生命《此刻》,即使有往日種種美好的過去,無論是一年前、一天前、甚至一秒前的事情,只不過徘徊在記憶中而成為過去罷了。 

     照此看來,YOSHIKI似乎不願意將過去的自己暴露在眾人面前,但他卻製作了一張這樣的專輯:「YOSHIKI SELECTION~YOSHIKI所喜愛的古典音樂」。不用說,YOSHIKI從小到大熟習的古典樂,是他音樂表現手法的一個骨幹,所以這次的作品,可說是將YOSHIKI從過去到現在所有的心理狀態完完全全的呈現給大家。

     以下的內容,是在寫作此一專輯的文案時,加上「NUDE」的採訪,用不同的方式組織起來的內容。因此,與其他的訪問採取不同的方向,把其他在創作與表現的夾縫中求生存的許多偉大作曲家的苦悶,和YOSHIKI的精神生活作一個對照;訪問的重點在於深入探討YOSHIKI的精神世界。【撰文.翻譯/YXL】




——接觸古典音樂的機緣有很多。你常說過剛接觸古典音樂時﹐有「感情被刺」之感﹐請問真正開始聽古典音樂是什麼時候?
從小時候就開始了。小時候就會去買古典專輯。但為什麼家裡好像開了個古典圖書館﹐每次郵購目錄的古典唱片我也都會買…啊﹐想起來了﹐我是先從讀偉人傳記開始的﹐我小學一、二年級時常住院﹐那時叔叔在學校當老師﹐探病時時常帶書來﹐都是些傳記「居禮夫人」、「海倫凱勒」等等﹐其中也有舒伯特和貝多芬﹐對舒伯特已經沒什麼印象﹐但對貝多芬到現在還記的很清楚「這個人是靠什麼活下來的呢?」

——從生活方式看來﹐倒是很像您的風格?(笑)
哈哈哈!那時同時在學鋼琴﹐也有買很多唱片。

——您最初買的是?
好像是舒伯特的「未完成」﹐但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大概是為了彈鋼琴才買的。當初學的時候﹐與其說是喜歡﹐倒不如說是功課的一部份…對到底是去補習班做什麼是一點感覺也沒有﹐所以說實在的﹐當初對鋼琴並不是那麼的喜歡。

——學習並不是您本身的意願?
那是被強迫才去學的(笑)。因為那時我只有五歲吧?自己開始喜歡上鋼琴﹐大概是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後來加入了管樂隊?啊﹐小學的社團稱不上是管樂﹐該算是樂器社(笑)﹐在裏面我是吹小號的。

——後來逐漸喜歡上古典樂﹐我想您一定有特別印象深刻的﹐不曉得青少年時代您最喜歡的是?
柴可夫斯基的「胡桃鉗」…後來我自己也在彈﹐很喜歡。那時還有布爾格彌勒的「二十五首練習曲」﹐雖然是練習曲﹐但其中也有很好的曲子。那時非常喜歡其中的第十四首、第十五首和第二十首。「啊﹐我也會彈這樣的曲子」。當然﹐越大就越覺得不難彈(笑)。

——這次專輯「YOSHIKI SELECTION」中收錄的曲子﹐有在X演唱會中出現過的﹐也有從未出現過的﹐選曲的標準為何?
這次所選的曲子﹐並不是那種聽過就算了的古典音樂﹐而是令人有機會就會想一聽再聽。所以那時我選了數百張CD﹐在車上或其它地方﹐花了兩三個月﹐把每一首從頭聽到尾﹐可能聽了有上千首吧(笑)﹐因此在演唱會中從未出現過的曲子﹐有很多都是從其中選的。

——發售這張專輯的目的是什麼?
古典樂似乎是一個難以進入的世界﹐不是嗎?一般人的印象都是「生硬冷僻」。

——啊﹐就如同學校的課業一樣嗎?
不錯﹐而且演奏古典音樂的人給人一種水準很高的感覺﹐首先我就是要破壞這種觀念。聽這張專輯的人﹐如果能對古典音樂產生一種新穎、自由的感覺﹐這張專輯不就有它存在的意義了嗎?現在的古典樂﹐人們只會形式上聽一聽﹐形式上去聽演奏會﹐形式上舉行演奏會而已。

——嗯﹐對。
我不太喜歡這樣﹐音樂就是音樂。「古典樂是偉大的!」會有人以這種印象製作古典樂﹐不是嗎?「抱持這種想法作古典樂的﹐有什麼偉大!」真想這樣對他說。但是古典樂真的很偉大﹐只不過好像有點混亂(笑)。我覺得在演奏會上﹐多混亂都沒關係﹐有喊叫的人也不要緊﹐替指揮加油也可以﹐如果感動的動來動去不坐著聽也行。這次的專輯就是要告訴大家﹐古典音樂有這麼多自由的方式去聽。它能成為古典樂的轉捩點令我非常的高興。



「G小調小賦格曲」

約翰.瑟巴斯倩.巴哈




——我們現在照順序來談談你所選的曲目好了。首先是巴哈的「G小調賦格」﹐這是ROSE OF PAIN 前奏所採用的曲子對吧?
(很高興的說)沒錯﹐鋼琴獨奏我也常常彈這首。(編按:請見「爆發寸前GIG」)

——「ROSE OF PAIN」和「G小調賦格」是如何連接在一塊兒的?
怎麼說呢?當初並沒打算合在一起﹐但讀到愛爾榭貝特.巴托利的故事時(請參照第二期)﹐這首旋律立刻浮現在腦海中。

——的確是蠻契合的。曲調雖然華麗﹐卻也有陰鬱的部分。
沒錯。在寫「ROSE OF PAIN」時﹐腦海裡自然的響起了旋律。當時我就感到:就是這首曲子沒錯。這首「ROSE OF PAIN」…不﹐是「G小調賦格」(笑)﹐雖然是很通俗的曲子﹐但也沒刻意去學。考音樂大學前想學這首﹐還去老師那兒印了譜﹐最後也沒彈﹐因為它不是指定練習曲。高中時代像這種「想彈」的曲子真的很多。

——巴哈最大的特色﹐是用音樂表現用宗教淨化人心的感覺﹐內涵和創作方式、重點也在這方面﹐而不信教的您又是怎樣的呢?
我是不會說沒有神的存在﹐不過我覺得﹐如果真有神明那再好也不過了(笑)。我覺得與其信神﹐還不如靠自己去做。所以對於信教﹐我會逃的遠遠的也說不定。所以我的音樂和宗教是扯不上關係的!但對人心還是有關係。因為到頭來﹐創作的根源都是來自自己的內心﹐無論宗教、破壞(笑)等…還不都是一樣的嗎…不過如果要問我最喜歡的音樂家﹐我會說是巴哈吧…

——您最喜歡巴哈?
嗯﹐我喜歡的音樂家蠻多的﹐但這次的專輯就放了三首巴哈的作品﹐我想我大概是最喜歡巴哈吧!(笑)

——說到巴哈﹐因為是譜面上的結構主義﹐或對譜面非常堅持的人﹐樂譜非常講究音樂的和諧、還有對位法的技巧又很難以理解(笑)…
呀﹐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笑)﹐嗯﹐基本上巴哈的曲子都是主旋律…﹐就一般的音樂而言都是主旋律加伴奏﹐而巴哈則是主旋律配上主旋律﹐一首曲子可能有兩個或三個聲部﹐也就是旋律和旋律和旋律構成的曲子。這首曲子雖有三個聲部﹐同時卻有多重旋律在進行﹐這種構成方式﹐我認為在當時可說是劃時代的發明。不過要說巴哈對我有影響是有點奇怪(笑)﹐但是我也常用這種手法。像「SILENT JEALOUSY」中﹐先是吉他的旋律﹐接著貝斯的旋律緊追在後。貝斯掌控低音部的同時伴著吉他高音的伴奏﹐這種表現手法、曲風帶有華麗的感覺。從這種簡單的事情看來﹐我想很多都是從巴哈那兒學來的﹐這樣可說是受到他的影響嗎?(笑) 



「G小調敘事曲第一號」

弗雷德里克.法蘭修.蕭邦



——接下來是蕭邦的作品。首先談到蕭邦﹐他不僅是作曲家﹐以演奏來說也是一流的鋼琴家。就這點而言﹐跟YOSHIKI有許多共同點…
呀﹐最近覺得蕭邦蠻複雜的。所謂的複雜就是﹐別的曲子實在是沒有那麼難彈。從前也曾說過像是「蕭邦的東西﹐我彈不起來」之類的話(笑)。蕭邦的曲子﹐在聽CD或錄音帶時﹐並不會覺得難﹐會想說「啊﹐這個彈的起來」。最近不但偶然開始練「離別曲」﹐還買了一大堆蕭邦的譜﹐後來看了看譜﹐「哇~好難」(笑)﹐會發現「喔~!」很令人驚訝的地方。我想他的技巧確實是很難(笑)。

——聽過之後﹐感覺到什麼不同之處?
例如﹐幾乎聽不見的地方有各種方式的指法﹐我覺得他最了不起的地方﹐是在他彈奏和音時的音量比重。雖說古典樂大部份都如此﹐但我還是舉例說明一下。例如有三個音組成的和音﹐在彈的時候三個音的音量是很重要的﹐三個音的響度不能相同。有時只有高音要特別響﹐因為高音部分通常是小指在彈的﹐對於其他手指在鍵盤上施力的程度﹐蕭邦都有高度的要求﹐我常覺得﹐這算是彈奏的癖好吧!(笑)

——蕭邦的癖好(笑)!
像有人說道「YOSHIKI的打鼓技巧怎樣?」可能會有人這樣答:「他啊﹐不過是手癢。」(笑)如果以他手的慣用法寫譜﹐可能會很難(笑)。追求技巧的人﹐很容易就彈的起來了。

——所以﹐指力的比重每個人各有不同?
嗯﹐小時候還不知道。到現在則是很煩惱﹐技巧上很難﹐他的手又這麼大!(笑)對巴哈感覺也是一樣﹐看譜的時候﹐覺得「這些人手都好大!」(笑)

——嗯﹐古典音樂的作曲家手都蠻大的﹐一次可以彈兩個八度。
啊﹐真的嗎?

——是有這樣的傳聞。
這樣啊…(張開自己的手)我同時彈Do跟Mi就很吃力了。

——回到蕭邦的話題﹐你知道嗎?蕭邦是天才兒童﹐七歲就作了「波卡舞曲」和「軍隊進行曲」 …
啊!那是很好的作品。

——十二歲時…
不是才談到七歲?

——十二歲時鋼琴老師說「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你了。」而當舒曼聽到他的演奏﹐情不自禁的叫道「各位請脫帽向天才致敬!」
太驚人了﹐他那時已成了作曲家和鋼琴家了。

——對的﹐二十歲時他作了有名的「革命」﹐二十二~二十三歲時已獲得風靡柏林和巴黎的社交界這樣的大成功﹐但他寫給朋友的信上﹐有這樣一段話「在上台前三日之內﹐對我來說是有多麼的痛苦﹐你永遠不會了解。」
這件事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我能體會的確如此。演奏開始時﹐雖有興奮的感覺﹐但同時也伴隨著最強烈的不安﹐那時真的很痛苦。因為要要求精神非常集中﹐所以也為周圍的人添了不少麻煩。

——獲得更大成功的同時﹐聽眾也會有更高的期待。
的確是。

——所以蕭邦在成功的同時﹐曾說過「如果我笨一點﹐就可以產生自己已立足在音樂家的頂點的錯覺…」
說的真好﹐真是一點也不錯。我只是還沒有資格講這種話。如果現在就有這種錯覺﹐這樣就滿足了﹐那就沒資格稱之為藝術家了。不過人是很脆弱的﹐會沉溺在一時的榮耀中。

——變得有保守的心態了。
情況好的時候自己是曉得的﹐但想更上一層樓時又怕自己反而退步﹐所以就不敢冒險。的確﹐有了成功的錯覺﹐就不會想花心力做這個做那個了﹐相反的﹐如果沒有這樣的錯覺﹐就無法深刻的去了解自己﹐無法充實自己。對於蕭邦所說的話我有同感﹐但他在只有二十歲的時候就說出這樣的話﹐太驚人了…

——後來他二十五歲時作了「敘事曲第一號」﹐此時他已有咳血的毛病。
原來如此﹐難怪後半段可以感到驚人的殺氣。這首曲子很有名﹐我是在為選曲聽CD時選了這首。

——生病和充滿殺氣應該有點關連吧?
我也不曉得﹐不過我創作的時候也很拚命﹐大概是有關吧…

——之後﹐他和喬治.桑有一段著名的戀愛史﹐分開後﹐不安加上病的幻覺交相影響﹐三十九歲就過世了。
又一個早死的人(笑)。舒伯特好像也是這樣﹐像音樂和繪畫﹐在當時得不到認同﹐很多人都是死後發現樂譜和畫才得到認同的。

——像蕭邦原本只作鋼琴曲的﹐但當他身體每下愈況時﹐又回到室內樂的路線﹐且丟開原有的形式﹐以自由的方式寫了「大提琴奏鳴曲」﹐也許是自知死期將近…
原來如此﹐難怪後來的曲子變弱了…創作是很辛苦的﹐特別是同時兼具演奏家身份的人﹐因為在創作的同時也必須追求演奏技術的突破。

——根據我手邊的資料﹐對蕭邦的評論有與您剛所說的相當相似的觀點:「演奏蕭邦的曲子﹐琴聲有多重的陰影與音色﹐令人感到似乎是第一次聽一般…有著卓越的多變的形式﹐多樣的靈感﹐動靜交互之間有一種印象派的氣氛…蕭邦的作品常因為強調曲中的華麗而被誤解…看起來簡單易懂﹐但其中高水準的要求常令初學者感到挫折」…
沒錯﹐沒有實際去彈是不會知道的。像完全聽不出來的弱音﹐就有奇怪的指法﹐光聽好像很簡單﹐實際去彈就被打敗了。(笑)

——像巴哈他就沒有去作新型式的音樂﹐雖然到那時為止在構造和表現上一時可達到別人所不及的領域﹐但到晚年不免和時代脫節。但確立鋼琴地位的蕭邦﹐他已成為身兼作曲家﹐演奏家的名音樂家之一﹐您這點跟他蠻像的﹐不曉得您可有感同身受之處…
當然﹐表現作品的是演奏者﹐如果只有自己能表現作品﹐當然是自己演奏。鋼琴再怎麼彈﹐鼓再怎麼打﹐『不對﹐不對』﹐我會這樣想﹐然後開始追求演奏技巧。有時我寫了譜﹐都會想能找個人幫我彈該有多好。(笑)啊﹐這首你聽聽看﹐雖然還沒寫完﹐有點短…(這時他放了一捲帶子﹐一首具日本風味抒情而華麗的曲子。)
我不會特別注意別人的技巧﹐我只會追求表現自己所寫的曲子時所需的技巧﹐像有時寫的譜在演奏上是很勉強的﹐我自己不曉得﹐就一直執著這個音和那個音要合﹐有時為了找怎麼彈才好﹐還停下作曲去練琴﹐那時恨不得有多一隻手(笑)﹐兩個人彈再合成﹐這種構想會導致我寫進譜中﹐如果一個人有十五隻手指或二十隻手指﹐現在的音樂一定會大大的改變。(笑)



「最緩板」

喬治.弗德列希克.韓德爾




——首先,先談談「最緩板(Largo)」這個作品。
這首曲子是在個人solo前用的,嗯,我出場時所用的,它同時也是一首很有名的曲子。在那時代這樣的曲子常有,它行進的規則到現在仍有現代感,這是我選它的理由。

——韓德爾對歌劇相當的著迷,但製作歌劇須要大筆的經費,所以他成立了一個類似現在的股份有限公司的組織,研究運用經費的問題,好像一般的生意人一樣,但他本身又是一個藝術家,事實上是很勞心勞力的。
原來如此,乍聽之下,我們大家都有點像嘛!(笑)

——是啊,我在查這資料時也有注意到,原來大家都像YOSHIKI一般!(笑)
啊!(笑)

——根據我的資料「韓德爾的一生和歌劇的普及、還有歌劇現代化之相關,可說是一部成敗中仍不斷奮鬥的歷史」(笑)。總之,他為了自己想做的音樂,創造了這樣的組織。當然了,為了維繫下去,他也得考量到收入和經營的問題。藝術和商業,音樂和生意的結合實在令人覺得很難!您應該也面臨到這個問題了吧!
這種奮鬥實際上是為了建立一個易於創作音樂的環境…不錯,因為投身於音樂真的很瘋狂…嗯,這不能用常識推斷。是可以憑常識推斷沒錯,但沒法表達那種感覺。也不是說要別人來了解我,但想得到別人的認可。不過,即使僅只為此種目的,「暢銷」或「流行」等,有時也是得以常識來評論的。

——啊,這麼說來算是「必然的矛盾」…這句日語還真是有點怪。
沒錯,在創作時,自己的精神狀況已經不是常識可以解釋了。相反的,有時不這樣就無法創作。為了使周遭的人了解,這個人是現實無法理解的,也不得不注重流行性。「那個人雖然沒法子以常識推論,但賣得不錯,這麼多人支持他,也就算了。」(笑)所以能創作時,更要一直創作下去。但如果創作的成果沒法子流傳下來,那個人到最後也不過是個給別人添麻煩的神經病罷了。(笑)

——所以,在這個商業的社會裡,什麼事都要符合現實。為了見立一個能自由創作的環境而奮鬥,花了不少時間,使得藝術家的層面也參雜了現實的層面…還有哪些方面您可能會受到影響的呢?
嗯…可以這麼說,在現實層面固然是花了不少時間,但對於藝術層面也是有投注時間的。在精神上是可以清楚分割的。所以,要說有影響的話,就是時間了吧!兩方面都努力之下,時間自然是不夠的。時間不夠還勉力去作,身體的氣力就浪費了。對我來說,在時間表上做任何事,都是在虐待我的肉體。(笑)

——原來如此。韓德爾好像也是這樣。(笑)資料上說,「他接受了命運安排,熱心的從事工作。他不眠不休每天對著大鍵琴,鍵盤幾乎磨損了。」因為他這樣的辛苦,又身兼作曲家、指揮家、贊助者,到五十歲左右還在汲汲努力,所以竟然中風,半身不遂。那時他就辭去了商業方面的一切職務。
喔…。

——但他憑著強韌的意志力,一年之後又奇蹟般的復原了。
哇,好厲害的人呀!

——但他這次的奮鬥-和疾病的搏鬥-時間就更長了。他動了個手術,這醫師還是曾為巴哈開刀的名大夫,但不料竟因此失明。
失明了?

——是啊,在他去世前三年,差不多是他的晚年時期。他最後的作品之中的詞被視為他音樂上的遺書。第一節如此寫著:「存在是全然正確的。」英文是「Whatever is,is right.」…。
啊…他說「全然正確」,可見他肯定所有存在的人、事、物,之後他過世了…肯定萬事萬物之後去世的韓德爾,他的一生想必是很充實的吧!

——他是有名的人道主義者,這名號他受之無愧,應該因此獲得了充實的生命吧!
…所以要達成理想,也不得不考慮現實層面。說真的,我最討厭這樣了。像這種商業性的事情…我想,我只要一個自由創作的環境。

——創造一個適合自己的理想環境,真的不能委任他人嗎?在商業方面,您會不會委託能了解您理念的人來處理呢?
無論如何,「自己的想法」就代表了自己本身。沒有人會和我的看法是一模一樣的。這點好或不好我也不知道,心中的疑惑像山一樣高。但韓德爾也是如此吧!他一生處於藝術與商業兩個範疇中,一定也不斷為此而困惑吧…



「D小調小提琴協奏曲」

金.西貝流士




——接著是西貝流士,這首曲子真的是非常美。
不錯,但收錄其中的曲目是另一位演奏者。當初選曲時,一聽之下「這首,一定要選這首」,因為它弦樂的響度夠。但最後製作選曲名單,向所屬唱片公司提出複製的通知時,才知道這位演奏者的作品在國外是不得複製使用的。

——著作權?
對,所以我只得在日本國內的版本中來找相似的,但聽過的全然不對。那種印象「唉呀,不對,這不是我要找的那一首」。(笑)曲子無論如何是同一首,但選了這一首,衝擊性比我原先聽的弱一點。

——不過以弦樂的魅力來說,它那美和激昂的對比使它成為名曲。
對於小提琴,我個人是喜歡那種輕輕掠過,如同撲到你面前的緊繃。這種噪音般的旋律使我全身一震,我就是喜歡弦樂。

——這首曲子是西貝流士三十八歲時的作品,因為他對它仍不太滿意,之後更動很多次,兩年後才有了定稿。
啊,這我很了解。這種強烈的曲子嘛。(笑)

——西貝流士是常破壞作品的人,他不但和馬勒在交響曲的概念有一番激辯,另外他最後的作品「第八號交響曲」也不小心弄壞了樂譜而丟掉,一點都不剩了。
真的嗎?

——因為曾經出版過一次,所以很肯定它的確是存在的,但已經沒法子再版了,因而被稱作「幻之交響曲」。
這樣子啊…我覺得樂曲如同人生的呈現,要是不好的作品,或是無法讓人接受的作品,還是不要發表比較好。作曲家也是有所謂的自尊。這和金錢沒有關係,如果能作出打從心裡喜歡的曲子,一輩子就創作那一首也無所謂了。

——啊,以西貝流士的壽命來說,他算是少量作家。他活到九十二歲,但五十歲以後它就沒有任何作品了。
九十二歲!

——嗯,他活到一九五七年。
的確是,他作品不多,聽古典音樂對此特別有感覺。像莫札特是一個多產作家,每次一聽「啊?又是他的作品」我都會不禁脫口而出(笑)。不過,一九五七年,他活得真久…

——我想他長壽的祕訣,大概在於他居住的環境吧!他誕生在如同童話故事般的芬蘭,因此他可以從森林、湖泊去探究國家的民族性,而且他的後半生也得以在安定的氣氛中度過。這樣的情緒完全反應在他的作品上。YOSHIKI您也嚮往這樣的生活嗎?
我一直很嚮往耶(笑)!我喜歡這樣的生活,非常嚮往。我其實很怕人的…

——您好像不會給人家這種感覺…
不,我真的很怕,並不是一直怕,但害怕人的時候很多。

——害怕?
對、非常怕,我是說真的。和人接觸都會緊張不安,不和人接觸的時候,感覺解放的時候較多…



「鋼琴奏鳴曲第十四號『月光』」

路得溫.馮.貝多芬




——這首「月光」的正式名稱為「幻想奏鳴曲」,它的別稱是路德威西.謝爾道夫所提的,他也曾為舒伯特的曲填詞。但不知道為何只有「月光」成名?因為事實上「幻想奏鳴曲」是由二首曲子組成的,「月光」出名了,不過另外一首則默默無聞。
是這樣的喔?不過「月光」這名字真好。

——這一次演唱會的時候,這首曲子是用在鼓的solo之前的嗎?
你說的是那次加重表演的鼓的solo啊?我的確是在演奏之前把它加進去,因為要提振精神。為了提振自己的精神,我會把它加在演奏之前,不過這曲子的難度很高。我覺得慢的曲子要比快的曲子難的多了…我想貝多芬也是一流的鋼琴家吧!

——根據資料他二十歲所作的一首曲子,因為太艱深了,導致誰也沒法彈,他不但身具少見鋼琴演奏技巧,同時他也以憑想像力遊走的即興演奏而出名。
原來如此,憑想像力遊走真的是很美妙。啊,對了,我特別喜歡「月光」的第三樂章,下一次企畫的時候,我一定要自己彈彈看,這麼說來,這次不應該特別收錄這一首的。(笑)

——但是,如果這樣子的話,就變成您個人的獨奏專輯了。(笑)
說不定會這樣子呢!(笑)。但是我真的想試鋼琴和two bass的合作。(說著,他一邊哼著旋律,一邊手、腳作出打鼓的節拍)

——…
就是這種感覺,我剛聽到曲子的時候,我就是以這樣的感覺繼續聽下去。到後來就覺得聽見的是two bass 的聲音了。(笑)。而且同時浮現出很多構想。

——時間不夠了?
是啊,我也是有很忙的一面啊!(笑)

——這首曲子是貝多芬獻給她一生最愛的茱麗葉.格依查洛迪小姐的。當時她和一位伯爵結婚了,此時貝多芬又有聽力衰退的現象,他絕望的想要自殺,連遺書都寫好了,但他不知如何竟回心轉意了,他說:「藝術!只有它能夠挽留我在這個世上!」
這種藝術家的感覺我很了解,再怎麼痛苦的事都會被藝術改變。對普通人來說,也許是很痛苦的經驗,但對於創造事物的人來說,這種痛苦說不定成為他的靈感來源。

——拿你來說,您也是要受到精神上雜七雜八的刺激…
這有時也是好事。這種盪到谷底的經驗,也是有好處的。痛苦接踵而來,我會覺得這何嘗不是一種快感。為了恢復過來,要求自己拿出精神「辦得到的」,可是「不能輸!」常會培養這樣的心情。可是老是如此鼓舞自己也蠻討厭的。失敗時總是令人討厭,但是要說「唉,大失敗!」或是「全完了!」,我會相反地,心情會變好。(笑)。

——像貝多芬這樣,不但因為失戀而有精神上的打擊,同時聽力減退,受著身體上的折磨,聽力對音樂家可說是非常重要的,而像您這樣,會因為擊鼓而導致頸部和腰部的疼痛,到時說不定有一天完全不能擊鼓了,您可能會有一種…
啊,這種事說不定吧!完全聽不見…但聽不見還是可以創作音樂的,因為腦袋裡還是可以有音樂的。不過自己聽了也無法產生感動,這是一件悲慘的事啊…如果五種感官裡一定要失去一種,你會選那一種?

——嗯,眼睛不行,耳朵也不行,如果是氣味的話,我倒想聞不到!(笑)。
嗅覺是嗎?我也不知道要失去那一個好…如果全部的功能都失去的話呢?

——如果都沒了,可能只能靠自己的意志力過活了。
到那時,應該會有五種感官之外的感覺發達吧!好像叫做第六感?

——可是那個時候根本沒法向外表達了。
不過,如此一來才能成就完全和外界斷絕關係的精神世界吧!說不定那才是真正充足完滿的世界…

——假如說,您肉體上的折磨已經達到一個頂點,那時您的精神層面能替代其他感官去作曲作詞嗎?
這我不曉得,我真的不曉得,但鼓對我來說是絕對必要的…我還是不曉得。

——但,如果能超越這種無解的痛苦而創作出來的東西,可能會有著驚人的躍動感,因而打動人心呢!
是啊,但這不就成了為自己而寫的嗎?由自己的手創造出的樂曲,不但要有治療自己的能力,也要能傳達給別人才行,不是嗎?我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克拉伊斯雷里安娜」

羅伯特.亞歷山大.舒曼




——這一之的選曲中,剛刪我們談到的「敘事曲第一號」之後還有續篇「敘事曲第二號」,這是蕭邦獻給舒曼的。
舒曼嗎?

——對,這首「敘事曲第二號」不知為何是獻給舒曼,但這次我們正要提到的「克拉伊斯雷里安娜」正是舒曼要獻給蕭邦的。
啊,真的嗎!我並不知道呢!這麼說,這次選的這兩首曲子原來是有關連的。我沒想過要在X的演唱會用這些曲子,只是因為個人喜好而選了它,沒想到它們有如此的關連…

——我們之前也有討論過這種如同命運註定的選擇(笑),YOSHIKI您就算是無意識的選擇,很多冥冥之中也會有關連,不然就是之後會產生關連,不是嗎?
是啊,雖然不曉得為什麼,但常常有這種事,到底為什麼呢?(笑)。我的團員曾經說我可能是外星人。(笑)。不過他獻了一首很棒的曲子。這首曲子是簡單易懂,不過它是一首精神狀況處於低調的曲子。(笑)。

——大概如此吧!舒曼當初是為了送給克拉拉--他的至愛,而開始寫這首曲子。克拉拉和「克拉伊斯雷里安娜」名字不是有點像嗎?但要完成之際,兩人因為克拉拉父親(舒曼的鋼琴老師)的強烈反對而分手了,同時他的好友又去世了,而他和其他友人又起了衝突。在這種絕望的精神狀態之下,寫出來的作品自然會有低調的感覺,所以雖想獻給克拉拉,但兩人又無法相聚,所以「好吧,獻給蕭邦好了」有這樣的意思。(笑)。
但就算能獻給她,她聽了可能會嚇的發抖吧!(笑)。

——想來也是如此,這曲子有些可怕。(笑)。
可說是精采絕倫吧!像Jealousy,當初聽的時候也蠻可怕的(笑)。像這一首,我當初聽的時候,也不太認可,所以實際收錄的時候只有一點點,它的整體氣氛就有點不同了。

——這首在這次的演唱會中…
它在擊鼓獨奏中最激昂的部份有出現。以舞台構成而言,就是鼓台升到最高的時候,對我來說是最重要部份我會用它。

——舒曼在精神上也有些危險可怕之處(笑),說不定這部份和您有些相近之處(笑),首先,同樣地在青年時期都很愛好詩、文學和音樂,最後投入了音樂之路,之後便成為非常有才華的鋼琴家,但他的右手…
啊!這個我聽說過,好像沒法子動了,他右手的無名指。

——是的,根據資料,「…為了達到鋼琴演奏技巧的完美,舒曼嘗試一種瘋狂的作法,他為了使其他的指頭發達,就將右手的無名指緊緊綁住,結果引起了關節的僵硬,導致整隻手麻痺。他眼看成為名演奏者的未來斷送,從此只能朝作曲家的路線發展。此時為一八三三年秋天,他陷入了嚴重的憂鬱狀態。」…
嗯,這樣子,他一定是要彈到手都沒法動了才不彈的人。(笑)。

——彈的時候就要彈的徹底,這有點算是瘋子的想法,但我上次訪問您的時候,「為什麼要努力的這麼徹底?」這問題好像也問了不下數十次了。(笑)。
唉,還是不要批評別人的好(笑),不過,那時如果換作是我的話,我明明知道「這法子很奇怪」,但還是會覺得:「這樣也不錯」…的確很奇怪。(笑)。

——喔,果然他和您蠻相近的(笑)。但是命運似乎是要更使他精神耗弱,在他兄嫂相繼不幸過世之後,他實際上便發瘋了,那年他才二十三歲。
發瘋了…

——但他的懼高症、幽閉恐懼症、心身症一時竟好轉了,前面提到的,他對克拉拉的愛萌芽的時候,他處於人生最困難的時期,便寫成了這首「克拉伊斯雷里安娜」。兩人之後經過五年的奮鬥努力,終於在一八四○年結婚了。之後幾年是他最幸福的時光,舒曼在此時一年中就寫了百首以上的世界名曲。
真了不起。但為何命運又捉弄他,讓他生這麼重的病呢?(笑)。

——頭暈、關節炎、疲勞、間歇性精神失常…同時又新添了幻覺和聽力障礙…(笑),甚至為求表現,努力探索最深的自我,因而人格產生了極端的分裂。這時他的日記如此寫道:「我此時既貧窮又富有,既衰弱又有力,我人生既疲憊又充滿熱情」。也就是他極度集中在感性的一方面,結果自然是陷入病態了。您也常常說「自己是空的」,在這一點和他蠻像的,不是嗎?
不,我的情況就不同了,我是正一百和負一百不可能同時存在,因為我的老是在極端的一頭,所以我不是正一百就是負一百。比如說失意的時候,「我現在做的事情到底是為了什麼?」或者「能辭去不幹有多好」等,我會全部往壞的方面想。在這負一百當中,若有0.01%的正面想法,馬上相反地全部會變成好的想法。我自己想想,我還真是稀有的人呢!(笑)。總之,聽這旋律,我就覺得他不是普通人(笑)。啊,舒曼是自殺的吧?

——差不多。根據資料「…一八五四年二月三日,他忽然陷入精神錯亂。在稍稍恢復之後,在同月的二十七日,舒曼自己願意前往精神病院。他突然出門,在萊因河投河自殺。這究竟是心智喪失的行為呢,還是相反的,是他清醒之後,絕望而有的行為呢,已經成為一個謎。」二年後他在精神病院裡結束了他四十六年的生涯。就是死,他也不像個普通人。
嗯…不過,為了求表現而去探尋自我,似乎會伴隨著危險呢!

——舒曼自己曾說:「我的音樂不是平凡人的工作….我的音樂是超乎想像,強烈到犧牲我的心靈的。」那個時代充斥著浪漫主義的藝術家,事實上他們每天處在極度的緊張之中,而且有著破壞一切的憧憬。
與其從日常生活出發,不如相反地反求諸己…

——對,資料也這麼說:「舒曼一生致力於以音樂改變自己所在的這個時 代的一切紛亂…他這個時代的矛盾和自己性格上的矛盾不斷起衝突,因而舒曼除了身處危險的精神狀態外別無他法….舒曼的偉大在於他能接受這恐怖的挑戰」…
啊,「除了身處危險的精神狀態外別無他法」,這我了解,這話形容的真好。但要是我的話,與其說別無其他生存的方法,不如主動去尋求方法。

——從自己去做?
嗯,為了創作不能安定,要有刺激…我覺得創作就是人生。

——尋求身體上的刺激和自然嗎?
是啊,但每天其實已經刺激過度了(笑)。不過這是我每天都在希望的。感情常在動搖的,容易受傷…我也想和一般社會能有所回應…不,已經沒什麼回應了(笑)。雖沒有回應,為了要有所回應,才造出週遭的環境,我是這麼感覺的。

——原來如此。我想舒曼這戲劇化的一生之中,他有一點比任何人都幸福,他的太太,這首「克拉伊斯雷里安娜」的女主角.克拉拉(她同時也是名鋼琴家)和他是一對藝術家夫婦,能彼此完全了解、相愛。她在舒曼死後,為了讓他的作品讓全世界認可,終其一生舉辦舒曼作品的發表會。
啊…真好。作品總是永遠活下去的。



「莫爾道河」

史麥唐納




這首曲子也很不錯。他的曲子我並不全然了解,只對這首有印象。事實上,在學生時代,我曾經是合唱團的伴奏,因此我得以知曉這首曲子。

——啊,真的嗎?
但那時的事,已經忘了,只是一直覺得「這首曲子真好!」並不是喜歡,只是很單純地,因為擔任伴奏的關係而有印象。之後,津田先生曾對我說:「會讓YOSHIKI想聽的曲子,一定是很“YOSHIKI”的曲子。」我想知道為什麼而借了這片CD。「啊,這一首。我知道我知道,我伴奏時曾彈奏過。」我又想起這首遺忘以久的曲子,仔細聽來,是一首很棒的曲子,不過想想,這首曲子其實已在不知不覺中成為我的信念,自然地影響了我。

——這麼說來,津田先生想必是很“YOSHIKI”的人囉!因為兩人的信念完全相同。說到史麥唐納,他是捷克的作曲家,這首「莫爾道河」是收錄在耗時六年的鉅作「我的祖國」之中的。當時這個小國受到侵略且被合併,這首曲子描寫了思念祖國的心情。
啊,聽這一首可以在旋律中感覺那種力量,我可以產生共鳴。

——莫爾道河是流過捷克的一條河名,莫爾道河的河水是分別由溫水和冷水匯集而成,史麥唐納遙想著故鄉的河川,將其心中的印象轉換成音樂而成此曲,這要邊聽音樂來比較更容易理解:「以長笛描繪溫水,黑管描繪冷水。這兩股水流不久合成一條小河,這條小河流過森林,流過舉行祭典的草原,傳說中的尼古斯翩翩起舞……它流過月光底下,流過廢墟,流過宏偉的殿堂,最後注入大河……」
真奇妙,想來處處都有理。失去國家的人對故國的懷念……還有他的整個人生都可以在其中感覺的出來。雖然自己實際上彈過,我還是忍不住要說它好。

——不過史麥唐納五十歲以後也逐漸喪失聽力……
真的嗎?(笑)從剛才聽到的怎麼都是這種人?(笑)為什麼藝術家都會遭遇這種事呢?為什麼他們在精神上或身體上都會有些障礙呢?

——也許就像您之前所說的吧!藝術家說不定會特別努力於破壞的表現;要使自己更加絕望,且去超越這種絕望而讓自己能寫出更棒的曲子……這種「努力」也許是自己都意識不到的……
如此說來,世界上發生這麼多事裡,其中會發生那些挫折,其實是和自己的意願有關嗎?

——啊,我想以您的情況特別能使人這麼覺得?(笑)
自己的意願和事情的產生有沒有關聯嘛……我想這必定不是偶然。我認為這是自己引起的,而且兩者一定有所關聯。如果只是偶然,這機率就很奇怪了。每個人每個人本身的行動、相遇等等,全部並不是單純的偶發事件,我認為是這樣。

——您的意思是說,意志力可以以多種形式起作用嗎?
比如說,意識到什麼事將要發生了,這事就會發生。這種事可以說有點神秘不可知,而且說不定會變成相反的結果。但是我們常說「冥冥之中有所關聯,真是巧合!」我自己是常說「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我認為蠻能表達前面所說的感覺的。

——不過,藝術家這一類的表演者因為感受力比一般人強很多,就算任何一件事,大概會受到比一般人多十倍、百倍的衝擊吧!
所以,就會在身體上和精神上產生障礙了?(笑)

——嗯……不過藝術家們大概是被上天選出來的人吧!
這樣子嗎……

——所以,才會一點都不普通啊!(笑)
不普通是嗎……我覺得並不是被選出來的,而是自己去選擇(成為藝術家)的,不是嗎?

——喔。
我不喜歡被選出來的感覺,所以我會這樣想。(笑)

——但是,比起一般人毫無起伏,平凡的人生來說,這種人生不是很有趣嗎??
我很想去等我可以說「有趣」的那一天(苦笑)。人生是有趣的,但不是單純的「哈哈,真有趣」笑一笑就過去了,總是要辛苦忙碌,所以,是很苦的。所以什麼是幸福呢?有時我真的不曉得。……所謂幸福,應該是當那個人覺得幸福的時候,在任何狀態都覺得幸福吧……而且,就算別人看起來很幸福,如果他本身不這麼想,也不算幸福。了解別人的方式我想有很多不同的吧……但我本身往往是很混亂的……



「G弦之歌」

約翰.瑟巴斯倩.巴哈




——這張專輯收錄的最後一首是「G弦之歌」。
到了結尾了。其實我本身不想把它放在最後一首,本來想放一首更有轉折效果的曲子做結尾曲,但嘗試是嘗試,這張專輯畢竟不是我自己的作品,所以經過種種考慮之後,這次就選用這首做終結,這還是由JEALOUSY而來的靈感。所以當那張專輯選曲時,「VANISHING VISION」、「BLUE BLOOD」、「JEALOUSY」這順序就浮現在腦中了。而這次的專輯,以X的專輯而言,它可和「JEALOUSY」並駕齊驅,特別是結尾的餘韻。

——所以您覺得在「JEALOUSY」裡,是可以和「SAY ANYTHING」相當的嗎?
嗯,是這樣子,但它也真的是一首很棒的曲子!

——這首曲子在演唱會上,在您的鼓獨奏之後,你打擊鐃鈸時播放出來,為什麼當時那種情況之下會用到它呢?
起初是為了把獨奏的感動傳達給觀眾,但後來自己陷入那感動之中。在獨奏之後無論精神上或身體上都疲倦不已,此時美麗的旋律毫無準備之下刺穿了我,突然地。所以,再那種狀態時,我一聽之下眼淚馬上流下來,但在那一瞬間我並不是有所感覺,也不是恍惚,而是在那曲子之中,我在舞台上感到迷惑,我真的覺得自己存在於別的世界。

——這種感覺和在普通狀態之下所聽的全然不同?
完全不同。無論再好聽的曲子,依照聽的時候的精神狀態不同,感覺會有所不同。所以平常時候聽,只是會覺得「這旋律真美」,實際上是很喜歡沒錯,但眼淚不會嘩啦嘩啦的流下來。(笑)

——我那時候從觀眾席看也曉得,我發現您的這段獨奏已經是一種感情無防備的狀態了。
啊,的確是完全無防備的狀態,像是全身脫光了一樣。此時美麗的旋律直接穿入我的心中……有被貫通的感覺。相反地,如果是拙劣的不諧和音,這種音樂身體無法接受,只會從身旁流過。所以到獨奏的後半段所聽見的叫聲,對我而言已經是別人的事了。演奏到後半頓,猛然敲擊的時候,「哇--」「啊--」的這些聲音已經和我的行進方向全然不同了。

——聽的見但沒有意識到?
聽的見,但只是覺得「有另外一個地方有聲響」,和我的身體聯絡不上。我完全成為另一個人,雖然如此,演奏完時「G弦之歌」美麗的旋律給了我震撼之感,這原是我的身體所渴求的。旋律不只是觸到了我的皮膚,我可以感覺到它穿透了我的身體。我想不能只說他的旋律美麗,而是它其中隱藏了殺氣。所以……也許它只是披了一件簡單易懂的外衣吧!

——如果把它剝去,底下也許會展現絕無僅有的面貌吧!
不錯。這是一首兩百年前寫成的作品,但它超越了兩百年的時光,仍然能震撼人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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