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譯】X JAPAN入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歌曲獎的〈La Venus〉將於新年發行(Natalie)

2016年12月26日 19:25 1051 22

音楽ナタリー編集部

    X JAPAN的新曲〈La Venus〉已經確定將於2017年初旬由Sony Music Entertainment旗下的Legacy Recordings發行。

    這首歌是X JAPAN紀錄片《We Are X》的主題曲,並入圍第89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歌曲獎。對於這張專輯的發行,Legacy Recordings的總裁亞當·布洛克表示:“我們感到非常高興。這首美麗而強大的歌曲成為了出色的電影主題曲,毫無疑問是今年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原創歌曲的有力競爭者。”

    另外,於1月18日將發行包括X時代現場演出影像、幕後花絮、音樂錄影帶等在Sony Music期間的完整映像作品的Blu-ray Box「VISUAL SHOCK Blu-ray BOX 1989-1992」。目前已在YouTube上公開了其中的「X」音樂錄影帶。

https://natalie.mu/music/news/214789


【轉譯】評論:《We Are X》探討了搖滾樂團的苦難與勝利(紐約時報)

By Andy Webster

2016年11月3日

史蒂芬·凱亞(Stephen Kijak) 的紀錄片《We Are X》中的X Japan樂團團長Yoshiki(Drafthouse Films)

    如果《We Are X》證明了什麼,那就是全球的搖滾樂團可能會經歷類似的考驗:爭吵和傷亡,但有時也會有輝煌的回歸。這部由史蒂芬·凱亞執導的迷人且自信的紀錄片,圍繞著X Japan樂團展開,該樂團在其本國是一個文化標誌,以2014年樂團在麥迪遜廣場花園的重聚音樂會為框架。

    成立於1982年,這支樂團建立在童年朋友Yoshiki(X Japan的團長、詞曲作者、鋼琴家和鼓手)和Toshi(主唱)之間的情誼上。影片講述了樂團的崛起,以及在1997年計劃進軍美國時的解體(由於Toshi捲入了Yoshiki在鏡頭前稱之為邪教的事務,導致緊張局勢)。樂團解散後的四個月,原首席吉他手Hide(發音為HEE-deh)在他的東京公寓中被發現死亡。很多戲劇性的情節都涉及Yoshiki與Toshi的和解,兩人之間彼此敬重。

    影片的主要焦點是Yoshiki,他是一個罹患哮喘的孩子,也是一位古典樂神童,他的父親自殺身亡;當他發現Kiss樂團時,他愛上了搖滾樂。在現場表演中,光著上身的Yoshiki猛烈的打鼓,然後倒地,缺氧。表演的代價是支架、手術和物理治療。難怪。這支高強度的樂團 —— 穿著日落大道華麗金屬樂團們的浮誇服飾,演奏一種類似前衛金屬的音樂 —— 交出了精彩的表演。無論他們用什麼語言。

    《We Are X》被評為R級(17歲以下觀眾需有父母或成年監護人陪同觀看) —— 為什麼?因為速彈?

https://www.nytimes.com/2016/11/04/movies/we-are-x-review-x-japan.html

【轉譯】《We Are X》評論:該紀錄片探討了一支日本樂團的曲折歷史(華盛頓郵報)

By Pat Padua

2016 年 11 月 3 日下午 5:18(美國東部時間)

Yoshiki是鼓手,也是X Japan的創始人之一(Drafthouse Films)

    本週上映的兩部搖滾紀錄片呈現出截然不同的風格。一方面,《Gimme Danger》(詳見第29頁的評論)以主要訪問對象伊吉·帕普(Iggy Pop)的冷靜視角,奇異地回顧了Stooges樂團的歷史。另一方面,《We Are X》則講述了一支日本搖滾樂團的故事,這支樂團經歷的戲劇性事件,遠超一支樂團所應該承受的範圍。

    這部紀錄片,以知名的重金屬樂團X Japan成功舉行2014年麥迪遜廣場花園演唱會為背景,透過歷史演唱會片段和音樂錄影帶,展現了該樂團成員在服裝和煙火表演方面的精湛技藝。然而,正如電影所顯示的,幕後的故事更加曲折。

    X Japan成立於1982年,一直活躍到1997年,當時主唱Toshi(與其他樂團成員一樣,只用一個名字)離開,加入一個洗腦邪教團體。鼓手兼創始成員Yoshiki在10歲時發現了他父親的屍體,他的父親上吊自盡。另外兩名X Japan成員也離奇身亡。在Toshi離開後,樂團解散,並於2007年重組。

    在製作這部電影之前,導演史蒂芬·凱亞從未聽聞過X Japan,但他被他們引人注目的外表吸引,結合了華麗搖滾的髮型和歌舞伎風格的妝容。在全球範圍內,這個樂團已經賣出了3000萬張唱片,甚至在美國也取得了一點知名度。樂團的知名粉絲包括Kiss的吉恩·西蒙斯。

    但是,任何程度的名人效應都無法治癒舊傷。「痛苦永遠不會消失」,Yoshiki在電影末尾解釋道。正如這位受過古典鋼琴訓練的音樂家在搖滾樂中找到慰藉一樣,X Japan的粉絲也在樂團激情四溢、誇張奔放的音樂中找到了類似的東西。你不必理解歌詞,甚至不必喜歡這種音樂,也能發現《We Are X》的娛樂性,甚至有些感人。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goingoutguide/movies/we-are-x-review-documentary-explores-the-troubled-history-of-a-japanese-band/2016/11/03/0bf5b3ba-9d5b-11e6-a0ed-ab0774c1eaa5_story.html

【轉譯】《We Are X》講述了美國人從未聽過的 最偉大的搖滾故事

年輕時的X Japan,打扮成他們標誌性的視覺系風格

By Judy Berman

November 1, 2016

    一部出色的新紀錄片呈現了日本其中一支最著名樂團的生平故事,捕捉了將一生奉獻給音樂所帶來的超越與痛苦。

    「是什麼導致樂團解散的呢?」一位電台主持人問X Japan的團長和鼓手Yoshiki,這收錄在Stephen Kijak的新紀錄片《We Are X》中。 「是不是相處不來,還是日本音樂環境發生了變化?」Yoshiki簡單的回答說:「我的主唱被洗腦了。」

    這種回答聽起來像是基於樂團內部糾紛的誇張之詞,就像Keith Richards可能對Mick Jagger說的話,或者Liam Gallagher對他哥哥Noel的戲謔一樣,是一種將內部糾紛的責任推向那位最愛公開抱怨的成員的荒謬誇大說法。但是,對於這支已經再次團聚的日本金屬樂團在1997年解散的問題,Yoshiki所做的平靜回應是他並未加以誇飾的第一個跡象。稍後,Kijak填補了有關X的主唱Toshi在一個邪教中度過的十年真實故事,該組織欺壓他,逼迫他相信樂團的音樂是邪惡之物。

    《We Are X》中充滿了類似的令人難以置信的見聞。它們聽起來像是搖滾悲劇的荒謬故事,但每一個都確實發生得如描述的那樣。綜合起來,它們營造了這支樂團史詩般的三十年歷史,是命運的產物而非精心編造的神話。顯然,X Japan的成員即使從未從小俱樂部晉升到大型體育場,他們也會過上充滿奇觀的音樂人生,這正是使他們的事業成為搖滾,作為生命目的的理想案例。

    如果西方也關注日本流行音樂,就像日本人那樣,那美國民眾早就熟知X JAPAN這個樂團了。自從34年前Yoshiki和Toshi以高中生的身份組成X以來,他們的KISS式戲劇性表演、速度金屬、強大情感的流行搖滾、抒情搖滾等等結合,已經售出了3000萬張唱片。他們是"視覺系"這種類型的先驅,這是80年代中期在日本誕生的一種流行搖滾,最初將誇張的、雌雄難辨的服裝,與誇張的演出、搖滾樂相結合,但後來更成為一種外表風格而非音樂風格。一位Kijak訪問的評論家堅稱,日本的搖滾史可以分為兩個時代:「X之前」和「X之後」。

    正如《We Are X》所講述的,這支樂團的故事取決於Yoshiki與疾病和生命的終極抗爭。Kijak先前關於Scott Walker和Jaco的紀錄片顯示了他對獨特的音樂天才非常著迷,而X的團長是他迄今為止最傑出的主題之一。作為一位自知的救世主般的人物,他偶爾會戴著荊冠,以最直接的方式為藝術而受苦。

    身為一個生病的孩子,他經常因為嚴重的哮喘而住院,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成年。檔案影片顯示Yoshiki在演出結束時倒下並在舞台上爬行,他的黑色花邊服裝掩飾了他,面部特徵所扭曲的真實疼痛。他回憶道:「為了X,我已經準備好死在舞台上。」這又是一個聽起來像搖滾的陳詞濫調,但確實又屬實的說法。如今,他因搖滾樂事業對其脆弱身體的摧殘,身上裹滿了支撐物,他擔心的聽著醫生建議他盡量少動。

    疾病不是自小以來一直困擾Yoshiki的唯一禍根。他講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十歲那年,他回家發現父親自殺身亡。當時Yoshiki已經是一位應屆的古典樂學生,他的母親買給他一套爵士鼓,讓他發洩憤怒。「我開始敲鼓,而不是打破窗戶,」他說。他的父親自殺無疑是他走上搖滾巨星之路的原因。

    幾十年後,他的兩名樂團成員以奇怪的方式離開人世,這似乎至少部分與他們與樂團的解散有關。就在Toshi退出後,X分崩離析的幾個月後,他們深愛的吉他手Hide被發現死亡,盡管Yoshiki仍然相信Hide的死是一場意外,但官方裁定為自殺。消息一傳開,一些年輕的粉絲也自殺了。2011年,樂團偉大的前貝斯手Taiji,在Yoshiki因一宗他仍然不願討論的過錯而在1992年解雇他。據媒體報導,他在短暫的監禁期間用床單上吊自盡。「我問過他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麼,」一位日本電台主持人在電影中回憶道,「他的回答是,『當我離開X的時候』。」

    「我認為自殺是非常自私的,」Yoshiki說。但他也花了很多時間思考生命的徒勞和死亡的必然性。「我為什麼在這裡?我為什麼存在於這個世界?」他在電影一開始就問到。通過坦誠的訪談,這些訪談不是為了建立精確的年度時間軸,而是為了彰顯X樂團事業的情感主線,很明顯,他在音樂中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樂團也讓他保持對Hide和Taiji的回憶。一場全球巡迴演唱會,在Kijak令人驚嘆的2014年麥迪遜廣場花園演唱會的震撼影像中達到高潮,成為Yoshiki對老朋友的最終致敬,這兩位朋友都渴望在日本以外取得成功。

    《We Are X》中充滿了如此多的痛苦和悲劇,以至於你可能會忘記樂團公開敘述之外的事情:《Behind the Music》中主導幾乎每一集的淫亂性行為和猖獗的藥物濫用。Yoshiki提到,他遇到一個在尋找「X」的美國人,以為他在談論他的樂團,結果是在找搖頭丸。唯一值得一提的羅曼史是,Toshi與一名後來他相信是被派來引誘他進入該邪教的女人結婚。

    這並不是說他們的音樂是純淨的(參見:〈Standing Sex〉),或者樂團中的每個人都是天使。但是,他們可能擁有的任何惡習都與這個故事無關。Kijak的影片所展現的,以及為獨特樂團的敘述增添了一個普世維度的,是一群為音樂而生的強烈個性,嘗試一起創作和演奏的戲劇性。這是每個搖滾樂團都會遇到的掙扎,濃縮到其本質。《We Are X》意味著製作搖滾樂不必與對性與藥物糾纏在一起。這是一種純粹如寫作一樣的藝術衝動,它擁有足夠的力量,使那些著迷其中的人活下來,或者讓他們走向死亡。

https://pitchfork.com/thepitch/1348-we-are-x-tells-the-greatest-rocknroll-story-america-has-never-heard/

《TAIJI —澤田泰司—》(TAIJI生前的未婚妻 赤塚友美 著)(包含塞班島事件的謎團、TAIJI最後幾年的人生)


這本書的結構如下:

  • 機上事件.加護病房.被判腦死.只能撤管
  • 各種疑點和奇怪簡訊
  • 媒體的求證
  • 追查真相.再次前往塞班島
  • 對抗疾病、人格分裂、努力康復的TAIJI
  • 必然的再會與重聚
  • TAIJI的日常生活


另外,這本書最後還包括其他收錄,本站就不翻譯了:

  • TAIJI的最後一段歌詞
  • 特別收錄:澤田泰司的生活見證
  • 特別寫作:TAIJI — 多事的人生和音樂軌跡,作者:智田 泉
  • 傳記
  • 作品目錄等等


     這本書由赤塚友美小姐,TAIJI的未婚妻,從2009年春天到2011年7月17日間,與我們崇敬的X貝斯手共同度過的日子中,按照許多珍貴回憶所寫成。她的筆觸,雖然在時間順序上來回移動著,但很平靜、溫和,能感覺出她是個體貼、善良,既溫柔又堅強,帶有韌性的人。這本書對喜歡TAIJI的人來說,很值得一讀。不是只有塞班島令人痛心的死亡疑雲、行政和法律的黑暗,赤塚友美小姐也將許多有關TAIJI的生活點滴,很生動的以文字描繪出來。在人生終點前,過了什麼樣的日子。即使有些地方,其實只是平凡的小事,卻可看見TAIJI不太為人所知的平靜、溫柔與生活品味。

     我和許多樂迷一樣,之前就知道TAIJI有過癲癇、腦梗塞、胸膜炎等疾病;右手中指的第一節缺失;左大腿骨壞死,人工髖關節脫落兩次,動手術接回去;騎機車出車禍,左腳韌帶斷裂而無法站立,並曾被醫生宣告可能會一輩子無法走路。還有坐骨神經痛、左手手指不明原因的疼痛及麻痺。但是,看了這本書才第一次了解到,TAIJI其實還罹患了其他許多複雜的疾病,醫院前前後後診斷出他身心上的病名包括:

  • 睡眠障礙症(發作性嗜睡病)
  • 肝硬化的初期階段
  • 左大腿骨壞死(裝人工髖關節)
  • 左腳踝韌帶斷裂
  • 膠原病(導致手指及腳趾骨頭變形)
  • 腎病症候群(一種腎臟疾病)
  • 癲癇
  • 酒精依賴症(也叫酒精使用障礙症)
  • 邊緣型人格障礙(無法控制的破壞行為、自殘)
  • 解離性身分疾患(也叫多重人格障礙)
  • 進食障礙
  • 轉換障礙(也叫功能性神經症狀障礙症)
  • 抑鬱症
  • 焦慮症
  • 恐慌症
  • 亞斯伯格症候群(也叫自閉症類群)
  • 處方藥物依賴

     真的,知道這些後,說不出話...

     我平常光是一個時好時壞的腰痛,痛起來會影響日常動作,就覺得很煩躁了。而TAIJI身上居然被如此複雜又眾多的可怕病魔們同時侵蝕...。他卻異常堅強,直到人生的最後都沒有放棄戰鬥,意志頑強的想治好自己、想活下去,無法用言語形容,他就是如此傳奇,如此搖滾的存在。

     身為喜歡TAIJI的樂迷,當時在得知他的死訊時很難受的哭了。如今透過這本書,也知道在他生前,遇上了赤塚友美小姐,遇上了這位偉大的天使,衷心的感謝她,把TAIJI照顧的無微不至,始終站在TAIJI的立場,為他構築了溫馨又幸福的堡壘。

     能夠知道這些,對喜歡TAIJI的樂迷來說,也算是一個寬慰吧!

     願泰哥安息,在天宇之間,永恆的搖滾 —


第一章.命運的2011年7月

昏迷不醒"的通知

     2011年7月15日,夏天強烈的陽光刺入客廳時,透過手機鈴聲發現了那則簡訊。


報告,TAIJI君11日在飛機裡施暴,並被FBI逮捕,原因是與Tomomi(本書作者)吵架,打算去死所以才發狂的。其後在受審期間,試圖在拘留所自殺,目前昏迷不醒,也無法見面。另外,如果有新消息,就會聯絡妳。


     發信人是YOU PRODUCTION顧問神谷繁夫(假名,其真名為神生一人)先生,當時TAIJI的經紀管理權已經轉交給該公司。

     YOU PRODUCTION的前身是TAIJI的個人經紀公司(註)。後面我會更詳細的說明,但簡而言之,TAIJI先生和我從2009年春天開始交往,我們彼此承諾了要一起度過餘生,無論是工作還是日常生活。

     TAIJI先生開始將行程交給我,我以經紀人的身分,全天候支持並照顧著他。後來,因緣際會,我與TAIJI先生的經紀管理權整合到YOU PRODUCTION,原本與我們無關的第三者開始掌管工作 — 現在起想來,這是讓TAIJI命運急轉直下的開端。


     回到簡訊的事情。

     "逮捕"

     "自殺"

     「昏迷不醒」…

     如果知道最愛的人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一般情況下會做什麼呢?會有反應嗎?有人會震驚的暈倒嗎?有人會喘不過氣嗎?也有人不相信,認為"絕對是謊言",然後直接奔向那個人的身邊吧。

     我當然也非常慌張。我只是找不到合適的字眼,來形容看到那則簡訊時的感覺。

     這是因為,四天前出發飛往塞班島的TAIJI先生,從第二天開始,他的手機就不斷發來讓我覺得很"奇怪"的簡訊,與平時的他相比,是很不尋常的內容。

     內容是關於信用卡支付,以及「老家地址和妹妹的聯繫方式,請盡快找出來並通知我」等等,訊息中反覆用著語意強烈的文字。

     於是,我撥了電話給TAIJI先生,結果收到簡訊回覆說「現在不能接」。

     (這是怎麼回事?TAIJI肯定遇到麻煩了…)

     我想我能清楚意識到的,只有這樣。


註:TS GLASTON COMPANY,這是TAIJI原本的個人經紀公司,由他與赤塚友美小姐成立,TAIJI擔任社長。


攻擊性的電話

     在此期間,與TAIJI相關的人員也開始詢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會這樣?」

     很多人擔心並跟我聯絡,我只能回答「不太清楚,有收到了本人的簡訊,但根據發給我的內容來看,他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總之明天我會去塞班島」。

     可以斬釘截鐵的說,那時候的TAIJI先生一點想要"自殺"的徵兆都看不到。

     YOU PRODUCTION的通知如同"晴天霹靂",但是TAIJI和我之間無論發生什麼都不會這樣,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後,那天深夜11點左右,塞班島打了電話過來,讓我更加混亂。

     「妳和TAIJI吵架了吧?」

     「TAIJI說妳父母很糟」…

     打電話來的,是TAIJI當時的經紀人,一起前往塞班島的早川利子(假名,其真名為北見輝美)小姐。這是一通咄咄逼人、帶著攻擊性的電話。

     事實上,TAIJI先生和我父母關係很好,我們兩個人也很久沒有吵過架。實際上,在TAIJI去塞班島之後,發來的一系列奇怪簡訊中,有一則上面寫著「還記得生日的時候吵了架嗎?」,但因為完全不懂意思,所以我連回訊都沒有。

     畢竟那個時期,一直和TAIJI先生發生嚴重爭執的人,就是早川小姐。

     對我來說,我看了簡訊只覺得「到底在說什麼???」,心中的糊塗、困惑變得越來越重,我無法思考,因為整件事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們沒有吵架,TAIJI先生和我父母感情很好。」我這樣緊張的打電話過去回覆了,但早川小姐什麼也沒說,突然掛我電話。不過,當時我並不在乎她的態度。

     (總之,必須早點去塞班島)…

     我那天晚上完全睡不著覺,甚至不記得有沒有閉過眼睛。我一片茫然,只希望天趕快亮。



總之先飛去當地

     我發訊息問神谷先生後,他告訴我TAIJI在哪一家醫院,還跟我說「除了親屬以外都不能見面」。就算是這樣,不去當地的話,我還是什麼都不知道。

     我16日凌晨從家裡出來,可能是因為心煩意亂,反而走錯路了。我應該去成田機場的,結果去了羽田機場。我知道飛往塞班島的航班是從成田機場起飛。不過,飛往塞班島大約需要三個半小時,而飛往沖繩那霸機場也需要三個小時,所以我想即使從羽田機場出發,也有前往塞班島的航線。因為我一心想著要早點去當地,所以腦子裡充滿了這些想法。當羽田機場的職員告訴我「沒有」時,我驚慌失措,匆忙坐上去成田機場的車。

     當時正值暑假旺季,但我還是成功買到了機票。

     在候機期間,坐在B登機口的長椅上,我打電話給Dynamite Tommy先生(註)請教他,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Dynamite Tommy是TAIJI先生最信任的音樂夥伴之一。每當我不知道如何應對TAIJI的病情發作時,我都會打電話給Dynamite Tommy,他總是能以一貫平緩的語氣讓TAIJI平靜下來。

     Dynamite Tommy建議我去塞班島要帶個錄音機。我照他的建議,上飛機前去機場商店買了錄音機。

     那時候還不知道TAIJI先生的狀態到底怎麼樣,但現在回想起來,那個錄音機就是追尋TAIJI命運真相的第一步。

    

註:人氣搖滾樂團「COLOR」的主唱,現在是獨立唱片公司Free-Will的老闆。


達美航空機上事件的真相

     最近,日本的體育新聞引用塞班島當地的報紙,開始報導TAIJI的"事件"。例如《體育日本》在7月16日刊登了以下報導:

     當地報紙報導,搖滾樂團「X」的原成員TAIJI企圖在美國自治領區塞班島自殺,他現在已經失去意識。

     據報導,TAIJI於11日在飛往塞班的飛機內敲擊窗戶、踢前座,並涉嫌對想要制止的空服員施暴,在著陸的塞班國際機場被當地的有關當局逮捕。然後,在第二天拘留審訊期間的14日晚上企圖自殺。在當地醫療機構的加護病房接受治療,但昏迷不醒,生命垂危。

     TAIJI的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在接受本報採訪時說:「我和本人透過電話取得了聯繫。說明他狀態很好,有可能不像當地報導那樣糟糕


     正如接下來我要說明的那樣,TAIJI先生真的"對空服員施暴了"嗎?是這樣嗎?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狀況,其實還有很多疑問。

     首先,光看一連串的報導,也不太清楚飛機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後來我看了手上的FBI事件報告書,可以看出TAIJI先生處於非常混亂的狀態。

     下面引用該報告的重點:


     〘根據達美航空空服員的供述,從商務艙傳來了非常激動的罵人聲音,以及敲打物品的聲音。該空服員前往座位查看時,發現乘客澤田泰司和B乘客正在激烈爭執。

     B乘客把手臂纏在澤田身上,澤田一邊踢著前面的座椅一邊大喊著。澤田把身體靠在窗邊。此時飛機已經開始降落。

   (...中間省略...)

     根據另一位空服員(我們稱她為B空服員)的證詞,由於澤田失控了,所以必須阻止他。著陸前約半小時,澤田對B乘客開始動怒、打窗戶、踢前面的座椅。B空服員想制止澤田,B乘客按住澤田讓他停止打窗戶,但他沒有停止動作。

     B空服員向機長報告,強行抓住澤田,讓他坐到位子上。B空服員說,她與澤田接觸時,已經被踢到了幾腳。澤田被抓住之後也繼續踢著座椅,撞著頭。B空服員繫上他的安全帶,讓澤田固定在座位上。〙



機上事件和疾病的關聯

     假設這一切都是真實的話,與其說TAIJI"對空服員施暴",不如說是在對周圍物品亂發脾氣的情況下,"空服員也被擊中了"。

     而且這份報告書本身,對於不了解情況的人,有些部分也不能正確傳達事實。換句話說,其中看起來像是陌生乘客,以"不相干人士"般一樣寫著「B乘客」的,其實正是TAIJI的經紀人早川小姐。如果兩人"激烈爭吵"的話,事件起因應該是"熟人之間的爭執"。這時期的TAIJI和早川關係如何,將會在後面詳細寫出來。

     另外,TAIJI定期去心理治療內科門診(後面會在第四章詳加敘述),診斷文件表示他罹患了「邊緣型人格障礙」,特徵是自殘等破壞性的衝動行為;還有不知道自己有多重人格、自我認知喪失、記憶會出現斷層的「多重人格障礙(註)」,還有「恐慌症」、「癲癇」等疾病。因此,在飛機上發生的某件事情,可能成為這些疾病的導火線,最後引發了其中一種症狀,這是非常值得納入考量的。

     還有,TAIJI在事件發生後,關於飛機上發生的事情,早川小姐給相關人員發的簡訊中寫著「完全不記得了」的內容。


註:現今改稱為「解離性身分疾患」。


黏在睡臉上的異物

     實際上,在我接到神谷先生的聯絡前往塞班島時,連媒體都沒辦法清楚確認TAIJI先生的現況。

     前面提到的體育新聞報導了"和本人通過電話取得了聯繫。狀態很好",一定是我向旁人說明的「有收到了本人的簡訊」這句話被曲解了。道聽塗說,將我的話扭曲後以訛傳訛,當作報導的根據。關於TAIJI先生的訊息是錯誤的。

     我到達塞班島是在半夜,已經進入7月17日了。即使是這樣的時間,我也沒關係,跳上計程車,從機場前往TAIJI所在的醫院。

     那間醫院叫做聯邦醫療保健中心(CHC,Commonwealth Healthcare Corporation)。據說是塞班島上唯一的公立綜合醫院,也只有這裡24小時都會接收病患。因為發現我一路上都神情恍惚,親切的計程車司機就帶我進去醫院,直奔加護病房。

     雖然聽說只有親屬才能見他,但是告訴了醫院的女性工作人員「我是TAIJI先生的未婚妻」後,她堅定的替我向男性醫院保全解釋了情況,然後才允許我探望TAIJI。

     當時,TAIJI先生的親屬比我稍晚抵達塞班島,所以還沒有來到醫院,在我去之前,他一個人躺在那裡。

     不被允許與見任何人的TAIJI先生…

     仰躺在床上,白衣敞開的胸前,安裝了好幾個圓形裝置。鼻子裡插著透明的呼吸軟管,肚子附近被檯燈照亮。然後一隻腳踝也被銬住了。

     「已經沒事了!」

     「起來!!」

     我一直喊著。

     TAIJI先生的臉腫了,嘴巴周圍有幾個奇怪的小東西,看起來像黑色膠帶的痕跡,散發著一股惡臭。我跟護士拿了濕毛巾,幫TAIJI先生擦臉。

      嘴巴周圍的異物,像是滲入了毛細孔深處一樣,徹底黏死在皮膚上了,很難清除,我不得不把它們剝下來。好像是類似鬍子的皮疹,我就把它們一一拔起來,扔到了床底下的小垃圾筒裡。花了很多時間。我覺得很少有那麼頑固難清理的東西。

     據說是上吊,奇怪的是,脖子上找不到那種痕跡。相反,胸膛上明顯橫穿著棒狀、細長的紅色瘀痕。

     關於這件事,親屬也說看到類似的痕跡,所以絕對不是我看錯了。

     話雖這麼說,當時的我並沒有辦法冷靜,反思那些痕跡的意義,好好把握當下能近距離接觸他的機會,我沒有馬上搞清楚情況。只是不停的呼喚他。

     但是說真的,一開始隔著加護病房大玻璃看到TAIJI的時候,當下第一個直覺是"啊,好像已經起不了床了"。TAIJI先生的睡臉被冷汗浸透,和平常完全不同,像是冒著冰冷的寒氣。

     醫院的工作人員說:「到了早上,負責的醫生會來說明病情」,催促我到旅館等,我決定暫時聽從院方的指示。剛才送我來的親切計程車司機,隔著加護病房的玻璃看到我渾身顫抖,決定在外頭等著。


 

不能接受的上吊說法

     7月17日的天一亮,我馬上回到加護病房,等醫生過來。10點多,經紀公司的相關人員和塞班島當局派給TAIJI先生的翻譯,帶著趕到醫院的親屬來了。

     和TAIJI先生長年中斷往來,連聯絡方式都不知道的親屬。

     但是,TAIJI先生在前幾天來到塞班島之後,在YOU PRODUCTION通知"自殺"的消息不久前,他的手機給我發了好幾則簡訊,要我找出父母親的聯繫方式。

     而簡訊中的文字都是與平常交流時完全不同的,相當嚴厲,簡直就是單方面命令我的用字遣詞。我雖然覺得很奇怪,但還是盡力查到了連絡親屬的方法。

     如果到了國外昏迷不醒的話,當然一定要聯絡家人。TAIJI先生發來的簡訊,看起來是在完美的時機送出的。

     (那些簡訊,真的是TAIJI寫出來的嗎?…)

     被FBI逮捕並拘留的人,還能自由操作手機,收發簡訊嗎?

     但是,這些不可思議也無法解釋的事情,過了好長一段時間後,才在我的腦海中組織起來,整理出輪廓,成為一個複雜的大謎團。

     (竟然會以這種方式和TAIJI的親屬見面……)

     親屬與昏迷的TAIJI先生見面後,我們被帶到了小房間,接受病情說明。

     醫生再次告知我們是"上吊自殺",但就如我之前說的那樣,TAIJI的脖子上完全看不到類似的痕跡。 — 我不相信 — 

     親屬也表示「不能接受」,要求醫生說清楚講明白。我站在一旁,茫然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送到醫院時已經是腦死(brain death)的狀態了。等待親屬抵達的時候,我們竭盡全力延長他的生命」。

     不管我們怎麼問,醫生的解釋都是一樣。關於拘留所內事故的詳細情況,因為不是醫生的範圍,所以只告訴我們去問相關單位。

     「請和病人好好度過最後的時刻」。

     醫生說完就離開了房間,似乎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只能撤除維生系統。

 


轉動的錄音機

     當TAIJI先生的維生系統被取下後,我馬上找YOU PRO顧問神谷先生說話,詳細情況我稍後敘述。他最後告訴我「Tomo,妳眼睛腫得太厲害了,最好休息一下。再聯絡」。我坐上當地翻譯開的白色轎車,先去旅館等候。

     然而,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無法再靠近TAIJI的遺體,也無法與他的父母交談。

     之後的事件處理、將遺體送往日本的手續,全部由經紀公司相關人員進行。

     在此期間,我也告訴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想去遺體旁邊,想和大家商量」,但是被拒絕了,我什麼人都見不到,只好搭7月19日凌晨出發的飛機回日本。

     現在回過頭看,當初不管被誰拒絕,我都應該要回到醫院,一邊向日本外務省駐塞班領事辦事處(以下簡稱領事辦事處)和有關當局詢問事故的詳細情況;另一邊,無論如何都應該待在TAIJI身邊。

     不過,當時的我沒有足夠的理性考慮該怎麼行動。心思在崩潰的狀態下,獨自一人待在旅館房間裡,我預感再待下去就會有危險。

     雖然當時我是那樣混沌的狀態,但是,上面所陳述的所有事情,絕對不是用模糊的記憶拼湊出來。

     在聽醫生說明的時候,還有後來,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對我說明的時候,那個在成田機場買的錄音機,上面的錄音鍵,我一直按著。


 

不可思議的繼續拘留

     我回日本之後,把前面提到的YOU PRO顧問神谷先生跟我的對話錄音寫成文章,反覆讀了好幾遍,試圖理解神谷先生的話中有話。

     這個內容由幾個要點組成:


第一,首先,TAIJI先生可能構成有期徒刑20年的重罪,但他們已經在認罪協商中減輕刑期了。

第二,在親屬發表有關TAIJI的情況之前,不能對媒體說任何話。如果和親屬說的話不一樣,警告我(本書作者)「他們會保護自己,稱妳為騙子,沒有人會支持妳」。

第三,就當作是(TAIJI)喝太多,作噩夢而在飛機上抓狂。這樣就不是誰的責任,只要說他是醉過頭,以免引起糾紛。

第四,TAIJI之所以胡鬧、企圖自殺,是因為出發前和我(本書作者)發生了口角。


     都是一些無法令人信服的論據。

     雖然在飛機上發生糾紛是個問題,但飛機上的騷亂只是TAIJI和經紀人之間的事情,並不是要傷害其他人。然而,適用於殺人罪的「有期徒刑20年」等量刑,在逮捕後僅僅兩天左右,就會從美國司法當局者的口中說出來嗎?

     在美國,雖然根據州份不同有一定程度的差異,但從逮捕到起訴,大致上按照以下步驟進行。

     首先,在執法機關(TAIJI的情況下為FBI)進行筆錄、撰寫報告,然後在法庭上進行一審,法官審查情況並決定是否指控被告或釋放他。之後決定是否允許緩刑並支付保釋金。在本案中,如果被告承認自己的罪行,法官也認為「沒有潛逃之虞」,就會判緩刑,支付保釋金後釋放。

     TAIJI先生身在美國自治邦,處於被聯邦法院提起訴訟的狀態,護照也被法院沒收,照理來說不就是「無法逃跑」嗎?

     儘管如此,當局還是繼續拘留TAIJI先生。本人在是否承認罪狀時說了什麼,從聯邦法院寄來的記錄來看,也不清楚。

     在美國自治邦,疑犯被捕後會立即獲得一位公設辯護人。在犯罪的嚴重性弄清楚之前,只要不是重大犯罪,大部分的問題都是在逮捕後透過快速的認罪協商過程中解決。

     但是查閱TAIJI先生的資料,可以看到預審設定在7月27日。關於預審,為了使其成為正式審判,法官必須審查情況,如果沒有違法,儘管有指控,但仍可以根據十分鐘的證詞作出判決。

     也就是說,TAIJI的案件還有充分時間,為什麼會變成這種下場?至少從聯邦法院的幾份記錄來看,看不到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有在努力爭取緩刑或保釋的行動。

 


沒有酒精和藥物

     關於TAIJI在塞班島的狀況,都是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掌握著。儘管如此,他們在TAIJI先生昏迷之前,完全沒有通知任何人。在親屬對外發表任何訊息之前,情況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們應該要有說明清楚的責任。

     關於喝酒的事,對我來說也沒有說服力。

     酒精依賴(註)的TAIJI先生當時為了治療而積極戒酒。經過努力,已經成功的戒酒了。

     我不認為那樣的他會隨便就喝了酒。

     這部分與神谷先生的對話如下:


神谷:所以,嗯,妳看,我不想誹謗TAIJI君... 基本上,嗯,嗯,他喝酒了,是的,他... 在醒來之前,妳知道,他做了一個夢,所以就失控了,我也在考慮要怎麼對外發表(聲明)...

赤塚:喝酒是真的嗎?

神谷:真的喝了。

赤塚:啊,其實我跟(經紀人早川)利子小姐說過,不要讓他喝。

神谷:這不代表喝酒的事實不是真的,所以,老實說... 呃.... 只能說是他做了噩夢然後失去理智,坦白說,我沒跟妳說這件事,但是現在告訴妳事情的真相,就是,他吃了安眠藥,又喝了酒,是的,所以就變成了那個樣子。只是,美國方面這樣就算服用違禁藥物了。


     但是事實上,TAIJI在被捕後已經接受了驗尿,結果,酒精和藥物都沒有檢測到。

     而且,他說TAIJI先生和我"吵架",這讓我很無語,我當場明確反駁了這一點。


註:現今改稱為「酒精使用障礙症」。

 

從早上就開始吵架

     TAIJI先生出發去塞班島的那天早上,從成田機場發了簡訊給我,內容是:

〔 Tomu我走了,謝謝妳的禮物。我不想去那裡,從早上就開始吵架,我不明白這個女人。按照A先生的說法,最好以報酬來協商,他們是一群該死的混蛋。我想跟爸爸成熟的討論一下。我想一定會成功的,我一回來就去做!剩下的都是垃圾啦。〕(7月11日,上午7點13分)


     再加上一點說明,「Tomu」是我的暱稱,「爸爸」是我的父親。

     還有,TAIJI先生說「從早上就開始吵架」的人是經紀人早川小姐。

     實際上,TAIJI先生前往塞班島的出發日2011年7月11日,到凌晨3點左右,還一直反覆說著「再也不想去塞班島了」。

     因為和經紀人早川利子關係變得很惡劣。

     我後面會詳加敘述,TAIJI先生的身心都受到很多疾病困擾著。我們相遇時,TAIJI為了治療和康復,他無法專注工作,要維持生計也很困難。因此,我以訂婚為契機,退出了東京都內的芭蕾舞團。我決定全心全意支持TAIJI先生。

     2009年,TAIJI先生和我第一次遇見早川小姐。

     在那之後的一段時間裡,我和早川只是偶爾透過簡訊聯繫。轉捩點是在2010年12月。TAIJI當時有一起糾紛可能會上法院,正在尋找律師進行諮詢。那時候,透過早川小姐認識的神谷先生,介紹了東京都內的律師事務所。

     在討論法律問題的時候,也談論了工作和生病的事情,不時會問一些讓我們覺得不舒服的問題。但是,對於當時的TAIJI先生和我來說,都認為早川的建議會讓我們的生活變得輕鬆一點。

     2011年的1月份,TAIJI先生因為急性支氣管炎和胸膜炎住院,在他持續的治療和復健訓練時,需要有人幫助他推進工作進度。

     在這樣的發展下,2011年3月,因為早川小姐的丈夫(註)在塞班島擁有度假村設施和音樂工作室,於是她向我們建議,將TAIJI的管理和工作室運營整合過去。那是2011年3月的事。

     然後,經過早川小姐介紹認識的神谷先生,他建議,成立新的經紀公司,取我名字中的一字,公司名為"TOMO PRODUCTION",之後又將"TOMO"改為"YOU"。


註:北見好拡,經營一家名為「株式会社ObotAI」的IT公司,也是塞班島「Mariana Resort & Spa and Country Club」度假飯店的老闆(事件之後已賣掉),在當地影響力很大,從最高法院院長到警察局長都與他關係密切。

 

部落格上的痕跡

     但在這段期間,TAIJI也迅速失去對早川小姐的信賴了。

     TAIJI先生是個很有藝術家個性、性格堅強的人,但早川小姐也是個很有幹勁的人,有著跟他不一樣的野心。根據情況不同,即使違背TAIJI的意見,她也要展現自己。

     到TAIJI過世為止更新的官方部落格中,至今仍保留著她的痕跡。2011年7月24日,我們發現部落格2011年5月27日以後的文字、文章、照片,都不是TAIJI本人拍攝製作的,而是YOU PRODUCTION做成的。這意味「雖然實際上是早川小姐寫的文字,但讓外界以為那是TAIJI本人寫的」,她以TAIJI的名義在寫部落格文章時,拼命上傳了自己的照片。

     另外,2011年5月,儘管東日本大地震的衝擊仍很強烈,早川小姐假冒TAIJI,在部落格上寫了以下文章,引起了讀者的不滿:


"在沙灘躺椅上,一邊看海一邊做SPA。另外,我繼續更新部落格,請多關照!My Dear,我在塞班島等你!LOVE TAIJI"


     對早川小姐來說,受災者的悲傷、地震引起的悲劇、TAIJI先生的心情,比起她在塞班島的生意,這些都無所謂吧。

     早川小姐這樣的態度,TAIJI先生周圍的人們也開始注意到。

     YOU PRODUCTION策劃了「和澤田泰司共遊塞班島之旅」,有人認為這只是利用TAIJI先生在賺錢,表示不贊同。

     畢竟,早川小姐和神谷先生都不是商業人士。在起草合約書的時候,甚至弄錯了"甲方"和"乙方",謝天謝地,TAIJI和YOU PRODUCTION直到最後都沒有簽訂任何合約關係。

     我認為TAIJI先生無法和早川小姐共事,或者對她十分惱火,也是必然的情況。

     因此到2011年7月為止,TAIJI和早川之間的爭吵不斷,根據神谷的建議,他們準備從8月開始,將經紀人業務換成別的男性人員。

     在出發去塞班島的當天,神谷先生說服了TAIJI先生,沒辦法撤回「不去塞班島」的主張了,結果在機場又和早川小姐發生了口角。

     而且,在飛往塞班島的達美航空飛機上發生的「事件」,成為一連串事情的開端,我相信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為什麼TAIJI厭惡早川小姐,絕對不是沒有理由的。


 

奇怪的簡訊

     那天TAIJI先生飛往塞班島之後,他的手機不停給我發了奇怪的簡訊。一共有28則。

     具體來說,第1則簡訊是7月12日9點23分(日本時間,以下同)。第28則簡訊是7月15日15點50分。僅僅22分鐘後,神谷先生就通知我「TAIJI先生昏迷不醒」。

     寫下這一系列簡訊的顯然不是TAIJI本人。因為TAIJI在飛往塞班島的飛機上被FBI逮捕並拘留。FBI不可能讓被逮捕的嫌犯自由使用手機。


 

第二章.媒體的求證
 
真的是自殺嗎?

     接下來引用《週刊文春》2012年10月4日刊登的事件求證報導重點。

     該報導以我提供的資訊和證詞為線索,也有和上面提到的部分內容相重疊。但其實,記者身為事件報導專家,親自飛到了塞班島,而且在日本國內,也採訪了很多我不知道的相關人員,組成一份報告,我認為是一份具有客觀參考價值的資料。

      順便說一下,報導中寫著我是「同居之妻」。事實就是這樣,我是TAIJI先生以遷入戶籍為前提的未婚妻。一開始一起生活就沒有馬上結婚,是為了讓我的父親安心,他擔心TAIJI的治療和工作會成為我的繁重任務,所以我和TAIJI決定「花兩年時間,兩個人努力之後,再正式入籍」。

        

     《週刊文春》2012年10月4日  號 (註)

     同居之妻首次公開的橫死之謎

     X JAPAN的前團員真的是自殺嗎?

     搖滾樂團X(現在的X JAPAN)的原貝斯手TAIJI(本名澤田泰司,享年45歲),於去年7月17日離世。

     死因是被這樣報導:

     「據相關人士表示,TAIJI先生是在14日晚上,於拘留所使用床單試圖上吊自殺。」(日刊體育報,2011年7月18日報導)

     1998年,X JAPAN的吉他手hide(享年33歲)也同樣是(被報導)上吊自殺,所以當時成為話題的中心。

     但是,有一個人,在TAIJI死後已經超過了一年的現在,仍對他的"上吊自殺"這件事感到非常疑惑。

     TAIJI生前的女友,赤塚友美小姐(33歲),這次決定以本名公開表態。赤塚小姐至今為止仍獨自調查此事,並對TAIJI死亡前後擅自使用他的手機、並偽裝成本人、要求赤塚小姐付款的某位女性以「詐欺未遂」的罪名提出刑事訴訟。

     這個詐欺未遂案件的詳情容後再述,在此先從赤塚小姐的證言來回顧TAIJI先生死亡的經過。

     赤塚小姐抵達TAIJI留醫的塞班聯邦綜合醫院(CHC)加護病房的時間,是去年7月17日的凌晨。

     「因為收到病危的通知所以急忙趕往塞班,向護士表明我是未婚妻身分之後,獲准進入加護病房,與他面對面。雖然一直對他說:『我來了,已經沒事了』但是完全沒有反應。因為聽說是上吊自殺,所以脫下外衣檢查,但脖子完全沒有任何痕跡。當時心裡很驚慌,但是為了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所以來回檢查了很多次,但真的沒有傷痕。但是胸口卻有明顯的橫向棒狀紅色的痕跡。」(赤塚小姐談)


     只能拔掉維生系統

     去年7月11日,由於TAIJI在前往塞班的達美航空DL298班機上動粗,而被FBI逮捕。抵達當地後雖然被起訴,但是14日傍晚卻在塞班警局的拘留所之內試圖上吊自殺。

     TAIJI的家屬接到日本外務署的通知,也在自殺未遂的三天之後,也就是17日的清晨抵達CHC醫院。他的母親看到兒子不忍卒睹的模樣,與赤塚小姐也產生了同樣的疑問,她發現脖子上並沒有"勒痕",也當場詢問相關人員,作為證物的床單到底到哪裡去了。但是,得到的回應,只有英文的「我不知道」。赤塚小姐繼續說:

     「我和家屬被帶到小房間,由醫師進行說明。『因為已經腦死了,所以只能拔掉維生系統』,沒有說明任何具體的身體症狀,也沒有給任何拔掉維生系統之外的選項。孝子女士(TAIJI先生的母親)不能接受拘留所內竟會出現上吊的狀況,問了醫師許多問題,但醫師只是反反覆覆的說『因為已經腦死了』。」

     在醫師的說服之下,母親只好接受拔除維生系統的決定,而讓TAIJI先生永不復回--。

     TAIJI是千葉縣出身。從高中起致力於樂團活動,1986年在YOSHIKI(46歲)的邀約之下加入X。雖然以神級貝斯手的身分成為鎂光燈下的焦點,但是1992年退出X,之後在LOUDNESS等各式各樣的樂團中活躍。2010年參加了X JAPAN的演唱會,與YOSHIKI在睽違18年之後同台演出。

     原本是芭蕾舞團員的赤塚是在2009年與TAIJI認識,並立刻開始交往。兩人同居並承認彼此關係,也受到身邊人的認可。兩人開設個人辦公室,赤塚小姐擔任經紀人,協助他進行工作。

     「我現在還是無法相信他是自殺。因為我在他身邊,完全沒有任何這樣的徵兆。」(赤塚小姐談)


     丈夫經營渡假村

     為什麼被認為是上吊自殺,但脖子上卻沒有勒痕?TAIJI被拘留的期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一開始到底是發生甚麼事情,讓TAIJI在飛機上暴走到會被逮捕的程度?本誌的記者為了探究這個"充滿謎團"的事件真相,特地搭機前往塞班。

     首先,從當地警察手中取得了死亡意外報告書。報告書中所記載的TAIJI上吊時刻,是當地時間7月14日17時6分,報告書中也有TAIJI在入境時所填寫的「緊急連絡人」電話號碼。打這個電話號碼的結果,竟然是韓僑經營的撲克遊戲店。問他們是否在一年前有接到警察通知死亡案件的相關聯絡電話,他們的回答是「沒有,我們也完全不認識那個人(TAIJI)。我們店裡從五年前就是這個號碼,可能是你打錯號碼了吧。」難道這份報告書是杜撰的嗎?

     之後,與負責此事件的當地人士,也就是北馬里亞納群島(美國屬地)刑事局犯罪課主任的普雷斯特利先生取得聯繫。記者向普雷斯特利先生表示「有人證表示脖子上沒有勒痕」,對方的反應是眼睛瞪得老大,之後表情變得很凝重。記者進一步詢問「有可能在拘留所內自殺嗎?」時,對方搖頭嘆息,表示「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無法理解。」

     另外,採訪逮捕TAIJI的FBI時,只有取得公開的審訊資料。根據這份公開資料顯示,TAIJI在飛機預定降落塞班機場的三十分鐘前,對「B乘客」暴怒,當場被制伏,以「爭執導致妨害飛行與空服人員工作」的理由逮捕。FBI特別搜查官柯普先生,對於TAIJI在暴怒時的狀態做了如下的記載。《根據空服員的說法,從商務艙傳來了非常激動的罵人聲音,以及敲打物品的聲音。該空服員前往座位查看時,乘客TAIJI SAWADA與B乘客正在激烈地爭執。B乘客手臂環著SAWADA的身體,SAWADA則是邊大叫邊踢椅子》。

     這位據說與TAIJI爭執的「B乘客」,到底是誰呢?雖然「B乘客」這個稱呼好像是不相干的外人,但實際上是一位名叫早川利子(假名),當時的頭銜是TAIJI經紀人的女性。實際上這位早川小姐,就是赤塚小姐以「詐欺未遂」提告的對象。

     2009年11月TAIJI在演唱會結束後,在大廳有一位TAIJI先生與赤塚小姐都不認得,年約四十餘歲的女性前來搭訕。她就是早川小姐。這位早川小姐宣稱「我先生在經營塞班規模最大的渡假村。當地雖然有價值約兩億元的音樂設備,但不知如何使用,要不要跟我們合作看看呢?」而且初次見面就請吃豪華大餐並支付旅館費。之後就以跟TAIJI討論事情為由,從2010年底開始關係變得十分密切。

     「早川小姐一開始畢恭畢敬,又給我們看她與名人的合照,顯示她很有辦法,而我們竟然相信了。」(赤塚小姐談)

     實際上,根據認識早川小姐的相關人士表示:「早川是一個喜歡名人的超級追星族,經常很得意地表示自己跟長州力、藤波辰爾等職業摔角的相關人士,以及深田恭子、三船美佳.高橋George夫婦關係都很好。」

     上述名人的事務所對他們與早川小姐的關係做了如下表示:

     「雖然經常去她先生經營的渡假村住宿,她也派車接送,但自從TAIJI的事情發生之後,就保持距離」(長州力事務所)

     「雖然曾在塞班機場被搭訕並應邀一起吃飯,但並沒有特別深入的接觸。」(藤波辰爾夫人談)

     深田恭子、三船美佳.高橋George夫婦的事務所則表示「這是他們的私事,我們不清楚」。


     不想再跟早川一起工作了

     結果在2011年春天設立了名叫YOU PRODUCTION的藝能經紀公司,早川小姐以經紀人的身分開始照顧他。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跟TAIJI結婚之後專心當家庭主婦就好,所以就把經紀的事務交出去。現在回想起來,那就是錯誤的第一步。」(赤塚小姐談)

     從此時開始,事態轉向奇怪的方向。

     首先,有一位深受早川小姐信賴,名叫「神谷繁夫(假名)」的50餘歲男性,開始擔任該經紀公司的顧問。早川小姐曾說「一切就交給神谷了」,但是這位自稱是專業顧問的神谷先生,同時也是全日本有數百人"信徒"的通靈者。認識早川小姐與神谷先生的人是這麼說的:

     「早川小姐稱呼神谷先生為『大神』,什麼事都交給他判斷。神谷身材高大,但給人熱衷於追名逐利的印象。」

     早川小姐講好會支持TAIJI與赤塚小姐的結婚生活,並提出要在塞班島舉行婚禮的計畫,實際上,在2011年5月,早川小姐也帶TAIJI前往塞班島。

     但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早川對兩人的態度出現了180度的大轉變。雖然不知道態度轉變的理由,但變成了「總而言之就是一直說人壞話的人。」(赤塚小姐談)

     舉例來說,早川小姐一方面一直為自己與渡假村老闆結婚、麻雀變鳳凰,讓父母引以為傲的事情沾沾自喜,另一方面卻反覆攻擊赤塚小姐以前芭蕾舞者的工作。

     TAIJI也對於早川小姐感到不滿,說她「講話出爾反爾」「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另外,早川小姐雖然帶著TAIJI到處跑,但卻沒付半毛錢薪水。

     在這樣的情況下,TAIJI與早川小姐也不斷出現爭執。

     「最後要去塞班島,當然也是因為工作的緣故,在出發前他跟早川大吵一架,也說了『我再也不想去了』。因為他跟早川小姐斷絕聯繫,所以早川小姐發了簡訊給我,說『請在上飛機的兩小時前與我聯絡』,已經吵到無法修復的程度。但因為神谷先生居間調停,所以最後還是去了,不過他也說了『這次是最後了,以後不跟早川一起工作了』。」(赤塚小姐談)

     結果,TAIJI在塞班島被逮捕、拘留,甚至離開了人世,其間發生了太多令人無法理解的事情。

     赤塚小姐會知道TAIJI被逮捕並自殺的事情,是因為收到在塞班與早川小姐一起行動的神谷先生的簡訊。MAIL的日期是7月15日16時20分,已經是TAIJI"上吊"之後過了快24小時的時候。

     〔報告,TAIJI君11日在飛機裡施暴,並被FBI逮捕,原因是與阿友(注:赤塚小姐的小名)吵架,打算去死所以才發狂的。其後在受審期間,試圖在拘留所自殺,目前昏迷不醒,也無法見面。〕

     赤塚小姐對當時的狀況仍十分印象深刻。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完全無法理解,腦海中一片茫然。我絕對沒有跟他吵架,而且他去塞班之前剛好是我生日,也一起慶祝。所以,讓我感到驚慌的是,因為我在TAIJI到塞班之後,仍頻繁的與他通簡訊,當然他的簡訊裡完全沒有提到發生意外的事情。」


     昏迷不醒的本人傳來簡訊

     在赤塚小姐最為震驚之時,竟然從理論上是陷於昏迷狀態的TAIJI手機,傳來了簡訊。

     〔這樣嗎?請查過之後寄給我。請打利子小姐在塞班的手機〕(7月15日16時58分收訊)

     赤塚小姐因為「泰司不是陷入昏迷了嗎?」「神谷先生的訊息是錯誤的嗎?」而感到一團混亂。而接下來,又來了早川小姐傳來的簡訊〔信用卡來了77萬日元的請款,已經好幾次了,友美小姐生氣了嗎?〕

     本雜誌記者徵得赤塚小姐同意,確認她的手機上由TAIJI的手機發送的大量簡訊內容。

     從去塞班之前的簡訊來看,一直到出發當天上飛機之前,都是男女朋友關心彼此的普通對話。但是在TAIJI被逮捕的12日之後,簡訊很明顯地令人感到這不是同一個人寫的內容。不但用了以往從來沒在用的彩色表情符號,還有像是〔雖然利子小姐沒說,但大神來了。麻煩妳匯款,請開個戶頭。如果有其他的也一起打電話給大神,我們遭到天罰了。要打電話跟大神道歉,拜託了〕之類的令人覺得看不懂的簡訊。雖然大家應該都知道,不過他在這個時候已經被FBI所逮捕與拘留了。

     本雜誌記者向塞班的多名警察與司法相關人員詢問,在拘留所內的被告是否能以手機與外部人士接觸,但他們都異口同聲地說「不可能讓他拿著手機」。

     但是赤塚小姐當時還不知TAIJI被逮捕,以為那些簡訊是TAIJI本人寫的,所以儘量答應他的要求,也很擔心他的狀況。

     這些對話主要是TAIJI為了要歸還早川小姐所提供的信用卡支付的費用,所以要趕快把用掉的錢還給早川小姐。前面提到早川小姐的簡訊裡所說的「77萬日元」也就是這件事。

     最早的"假裝TAIJI簡訊"是抵達塞班的翌日12日的9點23分收到的。〔禮物:是在哪裡用信用卡付款?〕。雖然是很突兀的內容,回覆之後,收到〔因為是利子小姐的卡,所以請還錢。其他也刷了很多,要是被告的話就會變成犯罪〕。

     「一開始就是在早川小姐的許可下刷卡,為什麼突然變成會犯罪,我覺得很奇怪。而且油錢都是跟經紀公司支領的。」(赤塚小姐談)

     其後,也繼續跟"假裝的TAIJI"繼續傳簡訊,但是在據稱TAIJI試圖自殺的14日起,內容出現劇烈的變化。一開始是9點49分收到的〔請查市川老家的住址告訴我〕,接下來15則由TAIJI的手機傳來的簡訊,都是要求找出親人聯絡方式的內容。

     同樣在14日的19點35分,收到早川小姐傳來的〔這篇文章是澤田先生給我的〕長信。後來查證之後,發現這封信也同時寄給赤塚小姐之外的第三人。

     內容是TAIJI表示,TAIJI與早川小姐在這段期間所發生的問題,TAIJI完全都認同早川小姐的說法,而責任是在自己與赤塚小姐身上。

     次日,赤塚小姐收到神谷先生的簡訊,知道"上吊自殺"這件事之後,一直想要打電話與早川小姐聯絡,但卻完全沒有回應。另一方面雖然簡訊有回,但是早川小姐只提到要如何應付媒體以及付款金額的事情。

     當天深夜,早川小姐終於打電話給赤塚小姐。

     「我對早川小姐說『雖然收到他昏迷的聯絡,但TAIJI到傍晚都還有傳簡訊來』,她好像感到很困擾,沉默了一陣子。她跟身邊人小聲的商議之後,回答說『SOFT BANK有時候因為收訊的緣故,簡訊會隔天才到』,但是簡訊明明一直都是持續對話狀態,不可能是這樣的。

     另外,早川小姐還問我『妳跟泰司吵架了是吧?』這種完全轉移焦點的問題。我回答說『並沒有』,她又陷入沉默。還說『泰司說妳父母很糟。好像有很多問題吧』,我說『我們感情很好』,她就連再見也不說,直接掛電話了。」(赤塚小姐談)


     神奈川縣警受理了訴狀

     17日,在趕到當地CHC的赤塚小姐面前,早川小姐與神谷先生與TAIJI家人一起出現。早川小姐一時不知道哪裡去了,而留在現場的神谷先生則是把赤塚小姐請到小房間裡,這樣對她說:

     「就當作是(TAIJI)有點喝太多,作噩夢而在飛機上抓狂吧。這樣就不是誰的責任,只要說他是醉過頭,以避免引起糾紛。」

     對方要求以這樣的方式合口供,也絕對不要跟媒體提。

     問神谷先生實際上到底發生甚麼事,他是這麼說的:

     「TAIJI會在飛機內抓狂,是因為把酒混安眠藥喝,早川小姐也是被害者。法院說是吵架,但那只是因為TAIJI與未婚妻赤塚小姐吵了架之後生氣而抓狂。」

     赤塚小姐無法接受這樣的說詞,所以對神奈川縣青葉警察署向早川小姐提出訴訟,並且也由警察受理。早川小姐假裝是TAIJI,傳送騙人的簡訊,想對赤塚小姐騙取金錢,有詐欺未遂的嫌疑。現在已經透過國際刑警組織要求早川小姐應訊,但早川小姐仍不予理會。

     到底是不是早川小姐偽裝成TAIJI呢?還有,關於他的死因,她到底知道些甚麼重要的事情呢?本雜誌記者曾造訪她在塞班的住處,但並沒有直接找到她本人。當場撥她手機,她接電話之後是高聲地說「您從哪裡打的?塞班悅泰飯店?關於TAIJI的事情我不打算說甚麼。各式各樣的人傳出奇怪的謠言,讓我很困擾。雖然我也有事情想說,但我也在演藝圈裡工作,我可清楚得很。總之別來煩我。」

     此時記者詢問她「您是不是目前被起訴了?」,她立刻掛掉電話,之後也不接電話了。

     在此,也訪問了她經營渡假村的先生,竟然得到這樣的答案:「我跟前妻(利子小姐)已經在五年之前就離婚了。我們雖然有生小孩,不過是我在照顧。所以她現在跟渡假村完全無關。關於TAIJI先生自殺這件事情,有很多關於前妻的謠言,我也真的覺得很困擾。我前妻被TAIJI的女友提訴嗎?這件事我不曉得。還希望之後您能告訴我到底是怎樣了。」

     被謎團所包圍的TAIJI的死,能就這樣埋葬在黑暗之中嗎?


註:《週刊文春》這篇報導本站已轉貼過,由YXL翻譯。

 

違法的借據

     關於TAIJI先生過世的事,早川等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撒下的漫天大謊,不只是這篇報導上寫的。

     7月24日,TAIJI的親屬來到我們的住處,出示了一張「借據」。內容是TAIJI先生以母親為擔保人,向YOU PRO人士借了200萬日元。

     YOU PRO不只沒有借給TAIJI 200萬日元,連1日元的報酬都沒有支付。順便說一下,那個借方記載的利息是一個月20%,和高利貸一樣的暴利,即使是真的,在法律上也沒有效力。

     另外,TAIJI官方網站的後台也遭到外部入侵,關於塞班島寫的文章被刪除,也刊登了冒充TAIJI母親的文章(註)。

     同時,我的電子信箱帳號遭到非法盜用,過去發送給相關人員的郵件被人竄改和刪除了。

     但是,現在我覺得自己面對的麻煩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想強調,TAIJI先生的手機發送的"冒名簡訊",是在他被捕、拘留、昏迷不醒的過程中傳出來的。而且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在TAIJI先生即將死亡的時候,才終於聯繫了日本相關方面。

     如果TAIJI先生平安無事被釋放的話,理所當然會發現自己的手機上塞滿了從沒寫過的「冒名簡訊」。那時,發送「假簡訊」的犯人 —— 早川小姐,打算如何對TAIJI先生辯解呢?或者說,她已經知道TAIJI先生就要死掉了,所以從一開始就覺得沒有必要找藉口呢?


註:該事件發生於2011年7月28日,詳情請見本站《TAIJI官網被不法侵入 假扮TAIJI母親發言》這篇舊文。

 

遺體腐爛了?

     在塞班島被當局拘留期間,TAIJI只能透過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向外界傳達自己的消息。

     儘管如此,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們不僅沒有向重視TAIJI的人們傳達他的消息,甚至在他過世後,反而拼命的封鎖真相。

     TAIJI死後不久,神谷先生對我說:「TAIJI是喝醉了酒而胡鬧的」,「不要隨便發表評論」。

     TAIJI的遺體是如何處理的,從塞班島辦理移送手續的經紀公司相關人員,完全沒有說明詳細情況。

     我沒能參加7月28日舉行的"密葬",TAIJI的母親邀請我參加了9月3日的骨灰儀式。那時候,聽說遺體在移送的時候沒有正確保存,由於飛機上的氣壓變化而膨脹,遺體腐爛了。但是,這是誰的責任,因為什麼樣的錯誤而發生,全部沒有詳細的說明。

     TAIJI先生自己在塞班島究竟處於怎樣的狀態,沒有任何機會向外界傳達一字一句,結果最後就這樣死了。



第三章.追求真相…再次前往塞班島

國際刑警組織

     在TAIJI過世後的一段時間裡,我一直忙著處理上述官方網站的異常入侵和篡改郵件等問題。

     在連悲傷都無法忍受的情感混亂下,要繼續繳房租也變得很困難,於是準備離開和TAIJI同居的住處,回到老家。但是,這時候要離開充滿回憶的房子太辛苦了,連行李都沒辦法好好整理,只能拜託周圍的人幫忙搬家。

     在這種情況下,我針對「冒名簡訊」等問題進行了刑事訴訟和起訴手續。

     神奈川縣青葉警察署正式受理我提交的訴狀,正如《週刊文春》的報導所寫。早川小姐盜用TAIJI先生的手機,發送冒名簡訊打算詐騙金錢,明顯是犯罪行為,理所當然成為警察的搜查對象吧。

     只是,我關心的焦點在其它地方。

     〖從TAIJI被逮捕到昏迷的四天裡,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沒有做任何報告。〗

     〖在處理飛機上的事件時,早川是否履行了身為TAIJI先生經紀人的責任和義務呢?〗

     〖沒有好好移送遺體,使其腐爛…〗

     對於這些行為本身,我們不能直接質疑其違法性。

     如果TAIJI先生和YOU PRO締結合約關係,經紀人的行為就相當於違反合約吧。但是正如已經說過的那樣,由於YOU PRO對立約雙方的謄寫錯誤,TAIJI連所屬的合約都沒有和經紀公司簽訂。

     如果我在法律上成為TAIJI的「妻子」的話,也許可以問責他們的非法行為,但現狀不是,所以這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如此,透過訴訟和警方調查,經紀公司相關人員為什麼採取了那樣可疑的行動,TAIJI先生必須死的理由在哪裡,我認為有必要逼近這個問題。

     實際上,由於對冒名簡訊進行了刑事起訴,作為搜查的一環,國際刑警開始行動,關於被「掩蓋真相」的四天內發生的事件,收集了事件報告書和一部分當地資料。

     另外,在我作為原告提起的訴訟中,我主張由於經紀人假冒的簡訊而受到了精神上的痛苦。對此,早川沒有進行任何答辯(註),在2014年2月橫濱地方法院的判決中,我陳述的事實得到了法院認可。


註:早川利子(北見輝美)直接認罪賠錢了事,沒有出庭。

  

到當地調查

     我還決定配合日本國內的訴訟以及向警察提交的報案記錄,推動對塞班當局的責任追究。

     無論是TAIJI的死因,還是他在當地遭受的對待,都有太多令人費解的地方。疑點太多了,我一開始也猜不到怎樣才能解開謎團,但是我也只能行動了。

     申訴和追究需要委託律師、翻譯人員和支付他們的費用。我被悲傷擊潰,沒有時間睡覺。

     每次受到周圍的關心,都只能回答「我很好」。我必須行動,不得不拼命尋找真相。但我想,我並不是一個人。

     在TAIJI先生的美國樂迷中,有人以「死因疑似是謀殺」,正在發起活動,向FBI請求再次調查。同樣,世界各國的樂迷也對當時的情況持懷疑態度,湧向了網路連署,有數千條要求澄清真相的訊息(網路連署的詳細情況,參照P.256)。

     每天都在思考該做什麼。

     (該向誰訴說什麼呢?從哪裡開始著手呢…)

     在摸索中,決定向所有機構進行資訊公開的請求。

     然後,TAIJI先生的一週年忌日也到了,我決定去塞班島。

     如果沒必要,那裡絕對不是想去的地方。我也感受到了恐懼,但回過神來還是訂了機票。

     即使過了一年,也不會只是靜靜的哀悼TAIJI先生,如果不在當地進行調查的話,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乾脆在塞班島被逮捕,我自己親眼看看拘留所內的狀況)

      TAIJI被解釋為「上吊」的床單到底是什麼樣的?內部的構造是怎樣的?我想知道。我認真的考慮了一下,該用什麼方法在當地被逮捕和拘留。

     雖然,因為Tommy先生阻止我這樣做而放棄了,但是現在還是會想著「果然還是應該豁出去吧」。


 

直接拜訪那位醫生

     在塞班島,圍繞著拘留所、法院、日本領事辦事處、CHC遺體搬運相關的業者等,我請求了他們公開相關資料,同時與翻譯同行,也聽取了各單位負責人的意見。

     一年前見到的CHC醫院的負責醫生,在我這次去拜訪他的幾天後,他和醫院提前解約離職了,決定搬到別的地方。果不其然,要見上一面都很勉強,並不安全。

     有很多想問醫生的事。

     首先,詢問了TAIJI先生嘴巴周圍黏著的黑色異物,他說這不是用來固定呼吸軟管的膠帶痕跡。

     這個回答,我不能接受。

     我有看見固定管子的膠帶,它是透明的,也沒有黑色的部分。如果是負責延長生命治療的醫生,對於從拘留所緊急移送過來的TAIJI先生,理所當然可以詳細了解他當時的身體狀況。為什麼不能說清楚呢?

     接下來,我們談論了判定TAIJI先生腦死的依據。我在那之前學習了相關醫學知識,並且知道,在判定一個人已經腦死之前,要經過好幾道檢查、測試和標準程序。即使醫生說了一些專業的、複雜的術語,我也準備好透過翻譯進行交流。

     當然,判定腦死的程序,不同的國家也有不同的根據,但我想掌握包括這一點在內的具體情況。

     但是醫生的回答卻是「因為是一年前的事,所以不太記得了」。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輕易搪塞過去。如果醫生不記得的話,那就看當時的醫療紀錄。

     TAIJI被送到醫院時的狀況、病情的詳細狀況、判定腦死的過程。因為想知道這些細節,所以希望能公開病歷,醫生帶我去了病歷資訊管理庫。但是,那裡的男性事務員說,醫生無法公開TAIJI先生的病歷,即使我是TAIJI的未婚妻。根據法律,未婚妻不享有披露病歷的權利,需要親屬簽名。

     如後所述,這個事務員的說明是錯誤的,但我在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握有反駁的根據,只能暫時停止要求拿到病歷。

     拜訪醫院,從醫生那裡得到的資訊,和一年前幾乎沒有變化。

     關於患者被運來的狀況詳細,求助無門。還有一點,塞班島沒有美國拘留所,拘留所是在當地借來的,這樣一來,責任歸屬就變得更加模糊不清。

     在了解TAIJI先生當時的情況時,這可以說是不能忽略的事實。


  

塞班島當局的責任說明

     由塞班島、天寧島、羅塔島等14個島嶼組成的北馬里亞納群島,準確的說,是「北馬里亞納群島自治邦」。

     所謂自治邦,外交和軍事防衛交給美國聯邦政府,內政是自治邦政府獨立主持,有自治權。在北馬里亞納群島,行政權由民選制的總督行使,兩院制的議會行使立法權,司法權則由北馬里亞納群島最高法院和地方法院行使。

     還有,取締犯罪或拘捕到的犯人也是自治邦政府進行管理的,相關使用設施的管轄權也屬於自治邦政府。

     在美國,不僅是北馬里亞納群島,各州都有這樣的自治權,但在美國本土各州,都有聯邦拘留所,以及聯邦政府管轄的拘留設施。FBI隸屬於聯邦政府的美國司法部,根據聯邦法進行犯罪的取締,所以逮捕的嫌疑犯都是拘留在聯邦設施內。

     但是,塞班島上沒有這樣的設施,所以FBI從當地警察的上級單位「公共安全部」(DPS,Depatment of Public Safety)借了設施進行拘留。

   (TAIJI當時被關押在照片後方的拘留所,就是那個米色老舊建物,四周是鐵製圍欄。赤塚友美小姐說那邊形同廢棄,悶熱又雜草叢生。

     逮捕TAIJI的是FBI,拘留也是依據聯邦法執行的。7月13日在聯邦地方法院進行的開頭手續記錄和第二天的拘留審訊記錄中,都有記載「在聯邦法院檢察官的管理下再次拘留」。

     另一方面,只有他的身份是由公共安全部保管的。而且,TAIJI在拘留期間昏迷不醒,在行政方面,公共安全部與FBI銜接上有所疏忽,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錯誤,公共安全部應該有責任說明清楚。

 


報告書上沒有記載「上吊」!

     那麼,關於TAIJI的死亡,公共安全部是如何報告的呢?

     在現場拿到公共安全部的《死亡意外報告書》後,令人吃驚的是,哪裡都沒有寫「用床單上吊自殺」。甚至,關於TAIJI先生為何會發生昏迷不醒那樣的狀況,也找不到任何記載。

     只能確認記載了「發生時間」(17點06分)和「結束時間」(19點14分)。

     另外,TAIJI的住家聯絡地址和工作聯絡地址欄位都是空白,這裡就可以確認經紀公司相關人員沒有好好處理。

     而且如《週刊文春》的報導所說,「緊急聯絡人」欄位中,寫著韓僑經營的撲克遊戲店的電話號碼,和TAIJI完全沒有任何關係。

     拘留所內的管理體制也留下了很大的疑點。

     法律規定北馬里亞納群島的拘留所,管理人員必須每個小時巡視一次。但是,報告書中的「發生時間」和「結束時間」,有兩小時以上的時間間隔。

     如果拘留所的管理者沒有履行法律規定的職務按時巡視,在這段期間發生了導致人員死亡的事情,那麼這件事應該視為重大失職吧。

     負責此案的北馬里亞納群島刑事局犯罪課主任普雷斯特利先生,在接受《週刊文春》記者提問:「有可能在拘留所內自殺嗎?」時,嘆息道:「一般來說是不可能的,無法理解」。

     除了失職、負責人無法說明的問題,還有,「用床單上吊自殺」的訊息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從當地報導來看,最早的一份報紙刊登了公共安全部負責人的評論,並不是"上吊自殺",而是"繼續進行了自傷行為"。報導中也記載了負責人的姓名,可以說是準確度很高的資訊吧。

     接下來的報導中,聲稱來自「公共安全部官員」的訊息,統一改為「用床單上吊自殺」。沒有資料可以確認「公共安全部官員」具體指的是什麼人物。

     到了下一個階段,報導內容又變了,「當局沒有明確掌握澤田自殺時的狀況」。



為什麼沒有進行司法解剖

     這樣的資訊之所以會產生錯誤,是因為沒有對TAIJI的死因進行檢查吧。在冒名簡訊刑事起訴調查的一環中,神奈川縣青葉警察署寄來了公開的死亡診斷書,這份披露的死亡診斷書是由CHC醫院的醫生開立,但沒有驗屍檢查。

     美國有死因查明制度,一般的「臨床醫生」被認為不能開立病死、老死等"正常死亡"以外的死亡診斷書。關於因他殺、自殺、事故等造成的"非正常死亡",只有「驗屍官」或「醫療審查員」等相關人員才能開立死亡診斷書。

     如果因為屍體外觀等原因導致他殺嫌疑很明顯的話,驗屍官會接受法院通知進行「司法相驗」。那份解剖報告在法庭審判中具有證據能力,有著與死亡診斷書同等的法律有效性。

     另外,即使屍體外觀沒有奇怪的地方,在孤獨死亡或死亡情況中能看出可疑的地方,叫做「行政相驗」,是日本所說的「行政屍檢」。

     在一般情況下不可能自殺的拘留所中,TAIJI卻昏迷死亡。即使進行「司法相驗」也不奇怪,退一百步來說,至少也應該進行「行政相驗」。

     美國的驗屍官隸屬於州、郡、市等各自政府設置的驗屍辦公室。在日本進行驗屍的檢屍官統一都是政府職員,但美國的驗屍辦公室是上千個獨立組織,差異很大(註)。

     美國的驗屍官和日本的檢屍官不同之處在於,前者在犯罪調查方面擁有獨立於警察的調查權,必要時可以獨自召開記者會等,擁有很強的權限。

     但是在美國規模小,財政困難,沒有預算聘用驗屍官的地方政府,通常委託當地醫生成為臨時驗屍官。

     塞班島也一定適用於這樣的例子吧。就算是這樣,在正常情況下,解剖非正常死亡的屍體,確認真正的死因,擔任驗屍官的醫生有相應的法律職責。


註:日本檢屍官都隸屬於警視廳,具有統一標準的任命資格。美國驗屍官的任命資格完全不統一,有些是選舉產生,有些是任命,有些是兼職,有些是檢察官擔任。在很多地方,治安官就是驗屍官。

 

醫院病歷不見了!?

     圍繞著TAIJI先生死亡事件的疑雲,已經超越了杜撰的水平,有太多違法(即犯罪)的疑點了。

     在要求CHC醫院公開病歷的時候,院方告訴我「沒有親屬的簽名是不行的」。

     但回到日本後調查發現,在美國,未婚妻有一定程度的權利,當然也有公開未婚夫病歷的請求權。

     因此,2014年4月,在製作了證明「事實上夫妻」的資料後,請居住在塞班島的翻譯者作為代理人,再次提出了公開病歷請求。

     但是塞班島的回答是「找不到病歷」。

     代理人讓醫院調查了好幾次,但哪裡都找不到。

     CHC醫院是塞班島唯一的公立醫療機構,美國法律要求保存病歷。病歷的遺失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的單純疏失,而是可以追究法律責任的過失。

     這不僅僅是針對醫院。儘管規章要求每一個小時巡視一次,但兩個小時都沒有發現TAIJI「事故」的拘留所,以及公共安全部和驗屍辦公室,都沒有按照規定程序進行屍檢,大家都犯了嚴重的過失,這些全都疊加在一起,導致TAIJI的死亡真相變得模糊不清。

     更令人費解的是,公共安全部等政府組織中,完全看不到有針對這些可疑情況進行調查的態度。

     這些不可思議事件的連續發生,真的是偶然的嗎?

     關於這種情況,我向日本的警察請教了,他們說了以下的話:

     「塞班拘留所很可能有不正當事件,但是因為很難追究,所以忘記這件事吧,走上新的道路,為妳自己考慮。因為妳還年輕,以後還會有新的緣分,所以花太多時間和金錢在這件事上很可惜」。

     對於勸我忘記這件事的「忠告」暫且不提了。他們以從事警察工作的直覺,強烈懷疑了拘留所內有著某種「不正當」(說不定是犯罪)內幕。

 


第四章.親眼目睹了制度缺陷

日辯聯也表示"無法處理

     在這樣不可思議的情況下,日本政府卻完全不關心TAIJI的死。

     當地的領事辦事處從塞班島當局那裡得到了怎樣的說明?是怎麼處理的呢?然後日本外務省收到了怎樣的報告?又是怎樣判斷的呢?

     2012年7月重返塞班島的時候,我為了確認當時的經過,並要求重新調查而造訪了領事辦事處。對方說了這麼一句:「雖然很可憐」。在這種情況下,周圍的人還說出這樣的話:

     「妳打算調查案件到什麼時候?」

     「要告一段落了嗎?」

     我當然能理解人們關心我的心情。就算如此,我的決心還是沒有動搖。

     很難擠出笑容,沒有出去玩的心情,與其讓大家擔心,不如現在乾脆離開家人。

     在事件發生兩年後,決定離開老家,獨自租了一個小房間住。

     因為腦海中塞滿了這件事,所以沒辦法和家人朋友好好對話,也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只想集中精力追查這件事。

     只是,TAIJI先生的遺物、充滿回憶的東西們,我怎樣也捨棄不了,暫時存放在老家的兩個房間裡。

     一個人之後,一直處於悶在房間裡的狀態,但不可思議的是,一天也沒有生病過。

     在這樣的環境下,同時在學習國際法,自己也提出要求和申請,公開FBI的報告書和法院記錄。

     於是花了三年的時間和很多錢,我製作了《人權救濟請願書》,在2014年6月23日和9月4日兩次提交給了日本律師聯合會(日辯聯,日本辯護士聯合會)人權保障委員會。

     但是在那邊,也只是收到「本委員會無法處理」的簡短通知書。我覺得也許是海外事件不在他們的對象範圍內,但我不得不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至少向哪個機關起訴才能得到處理,只要給我一句建議就好了。

     我認為,即使日辯聯目前的機制「無法處理」,在日本標榜擁護人權的法律扶助組織,本來就應該關注這些問題。

     日本和美國都簽署了《聯合國禁止酷刑公約》,該條約中對「酷刑」有以下定義:


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故意給人帶來沉重痛苦的行為,從本人或第三者那裡得到資訊或自白,對本人或第三者或有嫌疑的行為人,進行本人脅迫或強迫本人或第三者或以其他類似事情為目的,或基於某種歧視的理由,且由以公務員或其他公共資格行動的人或通過其行動或在其同意或默認下進行的拷問。


     我並沒有斷定TAIJI是被人拷打致死的。但是,沒有進行法律規定的屍檢,因此,既然TAIJI的死因沒有得到客觀的驗證,就不排除可能處於該條文那樣的狀況。

     條約也規定,為了使條約具有實效性,對締約國採取以下措施:


第十條:締約國關於禁止拷問的教育和資訊,無論涉及被逮捕、拘留或拘禁者的身體約束、審訊或處理的執法人員(不論是平民還是軍人,確保充分納入對醫療人員、公務員及其他人員的培訓)。

第十一條:締約國維持對捆綁和處置措施的系統性探討。以及在本國管轄下的區域內被逮捕、扣留或被拘禁人的身體,為了不發生拷問,與審問有關的規則、指示、方法和實踐。


     簡單的說,為了不讓「拷問」等行為發生錯誤,必須對拘留所等職員進行嚴格的教育,確保其職務的透明性。

     TAIJI先生的死因沒有明確解釋,可以說是違反了這個約定。


 

本是一個「死因不明的社會」

     日本長期被稱為「死因不明的社會」。

     其中一個標誌性的例子,是2007年6月26日發生的「時津風部屋力士暴斃事件」。

     在該事件中,同年春天剛進入相撲部屋的17歲少年,在練習中,心肺停止,被送往醫院確認死亡。

     此時,用救護車運送少年的犬山市消防局向管轄警務的愛知縣犬山警察局聯絡說:「有可能是勞動災害。懷疑是非正常死亡」。儘管如此,醫院醫師在不進行解剖的情況下,自行診斷死因為急性心臟衰竭,犬山警察局公布的死因改為冠狀動脈疾病。

     少年的真實死因,是師傅和師兄們的「私刑」導致的,是因為父母懷疑屍體上留下的外傷等,將屍體運往雙親居住的新潟縣,在新潟大學醫學部進行了公費解剖,才查出真正死因是遭長時間毆打。

     由於機器運作不良導致一氧化碳中毒頻傳的「帕洛馬熱水器死亡事故」,從1985年1月開始的20年間,出現了21人死亡,19名輕重傷者。

     在這個事件中,被警察認定為"病死"的受害者父母說「很奇怪」,雖然時機已過,但由於同樣的原因,又發生了多起死亡事故。

     受此問題影響,2012年國會通過了《死因與背景調查法》和《死因查明推進法》兩項法案。

     並且,日本律師聯合會認為這樣還不夠,2013年4月2日,向內閣總理大臣、內閣府死因查明等推進計劃討論會議主席、厚生勞動部長、文部科學省長、警察廳長官提出「以推進死因查明為目的的檢察案解剖等制度確立之建議」。

     那個建議包含了以下內容:


在刑事設施、拘留設施、少年刑事設施、入管收容設施等拘留設施內被拘留者死亡的情況下,對於所有的死亡病例,在進行死因查明的中立的、專門的第三方機構(法律專家參與)進行檢案、調查等的同時,在死因不明、虐待等需要查明死因的情況下完善制度,使其根據解決方案等進行徹底調查。


     雖然我知道這是要求日本國內採取的措施,但是有這麼多國人往返於日本和海外,"因為是在塞班島發生的事情"而不追究,難道這就是合理的嗎?


 

與「日本姐妹失蹤」雷同

     在TAIJI先生過世四年後,我目睹了日本對於海外發生的事情都視而不見,無論是制度上或文化上都漠不關心的現狀。

     日本沒有一個機關能夠應對海外發生的事件,日本國民在海外出了事,沒有任何制度能調查他們是否受到公平對待,也無法做出正當的處理。

     無論和誰商量,即使我和有這方面相關知識的人談話,對方也理所當然的說「因為是塞班島啊…」。

     日本外務省和駐塞班領事辦事處既然肩負了「在海外保護日本人」的使命,就應該改善這樣的現狀。

     在調查這次事件的應變過程中,我感受到的是,日本駐塞班領事辦事處完全無為無能。

     拘留所內為何可以讓犯人上吊?醫生如何判定為腦死?醫院是如何丟失病歷的? —— 即使提出了很多關於一位日本國民死亡的疑點,領事辦事處不但不解決,甚至沒有提供任何一點協助,或代表日本國民要求當地機關公開資訊。只是讓塞班島當局隨心所欲,連驗屍都不要求,不該質疑這種態度嗎?

     2014年夏天,兩名日本姊妹在塞班島失蹤(註)。她們在塞班島住的飯店,TAIJI先生也去過,我不認為是別人的事。

     關於這件事,塞班當局也做出了「沒有可疑性質」的判斷,真的是這樣嗎?

     雖然有審視情況,但不會像TAIJI先生那樣,單方面將案件壓下去嗎?

     即使姊妹的雙親感到不可思議,在塞班島領事辦事處和警察局四處奔走,最後也陷入了只能放棄的狀況吧。

     這些可能只是我的想像,有些地方我在表達上扯太遠了。即便如此,對於經歷過TAIJI事件的我來說,也不能不提出這樣的疑問。

     重要的人以可疑的方式死去,我無法忽視,這樣子要如何走向未來?

     如果懷疑生命的尊嚴遭受侵犯,無論它在哪裡,發生在誰身上,真相都必須被追究出來。

     如果都不予追究,人們都獨善其身的話...


註:2014年6月28日,山田夏希和山田千夏兩姊妹至塞班島自由行,6月30日被飯店發現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沒有任何搜救進展。

 

傷病的百貨商場

     我還是想在這裡說明一下TAIJI的病情,這與第一章所講的事件,有著密不可分的關聯。

     如果飛機內事件的原因是因為癲癇發作或精神疾病的話...... 我知道既定的事實沒有"如果",但還是偶爾會這麼想。

     對於不知道TAIJI先生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來說,TAIJI先生給人一種「隨時會引發暴力事件,其暴力性格易造成災難而死亡的音樂家」印象。

     為了洗刷這個污名,我想大膽的公佈一個事實,TAIJI先生在無法想像的眾多疾病中痛苦生活著。

     這次在這裡說的疾病,有除了身邊的人以外,至今為止都沒有告訴過外人的;也有被醫生認為是很難治好的病。在這其中,如果能讓大家看到,TAIJI先生正在面對這些疾病、克服它們並生存下去的努力身影,我想他會非常高興的。

     2009年,TAIJI先生在部落格上傳影片,談了自己生的病。為了一直等待他重新開始活動的樂迷們,特別在住院期間傳達現狀。

     睡眠障礙症、癲癇、肝硬化、腦梗塞、左大腿骨壞死、左腳踝韌帶斷裂…。他一邊依序列舉當時罹患的病名,一邊為接二連三的住院讓粉絲們擔心而道歉。

     TAIJI先生為了治病而去的大學醫院,就在我老家的旁邊。診察後的TAIJI先生時不時和我母親一起喝茶。就這樣,TAIJI先生和我的家人一點點熟悉親密起來。不久後,在我的老家附近,我們兩人開始一起生活。

     TAIJI先生說「為什麼?」,怎樣都想不通,自己為何一直病痛纏身。

     在與我相遇之前的2007年1月,他剛進行了左人工髖關節置換手術。

     有一次TAIJI先生對我這麼說「我覺得這個人工關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脫落,到時候會非常的痛。所以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出現脫落的話,他想要冷靜應對,並給了我主治醫生的聯絡方式。

     TAIJI也罹患了膠原病。受這個病影響,左腳的小指壓在無名指上,左腳踝因韌帶受傷的後遺症而處於搖晃狀態。這個左腳踝,也許是因為和膠原病的症狀重疊了,變得非常細。

     在幼兒期發生的事故中,右手中指的第一節指頭就缺損了。他在音樂雜誌的採訪中這樣說著:「多虧這個手指的長度,演奏起來變容易了」,連指尖的缺損都能正面看待它,TAIJI先生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

     雙手的小指骨也受膠原病影響而變形、變圓了,手指在不能伸直的狀態下凝固了。這對彈奏樂器來說一定是相當大的阻礙。我想我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這個,但是知道那個狀況的我,一直都擔心隨時哪個骨頭又會變形。

     雖然也有下巴關節疼痛的時候,但是TAIJI先生沒有特別說過他很痛,也完全沒有抱怨。

     還有癲癇。聽說以前吃巧克力的話,他會暈倒。和我一起生活之後,也好幾次突然失去了意識。獨自做飯的時候暈倒,瓦斯爐一直開著火,在地上散落的食物和平底鍋旁邊,發現了暈倒的TAIJI先生。如果我晚一點回來,就會著火了。也有一次在百貨公司喝茶的時候失去意識,被救護車送往醫院。

     兩個人期待著我的芭蕾舞舞台演出,那天也暈倒了,結果演出沒能實現。回到家的時候,發現他準備了茶色的皮夾克,TAIJI先生原本想要好好打扮一下,看我演出。

     30幾歲的時候,罹患了睡眠障礙症。

     據說幼年時因腎病症候群而住院。

     據說過去曾和4個人吵架,那時候臉被對方打得亂七八糟。為了治療傷勢,一側的臉頰裡裝了鋼板,門牙也折斷了,不得不裝假牙,臉也被繃帶團團纏住,還留有一張讓人無法直視的痛苦照片。

     他還告訴我,曾經拄著拐杖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也曾被醫生宣告一輩子都要坐輪椅過活。

     TAIJI先生的身體,就像傷勢與疾病們的百貨商場。

     雖然TAIJI的話不多,但關於受傷、生病、在醫院的住院時期等,我沒參與到的過去,受過的傷和罹患的病,他告訴我了很多事情。

     是因為心裡有很多問題吧。對他來說醫院是個可以安心的地方,好像很喜歡醫生和護士。


  

不被理解的心理疾病

     TAIJI先生雖然身體有很多傷和病,但心裡也有很多病。我們定期會去心理治療科,從某個時候開始,因為他希望我陪,所以一定會和他一起去看病。我們也聽了醫生說明TAIJI先生所患的邊緣型人格障礙、多重人格障礙。

     「人非常瘦,不過一旦發火的時候還是無法阻止,所以在接觸的時候要很注意」。

     對於身邊的朋友來說,TAIJI先生就是這樣眾所皆知的存在。

     據說,以前有過不少破壞的行為。把樂團巡迴車的擋風玻璃打碎,去練習時弄壞一大堆工作室的東西,住飯店時的大暴走,然後賠償了數百萬日元…

     每個行為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和理由吧。年輕的時候,也經常動粗吧。可能也有酗酒和惡作劇,以及他自己美學基礎的破壞行為。當然,無論是什麼理由動手,都不是值得稱讚的行為。

     但是,作為搖滾音樂家的"破壞性",有時會被視為"個性"。對於他的一連串粗暴行為,我是這樣想的。事實上,雖然是心理疾病和精神狀態不佳所導致的破壞行為,但旁人卻以"不愧是日本代表性的不良音樂家"這種觀點來看待他,這可能導致周圍的人忽略他實際上正患有心理疾病。

     「TAIJI是個粗暴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人」,當這一個標籤被外界烙上,讓我感覺他的本質都被忽視了。

     關於他的過去,我只知道聽說過的範圍,只能用臆測來講述。我能告訴大家的,只有晚年定期去心理治療科,努力面對心理疾病,TAIJI先生那個認真恢復的身影。

     護士記得我們,總是很友善的跟我們說話。

     每次我都很期待從醫院回來的時候,在家裡的餐廳吃飯。

     日本這個國家對心理疾病還有很多偏見,處於封閉的狀泰。我想TAIJI先生因為生病而被誤解,這也是外界不理解他的原因之一。綜上所述,在他過世前發生的達美航空事件中,TAIJI在飛機上是否真的是犯罪者,希望讀者們再考慮一下。


  

分裂的人格

     醫生說明了TAIJI先生的「邊緣型人格障礙」,那是一種會讓感情起伏和情緒波動變得非常不穩定的疾病。自己不能消滅憤怒的情緒,始終很煩躁,如果不把事情的是非黑白弄清楚,心情就會變得很鬱悶......。如果不知道是病人的話,可能會看起來像是「性格不好的人」,所以很多人的誤解,同樣也折磨著TAIJI先生。

     還有另一個,TAIJI先生所患的巨大疾病「解離性身分疾患」。解離性身分疾患稱為多重人格。人類在受到超過極限的精神痛苦時,會引發透過體驗體外脫離和喪失記憶,來切斷感情,進而保護心靈的防衛本能。

     TAIJI痛苦的「解離」症狀也被稱為防衛性適應,從誰都可能發生的「正常」水平,到被認為是需要治療的「障礙」水平,分成幾個階段。例如,遭遇不幸的人會引起目眩而失去意識,可以說是在正常範圍內的解離。

     「解離」症狀變得嚴重的話,本能分離出的感情和記憶,會在自己不知情的狀態下肆意成長,就像它本身就是一個人格一樣,會在某種程度上表現出來。

     解離性身分疾患也可能同時發憂鬱症、進食障礙、藥物濫用(也包括酒精依賴)、轉換障礙、焦慮症、恐慌症、亞斯伯格症候群(也稱作自閉症類群) 、邊緣型人格障礙,據說與思覺失調症相似。從TAIJI先生過去的診斷文件來看,也記載了與那些症狀有關連的事實。很難確定具體是什麼病、什麼時候發病、持續到什麼時候。我剛認識TAIJI先生的時候,這些疾病錯綜複雜的交織在一起,許多症狀重疊,他已經陷入了多重心理疾病的惡性循環狀態。

     由於這種疾病,TAIJI先生有一個交替人格,以"a"開頭的名字,名字很長。與本性溫和的TAIJI先生恰恰相反,那一個人格有攻擊性,會想要拿菜刀自殘。實際上真的用刀傷到了自己的手腕和胸膛。

     除此之外,還突然打了一通憤怒的電話,對相關人員大聲說「可怕又壞心眼的人」,持續用著和平常不同的低沉聲音,他每一個人格的行為都讓我無法理解。

     「怎麼了,別這樣!!」

     我只能從感情上來應對。

     話說回來,不是原本的TAIJI,而是交替人格出現時的行為,不能按照表面上看起來的狀態,去處理他的憤怒或反駁。「交替人格」是為了逃避痛苦和悲傷而必須出生的「另一個人」。因為在那個人格出現時採取的行動,本人沒有自覺性,他自己並不知道,很多情況下連記憶都沒有。其次,另一個人格也有很多攻擊性的情形,很有可能無法正常與那個人溝通。確實,這種時候,無論對他說什麼話,都只會得到與平時TAIJI不同的反應。

     TAIJI先生對幻聽和幻覺也感到痛苦。為了逃避幻聽,在日常生活中也有想戴耳塞的時候。關於幻聽的內容,因為也記得身為本人的主人格,所以這個症狀好像是與「多重人格障礙」不同的疾病。

     咯吱咯吱的笑著說「球桿,球桿」,像嬰兒一樣發出小鳥的聲音,這種情形也經常發生。

     ……希望只是在開玩笑模仿海豚而已。

     自從我能夠正確理解這些心理疾病,能夠正確處理之後,這個交替人格就逐漸隱匿了。

     心理疾病需要好好的治療,為了充分的治療,最重要的是周遭人的理解。我透過和TAIJI先生的同居生活,學到了這樣的東西。


  

為了治療要吃很多很多的藥

     如果皮膚割傷了,消毒或治療傷口的話,就會恢復的很快。但是必須回到過去才能有效治療的"心靈傷口",沒有時光機可以讓人回去補救。

     TAIJI先生患的「心病」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沒有得到任何人的理解,處於沒有正確治療的狀態。相遇時的他,因為處方的藥量太多,已經有精神藥物的依賴症。藥有副作用。TAIJI先生服用的藥物大多是依賴性強的類型,如果沒有按照正確方式服用的話,很難發揮痊癒的效果。

     「必須改善!」

     因為很難突然停止服藥,所以先以減少一點攝入量為目標。

     由於買了黃色的小藥盒,開始管理藥物,所以我記得很多藥的名字和特徵。德克雷托爾、賽勒斯、貝蓋塔明、羅納德森、德普羅梅爾、瑙澤林、羅德平、多格馬蒂爾...... 這些是抗癲癇藥物、睡眠導入劑、精神穩定劑、抗憂鬱藥。

     TAIJI在睡前會陷入最不安的狀態。吃了藥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一直專注著保持平靜。TAIJI和我雖然有13歲的年齡差距,但這個時候感覺就像是哄嬰兒睡覺一樣。

     隨著每天一點點的努力,安全感逐漸增加,終於自己可以慢慢減少藥物的攝入量。

     另一個折磨TAIJI先生的疾病是睡眠障礙症。這個病的處方藥"利他能",只是為了抑制症狀,並不能從根本上治療。據說有和興奮劑同樣的功效,在非正規的途徑上購買,售價也很高。

     TAIJI決定自2009年10月後停止服用該藥。

     因為是依賴性很強的藥,在我面前拿藥衝到廁所,「該停止了!」。

     為了阻止依賴它,需要相當大的意志力。其實曾經失敗過一次,還常常和Tommy先生商量。把利他能沖進馬桶之後,很巧合的是,能給他開處方藥的惠比壽醫院也暫時關閉著,幸運的成功戒斷了。

     雖然戒斷了利他能,但還是需要治療。

     作為治好睡眠障礙的一部分,為了調整生活節奏,養成了早起跑步的習慣。順便也以強化腰腿力量為目標,在附近樓層反覆的上下樓梯進行訓練。

     執行很多次的戒酒,酒精依賴的戒斷症狀也是壯烈的回憶。為了克服酒癮,努力的只喝無酒精啤酒。

     雖然也有一部分是從經驗中,以自己的方式來恢復,但是透過正確的治療,TAIJI所有的疾病都明顯得到了改善。其實TAIJI先生的病情復原程度,光靠藥物是無法準確預期的,考慮到"他什麼時候心情會穩定",在日常生活中必須要減輕他因疾病而引起的不安感,周圍的人們都注意到,要反覆給予他安全感和信賴感才行。在這樣的日常生活下,所有症狀都得到了改善。

     透過和TAIJI先生在一起的關係,我發現心靈的創傷,也需要找到適合那個人的治療方法。我意識到,如果周圍的人不吝惜合作的話,就算沒有時光機,也一定能康復。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TAIJI從未放棄與疾病、殘疾的鬥爭。他有著不可動搖的信念,「想治好」、「想活下去」的想法非常強烈,這樣的信念,也給我和周圍的人帶來了勇氣。

 


儲存記憶

     TAIJI先生30歲左右,就有把每天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的習慣。留下了大量的筆記本,那個數量可以塞滿整個行李箱。

     本身不清不楚,記憶模糊的狀況很多,所以自己寫在這裡……。

     在筆記本裡,密密麻麻的記錄下對「生活」的提問、極限的精神狀態。當然也有寫著高興的事。醫療相關的收據、訴訟相關的文件、內容證明書等過去的各種文件,都妥善保存著。

     那個樣子,好像是透過寫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來儲存模糊的記憶,捕捉並接受它們。在生死之境徘徊多次,受傷的身體和即將破碎的精神狀態中,面對這些苦境,TAIJI一邊問著自己,一邊把想法寫在筆記本上。

     TAIJI也告訴我,有透過畫畫來治癒心靈的「職能治療(OT,Occupational Therapy)」。聽說是在精神病院住院時體驗的。他在家裡也畫畫作為職能治療。

     TAIJI先生認為,他以「再次發出聲音」為最大的心靈支柱,站起來,不斷對抗痛苦和磨難。

  


生死之境

     TAIJI先生已經住院過兩次了。都是因為產生了幻聽和幻覺,然後用刀具刺傷了自己。

     和我相遇之前發生的第一次住院,體育報上寫著是跌倒事故引起的。但實際上不是這樣,其實是用小刀刺傷了自己的胸膛,用剪刀刺傷了喉嚨。關於這個事故,只能從本人那裡聽到的一部分內容來推測,但是和我剛開始交往時,TAIJI先生的喉嚨裡也清楚殘留著一個大洞,空氣會從那裡通過,一洗澡就從那個洞裡冒出咕嘟咕嘟的氣流聲。

     第二次住院是遇見我之後的事,也是用刀刺了自己的胸膛。無論如何,為了避免引起騷亂,我只通知了一些關係親近的人。我向Shu先生報告了情況,他是與TAIJI先生組成Cloud Nine和TSP這兩個樂團的盟友之一,但他並沒有我想像中那麼驚訝。Shu先生多年來一直看著反覆進出醫院的TAIJI先生,對這種狀況好像已經習慣了。

     而且,因為知道無論身處怎樣的逆境,TAIJI都一定會復活,所以相信他會沒事,告訴我「那傢伙的話,會沒事的」。

     第二次住院的時候,TAIJI在寫下自我想法的筆記本上,寫著:「我連自己怎麼了都不太清楚,無法收割過去播下的種子,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到,也不能讓友美幸福...」

     我以這次住院為一個機會,決定今後和TAIJI先生緊緊的依偎在一起,疾病和不適都一點點的改善,一起走下去,一起努力,更加堅定的做好了心理準備。

  


互相折磨

     聽說有心理疾病的人,常常會傷害到身邊的人。

     從從外表上是看不見心理疾病的。因此很難讓周圍的人知道,是由於疾病才會引起難以理解的行為。如果因為疾病的症狀而傷害周圍人的身心,無論怎樣,彼此心裡都會留下很深的傷痕。另外,即使因疾病引起的癲癇發作而傷害到別人,本人也不會記得,所以對於當時的行為,即使追究他「當時做了這樣的事,說了那樣的話」,雙方也不能完全相互理解。

     TAIJI的情況是,傷害到最親近的工作人員,結果一直出現有人決定離開他的悲傷狀況。TAIJI先生「散亂」的感情表現方式,無論怎麼想都一定是不好的行為,如果工作人員不知道TAIJI先生生病的話,要和這樣的患者保持良好互動,雖說只是工作上的關係,但也是極度困難的事情吧。

     為了面對TAIJI先生的心理疾病,正確的醫學知識當然也是必要的,但是除了知識,也必須思考該怎麼「讀懂他的心,在這樣的心理狀態下該如何面對、如何應對才好」。

     具體來說,即使他做了討厭的事和意想不到的行動,也應該要清楚認識到,那不是他本人做的事,而是「病」驅使他做的,"竟然做這樣的事!"我沒有優先考慮我的感情而對他生氣,而是想著"疾病讓我做這樣的事,也會很痛苦吧"。我覺得以這種想法,來處理這樣的情況,是很重要的。

     值得慶幸的是,我和任何時候的「TAIJI先生」都很投緣,交替人格也喜歡我,身心沒有受到傷害。雖然康復生活很辛苦,但現在回想起來,我認為這是經驗的累積。


  

兼顧工作與心理疾病

     帶著心病工作是極為困難的。雖然為了克服疾病,很難集中精力工作,但是治療和康復當然要花錢。我向所屬的東京都內的芭蕾舞團成員介紹了TAIJI先生。然後對身心都患上很多疾病的TAIJI先生,成員也表達了支持,以訂婚為契機,從可以說是我的人生的芭蕾舞團退團。

     一邊持續專注的治療和康復,一邊尋找工作的道路,聘請來管理業務的人,就是後來在達美航空事件中與他同行的早川利子。

     在那之前,她曾親自和我商量過疾病,也曾對我說:「把身心疾病的治療放在第一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要一邊理解疾病一邊應對,為了不讓工作成為TAIJI的負擔,請不要勉強他去調整步調」。在一開始的階段,我和TAIJI從心底信賴著她。

     我們傳達了「希望委託管理的時候」,最重視的,當然是理解TAIJI先生的身心疾病。從相遇之後所了解的過程來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我反覆仔細說明了TAIJI的病,傳達了各種症狀,拜託她在工作中詳細回報TAIJI的身心狀態。

     當時,TAIJI先生的心理疾病,確實逐漸的開始恢復。具體來說,沒有我的貼身看護也沒關係,沒有我的陪伴同行,也可以去塞班島的攝影棚參觀了。


  

達美航空事件的罪與病

     TAIJI先生曾多次發生過被稱為"暴力"的事件,因此保管了一些訴訟文件和內容證明。關於那些文件,TAIJI先生說:「我絕對不會像上面寫的那樣使用暴力」。TAIJI先生,完全不是一個會說謊的人。

     像這樣,TAIJI先生可能不記得心理疾病症狀引發的任何動作。在達美航空事件中,也有記錄,TAIJI先生曾經報告了不記得那時候所發生的事情。

     在沒有通知我們的情況下,進行四天的拘禁審判…。

     在該事件中,身為經紀人的早川小姐完全沒有被追究所屬藝人TAIJI的管理責任。TAIJI死亡後,飛機裡的事件就結束了,與她好像也毫無關係了。法律是為了什麼而存在?罪責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陷入精神混亂的TAIJI先生,想到他這四天時間都是以怎樣的狀態度過的,我心裡好像要裂開了。事發當下如果能立刻跟我報告,讓我馬上趕到塞班島的話,就不會留下遺憾了。

  


珍惜現在

     關於他過去的種種經歷,我想我並不完全清楚,也扯不上關係。話雖如此,TAIJI先生走過了怎樣的人生呢?

     因為我只知道TAIJI先生這三年之間的樣子。他過世後,已經流逝四年的時間了。我發現,比起TAIJI先生在世的時候,我與他的幽靈交往了更久。

     2011年春天。

     TAIJI先生多次帶我去了他最喜歡的地方,比如可以稱之為故鄉的地方、住院的病房、上學的幼稚園、少年時期玩耍的公園、釣過魚的河水、矢切的渡口、喜歡的餐廳等。

     正如電視台採訪和書籍中所公開的那樣,在複雜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TAIJI,不知為什麼,這一年帶我去掃墓了好幾次。在參拜的過程中,他詳細講述了自己的成長經歷。我總是用影像、照片和聲音把它們記錄下來。

     聽說流浪生活的時候,在上野公園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是因為那裡曾經有美好回憶。

     在即將到來的春天,TAIJI就像在描繪波瀾萬丈但快樂的一生一樣,重複了自己一生的記憶,和我分享並回顧著。追憶著過去的每一天,懷念著它們,似乎深愛著這一切。在回憶過去的珍貴時光時,TAIJI先生在想什麼呢...

     還有,如後面會繼續寫到的,從2009年到2011年之間,可以和過去懷念的樂團成員們重逢並一起登台演出。不知道為什麼,我忍不住覺得,這是冥冥之中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動著。那不是人類辦得到的力量。



透明的TAIJl先生

     關於我們開始一起生活的2009年,到TAIJI先生過世之前的樣子,雖然全部都寫不完,但我會一邊回憶往昔一邊寫下來。

     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TAIJI身邊有一根拐杖。我清楚記得這是因為身體不舒服,臉是淺黑色還是綠色的。雖然只說了一句話,但給人留下了「真是清澈又像精靈一樣的人啊」的印象。同時我也感受到,有著一點小事就會崩壞的危險性。

     TAIJI先生是個話少,幾乎不說廢話的人。兩個人第一次約見面是在TAIJI先生的家。我也是不太會說話的人,所以幾乎沒有對話。他用雞蛋和番茄,做了香噴噴的拿手菜後,坐在我旁邊。

     ……

     ……

     然後,持續著沒人開口說話的一段時間。

     因為太沉默,心情變得不好,只稱讚他為我做了一頓飯,感覺廚藝很熟練等等,說了幾句後,就沒有其他的話了,對話到這裡就接不下去了。過了一會兒,時間到,該離開了,他說送我一程。我正要發動汽車,TAIJI先生就坐在後座上,開個玩笑緩和了氣氛。

     之後,TAIJI先生傳來的第一則簡訊是「妳好嗎?」。一分鐘後,收到一張天空的照片。好像沒有文字。

     有時候我會覺得,一句話都沒留下就突然消逝的TAIJI,並不是一個從天而降又突然回到天上的人。他還在。不知道為什麼,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一種平靜和奇妙的情緒。

     雖然TAIJI的肉體已經沒有了,但是如果靈魂在某個地方的話,TAIJI的靈魂就會平靜的漂浮在天空中吧。

 


密度濃厚的、時光飛逝的日子

     剛開始一起生活的TAIJI先生,身心都像是抱著炸彈一樣的狀態。生理和心理方面同時都需要細心護理,缺一不可。

     在前面所說的那種精神狀態中,似乎很難和工作人員保持良好的關係。然後,長期共事的專屬經紀人也離開了TAIJI。因此,我開始接手關於TAIJI演藝活動的行程和聯絡事務。因為我沒有做過那樣的工作,所以在相關人員的協助下進行了。

     最近的TAIJI先生,不管是工作還是玩,無論去哪裡都會帶著我,內心的分裂是不安,還是因為擔心身體狀況……。攝影棚和彩排等地方,說到底,我還是不在這裡比較好吧?即使是這樣想的,他也要我在旁邊。

     多虧這樣子,我才能夠近距離看到TAIJI先生,身為藝術家的很多面貌。正是24小時一起度過三年的日子,我覺得現在想起來,是非常珍貴而且度過了密度濃厚的時間。最重要的是,照顧TAIJI先生的身體,提供一個穩定心靈的環境,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想開心的去面對,一直持續著結伴同行的日子。

  


必然的再會

     說到那時候的音樂活動,TKRA(THE KILLING RED ADDICTION)、TSP(TAIJI & Shu Project)、還有一個叫TAIJI with HEAVEN'S的樂團。不只有團體的活動,也以"solo音樂家澤田泰司"的個人名義,進行了全日本演奏。

     同時也有海外的演出。TKRA的首演會場位於美國洛杉磯享有盛名的現場酒吧「Whisky a Go Go」。TAIJI with HEAVEN'S也在韓國演出了兩次。

     與LOUDNESS和X JAPAN的成員們再次共同演出,也是在這個時期。

     從2009年到2011年,TAIJI先生好像很急促的活著一樣,短時間內與許多久未見面的音樂人老友們重逢了。

     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就像是必然的再會。

  


憧憬的LOUDNESS

     據說TAIJI在學生時代,桌墊夾著LOUDNESS的照片。

     「從小最喜歡的、偉大的、憧憬的LOUDNESS,竟然會有自己也能加入的日子」。我聽過TAIJI先生這麼說。對他來說,這真的像是做夢一樣。向LOUDNESS成員們打招呼時,總是大聲的致上敬意。

     LOUDNESS吉他手高崎晃的生日時,明明是打電話,卻坐著一邊伸展著背部,一邊說著祝福的話。我記得那個彷彿回到少年的樣子,非常搞笑。其實TAIJI先生不想當吉他手,而是想成為貝斯手,因為高崎晃是吉他手,所以不喜歡不能跟他一起演奏。對TAIJI來說,晃先生的存在是偉大的,是尊敬的,最喜歡的藝術家。

     和LOUDNESS貝斯手山下昌良經常聊釣魚的話題,「什麼時候能一起去就好了」,聽說他們是這樣說的。雖然很可惜,但早逝的LOUDNESS鼓手樋口宗孝帶他去過打高爾夫球,聽說人非常可愛。TAIJI先生向我講述樋口先生的小故事時,臉上總是一副非常愉快的表情。

     2009年10月,住院中的TAIJI先生接到了出演「LOUDNESS樋口宗孝一週忌紀念演唱會」的邀請。致敬演出的舉辦時間是11月。擔心才剛出院沒多久的時候身心會承受不住,但經過努力的思考,TAIJI還是決定出演。

     然後隔年再一次參加了樋口宗孝的追悼演唱會。之後,也收到了高崎晃先生 × PEACE MAKER的活動邀請,有機會在沖繩一起演奏了。


  

TSP和最後演唱會

     2009年底,TAIJI與Cloud Nine吉他手Shu,組成TSP(TAIJI & Shu Project),Shu現在也將這個計畫作為樂團繼續運作。

     TAIJI有著過去還沒有手機的時代一樣,直接用手按號碼打電話的習慣,Shu的電話號碼是背下來的,他們關係很好,經常打電話。Shu先生是親歷過TAIJI所有最艱難時期的珍貴朋友。有時候一邊吵架一邊鼓勵TAIJI先生。

     「我還沒死呢」

     最近Shu這樣跟我說。

     為了見Shu先生,去了錄音室和演唱會,感覺TAIJI還在那裡。只要想起兩個人像小孩一樣互相搞笑的時候,就可以穿越到那個時間。當TSP登上舞台的時候,每次看到TAIJI還戴著Shu作為禮物送給他的護腕,我都深深感受到Shu先生對TAIJI先生的愛,非常高興。

     2010年12月5日,這場TSP的演唱會,成為TAIJI先生一生最後的演唱會。

     這一天的TAIJI先生,復健訓練的成果開始明顯有效了,身體狀況良好。肌肉也增加了,手臂很結實。在我看過的演唱會中,能以最有活力的狀態挑戰,在樂迷面前展現了強大的活力。在舞台上,從一開始就表現出了憤怒等令人印象深刻的樣子。

     在最後階段,

     「電源被切斷了,音箱也沒聲音了!」

     怒吼著,狠狠砸壞了放在旁邊作為備件的貝斯,演奏到一半因為沒電就結束了。

     TAIJI的最後一場演唱會,果然還是以讓人覺得很像TAIJI風格的「破壞」形式結束了。

     一說到停電,TAIJI先生常常會遇上跳電或保險絲燒斷的情況,但每次都覺得是有什麼不可思議的能量干擾了供電。

     既然都寫了TSP最後演唱會的"故事",那我也來介紹一下當時另一個故事。在演唱會之前,鼓手HINA左手無名指骨折了。在大家都很慌張的情況下,由於TAIJI先生有過很多帶傷表演的經歷,只有他非常冷靜的處理著。

     HINA先生,努力不想讓旁人注意到嚴重的疼痛和症狀。TAIJI尊重這種想法,輕聲搭話,消除他的不安,讓他振作起來,默默的用手摀著,念起咒語。TAIJI先生比任何人都明白,旁人的心思和溫柔的關懷,能夠減輕多少痛苦。

     TAIJI先生過世後,HINA整理了TAIJI先生製作飾品的工具,分門別類好。因為TAIJI先生喜歡HINA的飾品,所以說過想一起製作。就像繼承了TAIJI先生的熱情一樣,HINA現在也逐一精心的製作手工飾品,在TSP演唱會會場的週邊商品中發售。我總是被它的精細手功和傑出設計所感動。而且,我想這些飾品一定全都包含了TAIJI先生的想法吧。

     其實TAIJI先生非常喜歡做飾品。據說是從年輕的時候,按照自己的方式,開始手工製作服裝和飾品。

     畫了銀飾的設計稿,與喜歡的品牌「ARIZONA FREEDOM」合作,2009年底,發表了原創設計的銀飾品。我覺得能實現這個夢想真是太好了。TAIJI先生平常也想戴這個品牌的飾品,雖然有些遲,但還是打了耳洞,初次亮相了耳環造型。

  


很開心的TKRA

     TKRA(THE KILLING RED ADDICTION)這個樂團是前COLOR的主唱Dynamite Tommy、原かまいたち、THE DEAD P☆P STARS、∀NTI FEMINISM的鼓手KENZI、前GASTUNK的吉他手TATSU、以及TAIJI。擁有強烈個性的四人聚集在一起突發奇想組成的,各自表現出十分獨特的搖滾,是前所未有的刺激性樂團。

     舞台上戴著豬頭,打扮成女護士的人登場,KENZI在舞台上打破螢光燈流著血…… 總是展開奇特的世界,包括TAIJI在內的所有人,都很享受自己的風格。我想那樣的樂團不會再出現了。如果能再看一次TKRA的演出就好了。

     2009年6月,我陪同TKRA拍攝藝人照片。坐著車子不斷北上,想著他們應該是要去什麼頹廢怪異的地方,就漸漸進入了悠閒的山中,最終抵達了開著漂亮花朵的花園裡。平常外表很有氣勢的成員們,在拍攝空檔時一邊隨意賞花,一邊乖乖的蹲在花園裡,靜靜用手機拍照的樣子,這幅景象真是不可思議。

     樂團中的每位成員,在舞台上的表演面貌,和現實生活中的反差,很有魅力,他們都讓人感到意外。在我遇過的藝術家之中,TATSU的言行舉止都是最有禮貌的。TAIJI似乎非常信賴Tommy先生。Tommy先生很擔心TAIJI的身心狀況,經常聯絡我,都會問「他身體怎麼樣?」。TAIJI倒下住院的時候,我也會先聯絡Tommy先生。現在也一樣,在思考該怎麼辦的時候也會聯絡他。我覺得一直讓他擔心了。

  


被許多夥伴包圍著

     以HEAVEN'S的主唱DAI為首,也有很多仰慕TAIJI的後輩們。TAIJI很高興他們能來我家。然後進到家裡,大家一起彈奏樂器,享受著發出來的聲音。

     我覺得TAIJI先生的風格塑造出一種獨特的氣場。所以呢,後輩們見到TAIJI的時候,畢恭畢敬,總覺得他們有點害怕打招呼的樣子,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明明是那麼可怕的存在,卻也有很多後輩毫不留情的開前輩玩笑。而且形形色色的後輩中,還學到TAIJI先生曾經做過的,在這裡寫不出來的各種亂七八糟的行為舉止,或者模仿TAIJI說"喂喂~","喂~"。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很喜歡模仿他的聲音,然後無一例外的都在咯咯笑著。在破壞事故中,TAIJI的恐怖一點都不尋常,給人留下了很強的可怕印象。但他同時也有相反的一面,常常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不是很有魅力呢?雖然被認為很恐怖,但卻不可思議的,是被大家愛著的人。

     但我認識的TAIJI,一點也不可怕。大概是因為我有不讓TAIJI生氣的能力。這也許是值得驕傲的事。

     TAIJI先生一直很感謝做音樂的夥伴們。我和他一起去的音樂活動,總是在努力復健中的狀態下,所以在舞台上並不是很正常,但成員們都會照顧好他,能夠平安結束演唱會。是的,多虧了夥伴們,TAIJI先生才能穩步向前,隨著時間過去,逐漸恢復了元氣。

     ……和TAIJI先生的每天,還有在這裡寫不完的,一直持續著接觸很多人的機會。和我在一起僅僅幾年,就有著這樣的密度和頻率。那在我沒參與到的很久以前,TAIJI先生曾經和多少人有過深刻的交流,我想一定是數不清的。而且,曾經與TAIJI先生有過交流的音樂家朋友和樂迷們,在各自心中關於TAIJI先生的回憶,有很多一定是我無法想像的。對TAIJI來說,這一切,必然是無可替代的珍貴時刻。

     我一直在想,如果能和了解TAIJI的人,多談談TAIJI就好了。

     在TAIJI先生的音樂活動、各式各樣的場合中,我也能和TAIJI先生的音樂家朋友們有交流,度過了刺激的日子。我對所有相遇都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感謝。


  

7人的X

     2010年8月,在日產體育場舉行兩天的「X JAPAN WORLD TOUR Live in YOKOHAMA」演唱會,這是TAIJI和X JAPAN的成員時隔18年再次共演,這場演唱會,是給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TAIJI回憶之一。

     這時正好攝影師緊貼著TAIJI,拍攝下來,所以在後台留下了影像。

     「我做了一個非常好的夢…」舞台的第一天,在正式演出前打了個瞌睡的TAIJI,一睜開眼就笑著跟我說話。

     「不勉強。有無限的可能性…」

     雖然有點興奮,但是話講得莫名其妙。

     「我做了一個很棒的夢」,眼睛閃閃發光。

     我不知道怎麼了,「夢見誰了?」我問他。

     「HIDE,真的出現了!」

     據說就剛好在這個時機點,夢中出現了HIDE先生,TAIJI先生真的很吃驚。

     從這一天開始,往前追溯約一個月,是TAIJI先生、YOSHIKI先生和Toshl先生的再度相會。能夠實現這一點,是因為背後有Tommy先生的努力。第一次是在六本木,和Toshl先生見到了面。之後2010年7月14日,YOSHIKI先生,Toshl先生,Tommy先生,還有TAIJI先生聚集在時尚的西麻布酒吧。我也和他們坐在了一起。

     感覺上,並沒有說很多往事....

     YOSHIKI先生說了一句「想抽雪茄」,店員急忙準備,抽完了雪茄之後又不談論樂團和音樂,也不說TAIJI先生在X時發生的事情,也不談論今後的活動......

     「發現自己家裡亂七八糟」,「就是說啊!」持續閒聊著以YOSHIKI先生為主的趣聞。

     TAIJI先生總是沉默寡言,不知道當時是怎樣的心情,但是那天也沒什麼差別,看起來和往常一樣。

     是以怎樣的心情迎接再相遇的那一天呢…

     我從來沒看過18年前的演出,也不能代表TAIJI先生的想法。只是TAIJI先生真的很平靜的坐在椅子上。Dynamite Tommy先生也像往常一樣,沉默寡言的守護著他。

     演唱會正式演出的兩天,一轉眼就過去了。

     TAIJI在記者招待會、彩排、正式演出中,給人的印象是每天都飛速度過。演奏結束後和YOSHIKI、Toshl互相擁抱。看到TAIJI先生汗流浹背離開舞台的背影,我很滿足。我好像看到了TAIJI先生音樂活動的出發點。我覺得不需要說太多。

     我想YOSHIKI先生的身體也非常辛苦,不過,舞台結束後,他馬上跑到TAIJI先生那邊,摸著TAIJI先生的背:「不要緊吧?謝謝。辛苦了」。

     演唱會的第二天,還是去醫院了,因為腿部疼痛。也許因為帶著悔意吧,TAIJI以準備好這個演唱會為契機,為了鍛鍊腰腿,早起訓練,也開始戒酒了。在那段時間裡,這場演唱會似乎觸動了TAIJI先生,同時精神也振奮起來了,之後的復健進展更加順利,非常期待下次能見到X JAPAN成員的日子。

     在X JAPAN的舞台上,現在,像Toshl先生說過的話一樣,TAIJI先生也是7人的X成員之一,7人都在一起,我感到很高興。衷心支持X JAPAN未來的活躍表現。

  


過份的溫柔

     TAIJI的名字「泰司」。

     我想「泰」是不是有「掌管」的意思,所以先查了查「泰」這個字的意思。

     —— 沉著冷靜。寬裕。安靜。過份。因此,進一步調查「司」的意思,

     —— (不希望的事)程度很嚴重。過度。

     ……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想「TAIJI是一個很適合泰司這個名字的人!」。

     在談論TAIJI的個性時,很多朋友都會異口同聲說「想做就做」、「沒有中間地帶」、「太極端了」。

     確實在做什麼的時候,那種程度太激烈的事情很多。特別是熱衷於某件事時的集中力,令人瞠目結舌。我想這個性格,正面的例子是練習吉他和貝斯,年輕時相當投入。他常告訴我,他一直在動手指。TAIJI先生本人是這麼說的,一定是完成了大量的練習。

     TAIJI先生極端、超出常理的一面,我還知道一個例子,就是戒酒時的小故事。

     長期以來喝了太多酒,非常痛苦。2010年以後,為了克服酒精依賴而改喝無酒精啤酒,但是喝的方式也很誇張,350毫升的罐子,一天最多喝了將近20瓶。TAIJI先生可能不擅長做「適度」的事情。

     沉著、寬廣、平靜,這正是適合他的形容詞。TAIJI先生的魅力在於平靜、和善,豁達,我想是人生中各種豐富的經驗,讓他這樣做的,我也覺得他本來的性格就是那樣的類型。

     我想這是他不太為人所知曉的、一個出乎意料的部分,雖然TAIJI先生多次引起糾紛事件,招來警察,但本質上是喜歡安全、安心、平穩狀態的人。因為準備和我同居而開始搬家的時候,為了熟悉週遭環境,他參加了社區巡邏,和居民們、警察一起,和睦的在附近散步。

     感覺生活方式也喜歡平穩的狀態。去逛居家裝修店,發現有又薄又柔軟的透明遮罩,而且覆蓋的空間很滿意,「我想要!」,「冷靜下來」,「我想要!」很開心的鬧著。

     喜歡檀香,在房間裡點燃,那香氣從我們家的窗戶裡脫穎而出,曾經被鄰居問到「那是什麼香味?」,然後融洽的聊了起來。像這樣,和鄰居們一起親切的打招呼,享受著生活。



意外的童年~少年期

     據說TAIJI先生的第一個舞台是幼稚園時的狂歡節演奏。記得自己非常有趣的敲響了銅鈸,清楚記得演奏了什麼曲子,也模仿著當時唱了什麼。

     出乎意料的是,學生時代的TAIJI,在運動方面有極佳的表現,足球、棒球和乒乓球都取得了好成績。

     「乒乓球是全市亞軍」。

     「棒球是千葉縣冠軍!」

     現在,一邊看著TAIJI在千葉縣市川市的舊地重遊,散步聊著回憶的影片,一邊寫著這個原稿。

     「我經常在這裡吃冰棒」。

     「這塊石頭從很久以前就沒有變過,它還在真是太高興了」。

     「櫻花開了呢,好漂亮啊」。

     「這裡經常有螞蟻在爬哦」。

     快樂的回憶,無論多久都會馬上生動的想起來。他熱情的說,經常在江戶川釣魚。聽說他迷上了釣魚,在露營釣魚的時候,也被釣魚雜誌的記者採訪過。令人驚訝的是,他還參加過野草社團。

     在每天的生活中,TAIJI先生所謂「最平靜」的地方,是在綠色樹林中,湧出充滿負離子的泉水。然後,去了幼年時期的市川市,帶我去的都是那麼平靜的地方。


  

樂器是生活的一部分

     從小學就開始彈吉他 —— 我聽說過TAIJI先生小時候彈吉他的故事。TAIJI先生在面對音樂的時候,會營造出一種氣場,「任何多餘的聲音都不准過來」。他發揮著研究者般的集中力,默默致力於音樂的樣貌,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很有威嚴感。

     對TAIJI來說,「發出聲音」已經成為生活的一部分。常常把吉他放在能拿到的地方,心情舒暢的話就會發出聲音。觸摸貝斯的時候,有很多替手指暖身的方法,每次都重複著。因為沒有接音箱彈奏,所以不必在意鄰居。

     口琴堆的像山一樣,有時出去在廣場或公園裡吹。曲目並不多,總是一樣的旋律。

     當TAIJI先生發出聲音時,我感受到了靈性。我覺得他本人是無意識的,但是彈吉他和貝斯的時候,有時候會瞬間仰望天空,彷彿和宇宙、神、無法估量的無限事物接觸了一樣。

     音樂也是TAIJI先生的交流工具,第一次來我老家玩的時候,也準備了可愛的迷你音箱,彈吉他給家人聽。和TAIJI那種激烈的演奏風格完全不同,是非常深沉的曲子,為了聽的人,用彈吉他來傳達自己的想法。演奏音樂,煮飯,送花…

     TAIJI是個喜歡讓人高興,為了讓人露出笑容而不經意照顧別人的人。現在回頭看,能感受到他透過音樂、自然的美麗事物等媒介,來用心進行交流的樣子,讓人印象深刻,是很值得敬佩的。

     話說,有一天,他為我的家人做了火鍋,裡面有雞脆骨,那個味道絕妙。

     TAIJI先生常被說成是一個激烈的、可怕的人。不過,在輕鬆的時候,也有細膩、細心溝通的一面,很有魅力。雖然是不怎麼說話,話很少的人,但在對話的時候很擅長傾聽。那個我是學不來的。也許是有一種美學,不說太多自己的事情,不喜歡用語言發表主張或說服他人。可能只是覺得說話很麻煩吧。

     但是,由於在所有場合都能看見TAIJI"獨特細膩的表現方法",音樂家朋友們才會把有時會做出特殊行為的TAIJI說成"可怕的人"。



對醫院的思念

     TAIJI好像對醫院和社福機構有特別的想法。

     醫院是他多次往返、住院等承蒙關照的地方。是一個能理解疼痛和苦楚,接受治療的安心環境,自然能讓他的心情變得輕鬆。

     胸膜炎住院期間,有一位喜歡金屬樂的醫生,承蒙他的關照,TAIJI送了對方一個自己的樂器作為禮物。他好像喜歡把自己的樂器送給別人。

     至於社福機構,他曾向我舅舅工作的新潟縣的身心障礙福利設施捐贈過鼓組。舅舅偶爾會報告,他在那裡的演奏會上打鼓是多麼活躍。是的,每次聽到這個故事,我都會為TAIJI先生感到非常自豪。

  


和TAIJI先生的日常

     本來,想寫很多關於"藝術家澤田泰司(TAIJI)"的文章,但是我能寫的內容,果然還是私人的、有生活感的小故事。

     我想,前面寫了很多TAIJI先生的日常生活和事情,給人一種與疾病鬥爭和康復治療的印象,所以感覺有點傷心了。

     實際上,我想給讀者們寫下,雖然安靜但充實、快樂的日子,撇除病痛生活之外的事情。

     參加過野草社團的TAIJI先生,對野草和蘑菇有著非常熟悉的一面,非常喜歡在大自然中採摘植物。很開心拿著鋤頭和塑膠袋出門,發現了野菜,摘了回來。

     在長滿冬花、杉菜的懸崖上,在秋天閃閃發光的銀杏樹,流淌的小河邊走著。

     我們所居住的地區,有非常豐富的自然風光。杉菜成熟的季節,他為了摘杉菜而爬上懸崖,腳一滑,差點摔下來。TAIJI先生如果以這種姿勢導致人工髖關節脫落的話,會出大事的。那時真的是冷汗直流。

     好不容易撿了很多銀杏,但是味道太濃,最終TAIJI放棄了,我做的銀杏不行,但是用撿到的栗子來煮栗子飯會很好吃。在尋找野草散步的時候,他摘了一朵花作為禮物送給了我。

     其實也有喜歡料理的一面,好像很喜歡藝術家兼美食家魯山人,被稱為挑剔人物的魯山人,推薦過一種納豆吃法,TAIJI曾經實踐過。納豆什麼都不加,用筷子好好攪拌。用力攪拌後,滴下幾滴醬油再繼續攪拌。即使手痠也要繼續攪。沉迷於這種作法的他,有好幾天都在那攪納豆。因為有凝固性,所以一旦著迷就會持續一陣子。

     TAIJI先生喜歡吃蘿蔔泥,喜歡滴上醬油後淋在白飯上吃。也許是喜歡青紫蘇吧,夏天時常常撒在各式各樣的菜色上,散發著陣陣香味。

     擅長烹飪的TAIJI先生,有了食材就可以啪嗒啪嗒的做飯。擅長融合事物、發揮各種事物的長處。聽說在音樂方面也很擅長編排。無論是在音樂上還是日常生活中,TAIJI先生似乎一直很重視「和諧」。買來的畫也用蠟筆加上顏色,融入了自己的想法。

     他也喜歡用雙手製造手工藝品,加入更好的、新的工藝。用釘子和鐵箍在家裡做了個小架子。好像很喜歡裝飾洗手間。聽說在以前的家裡,洗手間的壁紙也很鮮豔可愛。至於為什麼是洗手間,這我就不太清楚原因了。

     來我家的客人告訴我說「廁所的門好可愛啊」,但那不是我而是TAIJI先生做的。將門當作畫布,鑲嵌著五彩繽紛的顏色,作了一個微笑的標誌。

     去我老家的時候,把洗手間裡裝飾的兩個小天使人偶,擺成了面對面接吻的樣子。我母親注意到那個變化,微微一笑。

     有一次為了考汽車駕照,去報了駕訓班,但是因為學科考試而苦戰,怎麼也學不會。在練習實際駕駛技巧的時候,還被駕訓班的教練狠狠罵了一次。果然不出所料,就沒去了。

     雖然這本書是寶島社出版的,但並不是宣傳,他特別喜歡寶島別冊的《奶奶的智慧袋(おばあちゃんの知恵袋)》系列。上面寫著非常好的東西。

     所以,一邊讀著參考書,一邊生活。好像很喜歡古風的日本習俗。為了在節分驅魔,把沙丁魚裝飾在門口(註1),但是沒有弄好,結果變成了噁心的東西。

     經常會讓周圍的燈自動熄掉或跳電。

     我看過好幾次,最驚訝的是電扶梯都停了,停的很用力,真的就這樣停下來了。你可能無法相信,TAIJI曾經讓車站和商場的電扶梯自動停止。是一個能發出超乎人類的力量,不可思議的人。

     「印象最深的景象是什麼?」想到這個,想起了看月亮的樣子。晚上兩個人回家,把車停在停車場後,總是在座椅上待一會兒,看著月亮。從公寓左邊正好能看到月亮。TAIJI先生沉默寡言的繼續看月亮,我也暫時一起看著月亮。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應該有很多想法吧。

     我一邊想著,一邊先下車回家,為了讓寒冷的房間暖和一點,打開暖氣,打開了燈。

     聖誕節的時候,還把纏繞在臥室窗戶上的彩色燈串打開了,從窗戶看見坐在車上的TAIJI,向他揮著手。TAIJI先生沒有動靜,保持著原樣,但我繼續揮手。過了一會兒,TAIJI先生從車子出來,回到家。這是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無聲景象。

     因為喜歡模仿,所以他常常這樣子。《來自北國》的田中邦衛、《哆啦A夢》的胖虎、福山雅治、石塚英彥、板東英二、歌劇演員、海豚和企鵝。

     每一個都是故意模仿得很難看,讓我大笑起來。

     模仿石塚英彥的微笑,也讓久別重逢的Toshl看到了,場面相當平靜。看看Toshl先生,已經習慣了,我想他從以前就常常模仿吧。

     TAIJI先生最喜歡的是住家旁邊空氣清新的樹林。這是一個被我們稱為"Power Spot"的地方,充滿自然氣息。經常走路去這裡散步。在那附近有間咖啡店,充滿了老闆親手製作的小巧東西,很可愛。散步途中順便去了一下,TAIJI先生總是點阿法奇朵(註2)。說要帶我去喜歡的店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地方呢?」這樣想著,結果是一間色彩鮮豔可愛的古董咖啡店,所以讓我很意外。

     TAIJI喜歡小玻璃球和彩色的小東西,放在瓶子裡裝飾。就像喜歡的咖啡店一樣,很喜歡色彩斑斕的空間,所以裝飾五顏六色的東西時,人就會平靜下來。於是家裡不斷增加那種小物件。

     前幾天在寫書的時候,時隔幾年,我去了回憶中的咖啡店。點了TAIJI先生常吃的阿法奇朵,和當時一樣的老闆居然記得我,跟我閒聊了。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我很高興,眼淚都流出來了。

     兩個人說起了TAIJI過世的事情,順便說起我在寫關於他的書。TAIJI先生送過老闆CD。想起當時的情景,老闆比我先流下了眼淚。

     陽光灑落,新綠在庭院裡美麗茂盛的5月。吃完冰淇淋後,老闆對我說要不去院子裡悠閒的坐坐,這溫柔的話語讓我的心變得溫暖,在咖啡廳悠閒的放鬆了一段時間。奶油的味道和當時完全一樣,很好吃。

     ……突然想起來,試著捕捉、描繪一些讓人印象深刻的日常生活,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但是我能傳達的,只有這樣的內容。


註1:「節分」在日本指各季節的分際,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一天。據說在節分時吃沙丁魚可以消除「陰氣」,燒烤時產生的煙霧,也可以驅逐邪氣,此外,有人會在燒烤過的沙丁魚頭插上柊葉,作為驅魔擺設裝飾在玄關或門口。
註2:「阿法奇朵」(義大利語:Affogato)原文意為「淹沒」,形容「被香醇熱咖啡淹沒的冰淇淋」,同時還有「窒息」之意,指「美味到讓人窒息的食物」。是一種類似甜點的飲料,包括杯底的義大利濃縮咖啡和覆蓋在上面的冰淇淋。

  

後記

     開始執筆後,一邊走訪回憶中的每個畫面,我終於開始感受到TAIJI先生過世了。

     到現在為止,既沒有想燒香的心情,也沒有想掃墓的心情,不知道抬頭望向平靜的天空時,我應該以什麼樣的情感懷念他。在現實世界中,也許連悲傷的感情都不太明白,我就一直這樣,與TAIJI先生的亡靈保持聯繫。

     「搬家後,在新房子的客廳裡裝飾舞鞋吧」,對我的世界 —— 古典芭蕾感興趣的TAIJI先生,曾經這樣對我說過,我很高興,希望他能更了解我所珍愛的古典芭蕾。有幾次,兩個人去看了我所屬的芭蕾舞團的舞台表演。有一天的演出劇目,是我最喜歡的浪漫芭蕾舞劇經典傑作《吉賽兒》。主角發狂而死,成為亡靈登場。像這樣,芭蕾作品中經常有亡靈和妖精登台。那個作品的世界,難道是滲進我身上了嗎?或者,是TAIJI先生想告訴我些什麼...... 但是現在該讓TAIJI先生去天堂了。如今,我有這種想法。

     TAIJI先生出生於1966年,而「搖滾」也是在那個時候誕生並發展出來的。與搖滾這個字最適合的TAIJI,和搖滾一起出生,一起走過。

     我感覺TAIJI作為藝術家,在音樂領域是表現者的同時,也許在他的生命中,一直都在體現著搖滾。

     「搖滾不是一成不變的東西」。

     這是TAIJI先生常說的話。

     在彈奏緩慢而溫柔的旋律時,曾說過「這也是搖滾哦」。「是啊……」我雖然不太明白,但TAIJI先生還是這麼不可思議的說了。我覺得從TAIJI先生那裡產生的任何東西,全都是搖滾。

   生命的長短是由誰決定的?有命運這種東西嗎?我不知道,我想我今後一定不會接受他的「死亡」,也不會賦予他一個「死因」。但只有一點,認為"這是一種搖滾的生活方式",這是唯一的理由,讓我可以接受他的死。

     關於TAIJI的刑事案件,為了保護TAIJI先生的尊嚴,我個人不想再參與了,這是我的真實想法。但是,關於拘留所內發生的事情、在醫院的一切隱瞞,以及否認失職、消極處理、各個機構的應對等堆積如山的疑點,我只是希望保存相關證據。另外,為了不讓他人在今後的國際社會中,踏上同樣的道路,避免同樣置之不理的態度,今後也要勇敢傳達給他們,我想提出的種種問題。

     對於協助我整理第一章國際事件細節的記者金賢先生,整理音樂歷史的智田 泉先生,趕到塞班島進行採訪的記者中村龍太郎先生,提供了這個機會的寶島社編輯部的花房美也子小姐,對於其他得到您協助的各位,我表示衷心的感謝。

     過於無法理解的「TAIJI先生的死亡」,透過徹底的面對它之後,我感覺TAIJI先生給予了力量,無聲的教導我克服困難。珍惜著透過TAIJI先生所遇到的一切,我想邁出新的一步,前進。


                                                            赤塚友美

                                                            2015年7月




延伸閱讀:TAIJI的自傳《傳奇樂團「X」的生與死 —— 致在宇宙翱翔的好友



本書出版一年半之後的後續補充:

TAIJI去世五年後,日本外務省終於向赤塚友美小姐承認確實有問題。

轉貼經紀公司的訊息:

     對於TAIJI(澤田泰司)在塞班島的急逝事故,我們自一開始以來收到了來自相關人士以及來自世界各地樂迷的許多關切之聲。

     五年過去了,現在,我們正式有了與駐塞班領事辦事處會談的機會,關於TAIJI的死因是令人費解的。同時,當時塞班各部門的應對也存在疑點和問題,外務省現在已經認識到了這一點,我們希望向大家報告這一情況。

     因此,我們認為在TAIJI這一事項上,外務省和駐塞班領事辦事處已經做出了一些具有確定性的判斷,我們決定將此事委託給駐塞班領事辦事處和外務省。

     我們想刊登直接造訪駐塞班領事辦事處的赤塚友美小姐的報告。

     2016 年 12 月

     TS GLASTON COMPANY



「給各位朋友:

     2016年春,我前往塞班島,進行祈福,隨後造訪了駐塞班領事辦事處。為了確保TAIJI冥誕50周年紀念展覽活動期間大家能夠微笑相聚,我決定暫緩公開有關事故的新消息,因此報告稍晚了。

     當地的領事辦事處在研讀了我去年出版的書《TAIJI —澤田泰司—》之後,與我進行了深入的談話。我又解釋了我書中總結的調查細節。此外,我還提供了報告書和相關文件的詳細調查內容。我們立刻一起前往了CHC醫院。

     這個事件不僅僅關乎澤田泰司個人的問題,還牽涉到所有活著的人的重要問題,這也是我一直致力於追求真相的原因。

     要釐清死亡原因,就必須進行驗屍,但本案並未進行驗屍。儘管如此,我一直竭盡全力揭露盡可能多的真相。在這次拜訪之後,我決定將這件事交給駐塞班領事辦事處和外務省處理。在這裡通知大家。

     經過研究死因查明系統、法醫學,反覆的調查和追求真相,我感到已經達到了自己能夠做出的"極限",我在身心上都敏銳的意識到,這讓我非常的痛苦。希望大家能理解。

     在當前情況下,駐塞班領事辦事處已承認該事件為一起正式案件,表明他們有意解決這個問題。對於曾經面對資訊及法律壁壘,不斷努力卻追查無果的我來說,這是一個重大進展。

     我們還透過網路連署收集了呼籲重新調查事件和真相的簽名,並且正在歸檔並移交我們收到的來自20多個國家的人們的許多留言,我們將這些訊息保存並提交給相關單位。

     感謝所有支持和幫助過我們的人,我們深表感謝。我收到了許多讀過我的書的人寄來的信件和電子郵件,雖然無法一一回覆,但這些熱誠的留言為我帶來了巨大的鼓勵。

     我深切感受到,TAIJI留給我們的純粹搖滾精神,至今仍在延續,並得到珍視。透過他,我學到了很多,得到了支持並結識很多新朋友。我對自己仍然能夠繼續我的旅程充滿感激之情。再次感謝大家,真的非常感謝。

                                          2016年12月

                                          赤塚友美」


〘有關駐塞班領事辦事處的聯繫〙

請不要直接將與此事有關的意見、要求、訊息等發送至日本外務省駐塞班領事辦事處。
請繼續使用TAIJI The Voiceless Truth:http://tamd.org 來提供您的反饋。
感謝您的理解和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