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4月10日,hide主持的廣播節目內容

hide's ALL NIGHT NIPPON R

hide說了從小接觸搖滾的原因、奶奶買吉他送他、最後組了SABER TIGER、在東京遇上了X.. 等等往事


    晚安!我是hide,從今天晚上開始,每週五深夜的《ALL NIGHT NIPPON R》由我hide來負責,請多指教。

    或許有很多人會想「你是誰啊?」.... 一直持續到去年為止的那個怪獸般的樂團X JAPAN,我在裡面是負責彈吉他的.. 不知是什麼因緣際會,我能在這個節目中講話。其實,我現在不在X JAPAN,是以hide個人的名義組成團體在活動。這個月我都是在洛杉磯錄音。在洛杉磯,日本不容易拿到的音樂情報也能夠取得,非常不錯。請大家多期待囉!

    今天晚上的主題是「HISTORY OF hide」,我到現在為止是如何成為職業樂手,一方面也有一些自我介紹,請大家在這兩個小時中收聽。

    接著要播放的是我最新的單曲,5月13日發售的〈Pink Spider〉。

(音樂:Pink Spider/hide with Spread Beaver)

    今天要讓大家瞭解我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想從自我介紹開始吧!我的本名是"松本秀人"(笑)。現在是三十多歲,本業是吉他手,跟X JAPAN這個樂團分開時,也唱唱歌、作作曲。大家會想說我喜歡什麼樣的音樂呢... 一般所謂的分類範疇等等,我是都不在意。原本是西洋樂迷,喜歡KISS,以搖滾樂為目標。所謂以搖滾樂為目標的時期啊... 雖然我現在是跳舞、唱歌、彈吉他都會,但以前小時候,是那種無法做這些事的肥胖兒童。體脂肪率不知道有幾%,小學時常被說:「你太肥啦~」,然後吃完飯後都會被強迫跑步... 是這樣子的肥胖兒童。

    讀書也不行,什麼都不會的學生時代。某一天,我國中的時候,在朋友家中聽到KISS的歌。當初是覺得KISS的外表很噁心,怎麼都無法接受。但有一次就是人家借我一卷錄音帶,聽了之後覺得「這是啥!?」在那之前是對玩具什麼的都沒啥興趣,但聽了之後就對音樂產生了興趣,覺得自己應該可以順手的走搖滾這條路,於是我的搖滾人生便開始了。

     這個肥胖的松本,就不知在何時也開始看KISS的錄影帶,加入KISS的歌迷俱樂部。填了入會申請書後,就每天開信箱,等郵差看有沒有歌迷俱樂部的回函(笑)。就這樣從KISS開始,漸漸也知道了ROLLING STONE、T-REX等等樂團。看了錄影帶之後,也開始有了想自己彈彈看的想法,就常拿著網球拍模仿KISS,在房間內鏘鏘地彈著,然後媽媽突然進來,被看到,覺得很丟臉的事一再反覆上演。就這樣地度日,然後無論如何都想有一把吉他.... 就跟奶奶說...  呃...奶奶... 我那時是很受奶奶疼愛的小孩,她什麼都買給我喔!一大堆玩具... 爸爸絕不會買給我的,都是她買給我...。

    在當時... 國三的時候,我跟奶奶說:「我想要Gibson Les Paul~」當時奶奶在美軍基地工作,是名美髮師。她就從美軍基地買回來給我。還是國中生的我,Gibson Les Paul Deluxe一把多少我是不知道... 不過那時也覺得是一件很大的事吧!鄉下的學校,鄉下的小孩,彈Gibson的吉他是件大事,當時還覺得Gibson的吉他,我將來可能也只有一把吧..... 

    從那天開始,街坊鄰居一大堆人都跑來看我的Gibson。我都還不會彈,就這樣每天朋友啦... 比我年長的高中生啦... 等等,都特地跑來看... 在我家的玄關,看吉他、彈吉他...「彈」是我覺得最困擾的了(笑)。就在這些事情當中,我的國中生涯結束了。那時還是無法組團,一方面也是因為要組團的人很少。是這樣的國中時代,黑暗的國中時代。我也是期望著要開始樂團活動。

    我在洛杉磯組成一個樂團叫做Zilch,請聽Zilch的曲子〈ELECTRIC CUCUMBER〉。

(音樂:ELECTRIC CUCUMBER/Zilch)

    我的中學時代是這樣子悲慘的度過(笑)。雖然當初讓我跟搖滾相遇的是KISS,但當時單純的為了音樂而去買唱片,是大概在我國小六年級到國中一年級的時候,早上有一個節目叫做《早安!》,蠻流行的,當時都是早上看完這個節目才去學校。那個節目的主題曲是首叫做〈Beautiful Sunday〉的歌,曲子是還好,不過因為很風靡吧... 形成一種社會現象,我就買了... 它的賣點也僅止於此。

    當時是想買Daniel Boone唱的〈Beautiful Sunday〉,結果一放..."SAUOUUYO..TAIOUUYOUU.."...咦!!!?買成田中星兒版的..不過也沒辦法。因為田中星兒版的太失敗了,家裡的人還是想要Daniel Boone版的,最後是我爸買回來給我們。另外還有一個TXX版,所以現在我老家躺著〈Beautiful Sunday〉的三個版本(笑)。TXX版是樂團版本的,聽了就想要自己彈彈看.. 讓大家聽聽看這首是怎樣的歌.. 田中星兒版的...(放了一點〈Beautiful Sunday〉日文版)大概是這樣子...它的吉他版。

    當時我手上有Gibson,現在已經知道了電吉他發出那種狂野的聲音是靠效果器,但那時候不知道啊!一點那方面的知識都沒有。那個時候有一本很受歡迎的流行歌曲雜誌,大概就是歌曲的歌詞下面有全部的和弦,然後就是一邊記和弦,一邊彈。因為是民謠吉他,所以幾乎全是低音和弦,簡單的和弦,不像搖滾樂的和弦那麼有power。我那時候不知道,以為那些比較厲害的人彈的話聽起來就會比較炫,就拚命一直鏘鏘的彈,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彈出來,就想著說需要經過一段時間吧.. 死命的記那些低音和弦,這樣子持續了好一陣子...

    國中時我是一個拿著Gibson電吉他,彈民謠的男孩子,想著總有一天要變得會彈KISS,或是那些流行音樂。模仿的話,就看《YOUNG GUITAR》那些雜誌,強迫自己會彈。拿著電吉他邊看雜誌邊"BEGEBEGE...BEBEGEBE.."的彈。(此時電台導播在笑)想著總有一天會變得很厲害,就一直抱著那把電吉他喔!但還是無法彈得說像現在這樣看起來好像是很優秀的樣子,就只是一直努力彈。

    有一天晚上在練習,因為很吵,我把耳機拿了出來。房間裡的聲音本來很大,從外面聽好像是在聽啥音響的樣子,把耳機插進去後,馬上變得靜悄悄,我突然想到:「啊!就是這個!!!大家都這樣子做吧!!!Jimmy Page也是這樣!Ritchie Blackmore也是這樣!Ace Frehley也是!」之後,我就都用耳機,開大音量。雖然外面是聽不到,但因為音量很大,有好幾副耳機破掉... 有五六副吧...(電台導播又笑)(笑)是啊.... 壞了好幾副.....(笑)

    因為沒有在玩樂器的朋友,便會發生這種悲劇。等到我進入高中以後,會去樂器行,才從那邊得到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在我悲慘的國中時代.. 想彈的曲子... 還是很想彈KISS的歌。KISS紅的名曲很多,接下來想放的是首很紅的、有點黑暗,像詩一般的.. 描述一個瞎眼的老人侵犯一位十六歲少女的歌,算是我覺得有文學性,能夠喚起我兒時回憶的一首歌。KISS,〈Goin’ Blind〉。

(音樂:Goin’ Blind/KISS)

    於是,我終於從那謎般悲劇的中學時代畢業了... 好不容易的事... 在高中時因為跟以前的同伴分開,就想著說如果能和在舞台上彈吉他那一類的人做朋友就好了,但沒想到一入學,學生手冊上竟寫著「禁止彈電吉他」,我有"什麼啊~!"的這種感覺,已經可預見未來三年灰色的高中生活。但因為我的老家是在橫須賀,有個地方叫做"老虎板通"(どぶ板通り),在美軍基地附近,是個比較有異國風味的地方。常有些美國大兵在那出入,發生過一些騷動,我們當地普通人家的小孩們有時說「去那邊看看吧」時,就會被大人講「去那裡會被殺掉。」

    我們畢竟是在比較保守的鄉下人家被撫養長大的保守小孩,只敢在白天時走那邊,經過時還是用跑的(笑),就差不多是這樣的一個地方,在我國中時有一個朋友叫做橫山,現在在一個叫做UNITED的重金屬樂團,那時在其它的高中玩團玩得有聲有色,因此就經由其它高中的朋友介紹認識。那個朋友,是在當時某個被認為是最糟糕的club那邊玩音樂的傢伙,好像是經由朋友的傳話變成說要跟那傢伙一起組團,所以就跟他見面,去了那邊的Live House。

    除了我以外還有四個人,就一個一個跟他們認識。他們都有留鬍子,頭髮也長過肩膀,穿長統靴,怎麼看都沒有像我一樣的傢伙,但不知為何結果是決定要跟他們一起組團。在那個club附近的一家叫「ROCK CITY」,現已搬遷的Live House,每天去那邊報到,那是我初次認識一起組團的夥伴。

    在音樂上,所謂音樂上是指以樂團的型態開始,是在我高二或高三的時候吧!我那時認識的樂團朋友大都是那樣的感覺,穿長統靴,打扮得很有搖滾的感覺,雖然我不是那個樣子,但漸漸也變成那個樣子。曾幾何時從一個胖子漸漸瘦了下來。嗯,現在回想起來.. 我偶而會寫日記,有時把吃的東西列出來,看了之後我就瞭解了,原因是我吃太多啦(笑)!那時晚上都出去玩,自然回家吃飯的次數就減少了,然後又想買香煙什麼的,拿的錢都花到那邊去了,所以就漸漸瘦下去了。

    最初的舞台表演就是在那個團,是比較走華麗路線的,就是SABER TIGER這個團。名字雖然不是我取的,但不知為何因為我作曲,所以團長變成是我。走華麗路線說起來是因為當時除了我以外,其它團的舞台打扮比起龐克搖滾,反而都是走重金屬或是美國的硬式搖滾路線較多。像是搖滾專賣店有那種很緊身的皮褲,現在是有在賣,但當時是沒有,於是在那時就變成:「能讓我們變成精力十足的樂團還是只有皮褲吧!」(笑),因此大家跑到澀谷一帶的重金屬專賣店,就在商店街那邊有一家,有在賣黑色的皮褲,我們跑到那邊去,大家在那裡試穿,說著:「好酷啊!這就是搖滾!」(笑)我在試穿時勉強還穿得進去,因為還有點胖,顯得緊緊的,但還能看,就覺得:「嗯,我也可以吧!」便買回去了。到第一次演出的那一天之前,在房間裡戴上戒指等裝飾,想著:「要能穿進去喔~!緊身皮褲!!!」一直到演出那一天都努力要穿上它,在那期間之中是有稍微減肥...

    嗯,在那時是有認識其它樂團喜歡搖滾的朋友,但聽龐克的是比較少,當時覺得有點難過。在當時能夠振奮我這個黯淡少年心的曲子是The Clash的〈Safe European Home〉。

(音樂:Safe European Home/The Clash)

    就這樣我開始了玩團的生活,這個團是我自組的,所以變成我是團長。雖是這樣,但對於培養人際關係那些的,我實在沒辦法,所以是我覺得最棘手的地方。玩團玩下去,漸漸的大家也都會開始有些野心吧!可說是期望進步的願望。像是想做這種曲子,想做那種曲子,在這種情況下也是需要某種程度上的技術才可以,還有就是這個某人喜歡,可是某人卻不喜歡之類的問題也曾發生。在這種情況下,我會想說該怎麼辦才好,然後就會在樂團中找出跟我意見一致的傢伙。所以,就會誘導那個人講話,讓別人退讓,遵從自己的意見。當時就像是惡魔一般掌管一切。嗯,於是團員也漸漸換了,原始的團員變成只剩下我自己一個人。

    說起遇見理想的團員,就是以前在DIE IN CRIES那個團,現在則在solo的KYO,與現在在CRAZE這個團打鼓的TETSU這個男人,與已過世的貝斯手 —— TOKIHIKO,他是個非常棒的貝斯手,還有現在在當牙醫的REM五個人,組成了SABER TIGER,於是就到東京發展。那時候正是真正要走職業樂手這條路的時候,所以,我就想說:「如果這批團員散了,就不要再玩團了吧!」...就是在這個時期。

    他們跟我經常在東京的Live House登台表演,慢慢的也在東京近郊登台。然後也培養了東京的樂團關係的人脈,舉行慶功宴,.....還聽了不少與X相關的謠言。

    X在那時已經是非常的活躍,是個超有名的樂團,在樂團界外也是如此。我是沒有見識過X的恐怖,但他們的謠言真的是很誇張。像是慶功宴來了四千人左右之類的(笑)。(電台導播問:在橫須賀表演到什麼時候?)在那之前是都在橫須賀表演,但很意外地,東京的Live House「鹿鳴館」有個空缺,有人說為何不遞補那個空缺?因此我們便以此為契機,漸漸的到東京表演了。

    嗯....在成為理想組合之前,就是比較在翻唱別人的歌的時期,都是在美軍基地附近,以表演Iron Maiden的歌為主。在聽Iron Maiden時,讓我覺得較震憾的,是他們的第一張專輯。我們來聽一首歌吧!Iron Maiden....〈Prowler〉~

(音樂:Prowler/Iron Maiden)

    就這樣,開始在東京活動,在東京的Live House演出也頻繁了起來。那是20歲還是19歲的時候,當時的我正在上美容學校,六本木的一個山野美容學校,想成為美容師,與其說是想當美容師,倒不如說是因為奶奶是美容師,所以想試試這一行的心理在作祟。當時也有"如果能一邊當美容師賺錢一邊搞樂團就好了"這樣簡單的想法。

    在美容學校時期也經歷了許多亂七八糟的事,比如說被黑道的人綁架的各種事(笑)。這個下回有機會再細說好了,是個挺長的故事。

    就這樣我從美容學校畢業了,和我的理想成員們漸漸也專業了起來。畢業那時是20幾歲,當時是抱著「手上的剪刀是為了賺錢、樂團是為了夢想」這樣的想法做下去的。

    那時的Live House毫不意外的大多都搞重金屬或硬式搖滾。怎麼說呢... 我知道X已經蠻久的了,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見過他們就是了。他們還常上電視什麼的。在《天才・たけしの元気が出るテレビ!!》、《上海紅鯨団が行く》什麼的裡面也有露面,反正就還蠻可疑的吧!

    從某個角度說,特別是從認真搞音樂的搖滾樂團的角度來看,就會想說「這些傢伙上電視幹什麼啊?」 會有這樣的想法。然後傳言也是惡名昭彰,雖然我老是說X怎麼怎樣,但其實我那時也沒見過他們。那時我幾乎也被洗腦了,就覺得「啊原來他們是這樣的」之類的。

    那時的地下樂團... 現在應該也是一樣的 ...都是同台開LIVE的,所以當時的樂團幾乎都有過互相合作的經歷。只有X沒有,會被Live House的人說「滾出去!」(笑),他們老是被業者拒絕,估計是因為老是暴走吧!

    就這樣,對X產生了蠻敬畏的心情,終於見了他們一面。最初見到YOSHIKI的時候,我也開始和X交流了。那時X也少了成員,就邀請我加入,我拒絕了,說「我有自己的樂團SABER TIGER了」 這樣。

    說回第一次的見面 —— 「總之先來我們這兒看一次吧」、「至少來看一次吧」 ,既然人家說了,那沒辦法我也只能去看看了。於是我誠惶誠恐的去了橫濱看X表演。第一次看了他們的LIVE,怎麼說呢... 有個看起來又像鋼彈又像超合金戰士背後還有管子冒出來的傢伙,YOSHIKI頂著他的海膽頭,TOSHI我真的沒辦法形容... 就像那什麼超合金合體機器人的感覺。然後,雖然是一副喊著「喂!你們這些混球!」的兇猛氣勢,但是觀眾席上面卻飄著像Q太郎一樣的氣球之類的東西。TOSHI就喊著「喂,你們別這樣對Q太郎啊!」(笑)。

    當時我心裡想的就是"這群傢伙到底是什麼鬼啊"...

    但即使是現在,TOSHI也還有很多地下時期就開始追隨他的粉絲,喜愛他那種舞台風格,或是說那個獨特的世界,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說話方式,或MC的煽動方式。到了今天,也開始被各式各樣的人模仿。不過TOSHI的MC才是真正的原創。

    例如嚇唬人之類的,「雖然是體育系的那又怎樣啦」、「為啥笑出來了啊」。他才是原創啊!我當然也是心驚膽戰的看完。LIVE最後以YOSHIKI跳進觀眾席為結束。當時他們化著比現在還誇張的妝,臉塗得全白,也看不明白是什麼表情。

    接著我就去休息室見他們了,然後對面是一個像外國小孩的人說著「你好啊~」, 一邊小碎步走過來跟我握手。那個人就是YOSHIKI了。嗯.. 傳聞和親眼看到的實在差太多了。那個在舞台上裝扮得像鋼彈的人,現在穿著時髦的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哪個有錢地方的小少爺,纖細、瘦瘦的,笑瞇瞇的走過來給我打招呼,我頓時只能詫異!

    那就是YOSHIKI,用著很溫和的聲音問我「要不要來我們的慶功宴呀~?」超隨和的一人。那時我就想"哎!真的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這就是我和YOSHIKI交情的起點。雖然都在不同的樂團啦!接著就漸漸和X裡的大家都有了一定交情,那時我還搞著自己的SABER TIGER,是個混雜了重金屬、硬式搖滾、華麗搖滾和龐克搖滾的樂團,負責主唱的KYO,他的偶像是Michael Monroe。

    現在就讓我們來聽聽Michael Monroe所屬的樂團Hanoi Rocks的作品〈Tragedy〉。

(音樂:Tragedy/Hanoi Rocks)

    就這樣,和X像夥伴... 但也不能說是夥伴,就維持著這種關係。而我照舊和KYO醬他們一起活動著SABER TIGER這個樂團。這期間也參加X的酒會啊、LIVE什麼的,去找他們玩。那時特別流行跳下舞台,現在的硬式搖滾樂團也熱衷搞這個。當時,其實X的周圍的樂團也開始流行起這個來。跳水真是意味不明的舉動,我至今為止只跳過兩次,其中一次大概是在我加入X前。

    然後,那時候我發現,果不其然,X某種程度上是跟傳聞中一樣呢!只是那種不得了的傳聞,凡是牽涉到人品的都是謠言,但關於傳聞裡提到的瘋狂舉動,他們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如說,慶功宴上雖然沒有來四千人,不過真的來了兩百個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的人!玻璃杯一晚不知砸了幾百個。我可絕對沒有添油加醋哦!倒不如說,這已經是含蓄了(笑)。

    怎麼說呢... 那時的樂團,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湊起來、會吵架,也會打架,不過最終大家關係居然都挺好的呢。慶功宴上氣氛high起來會暴走、拿著滅火器追人狂噴、和別的樂團一言不合就動手打架之類的,現在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確實很神經病啦,但是身為當事人,真的是年輕人,怎麼說...這不過是年輕人朝氣蓬勃的象徵呢!在我看來是這樣感覺的啦!不過對周遭的人來講,可能真的是很大的困擾吧!我在旁觀的時候也是這麼認為的。後來加入X了,就ㄎ骰美化他們的行為了(笑)。

    要說打架的話,還沒看過不乾淨俐落的打架就是了。有趣的是,當時搞慶功宴的時候,但凡有不知好歹的傢伙,他就會被祭天,一定會跟那種人打起架來的就是YOSHIKI。YOSHIKI是個很和氣的好人。與其說好人,或不如說就因為是好人,只要對方一有點輕視的口氣,YOSHIKI就會馬上站起來哦。一邊喊著「喂!!」一邊站起來,接著就會不知為何10個人左右一起跟著站起來(笑)。然後就開始打眼前的人呀,掀翻桌子呀,各種各樣的東西都在飛,就像過節一樣熱鬧。嗯... 對店裡的人來說,真的是非常困擾就是了。

    去澀谷的居酒屋,當時如果有金髮或染髮的人在的話,就會被問「YOSHIKI有在這裡面嗎?」,已經被店家防備到這種程度了呢。不過就像這個傳聞一樣,關於YOSHIKI的部分怎麼說呢.. 現在想來都太過粗淺了。那些部分被刻意放大,刻意提起,關於這一點,YOSHIKI在成為X JAPAN之後,也特別失落呢。

    (電台導播問:當時大家是怎麼看待YOSHIKI的這部分呢?)野蠻暴走的部分嗎?但是怎麼講呢... 是有批判的聲音,看起來是這樣的感覺。不過當時的大家,都不會說YOSHIKI是壞人呢,這一點也很有趣。

    KYO醬離開SABER TIGER之後... 與其說是離開,不如說樂團沒了之後,進了D'ERLANGER,然後是DIE IN CRIES。目前的話他在搞solo活動。最近也有收到他的新作品,謝謝KYO醬啦~請大家聽聽看KYO醬的〈LISTEN to ME〉。

(音樂:LISTEN to ME/KYO)

    當年我就這樣一邊做著美容師,一邊搞著樂團SABER TIGER。「要是這群成員都散了,我就不玩音樂了」 ,那陣子一直這樣想著。嗯... 果如所料,樂團散了,我就不想再搞樂團了。和X他們一直一起玩,還有Live House的人,「明天起我要做回我的美容師了」,我一通通打電話通知他們。不可思議的是,當時其實有很多樂團都在邀請我。當然也打給了YOSHIKI,一面說著「這樣啊…」,也一面邀請了我,「那在X再試一次吧!和我再試一次吧!」,「不不不明天起就是美容師了,我要回去當美容師」。感覺就是「要靠著一把剪刀走天下了」。

    卻不知為何,因為YO醬,我產生了「要不要再試試看」的想法。這麼迅速回頭,真是我優柔寡斷的一面呢!這是我作為X的人生起點。就這樣,我開始了和YOSHIKI一起,雖然不是所謂工作的樂團生涯,做著坐著就莫名的釋然了... 也不叫釋然吧,反正自己內心深處果然還是想繼續搞音樂的吧。

    現在想起來倒很有「你難道不是想被YOSHIKI邀請才..」的感覺,越想越是這樣。進了X,也時常練習,不過記憶猶新的,還是不斷決定開LIVE什麼的。那時管錢的是TOSHI,打點事務的我記得好像是YOSHIKI在做。

    然後現在依舊記得很清楚的是,最初雖然不能說是我進入X的第一份工作,不過作為樂團的首次作品是北野武的綜藝節目(笑)。我沒記錯的話,最初好像是讓我們去食堂表演。現在想來確實是表演的第一份工作。接著在食堂說了「大家辛苦了」,然後心想"哪裡辛苦了?"

    錄完直接跑去了他們當地的館山商會議所之類的地方來了場LIVE。我記得那個LIVE結束後,YOSHIKI直接一個俯衝跳進了館山的海裡。有很多超有趣的事呢!

    至於演出費嘛,果然因為當時是地下樂團,演出費這種東西就都用在貼紙製作、唱片製作這類的活動資金裡了。我加入X後才出現了做專輯的構想。然後巡迴演出也得去吧,去巡迴演出果然還是要錢嘛,不管是住飯店的錢還是別的什麼開銷,這些全是錢,就這樣花了出去。就像剛才說的,管錢的是TOSHI,開車是YOSHIKI,晚上則是我.. 啊說反了白天我開,晚上是YOSHIKI開。就這樣用一輛麵包車全國巡演。

    當時樂團圈有句話「東邊X,西邊COLOR」,要是去大阪那邊,基本上都知道COLOR的TOMI醬,所以其實比較像是「東邊的YOSHIKI,西邊的TOMI」吶!因為那些人,開酒館的老闆們真的真的每次都很惱火呢!就像過節一樣。

    但要說地下時期最不可思議的地方,果然是明明沒錢還一直在喝吧。我真的覺得超神奇的,雖說大家也都有打工啦。比如說,X的話有過被說「最晚明天給我拿40萬過來」之類的哦。所以說到巡迴演出、製作唱片之前,當時TAIJI他們都是賣家具來湊錢的,還有賣衣服什麼的,但是每個人都很心甘情願的在交錢。怎麼說呢.. 誰都沒有刻意去問誰能做什麼、能有什麼回報之類的。但大家、還有我,都是又借錢又賣東西的,一點一點把錢湊起來。那是製作第一張以地下樂團身份出的專輯《Vanishing Vision》時吧!

    我在加入X後,最感到煩惱的,不是缺錢,反而是X的快節奏,更讓我頭痛。X的節奏反正就是特別快,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和我之前的樂團不一樣,那時腱鞘炎很嚴重,錄音的時候真的怎麼也適應不了那個節奏。「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當時真的一直在想,然後錄製《Vanishing Vision》的時候,也有很多顧慮,我呢.. 當時是真的懷疑"這搞不好賣不出去啊"...在自己內心也有很多鬥爭就是了。

    在這樣急速的X裡還有一個特別急速的(笑),那個.. X那首是在什麼裡面?我更想聽《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1》這張專輯裡的〈Stab Me In The Back〉,雖然當時的我還沒彈過。請聽X的〈Stab Me In The Back〉。

(音樂:Stab Me In The Back/X)


    當時就算是在Live House有300~400觀眾的X,生活也是十分拮据的。當然,我自己雖然在搬到東京後,繼續做我的美容師工作。不過隨著X越來越忙,美容師也做不下去了,真的是惡性循環啊。沒賺到錢又一直花,果然還是靠支持樂團的粉絲們,還是有支持我們這些樂團的粉絲呢。我當然也毫不例外,當時也沒錢租房子,靠著這些愛的支持才繼續堅持了下來。"真有這樣支持我們的天使呢"那時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如果沒有這樣的支持也不會買得起麵包渣啊(笑)。

    雖說有吉他,可是買別的器材設備也要錢,賺的錢不得不用於樂團的繼續運營裡,當時免費送觀眾錄影帶真的很有趣呢,雖然現在已經是常有的操作了。當時在YOSHIKI家討論 ——

    「該送些什麼啊?」
    「那你們都想送些啥?」
    「冰箱吧...電器類的吧...不過啊...」
    「不只是現在來光顧的粉絲!還要吸引新的觀眾!」
    「那就得把普通人也拉進來!」
    「那要怎麼弄呢?弄個卡車吧... 贈送裝置..」(笑)
    「那得花多少錢呢?」

    說著這樣的玩笑,但就在這樣不斷開會的日子裡,這些玩笑真的慢慢實現了,

    「那宣傳錄影帶要怎麼拍啊?」
    「宣傳錄影帶這種東西,聲音製作之類的,就是我們平時在做的吧?」
    「在宣傳錄影帶裡加上我們平時做的東西不就行了?簡單啊!」
    「把錄影帶搞起來!」

    就這樣開始了免費錄影帶的製作。錄影帶最後真的做成了,不過最初真的是沒有這種東西的,錄影帶贈送裝置之類的。還說什麼「這樣子家庭主婦一定也會來吧」,開了很多不知道是認真的還是搞笑的會議,拍了幾個錄影帶... 嗯雖然記得不是很清楚,鹿鳴館是兩天,大阪也兩天,就可能是300卷吧!不怎麼記得了。不不不,完全不記得了。只清楚記得被催錢了呢,通知我們「明天之前拿幾十萬來」(笑)。

    就這樣,也漸漸變得有名起來,觀眾也變得越來越多。不過因為還是地下樂團,所以果然還是一直很窮啊!反正都是在各自的粉絲們支持下,才能繼續搖滾樂團的運作。果然隨著變得有名起來,那種抱著「這些傢伙能賺錢」想法的人也會越來越多。在錄製過程中,有暴力團體還分別跟我們每個成員說「給你買BMW哦」之類的,真的覺得好像漫畫一樣啊!

    那時和唱片公司的大叔們冷靜交涉的,果然還是YOSHIKI。我當時也是... 獨立樂團的唱片會被說三道四這是很自然的,不想在這種地方輸掉,不想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輸掉。我覺得這個男人、這種摧毀原有規則,再重新開始學習的地方,真的很厲害。

    我呢就是那種「你開什麼玩笑啊」的個性,叛逆期挺長的。在主流出道前都說著「你這傢伙是怎樣」這種話。就算是對我很友善的監製,最初時都能跟他說「你這種人怎麼可能懂搖滾啊」。像個小屁孩一樣,這種狀態真的持續了很久。

    進入Sony後,有個叫津田先生的監製,如果沒有他,我覺得X可能不能像現在這樣成功走上商業道路。就是這麼一個受了他很多照顧的、像父親一樣的好人。然而,即使是對他,我也很長時間.. 至少在首次以主流樂團參加合宿的那段時間,「像你這樣的人…像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懂搖滾!」對他說著這樣的幹話。真的是無藥可救的小屁孩啊(笑)。

    最後,出道的公司還是決定是Sony了,於是就有薪水了,那真是第一次靠音樂拿到了薪水,太有衝擊性了。然後我當時還是寄居在女生家裡,那種小公寓,放到現在來說更是超級小的地方。不過那時真的一心想著要住這樣的房子啊,我拿了薪水之後當天就去那間公寓租房子了(笑)。真的太高興了,能用音樂來賺到薪水這件事,真的太令人高興了!

    嗯... 房租的話... 7萬左右吧。啊在這之前還有個事!是成為了主流樂團之後的事,真是很不得了。主流出道之後,獨立專輯《Vanishing Vision》突然開始賣得很火。於是那個... Extasy唱片公司就分了錢「為什麼不在我們搞地下樂團的時候給我們啊!」真是非常費解。那個錢我記得很清楚,是成捆的欸!大概是一捆20公分左右的紙鈔吧,我們5個人一人一捆,在排練的錄音室裡發的。

    然後因為特別帥氣、記得特別清楚,X的另一個吉他手PATA,他把那一捆錢放在屁股後面,就牛仔褲的屁股後面,就這樣開始了彩排。出去的時候還掉出來了(笑) ,然後我們就叫著「PATA!錢掉出來了啦!」他就一邊喝著小瓶的威士忌說著「啊OK」 ,撿起來拿在手上就走了。我真的覺得好帥(笑)!覺得你這傢伙好帥啊!覺得這傢伙真的是個帥到不行的人啊(笑)!

    我自己的話,一直抱怨呢,說著「倒是在搞地下樂團的時候把錢給我們啊」(笑)!

    接著就來聽聽,為我們帶來一捆捆鈔票的《Vanishing Vision》裡的壓倒性快速的曲子,X的〈I’ll Kill You〉。

(音樂:I’ll Kill You/X)

    就這樣進入了主流樂團,生活變得安定起來。倒也不能說是真的安定吧,活動範圍變廣了,就去開巡迴、和各種各樣的人有了牽扯,住得起大飯店了。如果沒辦法習慣的話,有些飯店真的是不行,喝得酩酊大醉回去... 雖然這樣說的一般都是我(笑),會覺著「真礙事啊」, 因為飯店有的地方比較窄,於是從窗戶丟電視機下去啊什麼的,那時候是常有的事。

    當時X被拉進了飯店協會的黑名單裡,那時被許多飯店拒絕入住(笑)。要是去一次巡迴回來,五個成員有三個人會背負那個叫「破壞費」還是什麼的,會在費用裡單獨被列出來,這三人通常是我、YOSHIKI還有當時的貝斯手TAIJI。然後這個破壞費,每年以末位加一個0的速度增長著,然後就被要求另外付錢。

    要說破壞了些什麼,嗯... 人是沒怎麼去動手揍,我們破壞的都是物品,擺飾啊、牆壁啊,飯店裝潢真的做得很脆弱,被那時候的三頭野獸闖進去,大概兩成左右是要全毀的(笑)。雖然就是這樣充滿歡樂的X,去年還是解散了,大家各自做新的嘗試。

    我個人的話。剛才也有提到,現在人在洛杉磯錄製第三張專輯。真的想早點回日本啊!懷念日本的... 什麼... 果然是續攤啊續攤,是續攤啊,不是爬的梯子(日文兩者發音相同),是喝酒的那個續攤。要說為什麼,那個...  洛杉磯這裡到了兩點就變成酒都沒喝了,續不了攤啊!我想要的那種通宵達旦的續攤啊!所以回了日本一定要去喝酒續攤。

    嗯... 在那之前會拿著錄製好的單曲回去的。回去之前暫且希望大家賞臉,聽聽新單曲。雖然剛才也放過了這首歌,但還是想請大家再聽一遍,hide with Spread Beaver的〈Pink Spider〉。

(音樂:Pink Spider/hide with Spread Beaver)

    雖然大家賞臉聽了這首〈Pink Spider〉,不過這新歌是在5月13號面世。那個... 在日本的話應該是以長條單曲的形式發行吧。雖說是長條單曲,不過我個人基本上沒什麼對這種形式的包裝概念。甚至以前老是覺得「怎麼樣都行吧」,「把歌名寫上去就好了嘛」。但這次做得真的很開心,大概是因為覺得可能沒什麼在做這件事的人了。

    要是以前的唱片,一定會在包裝上好好花心思的。大大的黑膠唱片套,漸漸變成了CD,變得越來越沒意思。不過還是想繼續努力嘗試各種各樣的東西。本來以為小巧成這樣的單曲可能什麼都做不了吧,結果卻做成了呢(笑)。

    雖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不過我覺得為了這種無聊的事,一生懸命的去思考,也很搖滾啊!

    〈Pink Spider〉的初回版封套,是有點特別的設計呢!與其說是特別,不如說是騙小孩的設計。專輯的封套做成了巧克力的樣子。這個嘛..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吹噓的地方。嗯然而我現在才發現這一點(笑)。怎麼說呢.... 我剛想解釋一下這個封套的厲害之處,結果卻發現,啊.. 好像也沒什麼厲害的地方嘛(笑)。

    不過我是覺得這也是我的搖滾之道。我想,對我這些閒談你會笑一笑還是大罵一句「無聊死啦」!這就是搖滾與不搖滾之間的夾縫了。這次的〈Pink Spider〉,想表達的就有這樣的想法,粉紅色不管去世界哪裡都是幻想的主色呢,不是一直說「看到粉紅色的大象」 嘛(譯註:英國俗語形容喝醉看到的幻覺),就是取這個「抱著幻想的蜘蛛」之意。

    那個Spider... 蜘蛛吐的絲被叫做「網(web)」,web是我們收集情報的最好工具,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網路。那個為了收集情報張開網的蜘蛛,只能生活在他張開的網裡,不知其網外的世界。抱著只要張開這張網就是擁有了巨大的資訊量,這樣的幻想。沉溺於幻想無法自拔,不再了解外在的世界,就是這樣一個男人的故事,Pink Spider。

    不過這個Pink Spider,最後飛向了天空,天空就是另外一個世界,他憧憬雲朵,想要變成那朵雲,於是飛向天空變成了一朵雲。但實際上雲朵只是浩瀚天空的構成要素之一罷了,不過是成了巨大機器裡一個小小的齒輪,這樣一個故事。但這單曲其實還沒說完,是未完待續哦~後續我想加在現在手邊的第三張專輯裡。

    好了,差不多到了今晚跟大家道別的時候。那個陪了我這麼久的各位,謝謝大家!現在有沒有一點感受到我所在的洛杉磯的感覺呢?這個月一直在洛杉磯《ALL NIGHT NIPPON R》也是在這裡為大家奉上的。

    就像這樣「說得不好又結結巴巴都不知道在說些啥」,一定有很多聽眾這樣認為吧?不過希望大家不要因為這個去打很多投訴電話,要是投訴少一點,我想我還能有幸繼續搞這個節目的。

    雖說洛杉磯基本上天氣都很好,然而因為今年的聖嬰現象,偶爾會下雨,變成讓人摸不著頭緒的天空。想休息一下吧... 也沒有休息的空檔。現在只想著集中精力快快錄製,早點完成工作,回到日本去續攤喝酒。

    希望下週五深夜3點也能有各位的陪伴,那我就十分開心了。那麼,今夜就這樣吧!這裡是來自洛杉磯的hide!

    下週見,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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