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頂|日本音樂界最具傳奇色彩的搖滾樂團「X JAPAN」


「稱霸日本、進軍海外,要讓世界上更多的人聽我們的音樂!」




X JAPAN 樂團簡介



1982年|由YOSHIKI、TOSHI創始於日本千葉縣館山市的學生樂團,取名X
1984年|至東京發展為地下樂團,但團員更換頻繁
1987年|TAIJI、PATA、HIDE加入後,團員陣容確定
1988年|在地下音樂界發表自製專輯,熱賣一空,震撼了日本主流樂壇
1989年|自SONY旗下正式出道,開始走紅全國
1991年|登上紅白歌唱大賽,首開日本樂團先例
1992年|東京巨蛋連續三天演出完售,稱霸日本,貝斯手TAIJI離團,後改名為X JAPAN,新貝斯手HEATH加入,並宣布進軍海外
1997年|主唱TOSHI退出,其餘團員商研後暫時解散樂團,預定2000年復出
1998年|吉他手HIDE過世
2007年|YOSHIKI帶領其餘團員重組,宣布復出
2008年|於日本舉辦盛大的復出演唱會
2009年|吉他手SUGIZO加入。在香港、台灣完成首次的海外公演
2010年|再度進軍海外,展開北美巡迴演出
2011年|展開歐洲、南美洲及亞洲巡迴。前貝斯手TAIJI過世
2023年|貝斯手HEATH過世

     X JAPAN是二十世紀末出現在日本的五人男子金屬/搖滾樂團,也是世界上第一支正式以「視覺系」為名掀起浪潮的樂團,他們出道後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得到了全國性的高人氣,並打進主流市場中,將日本的金屬/搖滾樂發揚光大,成為該國主流樂壇的一方之霸,隨後悉心扶植了不少後進。他們屢次成功挑戰日本音樂產業的常規,不遵守宣傳慣例、也不依循流派界線,幾乎以怪物新人之姿登上東京巨蛋,並開創了許多前無古人的先例,僅僅只花了數年就實現許多非凡成績,被稱為「傳奇」、「神話」。X JAPAN初創於1982年,至今已有40年歷史,其主要成員為:鼓手YOSHIKI,主唱TOSHI,吉他手HIDE、PATA、SUGIZO,前後任貝斯手TAIJI、HEATH。樂迷們通常以「X」來稱呼他們,並且以「WE ARE X」作為精神口號。

     X JAPAN的音樂,聽過就不會忘記,因為太美。他們在金屬/搖滾界是個特殊的樂團,其風格囊括了Heavy Metal(重金屬)、Speed Metal(速度金屬)、Neo-classical Metal(新古典金屬)、Thrash Metal(鞭擊金屬)、Symphonic Metal(交響金屬)、Power Metal(力量金屬)、Hard Rock(硬式搖滾)、Glam Rock(華麗搖滾)、Pop Rock(流行搖滾)、Arena Rock(體育場搖滾)、Soft Rock(抒情搖滾)、Industrial Rock(工業搖滾)、Gothic Rock(哥德搖滾)、Hardcore Punk(硬核龐克)、Power ballads(澎湃情歌)等眾多流派的特徵,並將其與東洋音樂濃縮結合,一直以來都沒有固定的曲風,是個不喜歡把自己侷限在框架中的樂團。他們以不同的方式處理金屬/搖滾樂旋律、加強橋段部分的模進,和聲品味出眾,並且穿插木吉他、提琴、鋼琴或弦樂四重奏在其中。

     按照TOSHI的聲線,YOSHIKI量身打造了基於金屬/搖滾的各種音樂,其中具有壓倒性的鮮明特徵,注重美感的流動,是其他樂團所沒有的,只有X JAPAN才做得出來的特殊音樂。毀滅性的激烈金屬曲、戲劇性的美麗抒情曲、類似奏鳴曲式的宏偉長篇史詩,他們可以合為一曲,順暢轉調,明亮與黑暗並存,全部按造自己創造的暴力美學來寫歌。他們劍走偏鋒,將日本特有的節奏轉化為重要組成部分,每個小節都有獨特的擺動,類似人類的呼吸。精心打磨過的旋律既簡單又強烈(尤其是副歌部分),這種旋律朝著極致的美感不斷推進。詞曲都包裹了一部分民族性和集體記憶,本質上是日本人才有的戰後創傷、雙重性格、細膩情懷與瞬間的美學。因此X JAPAN的作品能夠引起日本人深刻的共鳴、超越流派並觸動各種年齡層,同時也能帶給其他國家嶄新的音樂性和前所未有的感動。

     在西方國家主導的金屬世界中,X JAPAN與其他普通日本金屬的決定性區別在於 — 成團早期就打破了「模仿西方樂團」的常規路線。長期在英國活動並擁有成熟基礎的「BOW WOW」,以及率先進入美國市場並取得主流銷量排名壯舉的「LOUDNESS」,這些X的前輩們為了與歐美頂尖金屬/搖滾樂團競爭,苦練技術和英語能力,是少見的成功例子。許多日本樂團也試圖效仿,但沒人能達到那個境界。仍在成長期的X則打破了所有慣例與共識,以獨一無二的金屬聲、怪異的樂團形象和反傳統的推廣策略,成功走出一條路。值得注意的是聲音方面,雖然在各個方向上都以金屬樂為基礎,但X巧妙在所有歌曲中將日本人熟悉的傳統旋律與金屬樂融合在一起,迅速吸引了全國注目,這是從來沒人做過的事。從日本金屬界脫穎而出後,他們建立了視覺系,並在廣義上也席捲了日本搖滾界。

     X JAPAN也是日本史上最傳奇的樂團:最初是各界冷嘲熱諷、受到其他搖滾人無情批評、徹底被當成異端的地下小團,但他們偏偏要打破傳統、挑戰主流音樂,毫不畏懼成為圈內的笑柄,即使受到業界強烈譴責,也要做其他樂團不敢做的事。他們以高度原創的聲音和視覺效果,在幾年內就征服了全國民眾的目光,迅速站上日本樂壇的頂峰,最終引起了社會現象。他們把金屬樂拉進了家家戶戶的電視螢幕,也讓一般大眾試著接納快速、厚重、複雜的金屬樂,成為日本音樂界90年代的中流砥柱。雖然在1997年因主唱退出而宣告解散,但他們留傳下來的美妙音樂和傳奇故事,至今仍吸引更多人愛上它。特別是其音樂和影像、以及海量的素人翻唱或翻奏影片在全球網路上廣泛流傳,十多年來不停增加大批海外樂迷,完全不受國籍、語言、年齡和時代更迭的限制,而且這個現象從未間斷。

     雖然在很多人喜歡講的"技術"層面上,X JAPAN並不出色,在日本國內也排不上前十;甚至商業基礎上,也從未進入過海外的主流專輯排行榜。但他們仍憑藉諸多方面,留下卓越的評價和名聲 —— 優美的音樂性、廣泛的流派特徵、豐沛的創造力、極強的辨識度和新穎性、現場表演的魅力、反常規的媒體策略、引起的社會現象、創下的一系列先例、戲劇性的樂團美學,樣樣都對人們有著奇怪的吸引力,同時超越了樂團界的正常範疇,擁有自己獨特的樂迷文化。以代表日本的樂團來說,X JAPAN是數一數二的。2007年重組復出後,新聞與話題不斷。2009年正式踏出日本國土舉行巡迴演唱會,睽違多年後第二次向海外市場進軍,前往歐美亞多國演出。2014年登上美國麥迪遜廣場花園開唱、2016年發行樂團紀錄片,以及2018年Coachella音樂節演出,是幾次在西方媒體中的聲勢高峰。


2018年|紅天鵝事件
2019年|樂團活動中斷,至今狀況不明

     但是自2018年9月30日在日本幕張展覽館的演唱會之後,X JAPAN就沒有新的演出活動,延宕十五年的新專輯也沒有具體發行計畫。根據日本媒體報導,2007年重組後,X JAPAN改為「合約制」,四位團員與團長YOSHIKI旗下的音樂出版公司個別簽訂合約。該份合約於2017年到期後,吉他手PATA、貝斯手HEATH、吉他手SUGIZO均已續約,主唱TOSHI是唯一沒有續約的人,其原因並未公開,真正知情的相關人士們也守口如瓶,因此流言與猜測四起。有許多詭異、反常的跡象都表明,X JAPAN與TOSHI確實發生了內部問題。例如動畫《進擊的巨人》第三季片頭曲〈Red Swan〉委託製作案,X JAPAN樂器組已錄好音,而TOSHI並未錄音,人聲改為彩虹樂團(L'Arc〜en〜Ciel)主唱HYDE,原宣布以X JAPAN feat. HYDE的名義發行,但因為人聲沒有TOSHI,所以引發樂迷的反彈聲浪,11天後改以YOSHIKI feat. HYDE的名義發行。除了這起「紅天鵝事件」,另外還包括「LUNATIC FEST. 2018事件」、「IG大量刪帖事件」、「EXTAV事件」,以及許多瑣碎但明顯的線索,都表示X JAPAN與TOSHI發生了某種嚴重問題,致使活動休止。根據許多媒體報導,直到2018年為止,X JAPAN的活動(包括每場演出或每首歌曲)都是「一對一」、「單次」的合約。而甲方在某個時間點停止了報價、不再有新合約成立,最終樂團的活動陷入中斷,現況不明。






樂團成員簡介


YOSHIKI
|團長,兼任鼓手.鋼琴.製作人

      — “我相信有永遠不會褪色的完美音樂。”


     YOSHIKI才華洋溢,5歲學琴,10歲學鼓、作曲,不但擁有深厚的古典樂素養,同時也是擁有強勁表現力的知名鼓手。在X的演唱會中,經常可以見到他這一秒激烈暴打著鼓,緊接著下一秒卻跑去幽幽的彈起鋼琴,狂暴與優雅的巨大反差,帶給許多人強烈的視覺衝擊。擁有美男子外貌的他,早期裝扮為女性化的華麗宮廷晚禮服風格,以男性的角色塑造出極致的陰柔之美,也深深震撼了不少人。X歌曲的主旋律常出自他手中,許多歌曲都有長而緩慢的旋律,簡單、優美、感性、與眾不同,極有原創性,其旋律感也算得上是天才了。並且還創作了大部分歌詞及口白,全都有著破壞性的、哥德式的、詩意的幻想,他的才華不可估量。自小學習古典樂,是知名的絕對音感能力者,偏好用硬式搖滾作鋼琴敘事曲,或製作主旋律十分綺麗華美的流行搖滾、抒情搖滾,也寫過如〈Silent Jealousy〉和〈Art of Life〉這樣絕對非凡的金屬名曲。

     其創作風格主要是使用前後相鄰八度的和弦,或者跨度更大的和弦,以及使用呼應手法的編曲方式,各部和聲與音符都嚴謹規整,樂句特別明確。並且不用任何樂器來創作,只拿筆寫譜,在身為作曲家的時候,始終堅持這樣的方式。YOSHIKI具有領導者的性格,善於發號施令,也是個著名的超級完美主義者,在腦海中對自己的作品有著完美形象,其理念始終是創作能夠流傳百年的樂曲(就像古典傑作一樣)。眾所周知,為了將這種形象融入他的作品中,他對樂團成員和工作人員非常嚴格。只要不滿意,他就從頭開始。年輕時的YOSHIKI有許多傳說事件,脾氣暴躁、行為衝動,很多發火失控的軼事,曾毀掉許多店家。總而言之,就是「可怕的瘋子」。隨著人生經歷了很多事情後,現在性格已經溫和、圓滑許多,完全變了一個人,親切、彬彬有禮、笑臉迎人,是個「優雅的紳士」。

     以世界級金屬鼓手的標準來說,YOSHIKI的鼓技雖然只達中上水平、細節較少、也不擅長保持節奏,但就打出來的鼓聲、輕重起伏以及表現力來說,仍具有頂尖的魅力。他能將精疲力竭的哀傷、夾雜著複雜情感的怒火,轉化為聲音,這是罕見的驚人才能,甚至連節奏崩潰也成了他表達的一部分。邊打鼓邊甩頭,各種破壞性的、病態美的擊鼓方式,卯起來往死裡打,確實給了人一種可怕的毀滅感。他這種鮮明的個人風格,有著似乎要將自己獻祭給音樂的神聖感,正好契合樂團的世界觀,在表演上也非常有娛樂性。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即使技術不是頂級,但恐怕也沒有哪個鼓手比YOSHIKI更適合打X JAPAN的歌。某位醫師曾指出,他激烈、複雜但非正統的打鼓方式,相當於用跑百米的速度連跑20公里,加上長期姿勢不良,對人體的傷害非同尋常。他在演唱會中曾因過度疲累、頸椎受傷、體力不支而昏倒數次,緊急送醫,當時太過拼命的他差點就要終身癱瘓。但是YOSHIKI仍舊戴上護頸繼續打鼓,他還說:「再倒下去就是死掉的時候」。不支倒地、中止演出、痊癒復活,曾這樣循環好幾次的YOSHIKI,成了日本家喻戶曉的傳奇人物。

     他可以身兼金屬樂團的雙踏鼓手、管絃樂團指揮家、鋼琴演奏家、詞曲創作家及唱片製作人,允文允武的音樂天賦及領袖特質十分出眾。其優異才華也收到許多青睞的目光,屢次受邀委託製作主題曲、在重要場合擔任演奏及指揮,包括NHK電視台的紅白歌唱大賽、愛知世界博覽會、日本皇室也欽點他出席盛大的天皇即位10週年紀念會,美國好萊塢、金球獎頒獎典禮也委託他製作許多配樂及主題曲;是亞洲第一位登上過「世界三大音樂殿堂」:美國麥迪遜廣場花園、美國卡內基音樂廳和英國溫布利體育館的藝術家;也作為「日本歷史上最有影響力的音樂家和作曲家之一」在好萊塢星光大道留下手印,擁有可觀的榮耀與紀錄。其交友圈也非常廣泛,有許多世界名人都是YOSHIKI的朋友。

     YOSHIKI還具有出色的商業頭腦、媒體策略和談判能力。當年還沒發過專輯,就抵制音樂圈共識、違抗唱片產業規則,只遵循自己想走的道路。但他往往也能讀懂下一秒的市場情勢,用自己的雙手屢次證明了可行性,破壞並重建了日本音樂界的常識,是一個很有龐克精神的戰略家。他也是日本視覺搖滾界中輩分地位最高的人,年輕時成立的獨立唱片公司EXTASY RECORDS提攜了許多新人樂團,舉行過數場大型的聯合演唱會,讓還沒出道、未成名的視覺系樂團有上台表現的機會。例如「LUNA SEA」、「GLAY」、「Dir en gray」..等後來當紅的視覺名團都是他所擢拔栽培的。簡而言之,曾經有一段時間,一旦能夠被YOSHIKI發現、受到他賞識,就是一個成為搖滾明星的機會。YOSHIKI身上有許多頂尖才華,在許多不同方面都有著異於常人的能力,看似衝突的二元對立也能在他身上完美共存,是一個很難簡單介紹的複雜人物。我只能用「荒謬的天才」來做總結。



TOSHI|主唱

      — “歌聲是唯一的原創樂器。”


     TOSHI擁有與生俱來的高音調,是普通男性不可能達到的水平,即使對女性來說也很高;他的高音不需要換假聲,氣息渾厚而不減弱,並且出了名的音量巨大,加上強壯有力的聲帶,能夠在現場演唱時持續的推高音還不會失聲,擁有令眾人敬畏的歌唱實力。從X到X JAPAN,多數歌曲都到了公認的男高音極限區。當你在聽TOSHI的歌聲時,感覺非常高。客觀事實上,與全球金屬/搖滾樂團中的各種男高音主唱相比,TOSHI的唱功並不算多出色,"高音調"其實也不特別,但由於他擁有美麗且獨特的"音質",才使聽眾感覺他的歌聲高於實際音調。許多人嘗試唱過他們的歌,當你真正開口時,即使能征服音調本身的難度,還經常有一系列高音考驗你的氣息,起伏的旋律也沒有給人多少喘氣的時間。縱使翻唱者功力高強,但無論是誰唱X的歌曲,任何人聆聽的當下,最終都只有一個完美形象能與曲子聯繫起來,那就是TOSHI,他是唱這種歌曲的唯一人選。除了音調,也只有TOSHI的聲線能清晰捕捉到X JAPAN歌曲中所要表達的情感或溫度。他的歌聲,似乎就是為了讓人完美融入X的音樂而存在。

     年輕時的TOSHI唱歌強調侵略性,與80年代的硬核龐克/速度金屬相近,發聲夾雜著渾濁、粗糙與沙啞,高音較薄,音色沉樸、具顆粒感。但是這並未持續太久,1991年,由於經歷專輯《Jealousy》嚴苛艱苦的反覆錄唱,甚至到了邊吐血邊錄音的狀況,TOSHI結束錄製後,進行手術切除喉嚨積聚的血塊。為了延長職涯壽命,發聲方式不得做出不改變。1993年左右,TOSHI的歌聲逐漸減少濁感,浮現了亮度、磁性與穿透力。1995年左右已經變得完全乾淨,高音變厚,音色也益發圓潤。2007年重組X JAPAN後,發聲方式有時會回到早期的嘶啞尖銳,氣息薄而不穩,顯然是久疏陣戰導致的。但很快就在2009年將狀態調整回來,歌聲有時候甚至可以比十年前更好,變得更有表現力,進一步清晰通透,而且隨著一年一年過去,他的聲樂表現還越來越漂亮。TOSHI唱歌不但一直都有獨特的撕裂感,而且音量驚人(根據SUGIZO透露,排練時一旦TOSHI用了全力,除了他的歌聲什麼也聽不到),加上後期清晰的明亮感後,穿透力極其強大,聽他的現場就像可以劃破天際。當然,隨著年紀增長,TOSHI也會有狀態奇佳或狀態糟糕的時候。

     TOSHI與YOSHIKI幼稚園就認識,還唸同一間高中,17歲時一起創立了X。他憑藉著天生好歌喉,以及對樂團主唱這一重要角色勤懇的全力以赴,很快成了超級巨星。但隨即因母親與兄長利用他斂財及經紀問題上不斷引來麻煩,令他感到沉重打擊以及心靈空虛。加上YOSHIKI在錄音室中對他異常嚴厲,兩人之間的氣氛非常緊繃,且受到妻子守谷香的影響及逼迫,開始對X JAPAN進軍全世界的計畫感到力不從心,萌生退意。遂在1997年退出X JAPAN,最後導致了X JAPAN的解散,也斷了和YOSHIKI的聯繫。退團的TOSHI立刻被妻子拉去加入以MASAYA(倉淵雅也)為首的洗腦團體「Home of heart」,被趁虛而入的他逐漸受到嚴重的精神控制與金錢控制,此後的十二年間,TOSHI終日活在被組織與妻子的聯合辱罵、暴力毆打的奴隸生活中,還受迫成為療癒系歌手,以「詩旅~うたたび~」之名在全國各地進行著Solo活動,為洗腦團體販賣CD、書籍等商品,一天也沒休息,自己也沒賺到一毛錢。他被命令與社會隔絕、獨自住在無窗公寓、只靠便利商店的食物過活,並且被騙去了至少10億日圓財產、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累積了龐大債務及未繳稅金,長期過著地獄般的人生。

     因收到可獲3億日幣的消息,「Home of heart」要求TOSHI在2007年和YOSHIKI再度聯絡,重組了X JAPAN。直到2009年,即使已經重返萬人舞臺,但是連在臺上講的話都受到監控,下了臺仍舊成日被妻子與MASAYA辱罵毆打與恐嚇,更從錄音室外將他綁架至鄉下,身心財務都受到凌虐壓迫的情況越發嚴重,最後到了暈倒送醫的程度。所幸在因緣際會下受到幾名友人幫助,讓TOSHI逐漸看清真相,逃離「Home of heart」的掌控。2010年,TOSHI與守谷香離婚、控告她與MASAYA、並宣告破產,同時為了切割,將藝名改為「Toshl」。2018年起,他計畫往多個方向發展創作活動,另取了藝名「龍玄とし」,並開始經常出現在各種電視節目中、參演日劇、舉辦畫展。以個人名義的活動非常成功,也積聚了只認識「龍玄とし」而不認識「X JAPAN主唱TOSHI」的粉絲群。




HIDE|吉他手

      — “搖滾樂是一種能夠在束縛中創作的音樂。”


     加入X前是地下大團「Saber Tiger」的團長。他將畢生的心血都致力於搖滾樂和先鋒藝術,不論是詞曲風格、髮型服飾、舞台作風都相當的大膽、前衛。HIDE一生千變萬化的髮型和穿著堪稱人類歷史上的一絕!早期華麗的Gothic/Punk造型、強烈的大和風倒豎頭,在樂壇獨領風騷;中期非常matel的鮮紅色長髮也成為他的經典形象之一;到了後期充滿未來感的粉紅色短髮更彰顯他在造型美學上的不斷創新。除此之外,HIDE也是一個熱心公益、無比敬業、走在時代尖端、將視覺衝擊的概念發揮到淋漓盡致的音樂奇才。在音樂創作上,百變豐富的多樣化曲風也如同他的外型一樣變幻莫測,也因此成為日本90年代令樂迷瘋狂崇拜的吉他手,也影響並啟發了無數的搖滾樂手、甚至是整個樂團,猶如一個時代的精神領袖。

     HIDE在1990年首先創造了「視覺系」這個專有名詞,並領導出日本視覺系搖滾的輝煌時代,對後輩相當照顧的他在1996年成立了「LEMONed」唱片公司,替新人發行唱片。而對週遭朋友也相當溫柔的他,在X中也是其他團員最佳的精神支柱,他總是非常關心身邊的人,可以說HIDE是X JAPAN背後的團長、最可靠的顧問和後盾(現今回過頭看,HIDE是最後一個能將X JAPAN作為整體凝聚在一起的人)。態度親民的HIDE對待Fans也是出了名的小心呵護,總是非常照顧Fans們的感受。他會一封封的回覆樂迷的信、有時也會淘氣的整整大家,把樂迷當成家人開玩笑。甚至積極的鼓勵一名罹患罕見疾病的小樂迷求生,自己登記為骨隨捐獻者,也大力號召其他樂迷捐贈骨隨幫助病患,在日本有相當大的影響力與貢獻。

     而在舞台上,HIDE有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樣貌:樂團活動時的他十分冷酷(他說這是在X的工作之一)、華麗、詭譎、驚駭、帥氣,同時也完美演譯了X難度不小的音樂,將職業吉他手的表現力發揮到了極致。而在個人活動時,造型就朝著簡約路線走去,但更加有型、色彩更繽紛。表演慾望極強的HIDE總是像個孩子王,將個人演唱會搖身一變為歡樂的嘉年華會,頑皮、瘋癲、挑逗卻又能讓強烈的搖滾音符四處亂竄。觀眾在他的演唱會裡,彷彿經歷的是一場奇幻旅程,他的表演方式永遠都讓人們驚奇的不得了。HIDE獨有的構思屢屢衝擊著人們,極具風格,源源不絕的新潮想法和獨到審美也總是超越同時代的人:他在三十年前的髮型、造型、平面及舞台設計,即使是今天的人們看了也會覺得非常新穎前衛,彷彿他已經預知了未來的流行走向。

     在HIDE無人出其右的獨特造型下,其音樂造詣及出色樂感也如其人,超凡脫俗於世:精妙的音階、完美的琶音,在主旋律之上做出各種漂亮的變化,與其他樂器相輔相成,很能調動情緒,讓人們的聽覺更易於理解樂曲要表達的東西。出自他手中的所有音符和旋律,充滿生命力和細節,靈性十足;加上他的音色多變、有很抓耳的中高頻(但不尖銳),存在著厚實的核心,總是能彈出一種特別的、不同於歐美吉他英雄的聲音,多年來我聽了無數遍仍是耐人尋味。他在X中貢獻了許多有速度感、有層次、聲音乾淨、記憶點鮮明、強調合奏的吉他,樂句銜接手法和創造力都非常驚人。面對團員隨手奏出的東西,他都能做出生動編排、呈現相對應的效果,很早就顯露他作為一名音樂家的特別之處。也由於HIDE面面俱到的編曲才華、敏銳又正確的判斷力、細膩周全的思維和性格,加上神奇的直覺,就連YOSHIKI在做決定時經常都要徵詢他的意見。

     HIDE在個人作品中則以更嶄新的風貌、更天馬行空的創作意念,帶來許多具有大膽實驗性的混種搖滾。就像打翻一個玩具箱,既有俏皮幽默、也有溫暖勵志的;既有簡單直白、也有寓意深遠的,非常人性化,你不知道還會翻出HIDE的什麼新奇玩意。換句話說,他就像一座金礦,任何人去HIDE的世界挖掘,都會有所收穫。後來他所自創的新風格『PsyBorg Rock』:充滿大量電腦音效、繁複完美的多重音軌,就是彙集了人聲、樂器和機器的各種對話,以獨特方式呈現出前所未有的超現實精緻曲風(遺憾的是他在離世前只完成了當中6首曲目)。HIDE嘔心瀝血的創意、努力和遠識卓見,將搖滾樂帶往了一個全新境界,他夢想著解放日本封閉的樂壇、打破洋樂與邦樂之牆的目標已近在眼前了。但是天妒英才,讓HIDE絕倫逸羣的搖滾理念嘎然而止。1998年5月2日的凌晨,HIDE喝醉後返家,一如往常為長期背吉他而僵硬的肩膀復健,卻不小心被毛巾勒住脖子,酒醉無力掙脫導致窒息,送醫後身亡.....

     雖然HIDE已經離世許久,但是如今回頭看當年的他,依然有著強烈的、彷彿還是來自未來的時尚感,即使放在今天這個時代,給人的感覺依然非常新銳;全世界的金屬樂與搖滾樂也更豐富了,發展出數量翻倍的子流派,更加技術化,但HIDE的音樂絲毫沒有年代感,仍然像是昨天才剛表演過的樣子。他在90年代做的音樂及影像,時至今日仍然可以被當成新作品發表,就像是能夠跨越時代、永遠不會褪色的藝術品。他留下的所有作品、曾說過的話、所做過的事,至今仍被人們津津樂道,也一直影響著新的世代,持續引起年輕人的共鳴,新的粉絲群逐年增加。是由於前衛的音樂性、先鋒的外型嗎?還是獨特的美學、魅力無窮的表演方式?我想這些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光輝的人性吧!真誠、善良、可愛的性格,他對身邊的所有人(不論是朋友、工作人員、樂迷、其他同期樂團或是後輩們)都有過許多溫暖事蹟或好笑的往事。對HIDE這個人了解得越多,你就會覺得越神奇。世界上竟然曾經出現過這樣的人。




PATA
|吉他手

      — “真正的搖滾樂迷就是巨人隊球迷。”


     樂迷們親暱稱他為「大叔」,也被團員取了玩笑般的綽號「菩薩」、「仙人」,是個技術深厚、擅長速彈的厲害吉他手,不愛出鋒頭,為人佛系、處事淡定、話還很少,性格相當的低調,在樂團裡只鍾情於「彈」吉他這件事。愛貓也愛狗、同時是巨人棒球隊的死忠球迷。平時非常愛喝酒,曾表示酒是他的〝汽油〞。他不打架,喝酒後也不會暴走,對任何事情都不會有太大的情緒反應(除了巨人隊輸球和贏球),總是泰然自若。早期在一票瘋子組成的X中還能保有他獨特的安靜,例如當一群樂手喝醉酒打起來,他會默默的消失到一邊,等大家打完又跟沒事一樣的出現。在新聞多多的X中,PATA總是那個不會身陷風暴中的人,是個令大家安心的團員。但是,PATA安靜不代表他很溫順,他是個有著強烈自我意識的人,沒有事情可以動搖他。雖然低調又孤僻,他的魅力卻仍引人注目。

     PATA是個隱士般的人,就像住在深山裡的武林高手。音樂如其人,他的樂器乍看樸素無華,甚至有些黯淡,但好幾把琴都是價值連城的正宗至寶;偏愛經典搖滾、藍調搖滾、硬式搖滾、英倫搖滾的他,音色質樸、復古,舞台風格也淡泊隨性,卻以能兼具速度的指上功夫聞名。在X的曲子中,雖然PATA總是負責支撐著基礎部份,大多是彈低把位Riff,或在旋律音型上彈著高低三度的和音,但是在X早期幾首速度金屬、鞭擊金屬與硬核龐克樂曲中,例如〈Orgasm〉、〈Stab Me In The Back〉、〈I’ll Kill You〉等,都是由PATA負責炫麗的主奏;在〈紅〉、〈Week End〉、〈Sadistic desire〉等曲子中,也與HIDE輪流彈Solo。到底他的吉他技術如何?PATA一分鐘可彈700-800下up&down,他的吉他身手令HIDE都驚呼〝大受打擊〞,再加上長年累積的默契,和HIDE搭配成X JAPAN無懈可擊的雙吉他演奏,和聲兩相對應、精萃且極富美感。在HIDE離世後,從PATA撐起的部分就能聽出來,他的存在有多麼重要。




HEATH|貝斯手
      — “《歌劇魅影》與我的個人生活有相似之處。”



     X改名為X JAPAN後加入的貝斯手,另外還擅長midi混音、吉他、鋼琴。從小喜愛歐美音樂,加入X之前擔任過6個地下樂團的貝斯手,他當年的造型也是屬於誇張視覺系,畫著大濃妝、頂著高聳黑髮。1990年認識了HIDE且兩人意氣相投,兩年後TAIJI退出,X公開徵人,在HIDE的推薦下加入了X,遞補貝斯的空缺。演唱會上的他跟PATA一樣,總是專注的彈奏樂器,舞台風格較為含蓄;在參加節目錄影、或是在訪談中也很少發言。他沉靜內斂的個性、中規中矩的言行,給人的印象並不怎麼突出,沒有受到太多關注,和上一任貝斯手TAIJI也總是被拿來比較。事實上,他們本來就是完全不同類型的貝斯手,TAIJI算是旋律型、HEATH是伴奏型,有各自的音樂世界、演奏風格和舞台色彩。HEATH傾向於做個支援X JAPAN的角色,並非能力不足無法勝任,純粹是因為與任何貝斯手相比之下,TAIJI實在太神奇了。

     HIDE曾經這樣形容過HEATH:「他能夠比任何人更快記住歌曲的整體輪廓,然後黏合整個樂團」。他和X JAPAN的契合度非常高,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融入樂團,在他加入X JAPAN的初次演出時,熟練的程度讓老樂迷讚譽有加。雖然做為一個貝斯手,HEATH是很有品味的,有完美的節奏感,技術能力也很高,但是在X JAPAN的樂曲製作上,並沒有如TAIJI那樣起到導向作用。他的性格與PATA很像,安靜、專注、神秘、不張揚、泰然自若,對自己的世界觀有著強烈意識。X JAPAN解散之後,在2000年他和PATA、I.N.A.一起組了「Dope HEADz」,展現了他在X之外的才華,但該團的活動已休止。後來他擔任「Lynx」樂團的貝斯手,貝斯造詣比起從前表現的還要更好,也有兼任主唱。在X JAPAN復活之後,和HIDE同樣是專業美容師的HEATH,成為了樂團中打扮最視覺系的團員,存在感也逐年增加。但非常不幸的是,因太晚發現罹患大腸癌,於2023年底突然病逝。




TAIJI
|前任貝斯手

      — “搖滾不是一成不變的。”


     X前期的天才貝斯手,不但基本功非常紮實、節奏穩、律動獨特、聲音乾淨、音色肥厚,還熟稔各種彈奏技法,並具有宏觀高超的編曲能力,使他擁有日搖界(J ROCK)第一貝斯手的美譽。而且吉他功力也相當卓越,甚至很多人都同意他才是X中吉他造詣最高的人。和HIDE一樣,他也擁有超絕的樂感,被YOSHIKI尊為「節奏方面的老師」,早年TAIJI編寫的旋律線,就已經是大師等級的水準,不論是抒情搖滾、硬式搖滾、鞭擊金屬或速度金屬,他的演奏特徵(音色、音域、觸感)、加花、過門音、轉位音、經過音、裝飾音都相當卓絕,以複雜的貝斯旋律穿針引線,將低頻的手感和表情處理得別有味道,總是能表現出所有關鍵點,拔高了樂曲的水平與內涵。簡而言之,TAIJI彈出的長短輕重,都有著呼吸感,讓歌曲活起來了。他的貝斯就像是X的第三把吉他,展現異常優美的樂句,讓許多人恍然大悟「原來貝斯可以如此的耀眼」,就連歐美頂尖樂手也對他欽佩不已,甚至被稱讚為「會唱歌的貝斯」,在這方面顯然是天賜奇才。即使是不熟悉貝斯的人,也能體會TAIJI的偉大。

     他私底下是個直言不諱、瀟灑不羈,重情重義又心細手巧的人;錄音室裡的他則與默契甚佳、音樂品味也相當的HIDE搭檔,挑起編曲工作的大樑,他對細節異常敏稅,積極的控制方向及把關,常固執已見與YOSHIKI爭執不下。但就是這樣才可以造就出X的多首經典名曲,堪稱最大功臣。例如像〈紅〉這樣的歌曲,不只需要出色的旋律,還需要紮實的編曲才能成為傑作。X標誌性的華美旋律能夠與鞭擊金屬和速度金屬共存,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TAIJI的編曲能力。舞台上的他則以驚人技術、「大地般」飽滿厚實的出色彈奏,游刃有餘的在各個聲部四處穿梭,存在感極強,使他在樂迷中擁有超高人氣(根據日飯的可靠來源,當年人氣甚至超過了HIDE)。X因為有他的存在,全面平衡了音樂性、強化了硬式搖滾與重金屬的元素、增加了戲劇性的編曲,以及具有挑戰性的演奏技術。TAIJI在美髮及服裝上的藝術天分也受到HIDE讚賞,X早期的妝造設計是由他負責的,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視覺衝擊」的風格。

     但TAIJI在1991年年底突然被迫退出X,據說樂團內部是全體哭著同意,最終於1992年巨蛋三日公演後正式退團,但其真正原因並沒有公開,因此眾說紛紜。TAIJI在他的自傳《傳奇樂團「X」的生與死》中只透露說自己火爆的性格造成樂團與唱片公司困擾,也因為專輯選曲與版稅收入不平衡的問題引發多次爭執,YOSHIKI(或唱片公司)認為TAIJI會影響X進軍國際,最後只好忍痛要求他離開。樂迷間另有一說為在美國接觸了毒品,若非此種問題,HIDE是不可能同意辭退他的。因此,似乎是多種因素共同導致的結果。X不僅失去最厲害的貝斯手、最佳的編曲者,創作金三角少了一員大將,X JAPAN往後的作品也立即丟失了速度感、緊湊感、激情、攻擊性與爆發力,抒情類歌曲急遽增加,TAIJI在製作上獨一無二的重要性,有目共睹。自他退出後,HIDE似乎也不再像從前那樣熱衷參與編曲,這也令TAIJI在籍時的X(1986至1992年)成為眾多樂迷最懷念的樂團黃金時期。

     退出X後,他加入傳奇的「LOUDNESS(響度樂團)」,貝斯技巧甚至還比在X時更上層樓,但僅過一年該團就因合約問題瀕臨解體,TAIJI想繼續玩團,因此離開。接著他找到人組了新樂團「D.T.R」,但出了三張專輯後就活動休止了。後來他就過的非常坎坷,1996年離婚被妻子趕出家門,無家可歸且身無分文,獨自流浪兩年,用公園的水龍頭洗澡,也曾經遭到陌生人攻擊受傷,身心都受到非常嚴重的打擊。所幸得到舊識的無私幫助,安頓下來,並住院治療後康復、重拾演奏熱情。2000年後,TAIJI再度組團復出,卻不斷的遭到病痛纏身(癲癇、腦梗塞、胸膜炎、肝硬化、膠原病、左大腿骨壞死、邊緣型人格、多重人格、恐慌症、睡眠障礙..等等),甚至騎車出車禍,韌帶斷裂而無法站立,為了籌措手術費忍痛拍賣自己的貝斯和音箱。受傷、住院與動手術的消息不斷傳出。2009年,與赤塚友美小姐交往,決定共度餘生,訂了婚。在她的悉心照料下,TAIJI努力的治療身心疾病,戒除酒癮及處方藥依賴,積極康復,重新過上正常人的生活。2010年,與久別的X JAPAN同台演奏,這讓他的復健進度更加順利。

     2011年,就在他逐漸恢復正常精神狀態,身體也慢慢恢復了元氣時,不幸在美屬塞班島離奇逝世,至今死亡真相不明.....




SUGIZO|吉他手.小提琴手
      — “讓自己臣服於宇宙的流動。”



     「LUNA SEA(月之海)」樂團的吉他手,是HIDE生前惺惺相惜的摯友。出身於古典音樂世家,自幼就接受音樂的英才教育,擅長吉他、貝斯、小號、二胡、低音大提琴以及小提琴等樂器,與YOSHIKI同樣是從小就培養古典樂與搖滾樂素養的人物,兼具優雅與狂野的特質。而且也是一位完美主義者,從音樂性、音色、設備到錄音方式,他都不允許任何妥協。精通多種音樂流派,並擁有獨特的作編曲能力及聲音製作方法,自由奔放、無規則。具有強烈個人特色的樂感,能創造出與音階理論不同的聲音,直觀而且有細膩的氛圍。外型打扮則是走冷豔俊美路線,舞台風格相當獨特,充滿時而魅惑優雅、時而癲狂、時而銳利的美感,給觀眾一種闇黑王子的強烈形象,有一種壓倒性的存在感和氣場,光是站著不動就非常抓人眼球。更何況他還是個煽動觀眾的專家,想不注意他都難。

     不僅音樂創作上很有才氣,舞台表現力和形象塑造也極有天賦之外,吉他演奏更是SUGIZO最令人驚嘆的核心技藝。由於自3歲起就苦練小提琴,有別於一般的搖滾吉他手大都崇尚速度,他的彈奏風格則是充滿悠揚的旋律、漂亮的泛音、柔滑的指法、銷魂的音色,對樂句細節的把控非常精準。他演奏的一大特點是頻繁運用延遲、長音和顫音,其特質和靈魂非常非常的強烈,只要聽一兩個音就能知道這是SUGIZO彈的,辨識度極高,塑造出的氛圍感實在是太強了。時而優美拂弦、時而瘋狂刷扣,彷彿他手中拿的是提琴而不是吉他。有非常多的音樂人對SUGIZO手中炫麗的空間系效果讚嘆不已,經常在彈奏中製造出虛幻遼闊的立體空間感,深邃、飄渺、空靈,又醉人,對音色的拿捏非常厲害,素有「效果器中的鬼才」之稱。同時,他也是揉弦及使用搖桿的箇中高手,並以跨流派、甚至超越流派的演奏能力脫穎而出,具有與其他吉他英雄完全不同的特色。

     他不但是一個不以速彈取勝、音樂性廣闊的另類吉他手,同時也是一個社會活動家,經常參與和平/人權/難民/環保/反戰/關懷兒童/再生能源活動。SUGIZO創立了環保服裝品牌,義賣應援各地的社會活動,也曾和國外歌手合錄反戰專輯、舉辦以反戰為主題的LIVE。他還經常捐大筆善款、前往世界各地的各種災害地點當救災志工,也到許多難民營義演。2000年底「LUNA SEA」宣布活動休止後,2001年開始個人音樂活動,發表許多個人單曲與專輯,並參與電影、音樂舞台劇的演出、主持節目、擔任製作人,也組建或加入了數個團體,包括「SHAG」、「The FLARE」、「S.K.I.N」、「Juno Reactor」、「Violet UK」等。2008年擔任X JAPAN東京巨蛋復活演唱會的支援吉他手。2009年5月受邀正式加入X JAPAN成為第6位團員。2022年組成「The Last Rockstars」。







X JAPAN 經典名曲推薦



【唯美動人】

〈Tears〉我個人最愛的一首,這是可以讓人感動到煽然淚下的曲子。結構的鋪陳完美流暢、渾然天成,滿載了濃厚的原始情感,優美到極致的旋律、每個音符都絲絲入扣,就像一件光彩剔透的琉璃藝術品。從淡雅的弦樂前奏、鋼琴主旋律、娓娓道來的深情人聲,再到情感爆發的高點、雙吉他Solo後續細節對情感的掌握,最後以優美壯闊、餘韻綿長的弦樂重奏來收尾,一切都美妙的結合在一起,堪稱是觸動靈魂深處的柔情鉅作。雖然悲傷的刺骨銘心,但卻又能給人正面的勇氣感。這是一首純粹的愛之歌,代表永遠無法分離的愛。每次聽到這首超級抒情曲,才聽到TOSHI開口的第一句,就像心鎖被打開一樣,頭皮開始發麻,隨著動人的旋律一路麻到全身。除了專輯和單曲的錄音室版本,你一定也要聽現場收音的Live版,有上萬人的吶喊和大合唱,更具感染力。 — 🎧YouTube收聽全曲♬

〈Endless Rain〉這是X的第一首大調抒情敘事曲,後來成為了日本抒情搖滾的超級代表作。在平實的旋律中,主唱卻帶來相當驚人的情感宣洩,錄音室版的TOSHI嗓音已經沙啞到最高點了,使這首曲子聽來充滿滄桑之美,後來他動了喉嚨手術後就失去那股韻味了。TAIJI在此曲發揮了神奇的關鍵作用,是他的偉大成就之一,特別是前奏細膩的貝斯,好像溫柔的依偎在鋼琴身上,太美了。而曲中轉入熠熠生輝的雙吉他Solo時,既灑脫又糾結,具有對話感,完美演繹了思緒紊亂的心境。雖是抒情曲,但它卻隱隱帶著殺氣,好像瀰漫著一股想要玉石俱焚的衝動。以這首作品為起點,X從剽悍鼓躁的金屬樂團,逐漸走向挑動人群心靈共鳴的音樂藝術家。這是越聽越有感覺的經典名曲,通常第一次聽的人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是聽久了你絕對會愛上它"無盡"的意境,超耐人尋味的雋永情歌。各種現場Live版的萬人大合唱,也為此曲增添了濃厚的神聖感。 — 🎧YouTube收聽全曲♬

〈Say Anything〉這是〈Art of Life〉的前傳第一章,代表一絲理智尚存,瀕臨瘋狂之前的狀態,完美捕捉了"單相思"的椎心情感。它是感人肺腑的美麗傑作,完美的起承轉合,歌詞像是一封遺書,旋律卻美不勝收。它從管弦樂團開始,接著只有鋼琴和人聲,然後其它搖滾樂器再一起進來,其特點是層層遞進。詞意表達了對感情無能為力的絕望,伴隨美麗的旋律,感受並想像你的生活、繼續思念一個已經遠遠拋棄你而去的人,無數聽者都被它觸動了最深處的心弦。痛得肝腸寸斷,卻又美得動人心扉,很大器的經典名曲。雖然X JAPAN所有的抒情曲,結局都是優美至極,但是〈Say Anything〉在我心中,它在結尾時戴上了最美麗的皇冠。YOSHIKI加入了大量弦樂器和瑰麗的鋼琴彈奏,展現了X的高音樂性。當年這首歌也使得X的創作力大受好評。 — 🎧YouTube收聽全曲♬

〈Longing ~跡切れたMelody~〉這首作品出現時,TOSHI的嗓音已變得清亮許多,他的歌聲與提琴、鋼琴、鼓聲和電吉他,在這首曲子裡配合的非常完美喔!初聽到這首歌時,就被它美妙又溫柔、如詩一般的弦樂序曲深深吸引住了,令人心醉的層次感,當年初次聽到後,讓我整整有兩個星期從早到晚都在循環這首歌。 — 🎧YouTube收聽全曲♬

〈Forever Love〉當初我第一次聽見X,就是這首曲子,從心底深處被TOSHI的歌聲所震撼,每一句都唱的我心頭發麻,絕望中又帶著強大力量,當時讓我腦海只能不斷疑問著 「這是搖滾樂團?為什麼…可以唱得這麼美??」 ,徹底擊碎我從小對搖滾樂團的刻板印象。它是X JAPAN淒美壯絕、蕩氣迴腸的終極代表作,整首歌意境非常憂愁、也非常美麗,美到了極點,具有優美的共鳴、強大的感染力,聽過的人印象都會非常深刻。從前奏開始一直保持著輕柔平緩,但進入副歌部分之後,突然變得戲劇化,你會被它的高表現力所折服。它有很多種版本,也是X JAPAN知名度最高的一首。前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將其作為自民黨的廣告歌曲,當時幾乎成了「首相主題曲」。 — 🎧YouTube收聽全曲♬

〈Without You〉這裡指收錄在YOSHIKI的專輯《Eternal Melody II》中的鋼琴弦樂版。這是
HIDE意外過世之後,YOSHIKI寫給HIDE的紀念曲。慟失摯友的YOSHIKI將極度悲傷的錐心之痛、過往的美麗記憶、孤獨一人的恐慌無助、以及對HIDE無限的思念...,全都化作一個個優美哀傷的音符。這是一首旋律超好聽的純鋼琴曲,伴以優美的提琴聲,很美麗、很感人! — 🎧YouTube收聽全曲♬


【高速熱血】

〈Week End〉超級經典的名曲,這是許多玩樂團的人必練的歌,曾經席捲每一個高中熱音社。鏗鏘有力的鼓點、沉重的吉他Riff、非常有品味的貝斯旋律線、強烈的記憶點,相當引人入勝。絕不可錯過中間的神級雙吉他對飆,令人歎為觀止。接近後段時,轉入副歌前變調和降速的方式非常美麗,是另一個出色之處!張弛有度的節奏、漣漪流動的旋律、匠心的結構、別有含意的黑暗歌詞,完全表現出X那種具有破壞性的美感、無計可施的絕望、對死亡與痛苦的美學,很讚的Power Metal/Hard Rock!貫穿全曲的貝斯旋律線完全無法忽視、賦予聽者一種迷茫在絕境中又波濤洶湧的感受。所有環節集合之後,使其成為真正神奇的傑作。YOSHIKI在鼓在鋼琴之間穿梭的舞台印象,多半是來自這首曲子的現場表演。這首大作有兩個錄音室版本:1989年專輯版和1990年單曲版,主要在編曲上大不相同,單曲版更加進鋼琴獨奏和弦樂,兩者各有千秋。吉他獨奏甚至也有四種版本,從跨式點弦、Picking一直改成了推弦,彈法越來越精簡,但是HIDE卻越改越好聽。收聽連結我就放個人比較喜歡的單曲版吧,聽起來更戲劇化。 — 🎧YouTube收聽全曲♬

〈X〉X最酣暢淋漓、最能讓情緒沸騰的Speed/Power Metal作品。提到YOSHIKI的雙踏大鼓,人們經常會想到這首歌,因為他一直瘋踩到最後。演奏難度很高的鼓點節奏,起伏的貝斯旋律,畫龍點睛的吉他和聲和獨奏,加上主唱振奮人心的熱血狂吼,特別是副歌部分的音調,還是所有X歌曲中最高的,TOSHI的高音實在太可怕了。就是要把你的鬥志鼓舞到最高點,從頭到尾幾乎沒有放慢速度,一路高潮,聽完包準讓你大呼過癮!歌詞中的「你」意指樂迷,是一首很有現場感的歌。這也是每場演唱會的必選曲,只要一出現馬上就能掀起全場觀眾瘋狂的情緒,在現場表演的中間,經常會介紹樂團成員,並鼓勵觀眾不要留下任何遺憾,拋開自我去享受現場演出。著名的「X Jump」就是從這首歌來的,東京巨蛋的演唱會屢次因為五萬多名觀眾同時狂跳high到不行,而造成周圍測得震度相當於3級的「地震」,引起附近的居民抗議。 — 🎧YouTube收聽全曲♬

〈Silent Jealousy〉
這是〈Art of Life〉的前傳第二章,是完全失去理智的徵兆,或是即將釋放心魔的決定性時刻。它是將柔美與剛烈合成一體的魔性之歌,結構完美、主題穩固,演奏表現力也達到了頂峰,每個樂器的水平都很高,所有音符、所有層面都達到了完美的境界,製作品質也十分高級,絕對永恆的傑作。聲樂部分也很有難度,必須在快節奏中長時間保持高音域的演唱。開頭是幽柔的主旋律鋼琴演奏,緊接著就是將近200BPM的高速雙踏、Power/Speed Metal迎面襲來,節奏再由癲狂的情緒過渡至平緩的憂傷,動態轉變的非常巧妙。間奏是此曲最出彩的地方,中後段完美的貝斯Solo和節奏掃弦,再由管絃樂、鋼琴演奏、鈸片和吉他鋪陳的橋段,帶往一飛衝天、悠揚華麗的雙吉他Solo.. 是全曲的高潮與精華之處,好幾處插音超讚的,劇烈震動你的心弦,非常精采!如果說〈Tears〉的愛是天使,那麼〈Silent Jealousy〉的愛即是受傷的惡魔,這是一首被毀滅的愛、殘忍而致死的痛苦之歌...。然而,即使整個歌是如此純正的金屬、絕對爆炸性的鼓點和Riff,卻仍隱隱帶著X JAPAN一貫的古典氣息和貴族感,這是我無法形容的神奇之處。有些人聽完這首歌就對金屬樂上癮了,這可能就是它魔性的地方。 — 🎧YouTube收聽全曲♬

〈Rusty Nail〉YOSHIKI說這是〈Week End〉的第二章。〈Week End〉的主題是自殺,而這首歌的主角是想要活下去的決心。X JAPAN的中板速度曲,也沒有特別複雜的編排,屬於流行味比較重的Heavy Metal/Hard Rock/Arena Rock。前奏響亮的鍵盤樂句十分好聽,整首歌風格很明快有力,副歌旋律也非常入耳,非常適合TOSHI的音調。它可能是流行音樂,但也表達了X JAPAN特有的憂鬱美感。YOSHIKI瀟灑的鼓點、HIDE率真的吉他、加上TOSHI音域高昂、具有嘹亮感的嗓音,全都美妙融合。 — 🎧YouTube收聽全曲♬

〈Sadistic Desire〉
這是HIDE從「Saber Tiger」帶進X的Heavy Metal/Hard Rock/Punk創作,原曲叫做〈Sadistic Emotion〉,具有明顯的80年代早期重金屬特徵,歌詞由YOSHIKI重寫。它以轟鳴的鼓聲及強烈的吉他Riff揭開序幕,給人一種邪惡又禁忌的氛圍,但由於結構上偏向流行樂的作法,其實是相當入耳的歌。旋律不多,但間奏和尾奏特別長。吉他Solo有種讓聽者亢奮的魔力,意猶未盡啊!特別是HIDE開頭的連續滑音,實在令人上癮;PATA負責的部分也非常出色。而TAIJI的貝斯Solo和Slap就是一種聽覺饗宴,值得再三回味。在這首歌中,TOSHI也體現了他對高音域的控制力。 — 🎧YouTube收聽全曲♬

〈Blue Blood〉
正式出道時的Speed/Thrash/Power Metal作品,典型的X時期高速曲。歌詞充滿著瘋狂與憤恨,急促的鼓點和Riff都表現出不太尋常的攻擊性,相當的狂傲不羈。一開始就是YOSHIKI瘋狂的硬核雙踏,魄力十足。在這首曲子中,HIDE和PATA的吉他之間重疊得非常好,旋律很快,但是行雲流水;TOSHI展示他不容置疑、壓倒性的演唱能力,也可以細細品味TAIJI精彩的過門。完全野性美的一首作品,聽起來好像很短,但等到曲畢時,你會驚訝歌曲長度和實際感受到的不一樣。 — 🎧YouTube收聽全曲♬

〈Orgasm〉
地下時期的創作,迅猛的Speed/Thrash Metal,加上高能量的Hardcore Punk,速度有些逼近極端了,就像一挺火力全開的機關槍,在你的腦袋裡四處引爆。沒接觸過核類音樂的人,第一次聽到這首歌,通常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YOSHIKI的雙踏大鼓從頭狂飆到尾,侵略性極強的Riff,間奏不容忽視的精彩貝斯,接上像雲霄飛車般、爆炸性的吉他Solo,再加上TOSHI激昂高亢的嘶吼嗓音,劃下煙火般的句點,最後真的爆炸了! — 🎧YouTube收聽全曲♬


【史詩級鉅作】

〈Art of Life〉絕對的音樂神作,足以救人一命。瘋狂、寧靜和美麗的精緻融合。全曲將近30分鐘,由Heavy Metal、symphony與Improvised Piano等三大部分所組成,是日本樂界中少數非常了不起的作品之一,它獨特的演奏曲風、莊嚴的結構被視為是日本特有的。這首曲子是因為YOSHIKI在演唱會後昏倒,之後在醫院裡獨自與病魔搏鬥所寫出來的心路歷程。以管弦樂團(皇家愛樂樂團)為背景伴奏,僅前奏就長達3分半鐘。TOSHI的歌聲有力而綿長,複雜的旋律既優美又有些令人緊張不安,而管弦樂團和吉他Riff之間的戰鬥堪稱壯觀。當中驚心動魄的幾段吉他Solo,表達了理智與心魔在互相攻擊掙扎的窒息感受,雙吉他不斷以古典音階對峙較勁、壓迫著聽者的同時,也展現了X JAPAN一流的演奏功底。以交響史詩般的複雜旋律、雙吉他陣線、數十人的弦樂編曲;看似混亂的多樣樂器大場面,第一次擔任製作人的YOSHIKI卻能編制出良好的音樂和諧性,他鬼斧神工的將絕望、孤獨、痛苦、瘋狂、恐懼、掙扎、尋死、憎恨、自我毀滅、愛、接受等情緒神奇的揉合成一首曲子,詮釋了心理創傷與求生意志之間不斷交替的人生,最後終於找回理智,卸下心防並獲得自由。它到處都有著象徵性和對立性,已經超越了搖滾樂、金屬樂、古典樂和交響曲的範疇,到達了另一個層次,只能稱為傳奇。其中的歷劫重生極有深度,這不是我打幾個字就可以表達的,聽過就知道什麼叫做"具有靈魂的音樂"。 — 🎧YouTube收聽全曲♬

〈Rose of Pain〉
早期的Speed/Thrash/Power/Symphonic Metal鉅作,帶有華麗的中世紀歐洲宮廷風味,也漂浮著哥德文學的黑色氛圍。大格局的史詩編曲,交響樂融合金屬樂的爆發力,泣血控訴似的詩意樂章。前半部分淒美悲愁,後半部分憤怒疾馳,但是肅殺感一直貫穿全曲,令聽者不自覺的保持著緊張,絕對的氣勢不凡。曲子靈感來自中世紀歐洲「血腥伯爵夫人」的真實故事,並取材了巴哈的〈Fugue in G minor (BWV578)〉置入曲子中。節奏段落及大小調不斷變化,6/8拍、4/4拍,使用多種調式音階,旋律跌宕起伏,像是在行軍,充滿戲劇性,而且首尾呼應。YOSHIKI發揮了他驚人的古典造詣;TOSHI唱出了日本人特有的情感旋律,而且在相當高的音調上居然還是游刃有餘;HIDE和TAIJI也展現他們在古典樂章中加入重金屬的編排能力,雖然有著組曲結構,但不拘泥於古典理論,而是向重金屬發展,前後兩段吉他Solo實屬精采絕倫;而TAIJI不時彈出那「野馬」般奔騰的貝斯聲,鞭策著情緒層層推進,也讓我聯想到Iron Maiden的Steve Harris。同樣,你聽完也會驚訝歌曲長度和實際感受的不一樣。此曲盡顯X在音樂性上的力與美,張力強、密度高,其宏偉的程度,依舊令人忍不住對X的創造力頂禮膜拜。什麼叫做悲慟至瘋狂,這首歌就是。  — 🎧YouTube收聽全曲♬


【經典名曲中的經典】

〈紅〉地下時期就出現的作品,是X早期最重要的轉捩點,由此曲開始揉合了X的音樂特色:Speed Metal、Power Metal以及Ballad。同時也象徵樂團的音樂性、表現力,以及他們獨特的世界觀。本曲歷經了非常多次的改良,X的五位團員都參與了編曲工作,速度感很好、副歌的長度恰到好處,節奏也很完美,每個音都下足了心思,完美的程度令YOSHIKI也感到驚訝。跨越了多個音階的電吉他和貝斯,展現出X強大的創作才華和演奏技巧。樂曲先以弦樂開頭,再以吉他琶音演奏、然後加進清幽的人聲,營造出悲涼無望、充滿時間感的語境,整整2分鐘。當你誤以為這是一首慢歌時,X卻緊接著將一切鬱塞的情緒突然爆發開來,迅速發展為真正的金屬樂,前後強烈的鮮明對比,絕對可以驚嚇到第一次聽的人。充滿速度的鼓點和彈奏,加上主唱劃破心傷、透出血絲的撕裂吶喊,將壓抑的寧靜瞬化為破壞性的暴風雨,表現得淋漓盡致!淒美、速度、力量、激情,招招都是要打動人心,這就是當年X組成時所要表達的風格。聽說,這首曲子只要一在現場演奏,就可以讓原先陌生的觀眾對X產生好感,果然是經典中的經典。在日本高中棒球聯賽(甲子園)中,有很多機會聽到這首歌,它在應援歌曲中非常流行,每年都名列前茅。 — 🎧YouTube收聽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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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撰稿人 大島曉美 所著的X JAPAN團史,1997年連載於《SHOXX》雜誌

前任貝斯手TAIJI的自傳,2000年出版

作家 小林信也 所著,節錄自1993年《蒼之血的微笑》P.87~113

音樂撰稿人 大島曉美 所著的HIDE相關回憶與貼身觀察,1999至2000年連載於《SHOXX》雜誌

網友創作的好文章,對於認識X JAPAN頗有幫助

YOSHIKI的半自傳,也是一份很重要的X JAPAN歷史資料

精要介紹了X JAPAN五張錄音室專輯和兩張重要的選輯

站長當年近距離觀賞X JAPAN的實際經歷,從字面上帶你體會他們的現場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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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入門指南,包含音樂性、文化、起源、發展脈絡與各式各樣的流派

分析四大樂器的特性、作用與關係

介紹視覺系的起源、變遷與展望




他們是一群無可救藥的理想者與尋覓者。
他們相信時間會改變一切,卻始終如一地夢想永恆。
他們夢想著用音樂超越種族、國界、語言的障礙,
夢想著用音樂打破形式、道德、常識的那道牆壁,
夢想著用音樂追尋自身存在於時間大河中的證據。

他們從不提供救贖,因為他們自身始終迷惘。
他們只是讓人清醒,
逼你面對一度為時間所掩飾的傷口,正視傷口那仍然淋漓的鮮血。
他們永遠能夠直刺入人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恣意、狂暴,卻又悲天憫人。
他們唱出他們那代人的憤怒、失落、迷惘、痛苦、夢想、渴望……
當他們的歌聲迴蕩在東京巨蛋、迴蕩在萬千同聲吟唱的觀眾口中,
人們彷彿也瞥見了這個時代的靈魂中常常為人忽略的一面。

他們在舞臺上咆哮、尖笑、噴火、砸鼓……
以暴力
以華麗
以驚慄
表達憤怒與反抗。
他們的現場演出總是擁有
令人哭
令人笑
令人狂喜迷醉的魅力,
彷彿那舞台上燃燒的是他們全部的生命。
他們在自己的國家開創了一個音樂時代,
他們是先行者也是改革者,
在音樂後輩心中,他們的地位近似於神。
他們永遠都帶領著所有的人勇往直前。

他們總是帶給人們夢想和感動,
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帶給許多的年輕人巨大的影響。
他們被樂迷當成神一般的敬愛,成為一種社會現象。
也有很多人因為與他們相遇而不再徬徨,從而找到自己應選擇的道路。
熱愛X的人們,從今以後的人生大概都不會忘記,
他們曾經用音樂的方式,給予我們愛和勇氣。

《PATA的醉酒回憶錄》(PATA 著)

2024年2月13日出版
作者/PATA

章節索引



第一章 幼年時期〜與吉他的相遇

1965年,我出生於千葉縣千葉市

    我不是我老媽,所以我不記得自己出生的那一刻。


    我的本名是石塚智昭,1965年11月4日出生在千葉縣千葉市松波町。很久以前,我爺爺在這片當時非常空曠的地方買了一塊地,為石塚家建了一幢獨棟住宅,離西千葉車站很近。

    千葉商業高等學校和千葉高等學校也在附近,我小時候經常在松波公園玩耍。春天時,那裡盛開的櫻花看起來非常美。我去的幼稚園也離我們家很近,是一座寺廟經營的。早上做體操時,我們常常在寺廟前跑步。

    後來,我轉到了離家稍遠、靠近西千葉車站的另一間幼稚園。聽大人說,當時我開始問可不可以自己走去上學。我真的一個人開始走路去幼稚園,不過家人很擔心我自己一個,於是阿姨就偷偷跟在我後面看著。就像日本電視台的節目《我家寶貝大冒險》,但在我的情況下,應該叫做《夠大了,可以去上幼稚園!》。

    我們家有四口人,有一個小我兩歲的妹妹。我老媽是全職的家庭主婦,而我老爸是千葉縣船橋市的國小老師。等我發現他是老師的時候,他已經升到了副校長。後來他進了教育委員會工作,之後成為船橋圖書館的館長,到最後,他成了校長。仔細想想,我老爸的職涯進展得蠻快的。他在四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當上國小校長了。


    我念的國小位於千葉市松波町,是一所公立學校,跟我老爸工作的地方不同,所以很明顯,他不在我的學校任教。如果在家裡和學校都要面對我老爸,那我一定會超討厭的。

    學校的老師們不可能不知道我老爸是校長。我上國中時,有個地位比較高的國文老師在課堂上開玩笑似的指著我說:「你爸爸是校長,你肯定能回答這個問題吧?」他講這話的語氣讓我有點不爽,感覺他帶著一點嫉妒。現在回想起來,我發現那位國文老師確實是個心胸狹窄的傢伙。

    雖然我老爸是校長,但他從來不會叫我在家裡用功讀書。我是那種會把暑假作業拖到八月底才開始趕的學生,有些作業到現在還沒交過去(笑)。但情況真的很糟時,我會開始趕那些堆積的作業,儘管如此,我老爸也從來不會幫我半點忙,只會在旁邊皺眉頭看著我。因為這樣,我從來沒讓他教過我任何東西,而且說實話,我也不想讓他教我。

    老師們真的很忙。雖然我老爸不會太晚下班回家,但他在家大部分時間在出考卷,準備到學校發給學生。他會一邊看電視、一邊喝酒,一邊用油印機做考卷。我記得有一次,我老爸在忙的時候,我們一起看了電視轉播王貞治打出第756支全壘打的那一幕。

    我老爸是讀賣巨人隊的球迷。我們家的電視到了晚上7點一定是看NHK新聞,接著就轉到巨人隊的夜間比賽。只要我老爸在家,基本上電視裡就是新聞或球賽在輪流。

    那時候,夜間比賽的轉播大概在9點結束,然後電視又會轉回NHK新聞。接著我老爸就會命令我們「去睡覺」。當時小孩子很少能在9點後還醒著,我朋友們說,他們家可以看10點以後的節目時,我真的羨慕死了。

    受我老爸的影響,我從小就成了棒球迷。那時候,小學生大多數都只是玩草地棒球,我經常和朋友們在之前提到的那個公園裡打棒球。

    我也超愛看棒球卡通,還記得當時看過《巨人之星》和《魔投手》,應該是傍晚重播的時段吧。這些超紅的卡通原本都是大約晚上7點播的,但只要我老爸在家,我們就不可能看卡通,因為電視遙控器的主導權在他手上。那時候我的興趣就是打草地棒球、看棒球卡通和巨人隊的夜間比賽,幾乎每天都跟棒球黏在一起(笑)。

    當然,我不只是愛棒球。我小時候也超迷塑膠模型,喜歡組裝坦克車和城堡之類的模型。年紀更小的時候,我還有收集車子的模型,那時候正是跑車熱潮,漫畫《賽道之狼》讓法拉利和藍寶堅尼Countach等跑車紅極一時。我記得社區附近有個大型停車場舉辦過某種展覽,去那裡看到了很多超跑。還記得在千葉的街上能看到進口跑車開在路上,那時候的情況就是這樣。


我曾經愛玩的超跑橡皮擦

    隨著跑車熱潮,超跑橡皮擦也跟著流行。顧名思義,這些橡皮擦的造型就像車子,但沒有人真的用它們來擦東西。小學生之間流行的一種遊戲,就是用自製的發射台把這些超跑橡皮擦推出去,發射台通常是用原子筆做的。我認識的每個人都在玩這個。

    這其中有個技巧:如果在橡皮擦底下放一些筆芯粉末,它們就會更滑溜,比賽時就會跑得更快。2B或更深色的鉛筆芯效果最棒。我們賽車的賽道就是學校的桌子。大家會在桌子上「搭建」一個橢圓形賽道,我跟我的朋友們比賽,看誰先到終點。如果你的車掉下桌子,就算出局。如果拉緊原子筆的彈簧,橡皮擦的速度會更快,但控制細微的動作就變得很困難。贏下比賽的另一個小秘訣是微調彈簧的施力。我確實覺得Boxy的原子筆做得很棒,但那時候小朋友大多把它們當成賽車的工具。我有很多超跑橡皮擦,還在書桌裡放了一個裝滿精選橡皮擦的盒子,用來比賽。社區裡有一家雜貨店叫做渡邊商店,我記得那裡有兩台扭蛋機,我應該就是從那裡買橡皮擦。據說我出生後第一個抱我的人是這家渡邊商店的老奶奶,但這有點扯遠了。

    雖然我對這個人氣遊戲非常著迷,但我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學生。有一次,我畫了一幅我們參觀醬油工廠的畫,結果被選中參加縣級展覽。我還記得在提交作品之前,曾向一位高年級的美術老師請教有什麼可以改進的地方。

    我完全沒有藝術天分,但當時其實我有在上畫畫課。因為我妹也想學,所以我們兩個一起去了一家藝術學校。我記得我大概上了兩年的課吧。課程的一部分,是帶我們去群馬縣的赤城山進行一次寫生之旅。在那群藝術學生中,有一位叫植草克秀的,後來成了偶像團體「少年隊」的成員,年紀比我小一兩歲。他是千葉一位木材商的兒子。我們的交情還不錯,這次旅行中也一起玩。我記得手上有一張我們的合照。


    說到課程,我還上過電子琴課,那是我上幼稚園的時候,主要是把一些音符磁鐵放在黑板上的五線譜上。這感覺就是很無聊的課,根本不好玩,所以我大約上了三堂課就停了。直到今天,我還是對鍵盤感到恐懼,因為我完全無法理解平放的樂器。在國小的其他場合,我們也被要求彈鍵盤,大部分的小朋友都能彈點東西,但我卻完全不懂。音樂課大部分時間都挺有趣的,直到學吹口琴。到了國小三、四年級,我們開始學吹長笛,結果我很快就沒興趣了。雖然我一生都在音樂的包圍中,但至今對生活本身卻還沒有太多的理解。


我老爸在學生眼中的老師形象

    我的國小成績大多是中等,偶爾有一些好成績。我爸媽從來不會因為這些成績而罵我,但每次要把成績單給我老爸看的時候,心裡總是有點害怕。我在家裡從來不會把老爸當成校長,但始終有對他的尊重和一絲嚴肅的感覺。

    有一次,我在家裡的角落發現了一堆舊考卷。老爸只是隨便把它們捲起來,塞進了書架上。這些題庫是給老師準備的,讓他們可以出更多的考題。當我發現這些考卷的時候,靈機一動想著:「嘿嘿,我以前見過這些考題!我做過這張考券,如果我看這個,就能滿分!」但最後,我並沒有作弊。那個珍貴的寶藏我只是靜靜放回了原處。我知道,如果我作弊被老爸抓到,肯定會很慘的。

    老師在暑假期間通常也比較空閒。老爸在家待得多,所以我們經常會全家一起去日光和江之島的短途旅行。在江之島,有一家餐廳是老爸以前的學生經營的,專賣原殼烹煮的螺貝,味道真的很好。過年的時候,一些以前的學生會帶著禮物來,家裡會熱鬧的慶祝一番。小時候,老爸的學生們常常覺得我可愛,對我疼愛有加。隨著時間流逝,這些學生結婚了,甚至會帶著配偶來家裡。老爸和他們在一起似乎特別開心。有一次,我跟他的一位前學生聊過,據說老爸下課後常常和學生們下將棋。我們討論他是不是很認真,但總的來說,他似乎是一位熱愛學生的老師。

    或許是因為我看到老爸那一面,所以在國小時期,我一直以為自己長大後也想當一個老師。現在想想,這根本不可能實現。教書是一份很棒的職業,但顯然不適合我啊。我也知道這工作有多忙多難,最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擅長教學。


    有時候我會想,「小時候的朋友們現在都在做什麼呢?」開個同學會應該會很有趣,但自從那時候起,我家搬到另一個地方了,後來才發現,我那些好朋友的家也不在那個社區裡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聯絡他們... 嗯,身為一個音樂人,我有自己的網站,感覺我應該是最容易被找到的人(笑)。即便如此,還是有時候會想,要是能再和那些朋友見面就好了。

    這讓我想起,當年我父母家隔壁住的是當地兒童會會長的家。好多年後,我聽他媽媽說,她兒子在一個樂團裡演出,還是「Hikashu」的鼓手 —— 泉水敏郎。據說他們以前常去「Ra:IN」的鈴木享明在橫濱的俱樂部玩。有一次他問我:「PATA,你認識敏郎君嗎?」我跟他說,我爸媽家就在他家附近,但因為年齡差距,其實不太認識他。

    後來,在一次David Bowie致敬演出活動上,我遇到了「Pearl Brothers」的佐伯健三,當他告訴我他來自西千葉一帶時,我們在後台聊得很開心,談到各自的故鄉。我很驚訝的發現,佐伯竟然是千葉縣最頂尖的公立學校 —— 千葉高中畢業的。而我也上過高中,只是幾乎沒怎麼去過(笑)。嗯,這個部分我待會再細說。


我的小命差點不保?!也就是所謂的「蕎麥麵事件」!

    我國小時期還有個事件非講不可,就是傳說中的「蕎麥麵事件」。這其實比較像是我老媽的錯。你應該聽說過新年吃蕎麥麵的習俗吧?在我們石塚家,有個說法是,最起碼要吸一口蕎麥麵,你才能「進入」新的一年。所以每年年底,我都被迫吃蕎麥麵。

    但是,每次我吃蕎麥麵後... 都會覺得很不舒服。一吃完,整個身體就開始變得越來越癢,甚至會長滿蕁麻疹,呼吸開始變困難,就像是哮喘發作一樣,最終會昏倒。這情況持續了三年。這顯然是蕎麥過敏的症狀啊,但當時連「過敏」這個詞都不怎麼被人熟知。

    我老媽看到我痛苦的樣子,以為我只是不喜歡吃蕎麥麵。可是,我想,單純不喜歡吃某樣東西,應該也不至於讓人窒息昏倒吧... 吃新年蕎麥麵通常是希望能長命百歲、健康平安,但如果她繼續逼我吃下去,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呢。後來,我跟我老媽聊起這件事,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我不知道啊。」事情就是這樣...

    因此,我小時候非常討厭經過那種站著吃的蕎麥麵攤。因為過去昏倒的經歷實在太慘痛了,讓我腦袋裡根深蒂固的認為「蕎麥麵=糟糕」。上學時,每次必須經過蕎麥麵攤,我都會在靠近時憋住呼吸。現在情況沒那麼嚴重了,我覺得現在的蕎麥麵攤似乎也不像以前味道那麼重了。我聽說為了壓低成本,現在蕎麥麵攤用的蕎麥粉沒有以前那麼多了。

    成年之後,有一次我看到一則新聞報導,說一個有蕎麥過敏的小孩在學校午餐時間被迫吃蕎麥麵,結果呼吸困難,最後不幸去世了。當HIDE看到這則新聞時,他馬上打電話給我,說:「PATA!你絕對不能吃蕎麥麵啊!」我不得不一再安撫他,跟他保證我對蕎麥過敏,絕對不會去吃蕎麥麵。嗯,我想他看了那則報導後,真的非常擔心我會出事。

    我常去的一家居酒屋,老闆經常自己做蕎麥麵。雖然我從來沒想過要嘗一口什麼的,但我的狀況已經好轉到不會介意旁邊的人在吃蕎麥麵了。每次和X JAPAN的夥伴一起時,喜歡吃蕎麥麵的SUGIZO還特地問我:「不好意思,我可以吃蕎麥麵嗎?」,我總是笑著跟他說:「SUGIZO,別擔心我,盡情享用你的蕎麥麵吧!」

    這就是為什麼蕎麥成了我的「天敵」。


升上國中,我選擇加入網球社

    國小畢業後,我開始就讀千葉市學區內的一所公立國中。那時候很多學生都會加入社團,出於某種原因,我選擇加入網球社。可能是因為當時有部動畫《網球甜心》正在熱播,造成了很大的轟動。不知為何,社團裡沒有二年級生。聽很多人說,去年,三年級的學生在他們加入時,欺負了所有二年級的學生,導致他們全都退社了。因為這些三年級生的霸凌行為臭名昭著,他們反而放過了我們這些新人。其實他們對我們還挺友善的。

    網球社的活動相當有趣。一開始,我們只是練習揮拍,然後撿球,慢慢的才開始學怎麼擊球。我們打的是軟式網球,所以必須用東方式握拍法(握拍時就像跟球拍握手),而且只能用拍子的同一面。至於反手擊球,則要用手腕扭動拍子來擊球。

    我們是以兩人一組的隊伍來比賽,每隊有一名前場球員和一名後場球員。剛加入社團的時候,我的身高比其他人稍微高一點,所以就被分為前場球員。有時我會退到後場擊球,但基本上我大多是在網前玩截擊,偶爾還會來一個殺球。那感覺就像拿拍子打蒼蠅一樣。

    如我提過的,社團裡沒有二年級生,所以當我們升上二年級時,自然而然,根據社團規則,我們開始能定期參加比賽。但由於對手都是三年級生,我們根本打不贏。技術水平的差距實在太大了。念國一時,我們的國三隊伍很強,但等我們組成自己的隊伍時,卻成了一支弱隊。

    不過,我們還是很認真,放學後和早上都在訓練,而且在暑假期間也會有比賽,我們沒有錯過任何能訓練的機會。因此,那時候的體育社團基本上是沒有放假的。午餐時通常會在社團裡吃,但我們網球社沒有特定的社團室。學校下面有一塊小小的水泥空地,就充當我們的社團室了,我們都在那裡吃午餐,也在那裡換運動服。每到盛夏,我們經常把便當放在水泥地上... 奇怪,我們怎麼沒食物中毒啊(哈哈)。念國二的時候,學校進行翻修,在網球場挖了很多洞,所以我們不能在那練習。那些更認真的學生就會繞著校舍跑圈,或做其他訓練。

    不過,我們實際上只是在胡鬧,玩起了打仗遊戲,用球拍當機槍,把網球場的洞當壕溝。我們覺得自己像是戰鬥部隊。那些洞正好可以當作掩體躲起來。我們完全忘了社團活動,玩得像小學生一樣。我們會"射擊"我們的機槍球拍,還互相大喊:「你中彈了!」,但還是得用球拍把網球丟出去,然後"打"到目標。這樣一來,還算是某種形式的練習。而且因為我們還得跑去躲,也算是某種腿部訓練... 我想我只是找藉口而已。


我們真的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傻瓜

    我們會玩很多這種愚蠢的遊戲。學校的體育館倉庫裡有一個未使用的跳高墊,我們會把它當成"擂台"來玩摔角。那時候,摔角非常受歡迎,每週五晚上8點都會播新日本摔角的比賽。在學校裡,學生們可以分成兩派:一派是看《3年B組金八先生》的,另一派則是看摔角的。我當然是看摔角的。

    那時候,新日本摔角有許多明星,像是豬木、藤波辰爾、長州力、阪口徵二,還有Stan Hansen這位反派摔角手。此外,還有全日本摔角,每週六下午5點半會播。全日本摔角裡有打手布羅迪、Mil Máscaras、阿卜杜拉屠夫,甚至還有東京12頻道播的國際摔角。過了不久,新日本摔角也出現虎面具了。

    那時候正是黃金時期,黃金檔的摔角節目火得不得了。很多和我同齡的男孩都愛看摔角。在我心目中,除了豬木,藤波辰爾、長州力也都是我的最愛。藤波的招牌技「龍捲風摔」危險到學校禁止學生模仿,可見藤波的人氣和實力有多強。

    另外,阿卜杜拉屠夫用「Pink Floyd」的〈One of These Days〉作為他的主題曲。這首歌最初出自1971年的專輯《Meddle》,但我記得那時有一個單曲發行,封面上還印著屠夫的照片,應該賣得不錯。我記得摔角手們登場時搭配音樂,感覺超酷,這就跟樂團上台時有背景音樂一樣。Mil Máscaras的主題曲則是由「Jigsaw」演唱的熱門歌曲〈Sky High〉,在那時也非常受歡迎。

    我們這些小屁孩都非常崇拜那些摔角手,會試著模仿他們的招式。我們可以做到一些背摔,但雙臂過肩摔可就難多了,這種動作需要朋友幫忙,但經常會搞砸,結果受傷。原爆固定也是一樣。至於腦部炸彈摔,更像是一種搞笑的方式把自己摔到地上。但那時候,我們真的很熱衷於模仿這些招式。

    如你所見,網球社的成員和我簡直就是一群傻瓜。我們變成了非常弱的隊伍,因為我們總是這樣玩,而不是好好訓練。

    既然我已經聊到社團活動,那就順便說說學校的事。在國中的時候,算術變成了數學,英語也被納入課程。那時候我的英語老師是一位嚇人的大叔,大家都對他心存畏懼,傳說他曾經是自衛隊的警務官。每當我們進行早上的訓練時,他總是從學校的後門進來,經過我們身邊。他會說:「網球社,該收工了。」排球隊在我們後面訓練,他也會對他們說:「排球社,該收工了。」儘管他是一位英語老師,但每次都毫不例外是用日語來稱呼這些運動。他絕不會簡單說「網球」或「排球」。果然是前警務官的風範。

    因為我特別不喜歡那位老師,所以我的英語成績很差。或許唯一成績還算不錯的科目是數學... 不過,老實說我不太記得了。但我想我的成績在國一之前應該也不算太差。


遇見了西洋搖滾樂和吉他

    到了國三,我上學的次數就變很少了。

    原因是老爸在我國二時去世了,這讓我開始翹課。我一直待在家裡,彈著父母買給我妹的那把木吉他。那時候,我開始學彈吉他。

    在那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就是我接觸到西洋音樂。1977年,我還在國小六年級時,看了NHK《Young Music Show》播出的「KISS」武道館演唱會,我對這個有了深刻的印象。

    還有TBS的音樂綜藝節目《銀座NOW!》,每週五有個「洋樂百強榜」的單元,可以看到很多音樂錄影帶,從KISS開始,然後是「Cheap Trick」、「Aerosmith」、「Queen」等等樂團。還有一位朋友的哥哥,他有買KISS的專輯,我們也會一起聽。

    就這樣,我變成KISS的狂熱粉絲了。當我買到一本封面是KISS的《MUSIC LIFE》雜誌時,心情簡直無法形容,結果我老媽發現它放在床邊的書架上後,我老爸就把它扔掉了。在那個年代,KISS所開創的那種搖滾樂被認為是「兒童不宜」。

    但其實在那之前,我已經有一些西洋音樂的唱片。我第一張買的是披頭四的單曲《Rock And Roll Music》,還有不少他們的專輯。我想我是去西千葉車站附近的唱片店買的。我妹很喜歡「後醍醐樂團」,所以她有他們的單曲、專輯和現場專輯。我老爸有「木匠兄妹」的《Top Of The World》。我可以把披頭四的音量開得比較大,但每當我想聽KISS的時候,常常就會引起一場大風波。我會悄悄把音量調低,耳朵靠近唱針,努力聽那微弱的聲音,就這樣偷偷的聽KISS。

    自從KISS成為我對搖滾樂興趣的入口,接下來對我影響最大的樂團就是Cheap Trick。可以說,看到Cheap Trick演出是我開始學彈吉他的動力。他們1979年要發專輯《Dream Police》時,我超興奮的,於是我在發行日那天就跑去西千葉的唱片店買了。我還記得,當時我訂了一張特別版,必須提前預訂才能買到。

    我在那家店裡買了很多Cheap Trick其他的唱片。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店裡最遠的牆上有一張巨大的「Angel」海報。雖然這家店是專賣日本音樂,但他們也有相當不錯的西方流行音樂可以選。我相信老闆也是Angel的粉絲。我也記得曾在那家店買過Jeff Beck在1980年的專輯《There and Back》和「Led Zeppelin」的《In Through the Out Door》。

    放學後,我會跳上我的腳踏車,趕去那家店,在發行日買了一堆專輯。


老爸突然去世,還有我對電吉他的憧憬

    稍微回到我的故事,在國中的那些年裡,發生了很多事,也有不少事情開始起步。

    最大的事件,如我之前提到的,是我老爸去世。他死於癌症,就在我們家正在重新裝修的時候。有一次,爸爸出院,家裡也完工了,能回到全新的家裡讓人很開心。然而,他後來又住進醫院,最終去世了。

    當然,正值青春期時老爸的去世確實讓我感到難過,但我並沒有因此自暴自棄,也沒有背負起奇怪的責任感。對我老媽來說,這一定很艱難。於是老媽白天開始出門去工作了,家裡整天都空蕩蕩的,我覺得這樣挺好,於是開始翹課,因為我實在懶得去學校。我特別討厭音樂課和英語課,就算我去了學校,也是在那些課結束之後才去。


    我沒去上學的時候,就會待在家裡彈吉他。我開始學Cheap Trick〈Dream Police〉的前奏部分,用我妹的木吉他跟著彈。那把吉他是類似Martin牌的仿製款。跟電吉他相比,木吉他的弦跟指板之間的距離相當大,弦的張力也很緊,彈起來非常困難,手指會痛,但我還是癡迷的彈著。對了,我至今還保留著那把吉他哦,已經修復過,而且妥善收藏著。

    在那個時候,彈吉他或許是給我帶來最多快樂的事情,並不是因為我想逃避學校的現實,或者想忘記老爸去世的悲痛,我甚至沒把這看作是「練習」。我的同學和朋友們從來沒有教過我任何東西,當然吉他也沒人教過。正因為是這樣開始的,所以至今我對一些彈奏細節仍然無法完全理解(笑)。


    一開始,木吉他彈起來很好玩,但由於我只聽西洋搖滾,很快就開始渴望擁有一把電吉他。我記得是老媽買了第一把電吉他給我,我一直以為它是Tokai的Stratocaster型,但為了考證這段回憶,我仔細回想了一下,發現其實不太一樣。那時候,音樂雜誌上有很多廣告,在賣便宜的初學者電吉他,價格大概是一萬日圓左右。我相信我第一把電吉他是從這些廣告裡買來的Explorer型。Rick Nielsen是我國二時最大的靈感來源,所以我選了與之相配的Explorer型吉他,顏色也是一樣的:日落色,正如Rick的吉他一樣。我至今仍然覺得,像我這樣的初學者選這麼奇特形狀的吉他實在是很大膽,但在我心中,除了Rick的那把吉他,我不做他想。

    今天的電吉他,就算價格不到一萬日圓,品質也比以前好得多。回想起來,當時那個價格的吉他都相當糟糕(笑),八度音總是對不上,我看著琴格都覺得「這是什麼鬼東西?」,我形容的有點誇張,但吉他琴頸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把一根根金屬桿敲進樹幹裡一樣陽春。

    我現在完全不知道那把Explorer吉他在哪裡了。似乎在我搬出家裡不久後,有一位垃圾清理工在垃圾堆裡發現了它。那位工人據說是X的粉絲,知道我住在那裡,所以他問我老媽能不能把吉他拿走,反正都要被丟掉了嘛,因為沒理由拒絕,老媽就把吉他給了他。所以,我的第一把電吉他就在那個人手裡了。如果他還有那把吉他,希望他好好照顧它,因為對我來說,那把吉他非常珍貴。

    回到故事,我用那把Explorer吉他學會彈很多樂團的歌。然而,Queen的歌卻讓我很氣餒,因為Brian May經常疊錄多層次的音效、吉他的編排和配器,這讓你很難一個人複製出來。我記得有一次在樂器行翻看Queen的樂譜,發現我想學的一段吉他獨奏的譜上竟然疊了三層,換句話說,你需要三把吉他去疊才能重現它。當我看到這一點時,我默默的把樂譜闔上,然後放回書架上。

    我也超愛Led Zeppelin,但Jimmy Page有很多複雜繁瑣的riff,實在讓我懶得去彈他們的歌。當時我一點搖滾吉他演奏的基礎概念都沒有,所以要彈那些節奏和律動真的太難了。Jimmy Page的風格對我來說非常吃力,所以自然而然就轉向「Deep Purple」那種比較容易理解的風格(笑)。Ritchie Blackmore那些開頭的riff對初學者來說就很容易上手,而我每次彈〈Smoke on the Water〉的前奏,都會覺得自己很厲害。

    在Graham Bonnet(主唱)加入「Rainbow」後不久,我國中三年級的時候,他們來了日本。Rainbow在武道館連續演出三個晚上。我真的很想去,但最後還是沒去成。大約在那段時間,我還記得「Michael Schenker Group」也出了他們的第一張專輯。有一次,那張專輯的第一首歌〈Armed and Ready〉在學校播放,我清楚的記得當時有人跑來問我:「那首全是吉他的歌是什麼?」

    到那時,我已經完全把網球拍拋在腦後,取而代之的是吉他。



第二章 開始玩樂團

組成了第一個樂團

    這時候,我已經對吉他和硬式搖滾上癮了。我上了國中三年級,當然大家都開始在談論高中的入學考試,但我根本不在乎,我的成績算是糟糕透頂,因為我根本就很少去學校上課。當班導師跟我談起未來的學業時,他告訴我:「你只有兩所高中可以選。」其中一所就在我家附近,另一所則遠在木更津市。選擇未來的方向是一個重要的決定,最終我選擇去木更津中央高等學校(現在叫木更津綜合高等學校),只因為那裡的棒球隊很強。但我國中時根本沒有進過棒球隊,真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去一所離家那麼遠,坐車要一小時的學校...

    看來我在入學考試中拿到了不錯的成績,不知怎麼搞的,就被排進了這所學校的升學班,而這個班只有一個。我甚至不知道這所學校有升學班,我對學校漠不關心就是到這種程度。雖然我不介意唸升學班,但由於哮喘和整體健康不佳,我缺了很多課,第一年的出席率太低,不過校長還是叫我明年回來,我只好重修一年,或是說,我留級了。這真是麻煩,因為學校離我家太遠,通勤感覺更像是一趟迷你旅行。我又重複了一年,但漸漸的,我完全不去上學了。


    當我成為高中生後,開始和國中同學組了一支樂團。我們參加了由山葉公司贊助的East West比賽。這是我第一支樂團,名字叫「HEADLOCK」,當然是源自摔角中的一個招式。在比賽中,我們演出了Rainbow的一首翻唱曲和另外一首歌。那首Rainbow的歌是他們1979年專輯《Down to Earth》中比較冷門的曲子,絕對不是像〈All Night Long〉或〈Since You Been Gone〉這些熱門曲。就在我們上台比賽表演之前,我的吉他壞了,只好跟一位在其他樂團的高中同學借吉他,但那個音色根本不是我想要的。這段沮喪的回憶成為我心中最深刻的印象。

    我第一支樂團的成員們就讀於不同的高中,我們也不全是住在同一個社區。因此,我們漸漸疏於聯絡,有一個人退出,接著又一個,最後就這樣自然而然的解散了。


    那時候,我開始經常去千葉榮町的酒井樂器行,那裡也提供維修服務。在那裡,我也有機會更深入認識一些木更津中央高中的同學。我們在同一所學校,但不同班,平常在學校並不怎麼說話,但在樂器行裡卻一拍即合。不久之後,我們決定組一支新樂團。其中一位同學是高崎晃的超級粉絲,甚至有一把Random Star吉他。在那個樂團裡,我們演奏了很多「LOUDNESS」的歌,而且還是雙吉他編制。在我高一留級的時候,我們在學校的文化祭上演出了LOUDNESS的〈LOUDNESS〉和〈Lonely Player〉。這支樂團是「BLACK ROSE」的前身。

    我們那時也常常翻奏「Judas Priest」的歌,因為BLACK ROSE也是一支雙吉他樂團。1982年正是Judas Priest發行《Screaming For Vengeance》的時候,我還記得我們也翻奏了這張專輯的同名曲。我們也有演奏《Sad Wings of Destiny》(1976年)中的〈Tyrant〉。「Thin Lizzy」的〈Black Rose〉跟我們樂團同名,但因為我們沒有鍵盤手,所以從來沒演奏過。當我們開始翻奏Judas Priest的歌時,正是我們開始第一次現場演出的時候。

    我上了高中之後就不再剪頭髮,沒多久就留起了長髮。不過,當時大概80%的同學都是梳「油頭」,也就是那種叫做「飛機頭」的髮型。那時候,木更津中央高中因為不良學生很多而聲名狼藉。

    在木更津車站,會有一班車專門載我們去學校,車上總是有一位老師在監督學生。有時候,老師會因為我的長髮而罵我,說:「你!這什麼西城秀樹的髮型啊?」,我很想用西城秀樹在佛蒙特咖哩廣告裡的名句回他「秀樹感動!」,但我根本不敢這樣頂嘴。畢竟,我很怕那些老師。他們一個個都很兇,我完全無法想像如果惹到他們會有什麼後果。雖然被警告了很多次,即便如此,我還是沒剪頭髮。而且說實話,我本來就沒那麼常去上學。


    附近還有一所學校叫木更津甲陵高中(現在是拓殖大學紅陵高中),那也是一間有名的不良學校。這所學校以他們的「髮型懲罰」出名,就是用理髮器在後腦勺剃出兩道橫條。甲陵高中的學生也跟我們一樣在同一個車站搭車,自然兩校之間常常爆發「戰爭」。有時候,公車一停,學生們只要看對方不順眼,就會立刻開始打架。每當車子到站時,為了搶座位,我會直接把書包從車窗丟進去再上車,但這舉動也常常引發問題。常聽到木更津車站的員工大喊:「你哪個學校的!?」

    木更津的日常生活幾乎跟電影《高校太保》一模一樣。不過,這種情況不只是在木更津,整個千葉都是這樣。很多時候我回家都得避開西千葉車站,因為聽說那邊會爆發幫派戰爭。我覺得這種情況在70年代末到80年代初的千葉縣各地都經常發生。我有一些朋友是不良少年,但我自己不是,而且我也很討厭衝突,所以幫派之間開戰的時候,他們也從來沒找我去助陣。

    我的世界跟他們的不一樣,我活在一個音樂人的世界裡。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沒有彈吉他,我的人生會變成什麼樣子?但說真的,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不過,有一件事我可以告訴你,那就是我從來沒想過我能靠著玩樂團來填飽肚子。

    事實上,我最後真的靠著玩樂團過活了,但當我16、17歲的時候,從來沒仔細去想過未來。我只是找到了一件讓我很享受的事,然後全心投入。對我來說,那就是彈吉他,還有待在樂團裡。我從沒把樂團當作我的未來,只覺得和朋友一起玩樂團是件有趣的事。對我來說,這跟小時候和朋友一起打草地棒球或玩踢罐子遊戲沒什麼兩樣。也許,對我來說,玩樂團和彈吉他就是另外兩個有趣的遊戲而已。


每天都跑去DANCING MOTHERS

    我們第一次演出的場地是在千葉的DANCING MOTHERS,不過我對那次首演沒什麼印象了,我甚至不太記得自己當時是緊張還是享受那場演出。那時候,我對於像是預定場地或者處理小細節這些事都不太擅長,我記得是我們的另一位吉他手負責了大部分的安排。我們的朋友們買了票來看我們表演。

    後來,我們有機會去幫金屬樂團「十二單」暖場。那時,我們的樂團已經叫做BLACK ROSE,而且我們有一些原創曲了。當我們開始為十二單暖場的時候,他們的吉他手八重樫還稱讚我們說:「你們的歌真的很酷。」,這句話讓我非常開心。BLACK ROSE的歌是我跟另一位吉他手一起創作的,我們會去對方家裡,不斷來回討論,「有個riff可以用」,歌就是這樣寫出來的。我已經不太記得那些歌的細節了,但大致上我們有足夠的曲目可以在舞台上表演。我記得大概有五六首歌左右。

    我們經常在DANCING MOTHERS演出,那裡的人對我們都非常好。其實在我們成為暖場樂團之前,我常常去那裡看十二單表演,我真的很喜歡他們。我也在DANCING MOTHERS看過很多樂團的現場演出,好幾個後來都很有名,像是「44MAGNUM」、「ACTION」和「ANTHEM」,這些是其中幾個我印象比較深。

    我也非常喜歡ANTHEM,我在他們最早期的時候就親眼看到了,那時ANTHEM的吉他手是小柳彰史,我也在DANCING MOTHERS看到他參加的另一支樂團「MARINO」,還有來自關西的樂團「X-RAY」。我看到X-RAY的時候,我們甚至被允許在他們排練的時候在場地裡閒晃。還有一次,我在看「RAJAS」的時候,場地的老闆叫我把JOE(CRAZY COOL JOE,後來加入DEAD END)的Hiwatt音箱從地下室搬上來一樓。現在想想,為什麼我會被要求搬JOE那麼重的音箱啊?我還記得在那裡看過「BLIZARD」的現場演出。

    這份名單真的是無窮無盡,我在DANCING MOTHERS看過許多樂團演出,後來都變得非常成功。


    順便一提,我妹比我更愛BLIZARD,很瘋狂,她非常喜歡吉他手松川敏也,這很能理解,因為他真的很帥。她的唱片架上還有兩張松川的個人專輯。我妹也是本田恭章的粉絲俱樂部會員。我在Ra:IN的樂團夥伴鈴木享明,曾經也是本田的「The TOYS」的伴奏樂團成員。當我開始跟Ra:IN一起演出時,我也被邀請在本田的現場演出中彈吉他。因為這層關係,我在我妹的婚禮上邀請了本田來當驚喜嘉賓。Ra:IN先表演,然後我再請本田上台作特別嘉賓。當本田開始唱歌時,我妹感動得止不住淚水。我覺得這樣的安排做得還不錯,這我自問無愧(哈哈)。

    無論如何,當年我正親歷著日本金屬樂的崛起,當時在DANCING MOTHERS看著許多樂團現場演出。雖然我並不總是在那裡,但我從家裡騎腳踏車就能到那個場地了。奇妙的是,在看演出的過程中,我從來沒有想到要觀察或學習吉他手的技巧,我是會注意吉他手的手指啦,想知道他們是怎麼彈的,但因為我年紀還小,幾乎無法理解那些技術。44MAGNUM的JIMMY彈得太快,大谷令文彈得也很快。當我看ACTION的演出時,我覺得他們的貝斯手大谷慶一看起來很像澤田研二... 那時我只是這樣想(哈哈)。當時的大谷還有眉毛,所以ACTION正式出道時,我感到非常震驚,心裡想"大谷怎麼看起來這麼可怕?",但其實他一點也不可怕,他是我見過最友善的人之一。

    在我高中的第一年,我也去看過西方的樂團。我看的第一支外國樂團是「Whitesnake」,在中野太陽廣場舉行的演出。當然,主唱是David Coverdale,吉他手是Micky Moody和Bernie Marsden,貝斯手是Neil Murray,Jon Lord(鍵盤)和Ian Paice(鼓)曾經是Deep Purple的成員,也在這場演出中亮相。我竟然坐到了超棒的前排座位,幾乎可以跟樂團成員零距離接觸。Micky就在我面前,演出結束後我的耳朵因為直接承受Marshall音箱的轟鳴而嗡嗡作響。當時我根本沒想過,將來自己也會站在那個位置上,讓別人的耳朵嗡嗡作響。

    之後,我又去看了Rainbow,票是在西武新宿線的車站售票處買的。在那個時候,系統是這樣運作的 —— 越早買票,位置就越好。所以大家在售票前一晚就排隊了,而且必須在名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來拿編號。有一些我不認識的好心女孩提前在名單上幫我寫了「黑丸先生」這個名字,然後給我,多虧了她們,我才能買到一張位置很好的票。對了,她們用的這個筆名,黑丸,其實是翻譯自Blackmore。直到今天,我仍然感謝那些女孩子做的事。嗯,她們現在一定是中年婦人了吧(笑)...

    我高一的時候,「Iron Maiden」和「Saxon」也來日本巡演。我非常興奮的去看了Saxon,順便提一下,當時HIDE也去看了Iron Maiden,我們後來經常因為這件事爭論得不可開交,因為HIDE是Iron Maiden的粉絲,而我則是Saxon的支持者,他會說像是:「Saxon的歌沒有副歌!」,這種說法對我來說完全沒道理,我們就這樣爭論起來。當然,仔細想想,同時喜歡兩支樂團根本一點問題都沒有嘛。


多田屋成為許多緣分的開端

     雖然我重讀了一年高中,名義上仍然是學生,但我很少去上課。相反的,我大部分時間都是跟年長的人混在一起。在那些人中,對我幫助最大的是裕人,他是一個攝影師,比我大五歲,經常跟我分享他拍攝Thin Lizzy演出的經歷。

    裕人會開車來我家,敲我的窗戶,或者猛催兩下油門。只要我一出現,他就問我想不想去吃點東西,然後我們就會去一家便宜的餐廳,接著他會買一張唱片,我會把唱片錄成錄音帶,再把錄音帶給裕人,而我則保留唱片。裕人是一個音樂迷,我們會聊很多音樂,還有吉他。記得有一次,我隨口提到一個吉他拾音器的價格太貴了,結果下次見面時,他竟然送我一個那種拾音器。我至今還記得那是所有DiMarzio拾音器裡聲音最「犀利」的一個。


    我是在千葉的榮町一家樂器行認識裕人的,那家店也是我之前樂團的成員碰面的地方,裕人跟那家店的老闆也很熟。

    那時候我是高中生,第一次在那裡找到打工,當時我只是模糊的想過,未來或許會成為一名吉他維修工或製琴師。那時候開始流行改裝吉他,所以他們也接了很多客製的訂單,我幾乎每天都在那裡混,最後店裡的一位員工問我想不想在那裡工作,就是這樣。在我還沒正式上班之前,我就已經開始動手搞我的吉他了,像是用銼刀磨削琴頸,還有其他一些小改裝都是自己在家裡做的。但現在我可不想再自己動手了,因為太麻煩了(笑)。

    那時候我玩的是一把Tokai的Stratocaster,這把吉他跟Ritchie Blackmore的一模一樣,是一款Fender Stratocaster周年紀念版,金屬銀色的琴身,正好在Rainbow來日本的時候,也就是1979年發行《Down to Earth》那個時期開始販售的。這把吉他我喜歡得不得了,特地跑去樂器行親眼看看真品,結果果然貴得驚人,學生根本買不起。所以我把Tokai的漆剝掉,然後把琴身重新刷成金屬銀。全部是我自己動手改裝的,當時的我還真是有那耐心去搞琴啊。


    後來,我打工的那家樂器行搬到了稻毛,這也意味著我得拖著我的靴子走到稻毛。搬到稻毛後的店名改叫「多田屋」。這是一家書店,同時也賣樂器和唱片,而且他們還有一間練團室。店裡甚至有一個小舞台可以辦表演。

    多田屋的一位員工叫齋藤(齋藤浩),他現在是「千葉LOOK」的店長。我們很快成了朋友,之後我也常常待在多田屋。

    齋藤策畫了許多以千葉樂團為主的活動,這些樂團就在多田屋的小舞台上演出。我曾看過「SABBRABELLS」在其中一場活動表演,那天YOSHIKI的「X」也和他們同台。我也在多田屋認識了「DEMENTIA」的吉田良文(他現在是「UNITED」的成員)

    這家店經常有很多年輕音樂人光顧,像是我跟吉田,還有一位幫筋肉少女帶的一張專輯錄過貝斯的傢伙TETSU,如今他在大阪做PA工程(有時也會跟「BELLZLLEᗺ」一起演出)。就像醉漢被紅燈籠的酒吧吸引一樣,多田屋也吸引了這些音樂人,我在那裡認識了很多跟我年齡相仿的朋友。雖然店不大,但它變成了一個社交聚會的場所,當地的音樂迷都會聚集在多田屋。

    在我20歲的成人禮那天,我並沒有去參加當地的典禮,而是去了多田屋。那天剛好是齋藤的休假日,我還在想該做些什麼時,吉田進來了,他和一位跟他一起彈貝斯的朋友一起來,那位朋友提議我們去「Saizeriya」喝一杯慶祝一下,於是我們就去了。我對成人禮的回憶就是在Saizeriya喝酒。對我們這些來自千葉的人來說,在Saizeriya喝酒是一件挺有意義的事,畢竟這間受歡迎的餐廳發源於千葉。

    我在多田屋建立的這些人脈,對我後來的人生產生了巨大影響。


與YOSHIKI相識

    在我更常待在多田屋後,我開始了我的下一個樂團,這個新樂團叫「JUDY」,我和BLACK ROSE的主唱一起創立了這個樂團。BLACK ROSE有兩位吉他手,但在JUDY裡,我是唯一的吉他手。然而,剛開始演出不久,鼓手就退出了。我們已經有幾場演出排定了,於是我去了多田屋向齋藤求助:「我們沒鼓手了,但還有演出要上... 」當時有一個人(我相信是YOSHIKI的老朋友)說他可以幫我們問問YOSHIKI能不能幫忙。我們馬上聯絡了YOSHIKI,他對我們本來就有興趣,最後他同意幫JUDY打鼓。

    當然,我早就知道X這個樂團了。我第一次看到他們是在East West大賽上,那時他們也有參加。當時,TOSHI因為是高中排球社的,所以剃了個大平頭。他們的吉他手也剃了頭,因為他被學校停學,而貝斯手德應淳則已經開始梳著高聳的髮型。YOSHIKI留著一頭像不良少年漫畫裡走出來的飛機頭髮型... 你可以想像他們作為一個樂團的視覺衝擊力有多大(笑)。YOSHIKI說他們當時表演了〈I'll Kill You〉和〈X〉,但我記得他們只表演了〈I'll Kill You〉。TOSHI在比賽中還拿了一個特別獎,叫「Big Fish歌唱獎」。

    後來,我們也和X一起在多田屋表演過。那時他們的吉他手是高井壽,貝斯手是宇高光,而X已經開始在東京的一些場地演出了,像是目黑的鹿鳴館。我甚至聽說他們還上了日本電視台的節目《天才・たけしの元気が出るテレビ!!》。

    X當時很受歡迎,但我並不在意這些。他們是我們一起演出的樂團,彼此之間完全沒有什麼競爭或對抗的感覺,我從來就不是那種抱著競爭心態去彈吉他的人,我也沒有那種奇怪的競爭意識。對我來說,只要能隨心所欲彈自己想彈的東西,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我當時對我的樂團確實很認真,但那時候我完全沒想過要靠樂團來謀生。直到今天,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我能靠彈吉他過活(笑)。是的,我確實是在靠彈吉他過日子,但我從來沒想過自己能靠音樂維生,我也從來沒有這種雄心壯志。不過,我覺得這一切之所以會發生,可能是因為我認識了這個有野心的人,加入了X這個樂團。

    從我們第一次見面開始,我就覺得YOSHIKI對很多事情都很有野心。不過,當我第一次和他交談時,倒沒有強烈感受到這一點。正如之前提到的,當YOSHIKI來幫JUDY排練時,他頂著一頭蓬鬆的金髮,我甚至一度以為"他是外國人嗎?"。


    回到故事,YOSHIKI成為了JUDY的臨時鼓手,我們開始排練。第一次一起演奏是在東京四谷的一間練團室。JUDY的歌有些快節奏的部分,所以我們想先試試這些曲子,看看合不合拍。雖然這些歌速度很快,但因為是我們自己的作品,所以我們能彈得很好。不過YOSHIKI的鼓打得太快了,我們根本搞不清楚他在做什麼,我們也不太確定到底跟歌合不合拍。就在這時,YOSHIKI突然在一首歌中間停下來,說:「我打錯了!」,我心裡想:「打錯了?……他在說什麼?」,然後我和我們的貝斯手對看了一眼。YOSHIKI停下來說他打錯了,但我們完全不知道錯在哪裡。後來,我和貝斯手聊到YOSHIKI,都覺得他的能量真是驚人。

    我記得JUDY在YOSHIKI的幫助下大概演出過三場。我想應該包括神樂坂EXPLOSION和澀谷屋根裏,因為我們JUDY在東京大都會區內有做一些演出。

    回想起來,JUDY的音樂和歌曲,算是當時相當標準的日式重金屬。我們的主唱聲音很高亢,貝斯手負責寫大部分的歌,不過我也寫了一些,我們還有雙大鼓的配置。我不太記得旋律,但我們有幾首快節奏的歌,簡單來說,聽起來有點像早期的「REACTION」。

    事實上,JUDY自然而然就結束了,因為我們找不到正式的鼓手,導致無法安排演出。之後,我也沒有去找新的樂團,也不再有任何演出。

    直到有一天,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那是在1987年新年的時候,電話那頭的人是YOSHIKI。



第三章 加入X〜成為傳奇樂團的過程

我討厭錄音

    YOSHIKI打電話來是要告訴我,X將參加由Victor發行的合輯《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並問我想不想去彈吉他,因為他已經把之前的吉他手開除了。當時我沒有樂團,閒得發慌,所以我回他:「當然!我現在正好沒事。」YOSHIKI幫過我的JUDY,而現在輪到我幫他的X。我覺得自己必須回報這份恩情。

    《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是在神樂坂EXPLOSION錄製的。當時的音響工程師是「DOOM」的藤田隆,我記得所有參與的樂團都是在那裡錄音的。這張專輯是神樂坂EXPLOSION之前發行的合輯系列《HEAVY METAL FORCE》的系列之一,因此那些以神樂坂EXPLOSION為根據地的樂團,都參與了《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

    有兩支樂團的成員也是神樂坂EXPLOSION的員工。其中一個是HIZUMI,她是接待員,還參加了樂團「JURASSIC JADE」。另一個是音響工程師藤田,還有負責燈光的諸田耕,他們都是DOOM的成員。HIZUMI在卸妝後是個非常親切的人,但一上台化妝後,整個人就變得很可怕,會用激昂的方式煽動觀眾:「來吧,孩子們,衝啊!」。她的「開」與「關」之間的轉換真是令人吃驚。

    《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的錄音,對我來說是一個苦澀的回憶。那時候我吉他彈得超爛,在錄音中,每次回放聽到自己彈錯時,特別自卑。我常常抱怨:「抱歉,讓我再錄一次吧,拜託!」然後讓藤田隔天一早就過來重錄。但現在回想起來,好像每次錄音都很麻煩,從來沒有一次錄音是輕鬆愉快的。我真的很討厭錄音。

    經歷了許多挫折之後,《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成了我第一部正式錄製的作品。但老實說,我對它的印象並不深,好像也沒特別去反覆聽過。


    順帶一提,我記得那張專輯有一個人員介紹的部分,那時我正式變成了「PATA」。其實這個綽號我早就有了,後來也自然變成了我的藝名。我相信大多數的粉絲應該都知道,「PATA」這個綽號是來自漫畫《妙殿下》(Patalliro)。那時我剛開始在千葉榮町的修理店打工,有一個同事總是說我的個性很像妙殿下,可能是因為我有點叛逆的個性吧。從那時起,大家就開始叫我「PATA」。當我們在討論專輯成員的名字時,有人建議用我的本名「Tomo」(智昭)來當藝名,但我覺得怪怪的,於是決定用我一直以來的綽號「PATA」。從那之後,我就一直是「PATA」了。

    這張專輯的製作名單裡,有個錯誤的地方,YOSHIKI的名字被誤寫成了「YOSHI」,這件事也只有在這裡才發生過。YOSHIKI當時也只是笑笑的說:「我變成YOSHI了啊,不過算了。」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了。這個錯誤是在專輯已經壓製並且上架販售後才發現的,但那時已經無法更改了。


在X的首次現場演出

    我原本以為只會跟X一起錄製《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但沒過多久,YOSHIKI又打電話給我。這次他說:「HIDE從SAVER TIGER加入我們了,我還想要再找一個吉他手。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表演嗎?」當時我剛好有空,所以就想說幫個忙,讓X的現場表演更順利。

    我從來沒看過HIDE的樂團SAVER TIGER。我倒是聽過一些傳聞,說千葉的一個熟人KYO醬(現在是D'ERLANGER的成員)加入了SAVER TIGER,但我對他們的了解也僅限於"這是一個從橫須賀來的樂團"。

    所以我第一次見到HIDE是在X的排練上,對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戴著帽子和墨鏡,全副武裝的傢伙。我已經不記得我們在排練時第一次一起彈的歌是什麼了... 總之,我那時候全神貫注在彈X的歌,根本沒注意HIDE的彈奏或他的音色。我唯一記得的就是當時HIDE站在我前面。那次排練我們彈的大概是〈I'll Kill You〉跟〈Break the Darkness〉吧。

    HIDE有一次隨口問:「我們為什麼不練練這首歌啊?」,好像〈紅〉有一段時間沒有在現場演出了,後來是HIDE提議樂團再演這首歌,這才讓〈紅〉以當時的陣容做了新編曲。接下來,這首歌也成了現場表演的固定曲之一。你真的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麼,要不是因為HIDE的隨口一問,說不定〈紅〉就這樣永遠消失了。


    那時我住在荻窪,而HIDE住在阿佐谷,所以我們常常一起搭總武本線回家。我們會在回家路上聊天,有時候HIDE也會留宿在我家。我當然不會跟他一起睡在床上(笑),所以他就睡在暖桌下。他曾經笑著說:「冷到我以為自己要凍死了。」

    每次HIDE留宿時,我們經常會一起分配吉他部分,然後練習。我還特地去樂器行買了節拍器,然後我們就靜靜在節拍器的滴答聲中練習。YOSHIKI會把吉他和雙吉他編曲寫在樂譜上,但我根本看不懂五線譜和音符,所以我和HIDE會一起想吉他的編曲跟和聲。再說,HIDE本來就是雙吉他樂團的吉他手,所以弄吉他和聲可是他的拿手絕活。


    當時的貝斯手TAIJI也來自千葉,但我在那之前並不知道他這個人。第一次見到他是在錄製《SKULL THRASH ZONE VOLUME I》的時候。對他的印象就是一個性格直率、很直來直往的人。


    我在跟X一起演出之前就已經認識TOSHI了。在前一章裡我提到過,當時剃著大平頭的TOSHI在East West比賽上唱歌。後來我請YOSHIKI幫忙打鼓的時候,他也像個樂器助理一樣跟著跑來。他穿著人字拖,頭髮是漂過的,剛開始我根本不認識TOSHI這個怪怪的傢伙,當年平頭的TOSHI在我腦海中的印象太深刻了,以至於我根本無法相信後來這個漂染金髮的傢伙是同一個人。我不記得第一次跟X一起演出時有跟他說過話。後來,當我正式成為X的成員時,我們才慢慢成為朋友。


    然後,我終於跟X一起進行了第一場現場演出,場地是在神樂坂EXPLOSION。那時,X已經有了一大批粉絲,而我還沒有太多演出經驗,根本不知道上台該怎麼做。我只能盡力彈好吉他。介紹我的方式簡直搞笑得要命。觀眾明顯知道X是誰,HIDE在SAVER TIGER的時候已經是一位超人氣吉他手了,當他被介紹上台時,大家都為他熱烈歡呼。但當我作為支援吉他手被介紹時,現場卻寂靜得連針掉下來都能聽見。說實話,現場的氣氛更像是觀眾在竊笑,心裡想著「這傢伙是誰?」,當下連我自己都忍不住尷尬的笑了。


說了「好啊」就是倒楣的開始

    我不太記得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的現場演出,但在其中一場演出後的聚會上,大家開始討論我要不要成為樂團的正式成員。JUDY快要自然走到終點了,我有大把時間,所以我就隨口說了句「好啊」,根本沒有多想,結果就這樣決定了我的命運。就這樣,我成了X的成員。能加入這個樂團,老實說,我並沒有特別興奮。正式加入X,其實應該說是,因為當下的時機對了,還有那次對話氣氛的走向。


    我剛成為樂團成員後,故事就開始在我眼前展開。演唱會把我們帶到了關西,甚至北海道,而我們的生活開始變得越來越混亂。X的大阪巡演是我第一次踏足日本西部。在那之前,我從沒離開過關東地區。

    在大阪巡演的時候,我們把器材裝上車,開始了旅程。除了樂團成員之外,GEORGE(LADIES ROOM的貝斯手)也充當我們的工作人員,幫忙搬設備和協助現場工作。只有YOSHIKI和HIDE有駕照,所以他們成為我們的指定司機。HIDE不能晚上開車,所以大多數時間都是YOSHIKI在開。大概70%的時間都是YOSHIKI,剩下的30%是HIDE。但看起來YOSHIKI並不討厭開車,讓我鬆了一口氣。

    TOSHI負責處理金錢的事務,有點像是經理。他總是提著一個印有山葉標誌的束口袋,裡面放著樂團的開支款項。每次我們演出後,TOSHI都會負責所有的財務和結算。


    我們的巡演車輛是一輛長型的HIACE,上面寫著口號「Sexy Scandal Love Violence」。我們經常叫它「性感醜聞號」或「愛情暴力號」。那時我在荻窪的一家錄影帶出租店打工,透過那份工作的關係,我找到了一個便宜的停車位,就在荻窪車站附近,不過卻經常有人抱怨:「這輛車真丟臉!」,抱怨的對象都是我,所以我得出來道歉。停車位從街上看過來有夠明顯的,所以大家抱怨也是情有可原,畢竟「Sexy Scandal Love Violence」寫得大大的。

    對了,我完全不知道那句口號是怎麼來的。在我加入樂團之前,車身上就已經畫了那個口號。我聽說在TAIJI加入之前的貝斯手宇高光(HIKARU)時期,這個口號就已經存在了。不久前我跟宇高光出去喝酒,結果我們聊到了這輛車(哈哈)。


    我們還開著那輛「性感醜聞號」去北海道巡演。從新瀉坐上了渡輪,但是當我們準備從渡輪上下來時,車子卻發不動了,於是所有成員和工作人員一起推車下船。我們不是坐在車裡,而是推著車,用自己的雙腳踏上北海道。一群長髮男推著一輛寫滿這種標語的車登上北海道,這景象簡直奇葩,有夠像一部搞笑片。我們車上載了三台Marshall音箱、貝斯音箱、鼓組,還有一些我以為根本裝不下的其他設備。當時,YOSHIKI在演出時經常大玩特玩,還會用壓縮鋼瓶朝著觀眾們噴煙,所以我們也自己帶著鋼瓶。後座地板上大概有四個鋼瓶,坐在後面的我們不得不把腳搭在鋼瓶上。再加上,我們還得帶著五個人的舞台服裝。

    我記得我們的舞台服裝都是放在一個運動包裡,去巡演時就這樣帶著。不過,有一個人的行李總是帶太多,我不會透露他的名字,但大家應該心知肚明是誰(笑)。HIDE跟我曾經問過他:「你為什麼要帶這麼多衣服?這裡有很多衣服你根本不穿!」,他回答說:「嗯... 我可能會需要,不全部帶著我會擔心。」幾年前,我們在東京車站見面,準備去X JAPAN的巡演時,他帶著一堆行李,我問:「你為什麼帶這麼多東西?」,他卻給了我三十年前一模一樣的回答:「嗯... 我可能會需要。」我忍不住笑了。現在我可能也帶得多,但他的行李卻是我的好幾倍,這可不是細胞分裂啊。


自己辦巡演

     當時我們一邊進行X的巡演,一邊還製作了免費贈送的影片《XCLAMATION》。在80年代,很多樂團都會舉辦「贈品演出」,他們會把貼紙或錄音帶之類的免費送給觀眾。這種方式不僅能吸引粉絲,宣傳的效果也很棒。

    於是我們決定也來搞一場贈品演出,送觀眾一些東西。我們待在池袋Penta練團的時候,YOSHIKI提出了一個荒唐的建議:「送些好東西吧,例如冰箱!」其實我們並不想面對那些抱怨"想要雙門的",或者"冰箱壞了要修理"的麻煩,我們可不是修家電的,冰箱根本無法分發,所以討論過其他點子後,我們決定改送錄影帶。我想那時應該沒有其他樂團在贈送免費錄影帶的吧。

    這段影片一開始是樂團騎著美式機車前往表演場地。〈紅〉的部分是在目黑LIVE STATION錄影的,包括〈Stab Me In The Back〉和〈XCLAMATION〉。我記得是HIDE幫我們做髮型和化妝,畢竟他是一位有證照的美髮師。

    我們成功的拍完所有內容,現在只要把它拷貝到錄影帶上,就能發放了。……因為我那時候在錄影帶店打工,所以製作影片的任務自然落到我頭上了。我請店長幫忙聯繫了廠商,發了訂單。錄影帶上貼的標籤也是我親手做的。在工作的時候,我把各種標誌和設計結合起來,製作出一個母版標籤。我花了不少時間在影印機上印地址和其他資訊在光面貼紙上。後來,當經理問我為什麼影印機的碳粉用得這麼兇時,我還假裝不知道。…總共製作了大概400卷,在大阪BOURBON HOUSE和目黑鹿鳴館免費發放。

    順帶一提,在拷貝過程中,身為一個專業的打工仔,我決定用熱縮膜包裝我們的錄影帶。當時市面上的錄影帶和進口光碟通常都是用塑膠膜緊緊包起來賣的,我覺得這樣很酷。只要把錄影帶放進塑膠袋裡,然後用吹風機加熱,塑膠就會收縮成包裝。不過這比我預計的更花時間,我必須熬夜趕工,因為隔天一大早我們的關西巡演就開跑了。我記得我完全沒有睡,接著就上車出發了。真的算是個工作狂了吧... 但其實也不是啦,只是在把我以前在錄影帶店學的技能派上用場罷了。 


    做這些影片的那幾個月,我在錄影帶店打工的薪水基本上都是零,因為店長先替我墊了錢,為了要付製作影片的部分費用,直接從我薪水裡扣光了,之後樂團也沒把那些錢還給我,所以到現在,我還真想跟X的其他成員討回這筆錢。外界有傳聞說這些影片的費用全是YOSHIKI出的,但其實這些免費發放的影片,大部分製作費是我自己掏腰包付的。可以說,我是被X「騙」了。


    贈送免費錄影帶的演出門票瞬間就被搶光了。大阪BOURBON HOUSE的演出我還記得非常清楚,一踏上舞台,看到滿場的觀眾時,我整個人都驚呆了。場地本來就很悶熱,但舞台上的溫度更高。演出一開始沒多久,我就已經滿身大汗了。那場BOURBON HOUSE演出的記憶到現在還非常鮮明。對了,X至今還保持著BOURBON HOUSE最高的進場人數紀錄哦。


真正的「同心協力」

    1987年8月,我們舉辦了免費送錄影帶的演出。那段時間,我們一直在討論錄製一張專輯,就是後來的《Vanishing Vision》。1987年秋天,我們去了長野的斑尾高原寫歌,那時已經過了滑雪旺季。不知為何,山坡的附近,有一家飯店裡竟然有個錄音室,是YOSHIKI還是TOSHI的熟人幫我們租的。我們在那裡寫了一首暫名為〈MADARAO〉的歌,後來這首歌改名為〈GIVE ME THE PLEASURE〉。

    回到東京後,我們一直編曲、排練,直到歌曲完成,才終於進入錄音階段。我對那段時間印象最深的,就是我身上幾乎沒錢,家裡的電經常被停掉。而在錄音的時候,我們老是在討論海苔便當和什錦蔬菜天婦羅便當哪個比較便宜。因為沒什麼錢,我常常在想到底吃哪個比較划算。我最後通常是選天婦羅便當。

    我們當時還是個獨立樂團,所以大部分的錄音過程,從設備的設置到製作,都是我們自己來。我們用的設備跟現場演出時一樣,我用的是一把訂製的黑色Gibson Les Paul,和一台Marshall音箱。我記得我只用了一顆失真效果器。因為是一個沒什麼錢的獨立音樂人嘛,根本不可能因為要錄專輯就大幅更新我的設備。

    至於錄音過程,我們得在非常緊迫的期限內完成。應該說,完全是看我們的錢能撐多久,如果在某個日期之前沒錄完,就付不起錄音室的租金了。因為我們是獨立樂團,所以還得提前確定發行日期。好在EXTASY RECORDS的老闆是我們的鼓手YOSHIKI,所以至少這部分我們還能掌控。但我們手頭的錢根本不夠應付整張專輯的製作費。錄音進度根本不可能照著計劃來,從一開始就註定會出問題。像是吉他的部分,還得加上疊錄的效果,這樣勢必會花更多時間。

    當我們完成《Vanishing Vision》的混音時,大家其實都覺得這已經是個結束了。當時,我們是用24軌的多軌錄音機,並不像現在的混音器那樣有電腦預設功能,推桿也不會自動調整。所以我們必須自己來協調:「這首歌的這個部分,推桿要推到這裡!」,然後我們就像個團隊一樣合作調整推桿的音量。我負責其中幾條音軌。混音這張專輯對我們每個人來說,都是非常繁重的工作,真的是「同心協力」,在這一過程中,所有人都分擔了苦勞。

    現在回頭再聽《Vanishing Vision》,我覺得這張專輯很特別,與眾不同。不過它的製作相當精良,而且作品本身充滿靈魂。專輯裡有很多種風格,可能因為這是全新的陣容所帶來的結果吧。不過,換個角度想,也許我們只是把能塞的東西全都塞進去了。

    終於,X的首張專輯《Vanishing Vision》在1988年4月14日發行了。作為當時的獨立專輯,它的銷量非常好。我聽說這是日本第一張進入主流排行榜的獨立唱片,成績相當驚人。


    儘管專輯銷量驚人,成為熱門話題,但我的錢包並沒有立刻反映出這些收益。專輯發行後,我還是跟以前一樣,依然窮到被鬼追,直到我們跟Sony簽下合約後,在他們的信濃錄音室裡排練時,我才終於因為《Vanishing Vision》拿到第一次報酬,但這已經是專輯發行過很久之後了。

    不過當時,那筆錢是我人生中拿過的最大一筆。我當時沒有包包,就隨意把裝錢的信封塞進牛仔褲口袋裡,結果你也知道,信封就這樣從口袋裡掉出來了。剛好HIDE在我身後走著,看到後撿起了信封,然後他氣得不得了:

    「你到底在幹嘛,口袋裡裝這麼多錢!我先幫你拿著,等回家再給你!!」

    直到我們從返家的電車上走下來,HIDE才把信封還給我。


    在《Vanishing Vision》發行後的巡演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演出,是5月5日的中野公會堂(『VANISHING TOUR SPECIAL』)。舞台上有一個巨大的階梯裝置,我在那個最高、最長的階梯上演奏〈Vanishing Love〉。我從小就不喜歡下樓梯,這對我來說簡直是個不可能的挑戰,而且因為燈光也很強,我根本看不清楚腳下的步伐,然後還要一邊彈吉他一邊走下去。我也很怕高,雖然我勉強走下來了,但腿卻一直在發抖。我現在還清楚記得那可怕的開場,但那場演出的其他部分就不太記得了。

    我們跟Sony的合作是在中野公會堂演出時開始的,後來我們簽了合約,準備發行我們的主流出道專輯。所以我們那次演出,Sony已經派出團隊來協助了,音響和燈光團隊都是一流的,當時我們還是獨立樂團,但身邊所處的環境已經像是主流樂團了。那個年代,能出道成為主流樂團是件大事,門檻非常高,能成功出道的樂團屈指可數。當人們聽到某個樂團簽約進入主流音樂圈時,通常都會引發轟動。不過我總是淡淡的回應類似消息,像是「嗯,這樣啊」,因為我對這類事情其實沒什麼興趣。 

    那時候我們經常在池袋的Penta一起練團,有一天結束後,YOSHIKI告訴我,我們即將要簽約了。YOSHIKI是一個非常有野心的人,所以簽下主流合約對他來說一定是他早已計劃好的目標。對YOSHIKI來說,這一定感覺像是一個重大躍進,同時也是一個學習的機會。

    至於我,我當時並不太了解簽進主流唱片公司到底意味著什麼,也不清楚這件事的真正意義,所以根本不覺得這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接連不斷的舞台事故

     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的人生並不輕鬆(笑)。在『VANISHING TOUR』期間,我家的電被停掉了。當我結束巡演回到家,想開燈時,發現根本沒電,整間屋子一片漆黑。我當時已經累得筋疲力盡,結果就直接倒頭大睡了。

    不是我想抱怨啦,但當時我真的有過一段時間,家裡的所有水電瓦斯都被停掉過。我經常得跑去水務局繳我欠的水費。我要說明一下,那時候我們在全國巡演,根本沒時間去繳這些帳單。

    在『VANISHING TOUR』期間,我們主要是在Live house演出。不過到了1988年7月的新潟WOODY場次,觀眾人數暴增到出現了缺氧危機。場地擠滿了人,導致大家開始呼吸困難。當時工作人員不得不請觀眾暫時離場,讓場地換換空氣。我記得我在後台想抽根菸,但空氣稀薄到我的打火機打不出火來。稍作休息後,舞台重新準備好,觀眾又回到原位,演出繼續進行。那場演出成了一個奇特的「上下半場」表演。

    我們在北海道北見的演出那天也遲到了兩個小時。演出結束後,因為要趕渡輪,我們立刻離開場地,開了一整夜車直奔小樽。那時候沒有智慧型手機,路上除了聊天或睡覺來打發時間,基本沒什麼別的事可做。我則是在車上看體育報紙。中途我們還在一家自助洗衣店停了一下,因為HIDE說我們的衣服都臭了。

    那段時間,我們巡演時是用兩輛車,一輛給樂團成員坐,另一輛專門運器材。跟以前只有一台車相比,現在移動起來舒服多了。然而,載我們的那輛車電池很弱,風扇皮帶還會在開到一半脫落,有時候引擎甚至會熄火,然後我們就卡在路上動彈不得。

    那真是一場混亂的巡演,充滿各種意外的麻煩和艱辛。如今回想起來,我記得的東西多半都是發生在舞台下的事情。這說明舞台之外的生活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摸索中的視覺形象

     加入X之後,我的頭髮也經歷了不少誇張變化。我想,在這樣的樂團裡,我也沒什麼選擇吧(笑)。剛加入的時候,我決定改變髮色。因為當時大家的頭髮都漂白染金了,我不想跟他們一樣,所以我想把頭髮染成紅色。當時「TOKYO YANKEES」的吉他手NORI是我們的隨團助理,他幫我染了頭髮。他之前讀過美容學校,但當時已經沒有在專業學習了。我把他叫到我的公寓,請他幫我把頭髮染成紅色。

    當公寓管理員看到我紅色的頭髮時,帶著輕蔑的口氣抱怨說:「石塚先生,你怎麼可以把頭髮染成紅色…」我心裡想:「我都按時繳房租,你管得著嗎?」但其實不只公寓管理員被我嚇到,連我的樂團夥伴們看到我這頭紅髮也相當驚訝,紛紛叫道:「哇塞!」。

    在我們正式出道之前,我把紅髮的一側剃光。X並不單純是一支金屬樂團,裡面還有龐克的元素,而我也不排斥龐克,所以我決定不要像一般金屬樂團成員那樣都留普通的長髮,而是把一側剃光。甚至在出道前,我還嘗試過莫霍克髮型。之前的貝斯手宇高光也留過莫霍克,仔細想想,可以說我是第二代的……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喜歡引人注目的人,但如果我沒有一些能吸引人注意的特點,就會被其他樂團成員淹沒。所以加入X之後,HIDE總是幫我嘗試各種不同的妝和髮型。演出前,HIDE會在快速化好妝後幫我把頭髮豎起來,然後我再幫TOSHI豎頭髮(笑)。在我們的獨立時期,除了隨團助理GEORGE,沒有其他人可以幫我們,所以誰有空就會互相幫忙整理髮型。

    在正式出道後,我們的工作方式還是這樣延續了一段時間。即使在『BLUE BLOOD TOUR』期間,我們還是沒有請更多的隨團助理或化妝師,直到在『ROSE & BLOOD TOUR』時才開始,而這也不是樂團的主意。從那時起,我們有了專業的技術人員,像齊藤先生這樣的人加入,而他至今仍然和我合作。差不多在那個時候,I.N.A.醬也成了我們的支援音樂人。

    換句話說,在我們正式出道之前,EXTASY就像是X的一個自家作坊,都是自己人在包辦化妝和隨團的各種工作,甚至在出道後不久也是如此。

    我剛加入X的時候,HIDE把他在SAVER TIGER時期愛穿的一件皮衣借給我,所以我也老是穿著。之後,我在舞台上穿了另一件皮大衣,這是因為Billy Idol的〈Rebel Yell〉音樂錄音帶,Steve Stevens穿著一件黑色皮大衣彈吉他,酷斃了,我想在舞台上表現得跟他一樣又酷又帥。

    於是我從一間認識的二手衣店買了一件舊的皮大衣。雖然它是二手的,但因為是全真皮,所以還是挺貴的... 不過我最後只付了大概一半的價格。我記得後來我也沒付剩下的那部分,所以希望老闆能原諒我,畢竟時間已經過很久了,法律追溯期也已經過了。

    就是這樣,我弄來了那件皮大衣,不過它畢竟只是一件黑色外套,對舞台服裝來說算是很簡樸的款式。後來,TAIJI說他能在外套的背面畫些東西,於是他把外套帶回家,隔天就畫了一個非常龐克的設計圖。自從上面有了TAIJI的畫作之後,它立刻就成為我最愛的衣服。


《BLUE BLOOD》的誕生過程

     在我們結束『VANISHING TOUR』巡演之後,我們一起去搞合宿創作,為我們的第一張主流專輯寫歌。我們住在山梨縣的富士河口湖町,叫做CAMELOT的飯店,那裡還有一個錄音室,LOUDNESS和其他許多樂團都曾在那裡錄音。我的想像中,那是一個很棒的地方,設備應該也很先進。

    不過,當我們真的到了那裡,氣氛卻充滿了所謂的「迷人復古」感。那家飯店更像是一家傳統旅館,我們住的房間是榻榻米地板。那些房間有種奇怪的氛圍,陰森森的,讓人不禁懷疑半夜會不會冒出什麼東西來。因為那種不祥的氣息,我們最後都無法獨自睡在自己的房間裡,於是HIDE、TOSHI和我就並排擠在一起睡。幸運的是,沒有冤魂出現,但因為那裡被茂密的大自然環繞,巨大的飛蛾飛進了房間,對我來說,這才是最可怕的部分。我真的很討厭昆蟲,我覺得牠們比鬼更恐怖。

    我們的合宿大約持續了兩週。TAIJI、HIDE和我在飯店裡忙著創作一些歌曲及其編排,而YOSHIKI則住在另一個錄音室,專心寫歌,但他也跟我們一起在CAMELOT編曲。我們還去了YOSHIKI住的錄音室,一起創作〈EASY FIGHT RAMBLING〉、〈BLUE BLOOD〉和〈ENDLESS RAIN〉等歌曲。當時YOSHIKI彈了〈BLUE BLOOD〉的鋼琴版給我們聽。YOSHIKI也問了我對〈ENDLESS RAIN〉的看法,問道:「這幾個小節你覺得怎麼樣?」,我回答說:「挺不錯的。」

    每當我回憶起這次合宿,腦海中就浮現出錄音室附近便利商店裡的捕蟲燈。那段時間我們住在那個小鎮,我經常去便利商店,看著那些燈:「哇靠,這些燈黏了好多蟲啊...」我想這足以形容那段日子的荒涼感了吧?那段時間實在是身心俱疲。

    經過河口湖的合宿之後,我們在1989年1月6日開始錄製《BLUE BLOOD》,在信濃町的Sony錄音室進行。我記得在錄音室的電視裡,看到小淵恵三宣布新的平成時代開始了(1月7日)


    稍早之前,在元旦的時候,我們幾個人去HIDE家喝酒。YOSHIKI也有來,但他喝得醉醺醺的,竟然在HIDE的衣櫃上揮拳打了一個大洞。隔天,隔天到我家喝酒的時候,還把我家玄關的門弄凹了。醉醺醺的YOSHIKI從來沒為他的失控道歉,反而還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那你就搬來我家住啊。」真的是讓人啼笑皆非。

    那種聚會簡直是超乎尋常。其他人喝酒後,總是把地方弄得像戰場一樣,但GASTUNK的TATSU會好心的把一切打理乾淨,他總是說:「你們還有專輯要錄,最好把這裡整理乾淨。」他真的是個好人。就這樣,我們在元旦的胡鬧之後開始錄製《BLUE BLOOD》。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自己弄設備和音色,但在錄製《BLUE BLOOD》的時候,有專業的吉他技師協助了。我是用一把訂製的黑色Les Paul,這把吉他我已經在現場演出時用過。雖然我一向都是用Marshall音箱,但這次我想嘗試不同的東西,因此吉他技師給我介紹了很多我可以試用的音箱,有些是分為前級和後級的,有些是專門為金屬樂設計的等等。我根據技師的建議,為不同的歌曲用了不同的音箱。

    我們錄的第一首歌是〈CELEBRATION〉。我想這是因為HIDE說這是一首簡單的歌,所以我們應該從這首開始。這首歌非常搖滾,但實際上並不簡單...

    錄音的要求比錄《Vanishing Vision》時還要高。Sony的信濃町錄音室有一個備用房間,讓助理、工程師和其他工作人員無法回家的時候使用,我們經常在那裡過夜。HIDE和我有時會在錄音室裡睡覺,YOSHIKI也是。當房間有人在睡的時候,我們就直接在錄音室裡過夜,等所有工作完成後再休息。我們會錄到早上,然後在錄音室小睡到中午,接著就立刻去樓下接受雜誌的採訪... 這成了我們的日常作息。


    錄音室樓下是咖啡廳Vega,我最愛的餐點是人參蘋果汁,以及隱藏菜單 —— 咖哩蛋包飯。所有曾經用過那間信濃町錄音室的人,可能都喝過Vega的人參蘋果汁,那真的很好喝,而且還很健康。我喝著那汁做了很多次採訪,訪問結束後,我又會繼續錄音,直到早上...

    花最久時間錄的歌是〈ROSE OF PAIN〉,因為有管弦樂的部分。我們時間不夠用,所以跟排在我們後面的土屋昌巳借一些他的錄音時間。不久前,我有機會再次見到土屋昌巳,但我忘記跟他道謝了。

    當專輯完成時,感覺就像達成了一種"圓滿"。相比於《Vanishing Vision》,我們花在這張專輯上的時間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所有製作工作完成後,我們一起感慨道:「終於完成了…!」我記得那時我回家的時候,全身幾乎累癱了。前一天一早就開始的最終混音,一直忙到第二天中午。就這樣,《BLUE BLOOD》在艱苦的努力之下終於完成了。


夢想中的武道館

     《Blue Blood》是在1989年4月21日發行的,但我們的巡演從3月就開始了。當時專輯甚至還沒錄完,我們就已經開始彩排舞台了。有時候只有HIDE、TAIJI和我去彩排,因為YOSHIKI和TOSHI還在錄音。6月在日比谷野外音樂堂的演出讓我特別印象深刻,就在我們開始演奏〈ENDLESS RAIN〉的時候,天空開始下起了細雨,我覺得這個時機簡直完美。但我對其他事情就沒什麼印象了(笑)。

    我們在6月中旬結束了『BLUE BLOOD TOUR』,然後就可以開始放暑假了。當時Sony跟我們說:「去旅行一下吧!」,但我實在懶得動,只想去熱海待著,泡個溫泉就行了。不過HIDE卻提議:「我們去洛杉磯吧!」

    於是,TAIJI和HIDE硬是把我拉去了洛杉磯。TOSHI去了紐約,而YOSHIKI則跑去了巴黎。不知怎麼的,我們最後在紐約碰頭,結束了這趟假期。

    我們還在紐約和一位攝影導演見面,結果拍了一支影片。那時我才明白,這趟旅行最後的部分已經不再是度假,而是在工作了。我們還接受了採訪,也被拍照片。Sony的確叫我們「去旅行」,但沒說這其實是工作啊。

    說到紐約,我可是那部街頭幫派電影《殺神輓歌》(1979年)的忠實粉絲。如果能選個地方拍訪談,我一直都想去康尼島,就是那個幫派的地盤。電影最後的場景是個荒涼的海灘,我總是想像那個地方應該也是那種破舊、荒廢的樣子。結果和我期待的完全相反,那裡一點危險的氛圍都沒有,孩子們在那個已經成為康尼島象徵的遊樂園裡開心玩耍。整個地方很歡樂,人們滿臉笑容。雖然氣氛很不錯,但我記得當時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因為它跟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從紐約回來後,9月份我們開始了『ROSE & BLOOD TOUR』。到11月份,巡演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我們在澀谷公會堂有計畫兩場演出。不過,由於YOSHIKI的健康狀況不佳,第一場澀谷公會堂的演出後,剩下的場次都不得不延期。

    我們的復出演唱會定於1990年2月4日,在日本武道館舉行,也是我第一次去武道館演出。當然,我念高一的時候曾經看過Rainbow和Michael Schenker Group在那裡表演,身為觀眾,我對那個場地有著深厚的情感。但現在,我即將在那裡登台演出。當武道館的演出正式宣布時,我興奮得無法自已!

    那天我們開車前往武道館,車子必須從建築物的正門開進去,才能到後台入口。當我看到屋頂上的「洋蔥」時,再次湧起了情緒,心裡明白,真的要在武道館表演了。我聽說Mötley Crüe的鼓手Tommy Lee曾經在後台廁所的牆上簽名,而我真的親眼確認了它就在那裡。

    但我其實對排練或演出的過程記不太清楚,我只記得我們在一天內賣光所有座位,讓我們的工作人員很訝異。我站上舞台時,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喔,這就是Led Zeppelin的Jimmy Page曾經站過的地方。」

    在武道館演出,跟當觀眾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好像更靠近了。在看演唱會時,總是覺得舞台很遙遠,但當你自己站上舞台時,卻能感受到和觀眾之間的距離非常近。也許是因為這個場地是圓形的,我甚至能看到二樓最後面的觀眾。雖然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我能分辨出他們是站著還是坐著。這是武道館的一個謎團,讓你能感受到和觀眾的親近感。我相信任何曾在那個舞台上表演過的人,都會有同樣的感受。

    總之,武道館是我的夢想場地。不久之前,我跟很多年輕音樂人一起在武道館參加一個音樂節。有人跟我說:「像PATA桑這樣成功的人,武道館對您來說不過是眾多場地中的其中一個吧?」但我可不是這麼看待的。武道館是一個特別的地方,它不能跟其他表演場地相比。無論我在那個舞台上演出多少次,武道館永遠都是我的夢想場地。算一算,現在世界上有多少張現場專輯的標題都是「Live at Budokan」(武道館現場)?我就是聽著這些外國樂團的現場專輯長大的。而且在武道館的舞台上彈吉他,感覺真的特別棒。武道館是我在日本最喜歡的表演場地。

    我曾在東京巨蛋演出,那裡的規模比武道館大得多。但我想說的是,東京巨蛋是看棒球賽的地方。就我個人而言,我強烈覺得,東京巨蛋在看棒球賽方面是更優越的地方。不過,我想柔道和劍道的選手也可能會認為武道館不適合辦演唱會,而是辦武術比賽的場館。

    整個《BLUE BLOOD》專輯的巡演在1990年2月的武道館演出至5月在大阪城展演廳的演出後結束。之後,我們毫無休息的時間,就開始著手準備下一張專輯《Jealousy》。

    然而,我們完全沒有想到,這會是超乎我們想像的長期戰鬥。

    《Jealousy》原定在洛杉磯錄製。我們先在日本聚在一起,開始進行編曲和排練。那段時間我有健康問題,不能經常參加排練。1990年秋末,我們到了洛杉磯,但這次是YOSHIKI出現了健康問題,錄音的進度也比預期晚了許多,晚到我們的六個月簽證在錄音過程中到期,還得去辦理續簽。


宛如黑幫的交易即將展開

     在洛杉磯錄製《Jealousy》的時候,我不是一直待在錄音室,大部分空閒時間都在逛樂器行。那時候周圍有很多這樣的商店,而位於日落大道的Guitar Center甚至成了一個觀光景點。我進這些店不是為了買我想要的吉他,而是為了打發時間,找一些有趣的東西來看看。那時候的商店裡有很多如今看來都算是稀有珍寶的樂器。我找到了一把1959年的Les Paul Standard,至今仍是我最心愛的吉他之一。

    我在店裡逛的時候,老闆問我:「你有想找什麼琴嗎?」,其實我並沒有特別想找什麼,但我隨口回了一句:「你們有Les Paul或Strat的吉他嗎?」老闆就告訴我他們剛進了一把Les Paul,放在店後面,然後他帶我去那裡,給我看了一把稀有的1961年Stratocaster和一把1959年的Les Paul Standard。

    當時,那兩把吉他已經相當值錢,而我特別被Les Paul吸引。雖然我沒有打算買,但有機會試彈一下。那家樂器行的老闆是一位非常內行的Les Paul收藏家,他告訴我如果沒賣掉,他就打算自己收藏了。我根本沒想過能買得起這把珍貴的吉他。當我問了價格時,果然跟我預料的一樣貴。

    之後,我離開了那家店,去附近的Denny's吃東西,但腦海裡一直在想著那把吉他有多酷。漸漸的,我覺得我非得買下這把吉他不可,於是我打電話回日本,查我的戶頭裡有多少錢,然後請銀行把所有的錢轉過來。

    在洛杉磯的銀行提款時,場面很誇張,美國的銀行行員數錢超仔細,一張一張數,數了好久。他們看到那筆款項的時候都很驚訝,一夥人湊過來圍觀。不過他們的注意力都在那堆錢上,而不是我。當我走出銀行時,身旁還有兩個保全充當臨時保鑣,左右戒護著我,好像我是什麼重要人物似的。

    我回到那家樂器行,告訴老闆我帶了現金要買那把Les Paul時,他立刻就把店門鎖上,確保沒有別人能進來,我們就好像兩個黑幫份子要偷偷幹什麼非法交易一樣。我抱著"從清水寺跳下去"的決心買了那把Les Paul Standard´59,如今回想起來,那真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因為在當時那個年代,美國的樂器行裡,像1958年或1959年產的Les Paul還算常見,雖然不便宜,但也不至於離譜,價格還能接受。今天呢,像這種吉他已經全都貴到很離譜了。

    2008年,當X JAPAN和Richard Fortus以及Wes Borland同台演出時,他們看到我的Les Paul Standard´59,說:「這把吉他在美國的價值相當於一棟房子了!」

    近幾年,古董吉他的價格一直飆升。就在我買了Les Paul Standard´59幾年後,很多有錢的日本人開始大量收購古董吉他,可能是出於投資目的或其他原因。不僅僅是吉他,古董的音箱和效果器也一樣被搶購,這樣一來價格就更高了,現在美國的樂器行幾乎找不到什麼有趣的東西,因為早就被掃光光了。我相信我當初買那把吉他的時機點非常好,這是一個明智的決定。


只要吉他的音色好,就夠了

    說到時機,我幾年後也買了Jeff Beck的簽名琴。1991年,Jeff Beck的精選輯《Beckology》附了一本像吉他盒的冊子,你打開就會看到那把簽名琴的照片,有著紫色的琴身。

    那時候,Bo Diddley和Jeff Beck也用那把Strat吉他為《Rockin' On》雜誌拍照。我真的很喜歡那個顏色。當時只有一把這個顏色的簽名款吉他進了日本,這可是個意外。我沒有錯過,立刻就下了訂單,這也是時機的巧合。當HIDE在錄製他的個人專輯時,想用一把Strat,我就把這把吉他借給他了。HIDE很喜歡,後來他也買了一把白色的Jeff Beck簽名琴,還自己上了漆... 幸好他沒有對我的吉他動歪腦筋(笑)。

    在談到吉他時,除了Strat和Les Paul,我還彈過Explorer,在X的獨立時期,我也有一把SG Junior當作備用琴。我是在千葉的多田屋買了這把SG,然後把它寄到我們巡演時所住的飯店,因為我想在演出時當作備用。1988年,X載設備的卡車發生了一次重大事故,卡車在高速公路上側翻,讓我們損失了大部分設備。

    YOSHIKI用的鑼原本是掛在一個圓形的框架上,但在那次事故中不見了,再也沒看到它。事故之後,新的鑼就掛在一個方形的框架上。我的吉他效果器盤原本是矩形的,但卻被彎成了平行四邊形。雖然盤子的尺寸沒有改變,但形狀卻大變樣。SG Junior吉他也損壞了,事故的衝擊讓琴頭的角度變得筆直。還有好多其他樂器和設備也失蹤了,這真是一場嚴重的事故。我看著破碎的殘骸被搬回Sony的錄音室,心情超沉重,簡直無法直視。

    這有點偏題,不過當我買下Les Paul Standard´59時,身為吉他手的我並沒有感受到那種強烈的購買衝動。我當然非常高興,但簡單來講,就像是終於買到自己想要很久的玩具一樣。那時我對1958年和1959年的琴就是非常著迷。

    不過,我現在對古董吉他的憧憬已經沒那麼強了。如果吉他的音色好,那就夠了,聲音就是我需要的一切。

    在我看來,當你在樂器行試彈吉他時,幾乎無法判斷出吉他的音色好壞,因為那裡的音箱設定永遠無法呈現真實的聲音。我相信,判斷一把吉他音色的唯一方法就是直接用原音彈奏。我無法用言語來解釋我那把Les Paul Standard´59的聲音。當我在樂器行撥它時,聽到的聲音就讓我愛上它了。其餘的就是看外觀了,這就是我物色一件樂器的標準。

    我在錄《Jealousy》之前就買了Les Paul Standard´59,所以這把吉他在專輯中佔了很大的比重。在〈Silent Jealousy〉裡,我用我的'80 Les Paul錄了一點伴奏,但整首歌的其他部分都是那把Les Paul Standard´59的獨特聲音。在〈Desperate Angel〉的獨奏和對位旋律中,我用了Strat。至於〈White Wind From Mr. Martin〉,我彈的是兩把原聲吉他,分別是Martin和Gibson。其餘的部分應該都是Les Paul Standard´59。至於音箱,我大部分時間使用Marshall,但在〈Silent Jealousy〉的節奏吉他部分,我是用Mesa Boogie。

    《Jealousy》裡面的很多歌都是在洛杉磯創作的。在我們飛去美國之前,唯一在日本寫的歌是〈Silent Jealousy〉和〈Stab Me In the Back〉,這兩首歌早就存在了。在美國那邊,我們都住在同一個區域,所以彼此之間的交流通常就是:「今天要去誰家呢?」,然後我們會聚在某個人的家裡,聊聊寫歌和編曲的事情。我們會錄音然後交換試聽帶,我記得那時候我們用的是DAT(數位錄音帶)。因為YOSHIKI的身體狀況不適合打鼓,我們找了一位替代鼓手,還在錄音室裡創作了一些曲子。

    由於種種原因,許多排好的進度都延誤了,我們直到1月1日才開始真正的錄音。從日本人的感受來說,我對那些新年第一天還得上班的工作人員感到非常抱歉。在錄《BLUE BLOOD》時,我在錄音室裡的時間不只是錄我的部分,就算錄完也一直待著。但在錄《Jealousy》時,我幾乎只在那裡錄我的部分,如果錄完沒我的事,我就不會待在錄音室。錄吉他也是用分工合作的,HIDE自己彈了所有的和聲部分,而我在〈Silent Jealousy〉中彈了所有的伴奏。在我錄吉他的時候,其他成員並不在錄音室裡。

    我相信粉絲們已經知道這件事 —— 《Jealousy》一開始是打算做成雙碟專輯的,但因為壯麗的〈ART OF LIFE〉無法如期完成,所以《Jealousy》才以單片CD專輯的形式發行。即便如此,我們也只是勉強趕上製作進度。我們在1991年5月於洛杉磯舉行了一場記者會,按照原計畫,那個時間點本該完成專輯了。不過,最終我們並沒有趕上時間。

    在那場記者會上,YOSHIKI突然脫口而出說:「我們將在6月5日回到日本。」這句話隨即出現在報紙上。於是6月5日當天,大量粉絲們照YOSHIKI所說的聚集在成田機場,現場引發了不小的騷動。然而,當天那位講出這番話的YOSHIKI並沒有如期回到日本,這讓粉絲們的期待落空,引發了另一場麻煩。事實上,YOSHIKI當時還留在洛杉磯指導TOSHI的錄音,而那天飛回日本的只有我、HIDE和TAIJI。

    隔天,YOSHIKI和TOSHI回到日本,說:「嗯,我們沒有完成...」原來,他們無法完成〈Say Anything〉的錄音。在我們討論這首歌的解決方案時,我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專輯封面已經印好了,而且上面也印了有〈Say Anything〉這首歌。我知道Sony肯定不想重新印專輯,太麻煩了,所以我們必須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因此,在經過協商後,我們獲得了三天的延長時間,在日本把〈Say Anything〉錄好。順便一提,洛杉磯那邊也在同步做混音工作。

    然而,《Jealousy》仍然有很長的路要走。


樂團史上最大規模的演出

     《Jealousy》的發行日期是1991年7月1日,但專輯的母帶直到6月中旬才完成。照理說,專輯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準備好。整個錄音過程完成後,大約兩週左右就準備好樣本碟了,我簡直驚呆了。那時,HIDE、TAIJI和我正在接受《Rockin' F》的採訪,樣本碟那時就送到了手上,比起因為完成作品本身而感動,Sony的企業力量竟然能如此快速的壓製專輯更讓我驚訝(笑)。我對Sony靜岡工廠的工作人員充滿感激,感覺他們在收到《Jealousy》的母帶後,整個工廠就像是專門為我們開的一樣。

    在《Jealousy》真正完成之前,我們誰也不知道這張專輯會是什麼樣子... 其實,每張專輯對我來說都是如此。在錄音過程中,很難看到專輯完整的樣貌。只有在開始為巡演排練時,這些歌曲才會慢慢進入我的心中。


    在《Jealousy》發行後,我們展開了『Violence In Jealousy Tour』來推廣這張專輯。這次巡演中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日子,就是我們第一次去東京巨蛋的演出(1991年8月23日)。前一晚,我在阿佐谷的一家居酒屋裡看著巨人隊對廣島東洋鯉魚隊的比賽。如果比賽沒有結束,我們的現場設備就不能進場,運輸卡車只能在外面等,樂團成員們都在看著比賽,祈禱他們能快點把球打完,沒人在意比賽的過程,誰輸誰贏根本無所謂,大家只希望比賽趕緊結束。

    然而,跟樂團成員們的心情相反,我卻坐在那裡心裡默念著:「加油,巨人隊,你們一定要贏!」,就算比賽要加時延長我也沒問題(哈哈)。結果,巨人隊在小田的二壘安打後輸掉了比賽。這場比賽相當精彩激烈,但要負責搭建舞台的工作人員們一定對延長的比賽感到很焦躁。

    演唱會當天,8月23日,我到達場地時,舞台還在搭建中,所以我也沒什麼能做的,所以決定給自己來個巨人隊主場的小巡禮。我帶了兩隻手套和一顆棒球,就和TOSHI玩了幾下投接球,因為在成員裡,他似乎是唯一會玩棒球的人。

    在東京巨蛋的場地上玩投接球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的事,所以我就帶著手套和棒球來了。因為天幕是白色的,當我把球扔上去時,很難看清球的方向,球員在比賽中肯定也很難受。我還試著衝向牆壁,因為我一直想知道撞到外野圍牆接球的時候會不會很痛。果然,痛得要命。

    一踏進那個場地,我完全沒有當晚要以吉他手身分上台的感覺,反而就像是一個狂熱的棒球迷。

    當我走上舞台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這裡實在太大了」。舞台到觀眾席另一側的距離,感覺就像阿佐谷到新宿那麼遠。那真的我們樂團史上最大規模的演出場地,但我沒有任何站在顛峰的激動感,我在武道館的心情反而比較激動。身為巨人隊的球迷,東京巨蛋是我心愛的球隊的主場,所以我更感激他們在棒球賽季最忙碌的時期,還把他們的場地借給我們用。舞台建在外野,我還擔心會不會傷到人工草皮。所有這些事我都記得很清楚,至於演唱會本身嘛,我並沒有留下太多記憶。


TAIJI的離開

     第二次站上東京巨蛋,是1992年1月5日至7日舉辦的『破滅に向かって』三天連續演唱會。這些演唱會結束後,TAIJI就退出了X……

    我不確定這件事具體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但TAIJI當時已經在彈一些LOUDNESS的新歌。我不清楚他是不是已經在幫忙LOUDNESS,還是怎麼回事。1991年底,在目黑鹿鳴館的時候,發生了一起事件,當時我們跟其他樂團一起演出。

    我喜歡自稱是TOKYO YANKEES的非正式第四名成員,因為我老是會亂入他們的演出,跟他們一起玩音樂。那天HIDE也有跟他們一起彈吉他。YOSHIKI那天也在鹿鳴館,但他突然走了出去,似乎要跟某個人講事情,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不久之後他回來了,突然說:「我剛剛開除了TAIJI。」聽到這話的時候,我只覺得事發突然,除了回應一句「喔... 好吧。」之外,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不過,這件事其實沒有讓我太過震驚,因為早已有些端倪。至於當時YOSHIKI跟誰談了什麼,細節我完全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YOSHIKI親口告訴我他要開除TAIJI這件事。

    東京巨蛋三天的演出,每天的歌單都完全不同。第二天(1月6日)我們以〈Vanishing Love〉開場,我覺得那天的歌單特別有趣。因為我們聽說第二天的票賣得不太好,所以決定做點不同的嘗試,因為要演奏一些早期的歌,所以覺得興奮。那天我們表演了許多早期的歌,比如〈Phantom Of Guilt〉。

    第三天,我們以〈Silent Jealousy〉開場。之前在排練的時候,我提議不要用鋼琴開場,於是我們按照這個方式重新編排了這首歌。那次排練是在TAIJI被開除的事發生之前,當時大家都參與了改編,整體氛圍也很融洽。

    第三天最後的曲子應該是〈ENDLESS RAIN〉,這也是TAIJI跟X一起演奏的最後一首歌。我當時感覺到一種說不出的情感,就像我們解散演唱會的時候一樣。那天我看著TAIJI坐在我面前彈貝斯,突然意識到:「啊,這就是最後一次了……」。在〈ENDLESS RAIN〉的現場表演裡裡,TAIJI通常不會彈這首歌的後半段,但那天他一直彈到最後,音符從頭到尾沒有停過。演出結束後,他把他在現場戴的還滿是汗水的皮手套遞給我,對我說:「拿去吧。」


    大家可能都認為,在X的成員裡,TAIJI是最喜歡美式搖滾的人。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其實對KISS不感興趣。很久以前我們一起去看KISS的演出,但他是唯一一個看起來沒那麼興奮的人。不過,TAIJI因為感冒沒辦法跟我們一起去看Anthrax的時候,他卻哭了。其實X的所有成員都曾經看過Anthrax的現場演出。


    TAIJI最早是吉他手,而且他超喜歡LOUDNESS的高崎晃。我記得TAIJI在當吉他手的時候,甚至彈過和高崎一樣的Random Star吉他。他本來在自己的樂團裡彈吉他,接著加入DEMENTIA改當貝斯手,最後成為X的一員。

    TAIJI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吉他手。在《Jealousy》專輯中的錄音版本裡,他也彈了〈Voiceless Screaming〉的木吉他。我們曾一起在現場演奏這首歌,但排練時他常會給我一些指點,像是:「這裡應該這樣彈」(笑)。在〈Voiceless Screaming〉誕生之前,有一次TAIJI叫我寫一首木吉他曲,於是我寫了〈White Wind From Mr. Martin〉。

    我跟TAIJI以前常常會討論作曲和編曲的細節,甚至在我們開始錄製他為《Jealousy》創作的〈Desperate Angel〉之前,他就已經給了我一些關於吉他部分的指點。他希望這首歌能有個藍調口琴的獨奏來配合美式風格,所以他問我能不能把我的吉他獨奏改成口琴獨奏,我跟他說我不喜歡這個主意,他也只是簡單回應了一句:「好,知道了」,就這樣結束了,完全沒有爭執。


向母親牧場進發

     因為TAIJI的離開,我們不得不開始考慮為X找一個新的貝斯手。當時我們沒有明確的候選人,到底要具備什麼條件才是理想的貝斯手,也完全沒有清晰的想法。很多熟人幫我們介紹了潛在的人選,為了擴大搜尋範圍,我們還刊登了徵人廣告。接著我們就一群人聚在飯店房間裡,開始聽從全國各地寄來的試聽帶。

    HIDE帶了一卷錄音帶來,還說:「聽看看這個,很有意思!」錄音帶一開始,是一個女生在講她認為我們應該找一位女性貝斯手的各種理由。我們靜靜聽著,原以為她接下來會自我介紹,結果她就只是一直列舉理由,整捲錄音帶裡居然連一個貝斯音符都沒彈。這的確很有意思,但對於徵選目的來說,實在是讓人搞不懂這姑娘在幹嘛。

    最後,我們並沒有從那些帶子裡選出任何人。當時有五位和我們有些關聯或是已經認識的貝斯手,所以就找他們來錄音室,彈〈紅〉以及另一首歌,來進行一場類似徵選的試音。不過,HEATH並不在這些人之中。

    試音的結果讓我們不太滿意,所以我們繼續尋找合適的貝斯手。直到有一天,HIDE邀我去目黑鹿鳴館看一些樂團演出。

    那天晚上有很多樂團表演,最後一個是「MEPHISTOPHELES」,而X的前成員宇高光正是這個樂團的貝斯手。另一個演出的樂團是「media youth」,HIDE對這個樂團特別感興趣。他從一個橫須賀的朋友那裡聽說過media youth的貝斯手HEATH。我們那晚是打算來挖掘新貝斯手的,所以就在會場接待區的小窗戶裡觀察media youth的表演。

    當時我們也不太想進後台打招呼,於是就悄悄離開,然後HIDE跟我去居酒屋喝一杯。喝酒的時候,HIDE問我對HEATH的看法,我回答:「還不錯,真的不錯。」


    經過一系列的樂團會議,我們終於得出了結論,HEATH是一個不錯的人選。在深夜過了子時之後,我們在YOSHIKI家裡做出了最終的決定。然後HIDE打電話給HEATH,詢問他成為我們新貝斯手的意願,HEATH後來回應:「我加入!」

    我們終於找到新的貝斯手了。接著,YOSHIKI突然說:「好!那我們一起去母親牧場!」然後又打電話叫HEATH過來,雖然才剛跟他通過電話,而且當時已經凌晨4點多了。

    為什麼選擇母親牧場呢?因為我們是千葉人。不過,我得說明一下,X並沒有發生什麼好事就一定要去母親牧場慶祝的傳統。當YOSHIKI提到母親牧場的時候,我猜橫須賀來的HIDE也是滿頭問號吧。而才剛剛加入X的HEATH則是從兵庫縣的尼崎遠道而來,心裡可能有三、四個大問號。而我是千葉人,小時候的校外教學去過母親牧場很多次,但YOSHIKI為什麼提議我們去那裡,至今仍然是個謎。母親牧場位於千葉的鋸山附近,離東京相當遠。不過,我們還是清晨從東京出發,朝著母親牧場上路了。

    這次的母親牧場之行,竟然成了HEATH跟X的第一次活動。那時候X已經小有名氣了,剛好有學生在校外教學時認出了我們,跟著我們四處遊蕩。那感覺就像... 我們是母親牧場裡的動物,有夠像喜劇小品中的搞笑情景。嗯,其實.. X本來就算是一支喜劇樂團。但我們可沒有去擠牛奶喔!


    母親牧場之行讓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我不太記得跟HEATH的第一次練團是什麼樣子了(笑)。不過,我還記得我們在1992年夏天的紐約記者會。那時候我們這支怪咖樂團的活動真是五花八門,除了在東京巨蛋演出,還有去母親牧場和洛克菲勒中心,對我來說簡直太誇張了!在搭飛機去紐約之前,我正好在洛杉磯錄〈ART OF LIFE〉。

    這場記者會是為了宣布新成員HEATH加入樂團,以及我們跟大西洋唱片簽約。AC/DC和Led Zeppelin也都是大西洋唱片的藝人。得知能和這樣有強大背景的唱片公司簽約,我非常興奮。大西洋唱片的工作人員還送了我們每個人一個由Tiffany & Co.製作的飾品,上面刻有我們樂團的標誌。而當我跟他們說,我本身是個棒球迷時,他們還特別送我第二天去看紐約洋基隊比賽的票。雖然因為我們有工作行程,所以我沒時間去看比賽,但他們的熱情好意讓我覺得非常窩心。


製作個人專輯《PATA》

    之後,X的每位成員都開始著手自己的個人專案。我記得TOSHI是最早開始的。當時我根本沒想過要出個人專輯,但唱片公司找上我提議了這個想法,我就順勢而為。我並不是主動提出的,但最後卻進入了製作個人專輯的計畫,開始構思更多的點子。讓我最先想到的人就是Stan Katayama。

    我是在錄《Jealousy》的吉他時認識Stan Katayama的。他是一位住在洛杉磯的日本音響工程師,負責幫我錄〈ART OF LIFE〉的吉他。他比我大很多歲,是道地的關西人。他曾在日本的山葉公司工作,但因為不爽他的上司而辭職。然後他從零開始,去錄音室當學徒,最終成了一位曾獲得葛萊美提名的音響工程師。

    不過老實說,我對Stan的第一印象並不好。在我們錄《Jealousy》的時候,他嘲諷了我剛買的Les Paul Standard´59,說:「哦,那把吉他的音色肯定不錯吧……」所以,一開始我覺得他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傢伙。

    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但隨著合作的進行,我們變得越來越要好,常常一起出去吃飯,有時我會請他在工作後載我回家。錄音過程比我們預期的要長,因此樂團決定在洛杉磯租公寓。在我找到自己能住的地方之前,Stan好心讓我在他家住了大約一個月。

    Stan還負責協調我個人專輯的錄音樂手。首先,他聯絡了鼓手Tommy Aldridge,Tommy回覆說:「只要不是流行音樂,我就打。」,這句話真的很有個性吧!

    Stan還聯繫了另一位鼓手Simon Phillips,他當時剛搬到洛杉磯,正跟「Toto」樂團合作。我簡直激動不已,畢竟Simon曾和Judas Priest、Michael Schenker Group合作過,我也超愛他跟Jeff Beck的合作作品。這真的讓人覺得夢想成真!

    接著,我們找到了Tim Bogert來擔任貝斯手。我是「Beck, Bogert & Appice」的忠實粉絲,所以這個人選讓我相當興奮。Stan曾是「House of Lords」的錄音工程師,他介紹我認識了該樂團的主唱James Christian。我個人認為Stan安排了一支超豪華的錄音陣容。他甚至還想邀請Cozy Powell,我記得我們曾討論過這件事。現在想想,我真希望Stan當初能邀到他。


    我個人專輯裡的大部分曲子都是在洛杉磯寫的。我住在Stan家的期間,他會編出節奏,然後我用多軌錄音機把吉他疊上去,或者加上一些和弦。我和Stan討論了很多可能性,我們合作起來非常有默契。寫歌時吃的東西大多數跟我在日本吃的一樣:札幌一番拉麵,頂多加了些我炒的蔬菜,就這樣一碗泡麵。我感覺就像是回到學校的體育社團裡一樣。

    一開始,我想製作一張全是器樂的專輯,主要是因為我不會唱歌。不過在過程中,我遇到了一個瓶頸,因為我開始想加入一些有聲樂的歌。而且從一開始,我寫音樂時並不是單純為了吉他的。大部分靈感來自於聽起來不錯的和弦,然後再發展成歌曲。有時我會想到一個鼓的節奏,然後再以此創作一首歌。有些人寫歌是想像某種場景或風景,但我不會這樣寫歌。

    對我來說,錄音過程中最讓我難忘的就是Simon Phillips的非凡才華。一首歌他會先聽兩到三遍,然後馬上把音符寫下來,隨後帶著譜子進錄音室。第一次錄音時可能會有些小錯誤,但第二次的表現總是完美無瑕。他會再錄兩個版本,問我:「我打得怎麼樣?」當我請他稍作調整時,他會在下一次錄音中完全滿足我的需求。他的工藝、技術、適應力以及理解力,簡直是工匠級,讓我佩服不已。


    跟Simon截然不同的是Tommy Aldridge。他說如果沒有樂團伴奏,他的鼓會打很糟糕,因此在錄音時,我得擔任他的吉他指引。Tommy和Simon完全相反,給我的印象是,他是一個非常受樂團喜愛的鼓手。如果我要巡演,肯定會選Tommy做我的鼓手。


    有件好笑的事,我一彈起Ozzy Osbourne〈Bark at the Moon〉的前奏riff,Tommy馬上跟著打鼓。他正是是這首歌的鼓手,是真正的"原版",那一刻,我真的感覺自己像Jake “PATA” Lee(原曲的吉他手是Jake E. Lee)。當我開始彈〈I Don't Know〉的前奏riff時,他也繼續跟著打,我又感覺自己變成Randy Rhoads了。在我們一起巡演,推廣我的個人專輯時,Tommy每次檢查音響都是打Ozzy Osbourne〈Over the Mountain〉的前奏,而且他還會一邊仔細的在手指間轉鼓棒。我看到那一幕時真的被迷住了。


    Tim Bogert開著他心愛的老金龜車到錄音室,車上載著幾把貝斯和一些貝斯音箱。我看著他把所有東西卸下來,心裡不禁想,這些東西怎麼都能塞進車裡呢?而且他還親自搬運,Tim真的是一個強壯又活力滿滿的人,他的貝斯演奏也非常狂野。


    James Christian則是個活潑的義大利人。我們年齡相近,所以一拍即合,聊得很開心,還互相去對方家玩。我也在他家認識了James的樂團成員。這也讓我在他們1994年的專輯《Fire, Water, Earth & Stone》中客串演出,為其中一首歌彈了吉他。


    在錄製我的個人專輯時,我主要是用我的Les Paul Standard´59。我還用了一把Fender來錄伴奏和一些獨奏。我花了很長時間來錄吉他,也希望能用上我手裡有的好幾把吉他,還有最近買的吉他。根據不同的歌曲,我用了不同的吉他,比如Jazzmaster、Mustang等等。


    於是,我的個人專輯《PATA》順利完成,並在1993年11月4日,也就是我的生日那天發行。但我當時忙著為新專輯的巡演排練,甚至沒時間去感受出個人唱片的喜悅。不過,如果不去現場演出,那發行專輯就沒有意義。現場演出比錄專輯有趣多了,跟其他音樂人一起在現場演奏音樂,比起錄音來有趣得多。雖然我不擅長講英文,但一旦樂器開始響起,我就能理解,也能被理解。用聲音引起共鳴,然後就會理解彼此,音樂人就是這種生物。


個人專輯巡演

    接著,我的個人專輯巡演開始了。我的樂團成員包括鼓手Tommy Aldridge、貝斯手Tim Bogert,以及主唱James Christian。我們之間並沒有把彼此當作「客座樂手」,不論是在台上還是台下,我們都相處得非常開心。

    Tommy Aldridge居然是個相撲迷,這真讓人意外。我們的巡演剛好是在11月,正好趕上九州的相撲大賽。每天下午5點左右,彩排完後,我們經常在後台看相撲比賽的直播。Tim Bogert也很喜歡相撲,所以我們整個團隊都會一起看。比賽播到6點結束,我們才會換上演出服,準備7點的演出。這樣的日子很快成了巡演中的日常模式,而演出前大家先一起看相撲的習慣,確實是種很少見的體驗。

    順帶一提,美國的音樂人合約非常詳細,細到連餐飲的微小細節都會寫進去,這已經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舉例來說,糖果必須是M&M's巧克力,口香糖必須是指定品牌,甚至連啤酒都要指定某個牌子,而且還會明確寫出需要幾瓶。巡演合約的細節之多,有時可以厚達兩到三公分。其中最具體的是Tommy Aldridge的合約,如果他的合約裡真的有一條是關於看相撲比賽的,我完全不會驚訝,畢竟他每次彩排後都會看相撲,說不定真的寫進去了。

    Tommy曾經說過他不想打快節奏的歌,原因是年紀大了,讓他很容易疲累,這件事並沒有寫在合約裡。不過,現在他已經73歲了,依然精神飽滿,打起鼓來和年輕時一樣。幾年前Whitesnake來日本時,我遇到了Tommy。我有個朋友是Reb Beach的吉他技師,他邀請我去看Whitesnake的演出。演出還沒開始時,Tommy從舞台旁邊走過來跟我打招呼:「嘿!好久不見!等會再聊。」。我其實很想和他聊聊,但又不想在演出前打擾他,所以我們只簡單寒暄了幾句。

    在個人專輯巡演結束後,我依然用電子郵件跟Tommy和Stan保持著聯絡。Stan目前住在夏威夷。


X改名為X JAPAN

    即使在我的個人巡演結束後,我仍然忙得不可開交。我馬上開始為X即將於12月30日和31日在東京巨蛋舉行的演唱會「X JAPAN RETURNS」進行彩排,另外,我也準備參加HIDE的1994年個人巡演,擔任吉他手。

    1993年年底的東京巨蛋演唱會是我們第一次以X JAPAN的名義演出,同時也是HEATH加入後的首次演出。對了,31日演唱會前,我們還參加了NHK的《紅白歌唱大賽》,結束後才驅車趕去巨蛋表演。對HEATH來說,他加入樂團後的第一個現場演出就在東京巨蛋,第一次上電視就是紅白,想想這壓力真的是很大。

    我想大部分人都知道為什麼我們的樂團名字從X改成X JAPAN。大西洋唱片告訴我們,因為洛杉磯已經有一個叫X的樂團,所以我們無法使用這個名字發行國際版,我們只好改樂團的名字,這時YOSHIKI提議改成X JAPAN。剛開始我們都覺得把國家的名字放進樂團名稱有點奇怪,但YOSHIKI向我解釋說:「有個樂團叫The Mission UK」,我一聽也覺得有道理:「啊,你這樣說就通了...」

    我們也沒辦法把樂團的名字改得完全不同,加上「JAPAN」不但能保留原本的名字,還能讓人更容易知道我們來自哪個國家。就這樣,我們成為了X JAPAN。順帶一提,我手上確實有那支洛杉磯樂團X的CD,裡面還附了一張貼紙。我當時覺得如果把這個貼紙貼在我的吉他盒上,當作開玩笑,應該會蠻有趣的。


    在X JAPAN的東京巨蛋演唱會結束後,我本來打算在1994年的前幾天好好休息一下,但根本沒時間喘口氣。很快,HIDE和我就回到美國,被拉到洛杉磯繼續工作。由於我即將跟HIDE一起巡演,所以那幾天就待在我們洛杉磯的公寓裡學新歌。同時,HIDE的巡演排練也已經開始了,我聽說I.N.A.正在指導其他樂團成員,給了每個人非常詳細的指示。HIDE巡演團隊的另一位吉他手是RAN,他之前是「BLIZARD」的成員。

    以下的故事讓我和RAN一起彈吉他。那時候,HIDE和我都住在阿佐谷,我們常常在附近的同一家居酒屋喝酒。那家居酒屋我們都叫做「奶奶的店」,我還是第一個發現它的人。當時我和《Rockin' F》的好朋友Abe、Hosoi以及攝影師冨樹光一郎一起,正好看到了這間居酒屋。因為它開到很晚,我們就決定去那裡,這樣我就成了常客。之後,HIDE和我也經常去那裡喝酒,甚至我們的東京巨蛋後派對也在「奶奶的店」舉行。

    就是在那裡,我說服RAN加入HIDE的個人巡演樂團。我和HIDE討論過這件事,因為我有RAN的電話,所以就邀他來「奶奶的店」。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RAN起初並不是很熱衷。但當我們離開,走到阿佐谷車站時,他卻改變了主意,毫不猶豫的說:「我加入,但前提是PATA也去的話。」,我心想"你為什麼要把我扯進來?",HIDE則回應:「當然,PATA也會去。」就這樣,RAN把我當作談判籌碼,讓我成了HIDE個人巡演樂團的一員。說白了,我就是被"拖下水"的。


關於〈ART OF LIFE〉的故事

    在上一個小節中,我提到HEATH的第一次現場演出是在東京巨蛋,而他的第一次電視亮相則是NHK的《紅白歌唱大賽》。但更準確的說,他實際上第一次跟我們合作的作品就是〈ART OF LIFE〉。真是不可思議,他一來就馬上接受考驗了(笑)。

    〈ART OF LIFE〉原本是打算和《Jealousy》一起收錄成雙碟專輯的,但我們終究沒辦法按時錄完音,所以〈ART OF LIFE〉並沒有跟《Jealousy》一起發行,最終也沒做成雙碟專輯。不過,這首歌的錄音工作從《Jealousy》時期就已經開始動手了。先是錄了鼓,接下來本來要錄貝斯,再來是吉他,最後是主唱和其他細節,但當時我們沒有貝斯手,所以就只能先錄鼓和吉他。結果,沒有貝斯聲直接就錄吉他伴奏,我只能聽到鼓聲,整個錄音過程讓我感覺好像是在跟YOSHIKI決鬥一樣。

    〈ART OF LIFE〉長達29分鐘,我必須為左右聲道各錄一條伴奏,這真是非常具挑戰性的工作。當時的錄音室並沒有用電腦,只是用類比的多軌錄音機。錄音師教我怎麼用定位器,於是我自己一邊檢查一邊操作,完全沒有助理工程師協助。因為得不斷的聽、不斷倒帶,然後確認需要修正的地方,然後一直重新錄,所以光是這樣就花了兩個多小時。這麼長的歌根本沒辦法一次錄完,我只能彈到某個段落,然後停下來喘口氣再繼續。

    當時〈ART OF LIFE〉的旋律寫完後,YOSHIKI給了我一卷試聽帶和一本樂譜。那卷試聽帶裡並沒有錄吉他,只有用合成器按出來的各種和弦。我記得樂譜上寫的吉他部分也很少。在錄音過程中,我並不是看著樂譜來彈,而是先記熟這首歌。我沒辦法在不熟悉的情況下彈奏,必須先記住它,不然現場演出時也不會順利。X JAPAN重組之後,我又重新聽了〈ART OF LIFE〉,才真正意識到這首歌的結構和編排有多精巧。現在年紀大了,我對這首歌有了更深的理解,但當年錄音時根本顧不上這些。

    〈ART OF LIFE〉的吉他部分是我跟HIDE分工完成的,HIDE負責所有的和聲以及更細緻的部分,而我則負責整體的吉他伴奏,分工分得非常明確。我相信應該有一個TAIJI錄的貝斯版本,不確定是臨時的還是完整的,反正就存放在某個地方,但那段貝斯音軌最後沒有被使用。在HEATH加入樂團後,他開始錄這首歌的貝斯,我經常看到他在錄音室裡和我們的監製討論。我只是隨口跟他說聲「加油啊」,然後就離開了,避免打擾他們的工作。

    錄音的時候,大家常笑我「彈完就跑」,但這首歌真的很具挑戰性,經過一天艱辛的錄音後,說實話,我也沒什麼好多說的,只能把接下來的工作留給其他人努力了。


日本和洛杉磯的雙城生活

    1994年,我和HIDE一起去巡演。之後,我開始製作自己的個人專輯《Raised on rock》,同時也在錄X JAPAN的《DAHLIA》。然而,一開始錄這張專輯的感覺和當時錄《BLUE BLOOD》或《Jealousy》完全不一樣。製作這張專輯的過程中,單曲一首接著一首先行發行,所以整個過程更像是根據單曲的發行日期來進行錄音,而不是在做一整張專輯的感覺。

    我是在日本錄〈Rusty Nail〉的吉他部分,但當時我經常在日本和洛杉磯之間來回奔波。因為樂團打算都在洛杉磯錄音,所以我們決定在洛杉磯租公寓,這樣可以避免來回搬家的麻煩。於是在製作《DAHLIA》的過程中,我同時在日本和洛杉磯都有住處。

    我在洛杉磯租的公寓就緊鄰著X JAPAN經常使用的北好萊塢「One On One」錄音室,走過去只要一分鐘。現在那個區域的治安已經好很多了,但當年那裡非常危險,大家都勸我晚上不要出門。我租的這間公寓有兩個臥室、一個客廳和一間浴室。我把其中一個臥室改成了工作室,擺了多軌錄音機和各種音響設備。另外,我還有一台Rockman X100,據說這是最早的音箱模擬器之一。

    我當時幾乎都是靠一個行李箱和幾把吉他來回穿梭於洛杉磯和日本。從1993年開始,X JAPAN每年年底都會在東京巨蛋演出,這已經變成了慣例。所以我通常12月會待在日本,但其餘時間就一直在日本和洛杉磯之間跑來跑去。

    YOSHIKI在洛杉磯買了錄音室,從那時起他就長期待在那裡。因為我有一半的時間也在那裡,所以我經常和HEATH一起在洛杉磯喝酒,也常去看電影。我還經常跟TOKYO YANKEES的AMI一起去YOSHIKI家,通常會玩到天亮。但除了這些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是和HIDE一起混的。


    《DAHLIA》在1996年11月4日正式發行,這之前已經推出了像〈Tears〉和〈Rusty Nail〉等六首單曲。因為專輯裡大部分的歌都已經以單曲形式發行了,所以對我來說,《DAHLIA》更像是一張精選輯,而不是一張全新的專輯。

    這也讓我覺得樂團的活動越來越少,因為我們的活動主要就是發行單曲。換了唱片公司後,我們沒有固定的明確計畫,發行專輯或進行其他樂團活動的日期也沒有確定。

    《DAHLIA》可以說是另一個「艱難的發行」。之前,大西洋唱片曾跟我們談過,要在國際市場上發行一張精選輯。但我覺得YOSHIKI非常堅持要在換唱片公司後,推出一張全新的專輯,而不是精選輯。


解散演唱會後的對話

     當推廣《DAHLIA》專輯的『DAHLIA TOUR 1995-1996』結束後,TOSHI決定要退出樂團。不過在這之前,我已經從HIDE那裡聽說過這個消息。在TOSHI宣布之前,我曾經看到HIDE和YOSHIKI悄悄的在談一些事情,氣氛特別嚴肅。後來過了一段時間,我和HIDE一起去喝酒,當我們在居酒屋外面抽菸時,他告訴我了當時YOSHIKI和他討論的內容。HIDE告訴我,YOSHIKI當時說:「這樣下去不行,我們得解散一次,然後換一個主唱再復活。」

    至於到底是TOSHI先說要退出,還是先決定換主唱再復活,我並不清楚,也不知道當時TOSHI的狀況到底是怎樣。後來,TOSHI決定要退出後,他有打電話到我家,然後在我的語音信箱裡留了兩條訊息。但我想回撥的時候卻無從聯繫,因為我並沒有TOSHI的電話號碼,我當時唯一知道電話號碼的成員也只有HIDE。

    最後,X JAPAN解散了。在那之前,我們並不知道要不要辦最後一場演出,但最終是HIDE說我們應該這麼做,所以我們決定進行。樂團的解散是在1997年9月宣布的,而我們的最後一場演唱會則是在1997年12月31日於東京巨蛋舉行。

    即使是我們的最後一場演出,我們並沒有改變平常的做法。在演出前,HIDE和我開玩笑討論要用什麼陣型來演奏某首歌。顯然,我們從來沒有安排過什麼陣型,但我建議用「陣型三」,HIDE也附和著,這全都是開玩笑的。整個感覺就像是一場普通的演出,我們還是一直在開玩笑。就這樣,最後的演出開始了。

    但當我演奏時,看到TOSHI在我旁邊唱歌,我開始反思"啊,這就是最後一場演出了…"以及"X真的要結束了……"  。


    演唱會結束後,樂團並沒有舉行任何慶功宴。我跟四、五個工作人員在目黑喝酒,而HIDE則去了他自己的慶功宴,在麻布或六本木。

    然後,HIDE得知我在目黑喝酒,就派了一些他的兄弟來我所在的居酒屋傳話,告訴我「HIDE找你過去」。他們都是熟面孔,一個接一個的催我過去。

    既然一直派人過來,我想我也沒辦法拒絕,只好去他在的居酒屋參加慶功宴。當我推開店門時,裡面滿滿都是人,擠得幾乎沒地方站。我一看到HIDE,就喊他:「喲!我來了!」,他只是舉起手回答:「喲!」,就這樣,沒別的了,明明是他一直催我過去的……

    然後他決定去另一家居酒屋續攤,但我沒有跟著他,而是選擇回家。這一年結束了,已經是1998年1月1日了。


    那時候,我完全沒有想到,這句「喲!我來了!」和「喲!」會是我們之間最後的對話。



第四章 HIDE的逝世〜Ra:IN的活動

與HIDE的告別

    電話是很突然響起的,讓我有些措手不及。那天早上(1998年5月2日),我在家裡睡覺,有兩通來電。半夢半醒之間,我聽到有人在答錄機上留言:「我會再打來。」電話鈴聲繼續響著,吵得我有點不爽。到了第三或第四通時,我終於屈服,起床拿了電話。是樂團的經紀人真下打來的,他聲音很沉重的說:

    「HIDE去世了。」

    我腦中唯一浮現的念頭是"這傢伙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摸不著頭緒,困惑不已。他在講細節時,我只是反覆問著:「等一下,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在那一瞬間,是我人生第一次癱軟在地,完全坐不直。這不是形容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 我整個人完全嚇癱了。

    自從那通電話後,我開始對電話產生厭惡感,甚至討厭電話的鈴聲。電話這種東西,只要響了,就不會有什麼好事。那通電話,至今仍然縈繞在我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X JAPAN在2007年復出。在演唱會上,我總是會想到"那傢伙不在"的空缺,特別是剛一開始重組的時候。當然,即使到了現在,我還是會不經意的注意到這一點。

    在HIDE去世後,我參加了不少紀念演出,每次都忍不住想"到現在為止,你的歌我恐怕已經彈的比你自己還多次了"。

    HIDE的歌〈Hurry Go Round〉只有歌聲和木吉他伴奏,而那木吉他正是我來彈的。每當現場演奏這首歌時,我總會納悶"為什麼你從不犯錯?而我還是會出錯呢.."。在演唱會上,我彈著木吉他,他的歌聲依舊是他30歲時的歌聲,一成不變的迴盪著。

    我現在已經50多歲了。當年,我和他年紀只差一歲,但如今我們之間的年齡差卻已經如此懸殊。很多時候,在彈吉他的時候,我的思緒會飄走,會想著"現在我已經變老了,現場演奏起來也變成了這個樣子"。

    如果要用『樂團成員』以外的詞來形容我們的關係,我會說我們是酒友,彼此分享情報或消息,給對方建議,幫對方記住一些事,大概就是這樣的關係。

    說到幫對方記住事情,我的意思是這樣的 —— 我們一起出去喝酒後,隔天排練時,他常會問我:「我昨天幹了什麼事?」他喝得太醉,往往完全不記得前一天的事。所以我會詳細告訴他昨天幹過的事和說過的話,一一幫他回憶。

    有一次,HIDE和某個坐在旁邊喝酒的人因為討論《鋼彈》而吵了起來,結果還大打出手。事後,他說動手的理由竟然是:「連我爸媽都沒打過我!」隔天,我就得負責告訴他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有趣的是,我偶爾也得提醒YOSHIKI他前一晚幹過或說過的事情。

    HIDE很愛跟我分享各種情報或消息,什麼都愛研究一番,然後會把他所知道的通通講給我聽,像是:「你知道嗎,其實那個東西是...」或「我聽說了一件事...」。他就像隔壁愛講八卦的老太婆鄰居一樣,什麼都要聊。他對樂團圈的事情非常瞭解,還常常告訴我有關YOSHIKI的各種事。而且這些話可不是我付錢請他說的,都是他自願分享的,樂此不疲。

    我其實根本不需要特別寫我們是酒友,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吧?因為事實就是如此。他也是我經常一起出門的玩伴。我們不只是兩個人出去,通常還會帶上其他樂團的五六個朋友,一起出去玩。我們有次的行程特別隨興,早上去富士山附近的青木原樹海,下午又開車一路跑到石川縣的金澤。像瘋了一樣,隨性到不能再隨性。

    就算只有我們兩個人一起喝酒,HIDE也老是會叫其他人來一起湊熱鬧。可能是因為我們兩個單獨喝酒的時候話題不多吧。而且就算他從阿佐谷搬走了,他還是會突然出現在我常去的阿佐谷居酒屋。我比較喜歡在阿佐谷喝酒,但他卻常常把我拖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喝。很久以前,我們在川崎的CLUB CITTA演出,然後表演後當然就在川崎喝酒嘛,但他突然說:「那我們去橫須賀吧!離這裡不遠。」才不勒,橫須賀根本不靠近川崎,東京還比較近。不過我們還是去了,因為他老家就在橫須賀。

    我覺得他很討厭一個人待在家裡。常常接到他打來的電話,讓我過去陪他聊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當他住在阿佐谷的時候,也會叫我陪他一起去附近的花店買花。可我對花的認識幾乎是零,但他還是要揪我去。

    他超愛邀人到他家來。每次排練結束後,他總會問:「今天要不要來我家?」無論是在洛杉磯還是日本,所以他住過的每個地方我都去過。就像我之前提過的,連他橫須賀的老家我都去過。

    每次我們出去喝酒,HIDE經常帶我們到橫須賀。我去過他小時候的老家好幾次,有一次甚至在他祖母家過夜。在他祖母的美容院隔壁,就是UNITED貝斯手橫山明裕(2014年意外去世)從小長大的地方。HIDE和橫山是總角之交。有時候,他們會吵得很兇,讓人無法判斷他們到底處得好不好。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好朋友,畢竟只有真正的朋友才會這麼大辣辣的爭吵吧。

    有一次,UNITED在美國西岸巡演,HIDE打電話給我:「嘿,橫山來了,要不要一起來玩?」簡單來說,他就是找我去喝一杯。那天UNITED的吉田良文和大谷慎吾也在,他們都是千葉人,年紀跟我差不多。HIDE和橫山則是橫須賀人,也同年。我可不想捲入他們的爭吵,所以我們三個千葉人就聚在一起,安安靜靜喝我們的酒。那時我們人在洛杉磯,所以HIDE當然沒有說「我們去橫須賀吧」這句話。

    有時候我跟HIDE也會吵架。有一次演出結束後,他喝醉了,情緒很激動,我試著讓他冷靜下來,結果可能惹毛了他,兩人還扭打了一下。不過也不算真打起來,之後我們還是一起出去喝酒。他喝酒,胡鬧一番,再接著喝。我想對他來說,我算是個隨時能找的朋友吧。說到底,他真的很需要有人陪在身邊。


那個"讓人尷尬的樂團名字

    X JAPAN解散後,HIDE打電話給我,說他要組一個「名字有點尷尬的樂團」(笑:Spread Beaver)。當然,他也打電話問我:「要不要來?」我其實有考慮過,但他還沒說完,就開始說類似「舞台服裝什麼的我全部都會搞定」之類的話。不是我不想加入啦,但聊到一半我覺得有點麻煩,就回了句:「還是算了吧。」其實我也覺得,跟已經解散的X JAPAN成員一起組新團,或許不是最好的選擇。

    不過HIDE告訴我,他有個想合作的吉他手,那人就是K.A.Z。我當時說:「如果是這樣的話,跟他合作應該更好。」他最後便留下一句:「那好吧,這次就這樣吧。」我也在想,他說「這次」的意思,是不是代表還會有下一次?而我,會不會在未來的某天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呢?

    在X JAPAN解散演唱會的彩排期間,HIDE把他的單曲〈Rocket Dive〉的音源交給我,這是他以「hide with Spread Beaver」名義發行的第一首歌。我們那時候彩排結束後,面對面隔著桌子坐著,他遞給我說:「我做了首新歌。」回家放來聽時,我心想"這不就是KISS的〈Rocket Ride〉嗎?不會讓人懷疑你在模仿KISS嗎?"因為把〈Rocket Ride〉的開頭加速後,聽起來真的很像(笑)。而且,他對搖滾樂的啟蒙,正是從KISS開始的。

    隔天,我忍不住跟他聊了我對那首歌很像KISS的想法,但他只是沉默不語。這或許是個不該寫進這本書的故事吧。

    我還留著一件他的皮衣,但不算是遺物。那是他在SAVER TIGER時期穿的皮衣。他剛認識我、我才加入X沒多久時,就把那件皮衣給了我說:「要不你穿這件吧?」,於是我就把它當作演出服。

    X JAPAN解散後,有好幾個月我都沒見過HIDE。他忙於他的個人活動,跑去洛杉磯錄製個人專輯,還拍音樂錄影帶,所以那段時間,他很難得沒有頻繁的打電話給我。所以當我受邀參加那場慶功宴時,我們之間的那段對話,或者說是那句簡短的寒暄,就成了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面了……


如果我覺得沒意思,我隨時會退出

    我的第二張個人專輯《Raised on Rock》是在1995年7月發行的,那時候X JAPAN還在活動中,所以我一直忙著X JAPAN的事,根本沒時間幫我的個人專輯做宣傳或巡演。這是我至今仍然感到遺憾的事。

    X JAPAN解散後,我組了一個新樂團「P.A.F.」。我是唯一一個還跟唱片公司有合約的人,原本打算以單獨音樂人的身份發展。不過,在寫歌的過程中,山田信夫(曾是「MAKE-UP」的成員)幫我寫了歌詞,甚至還臨時幫忙錄唱了幾首歌。

    在錄音的時候,我本來想找一個合適的主唱來加入,但突然間我有了個領悟,已經唱過幾首歌的山田信夫,不就是一位很棒的主唱嗎?我問他:「你想加入我嗎?」從那時起,P.A.F.漸漸的開始變得更像一個樂團了。至於樂團的名字P.A.F.,當然是來自於吉他拾音器(Pick-up)

    P.A.F.出了兩張專輯,《Patent Applied For》(1998年3月)和《Pat.#0002》(1999年2月)。之後,我和I.N.A.、HEATH一起組成了「Dope HEADz」。

    Dope HEADz一開始其實是I.N.A.跟HEATH之間的一個計畫。後來他們開始找吉他手,因為「我就在那裡」,所以我成了吉他手,但我並不是積極參與的。因此,當我們第一次以樂團的身份開會時,我對他們和經紀人說:「如果我覺得沒意思,我隨時會退出。」

    Dope HEADz是每個成員都各自寫歌的樂團。HEATH和I.N.A.在洛杉磯錄製了第一張專輯《PRIMITIVE IMPULSE》(2001年),但我懶得跑那麼遠,所以我在日本寫歌、錄製。鼓軌是「Zilch」的Joey Castillo在洛杉磯打的。至於我寫的歌,則是由RYU(曾是「NOVELA」成員,現Ra:IN)來打鼓。所以RYU也跟我們一起巡演了。

    Dope HEADz出了兩張專輯:《PRIMITIVE IMPULSE》和《PLANET OF THE Dope》(2002年)


Ra:IN的誕生

    還在Dope HEADz時,我加入了新的樂團Ra:IN,這其實是在一次喝酒時偶然開始的。向山哲在P.A.F.的第二張專輯《Pat.#0002》裡擔任鼓手,我們也一起巡演過,所以建立了交情。他在世田谷代田開了一家搖滾酒吧,我偶爾會去那裡喝酒。

    有一晚,我在酒吧喝酒時,鈴木享明突然走進來。他剛參加完一場紀念Johnny Thunders的演唱會,回家途中順道來了酒吧。他對向山哲說:「我想組個樂團,你要加入嗎?」向山哲馬上回應:「好啊,但我們要去哪找其他成員?」聽著他們的對話,我的預感有點不妙。就在這時,他們倆同時轉頭看坐在旁邊喝酒的我,兩人說道:「啊,吉他手不就在這裡嗎?」結果那預感果然沒錯 —— 因為碰巧在同一個地方、同一個時間,我就成了他們新樂團的吉他手。

    就這樣,我們的樂團誕生了。一開始我還以為這只是他們喝酒時開個玩笑,但沒想到鈴木還接著說:「那我們明天開個會吧。」這時我才大驚"他們這是來真的!"。鈴木計劃要寫一些歌,我們也各自準備創作,並開始安排練團的計劃。

    Ra:IN是個相當輕鬆隨興的樂團,只要聲音夠大就行。我記得我們的首演大概是在2002年的10月或11月吧,那時我們主要是表演翻唱曲,也有四五首自己的原創曲。那次表演真的很有趣,感覺像是一群醉漢聚在一起,鬧出一場聲勢浩大的「噪音狂歡」。

    在為這場首演排練的時候,我們接到樓上居酒屋的投訴,說我們太吵了。聽到這事後,鈴木說:「乾脆今天就算了吧。」他的意思不只是結束排練,而是連演出都別辦了 —— 這完全是他喝醉後在胡說八道。結果,我們最後還是順利的辦成了演出。

    在巡演中途,來支援的D.I.E.正式加入了樂團,後來RYU也接替了向山哲擔任鼓手,這樣我們就成了四人編制的樂團。我們每個人身為音樂人,都有各自鮮明的個性。通常只要有人先開始彈什麼,其他人就會默默的跟上,不用多說什麼。剛開始的時候,現場演出裡有很多即興演奏,也就常常出現「這首歌要怎麼拉回來」這種無聲的「眼神討論」。一首歌的進展往往是靠我們在演出中互相對視來調整,等鼓手打出某種簡單明了的過門時,就是我們的信號,表示該回到正軌了。

    一般來說,演奏一首歌的目標是不要出錯,但Ra:IN的歌完全沒有這種限制,每個人就像在一本空白的書上隨意揮灑自己的想法。唯一固定的只有曲名、開頭和結尾,其他一切都隨興發揮。我可以隨心所欲的彈,成員們也可以照自己的感覺來,沒什麼不行的。剛開始的時候,很多歌根本沒有固定的長度,有些甚至是我一直拉長獨奏,那就乾脆以獨奏來收尾。


Ra:IN最有「樂團感」的時刻

    Ra:IN不只在日本演出,我們也收到一些國外的邀約。根據不同的國家或地區,我感覺到很多人知道X JAPAN,還知道我曾是X JAPAN的成員。

    在德國的演出吸引了許多金屬樂迷,在俄羅斯也有很多人來看我們表演。相比之下,我們在波蘭的首場演出人數就稍微冷清一點,但隔天改辦了免費入場時,卻湧進了很多觀眾。我心裡想:「果然免錢的就會來啊!」(笑),真是有夠現實。

    一件有趣的事發生在義大利。我們在羅馬的場次,暖場團竟然是一支X JAPAN的致敬樂團,我當時想"這安排真是太妙了"(笑)。在後台,我教了他們的吉他手幾段X JAPAN歌曲中我的吉他部分,他整個樂翻了。讓我開心的是,無論我們到哪裡,大家似乎都在我們的演出中享受得很愉快。

    我希望Ra:IN能夠長久的存在下去。Ra:IN最有「樂團感」的時刻,就是我們亂哈拉的時候。這很像當年X還是業餘樂團時,練團結束後我們會享用「Studio Penta Yokohama」的免費咖啡,隨意的亂哈拉。那時候,我們可以講些廢話、亂開玩笑、笑到前仰後翻。對我來說,這才是待在樂團的真諦。有時候工作人員問我們在聊什麼,反倒讓場面變得有點尷尬。

    樂團會到市區的錄音室,自己架設備,然後就開始演奏。排練時,大家互看一眼,說著:「啊,我這段彈錯了,重來一次吧。」如果沒有這種過程……那玩樂團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非常享受這樣的時光。


我愛用的音箱是Marshall MK II Super Lead 100

    在Ra:IN的舞台上,我們也會有很多即興發揮。有時候我會忘記給出開始一首歌的暗號,排練那天更是經常犯錯。但樂團成員都是專業的,每個人都能輕鬆應對。所以,對我們來說,演出中沒有所謂的「錯誤」。或者說,那正是我們當天的獨特表演,而非錯誤。如果我們只是把所有東西彈得整整齊齊、毫無瑕疵,那種現場演出也未必有趣。我甚至可以講白一點,如果你只是照著該彈的部分去彈,那或許還不如直接放伴奏帶假彈算了。

    當Ra:IN到海外演出時,我會帶上我的老黑Les Paul Custom和一把1955年的Les Paul,我都叫它「禿子」。在舞台上,我主要是用黑色的Les Paul,而「禿子」則是備用琴。至於音箱,我基本上只帶音箱頭,就是我的Marshall MK II Super Lead 100,正是我錄《BLUE BLOOD》時用的音箱,它一直以來都是我的最愛。

    當年我在稻毛的多田屋店裡看到這顆音箱正在出售,但已經有人預訂了,甚至還申請了分期付款。不過我實在太喜歡這顆音箱了,直接請對方取消了的訂單。說白了,我就是「搶」過來了(笑)。從那時起我就一直在用它,因為真的是超喜歡。這台音箱已經改裝過,加裝了主音量控制,更方便製造失真效果。這是一項相當實用的改裝,後來我聽說是ALBIT的老闆親自幫我改的。

    說到音箱,當年《BLUE BLOOD》在搞合宿創作時,我那顆Hiwatt音箱的標誌掉了下來。我就覺得,要是把這個Hiwatt標誌換成Marshall的標誌一定很搞笑。乍看之下像是Hiwatt,但其實是被「改裝」成Marshall的樣子。

    對我來說,失真效果用音箱就足夠達成了。所以我很少用失真或過載效果器。在X時,我也只靠音箱來達到效果。有一次演出時,音響技師還問我:「至少在吉他獨奏的時候能把音量調大一點嗎?」所以我才買了個提升音量的效果器。我對延遲效果沒什麼興趣,對綜合效果器更是完全沒興趣。說實話,就算有,我也不覺得自己能搞懂怎麼用。只有在少數歌曲的特定段落,我才會用上MXR相位效果器和Vox Wah-wah踏板。這些就是我三十多年來一直使用的裝備。

    唯一的例外是當我的吉他技師齊藤陪我去演出時,他總是幫我很多忙,會在我的獨奏部分加上一點延遲和失真效果。我左腳有些問題,踩Wah-wah踏板時會痛,所以我更喜歡直接用音箱,這樣也沒問題,而且比較輕鬆。其實,我的裝備比大多數人想像的還要簡單得多。

    現在有很多小型多功能工具,比如音箱模擬器,我認識的所有音樂人都在用這些玩意,最接近的例子就是UNITED。我問他們幹嘛要用這個,他們說:「我們不想帶那麼重的設備,像Marshall音箱,帶不動啊。」我聽說UNITED現在完全用音箱模擬器代替了傳統音箱。雖然它有那種「模擬音效」,我覺得它的聲音跟UNITED的歌和風格很搭。不過,當UNITED的吉田聽到我的Marshall音箱時,他還是會羨慕的說:「嗯,這音色還是挺棒的啊!」但他也說,現實情況是,他不可能帶著三層音箱堆來跑來跑去。

    不久前,我參加了一個活動,跟一些年輕的樂團一起演出,他們全都用音箱模擬器。我想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吧。當時在彩排時,只有我一個還在用音箱。我在想,我是不是成了稀有的古老生物?

    不過,如果聲音不是從真正的音箱發出來的話,我就不喜歡,這樣我彈吉他也沒有享受的感覺了。



第五章 X JAPAN重組〜對未來的展望

YOSHIKI發來的「重組」消息

    我來說說X JAPAN在2007年重組時的情況吧。當然,第一個消息是YOSHIKI傳來的,這是必然的(笑)。

    YOSHIKI聯絡我,問我願不願意在一首後來成為〈I.V.〉的歌裡彈吉他,但他完全沒提到樂團重組的事。我開始準備錄音的東西,但卻從來沒收到任何關於這首歌的示範檔案,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不過,我還是準備好吉他和器材,懵懵懂懂的去了錄音室,對那首歌完全沒有概念。

    當我到錄音室時,YOSHIKI在我面前拿起吉他彈了幾個和弦,邊彈邊解釋:「像這樣,然後這樣。」我心裡想:「這也太複雜了吧……」但我還是跟YOSHIKI來回討論了一陣,最後錄下了我的吉他部分。〈I.V.〉就是這樣錄成的。

    YOSHIKI一向會提供樂譜,我相信錄〈I.V.〉時也不例外。不過,我無法確認那份樂譜是否真的存在。其實對我來說也沒差,因為我根本看不懂樂譜,就算真的把它擺在我面前,也沒啥意義(笑)。

    在錄這首歌的時候,我並沒有被告知〈I.V.〉是為了重組X JAPAN的新曲,只是因為YOSHIKI找我錄吉他,所以我就去了,並不是什麼重組之類的原因。在錄音的過程中,當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副歌時,我對YOSHIKI說:「嗯,這首歌真的很有YOSHIKI的風格。」

    吉他部分錄完後,YOSHIKI跟我說了一句類似「歌曲完成後再碰個面吧」的話。我當時以為他指的是一起出去吃飯,或者其他一些無關緊要的小聚會。

    後來,我就和YOSHIKI一起去吃晚餐。就是在那時,他告訴我,他想以X JAPAN的名義發行這首新歌〈I.V.〉。我的反應大概就是:「嗯,好啊,沒什麼不好的」,反正我吉他都彈完了,用什麼名義發行對我來說都無所謂。當時HEATH也在場,還有YOSHIKI的經紀人。吃飯時,我記得我們也聊到要為這首歌拍一支音樂影片。換句話說,X JAPAN準備在中止活動十年後重新啟動。

    其實我並沒有特別花時間去思考X JAPAN重組的事情。或許我心裡最大的疑問是:「我真的要跟這個麻煩一堆的樂團再來一次嗎?」

    在X JAPAN解散到重組的這十年間,許多曾經和我們關係密切的人都逐漸疏遠了。當然,一些從最初就陪伴我們的人依然有保持聯絡啦,但那些因為樂團紅了之後才加入的人,大多在解散之後也離開了。我想,這就是人之常情吧。說真的,我非常厭惡這樣的人。或者說,也許他們只是不由自主地靠向那些擁有金錢資源的人吧,這大概也是這個行業的一部分。在那段期間,我深刻感受到所謂的「翻臉不認人」是怎麼回事,這就是人情冷暖啊。

    所以當X JAPAN重組時,我對那些重新接近我的人幾乎一律不再信任。


那些站在我面前,滿心喜悅聆聽音樂的人們

    X JAPAN重組,也意味著要跟TOSHI再次合作,老實說,我本來心想如果見到他,可能會一腳踢過去,但當我們再次見面時,TOSHI已經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看到他變了這麼多,讓我想教訓他一頓的念頭完全消失了。而在樂團重組後的幾次彩排裡,我感覺YOSHIKI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碰鼓了,狀態不怎麼好。畢竟這次重聚已經隔了十多年,當然一切都不可能那麼完美無瑕。

    我們在2008年安排了三場東京巨蛋的重聚演唱會,日期是3月28日到30日。但讓人無言的是,YOSHIKI一次排練都沒來。這些演唱會邀請了許多特別來賓,包括SUGIZO、「Limp Bizkit」的吉他手Wes Borland、「Guns N' Roses」的吉他手Richard Fortus,以及Violet UK的貝斯手Amanda Frei和主唱Katie Fitzgerald,他們全都來彩排了。但因為YOSHIKI沒有到場,我們無法進行完整的排練。

    在彩排的最後一天,我原以為YOSHIKI至少會現身一下,畢竟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嘛。但工作人員告訴我們他不會來,聽到這消息,我真的是徹底傻眼了。即便如此,我們還是繼續排練,只能用YOSHIKI某場演出錄下的音源來代替,再加入吉他、貝斯和人聲部分勉強彩排。

    在那次彩排進行到一半時,YOSHIKI突然打了一通電話給我,說他想跟我聊聊。在電話裡,他提出希望我能現場演奏一首Violet UK的歌曲。我是在演唱會當天才第一次排練這首歌,然後直接在演出時彈了。

    此外,首場演唱會(3月28日)因為設備問題足足晚了兩個小時才開始,導致原本安排來賓登場的部分被整段砍掉。第二天,那段內容也只演了一小部分,甚至有外國團隊因為很失望而喝起悶酒。雖然演唱會現場難免會有意外發生,但這種混亂的狀態在X JAPAN已經算是家常便飯了。不過,我個人是抱著「做自己該做的事就好」的態度,對這些亂七八糟的狀況倒沒太放在心上。

    重組後,我們不僅在日本安排了巡演,還計劃到海外演出。這是X JAPAN首次在海外舉辦演唱會和巡演,但對我來說,這些經歷並不算新鮮,因為我已經跟Ra:IN一起做過了。我去過台灣很多次,也已經巡演過歐洲,所以這次X JAPAN的海外計劃,我個人並沒有特別的興奮感。

    不過,跟X JAPAN一起巡演時,住宿的飯店等級比起Ra:IN時可說是天壤之別。這差距實在太明顯了,我真切感受到待遇上的不同。跟Ra:IN巡演時,我們住過的飯店有一些還會限熱水,甚至根本沒有熱水,這種情況並不少見。演出後想洗掉滿身的汗,結果只能用冰冷的水沖澡,那感覺就像苦行僧在瀑布下修行一樣。但跟X JAPAN一起巡演時,不但隨時都有熱水,每個人還有自己寬敞的房間。

    但無論是在日本還是海外,站在我面前的觀眾總是滿心歡喜的聽音樂。不管在哪個國家、什麼地點,為了這些人在現場演出,總是讓我感到無比愉快。


SUGIZO成為正式成員

    在擔任支援成員演出後,SUGIZO於2009年正式成為X JAPAN的成員。其實在那之前,我就已經認識SUGIZO,從『EXTASY SUMMIT』那時候起,我也完全不介意他彈HIDE的吉他部分。所以當YOSHIKI說他在考慮邀SUGIZO成為正式成員時,我根本沒多想。

    有時SUGIZO會問我一些關於吉他和弦跟編曲的問題:「這段riff你會怎麼彈?」我會回他:「喔,不是這樣彈,應該是像這樣...」我們之間這樣的交流,總是讓我想起很多次排練的情景,回想起我還在20多歲的時候,和HIDE坐在一起討論吉他演奏和編曲的時光。能和SUGIZO這樣做,讓我感覺很好。即使在新歌裡,雙吉他和聲的部分並不多。當我們錄〈JADE〉的試聽帶時,SUGIZO也曾向YOSHIKI詢問吉他編排的細節,然後他就跟我一起聯手搞定了。

    在樂團重組後,SUGIZO常常是最先錄完吉他的人。而跟HIDE在一起時,我總是毫無例外的會先彈伴奏。不知道為什麼,HIDE總是會讓我先彈。後來有一次,HIDE也先彈了伴奏,但他彈得跟我很像,我就損他:「不要學我!」

    錄音的方式隨著時間改變了很多。當年錄《BLUE BLOOD》時,即使我自己沒有要錄音,我也得去錄音室。基本上,整個樂團都得在錄音室。到了《Jealousy》時,我們開始輪流錄音,只有自己的部分要錄時才去錄音室,其他成員錄音的時候則不太會去。現在的錄音方式完全是個人化的。


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重逢Marshall音箱!?

    我想這點我不需要再重複說一次,但X JAPAN自1996年的《DAHLIA》以來,還沒有發行過任何一張錄音室專輯。雖然有人問過我關於新專輯的事,但就我個人來說,我完全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我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錄好了我的吉他部分。我在日本的錄音室裡設置了音箱然後錄音。可能未來還需要重錄,所以我可能會一起弄。〈I.V.〉的副歌很有YOSHIKI的風格,但其他的歌,我就不確定能不能說一樣的話了。不過,我真的不太記得自己有彈過什麼「快」的歌。

    在錄我的吉他部分時,我記得有些歌還沒完成,當時旋律是臨時用鍵盤彈的,或是有人加了些聽起來像是未完成的部分。回想起來,《BLUE BLOOD》那張專輯的歌,大部分是我在樂團簽約前就已經在彈的,所以那些歌我已經非常熟悉,也沒有什麼未完成的部分。至於《Jealousy》,所有歌的旋律都已經從試聽帶階段就錄好了。但自那時候已經過了好幾年,世界也變了很多,連我們製作試聽帶的方式也跟著變了。

    樂團重組後,YOSHIKI會在試聽帶裡彈吉他,這在過去是無法想像的。我不知道他是錄自己真實彈的吉他聲,還是用軟體做出來的音效,但試聽帶裡確實有一條吉他軌。

    YOSHIKI有很多昂貴的吉他,如Fender和Gibson。有一次我去YOSHIKI的工作室,他在走道上擺滿了一大堆吉他,我曾問過他可不可以借那些吉他來用。

    在我們參加2018年「Coachella音樂節」的期間,我也去過YOSHIKI位於加州的新工作室開會。果不其然,YOSHIKI又遲到了(笑),所以我就在工作室裡隨便逛逛。工作室後面堆滿了各種音箱,這時我瞄到了一台特別眼熟的音箱。

    「等一下,這就不是我的音箱嗎?」

    我確定那是一台我留在洛杉磯忘了帶走的50W Marshall音箱。我快三十年前買的,它是一台雖然小卻非常有力量,聲音也超棒的音箱。當我看到那台音箱時,我真是嚇了一跳,完全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它。

    我又檢查了一下,果然,那就是我的Marshall音箱。不過仔細一看,發現音箱後面貼著一張標籤,上面用英文寫著「此工作室的財產」。喂喂,等等。過了很久,當YOSHIKI終於來的時候,跟他說那台音箱是我的,他只淡淡回了句:「喔,是哦?」然後就沒下文了。

    我心想,要把它從美國運回日本太麻煩了,所以直到今天,我的Marshall音箱仍然待在YOSHIKI的工作室裡。但拜託搞清楚,那音箱是我的,不是你工作室的財產啊!

    雖然X JAPAN在重組後有開過演唱會,也錄製過一些新作品,但我覺得以前我們當樂團時,都是大家一起開會,決定所有事情的,那時候我們還是菜鳥。現在當樂團的感覺變得很不一樣,也許是因為我們都老了吧。以前我們會想出一些荒謬的點子,比如「為了慶祝新專輯,我們來送冰箱」之類的。現在的狀況變得很分散,雖然樂團應該是個團體,但我還是會對這一點有些傷感。

    YOSHIKI常常會在X JAPAN有新進展時打電話給我,通常情況是這樣的:「最近怎麼樣?」然後我回:「沒什麼。」接著他就會告訴我有關的事情。

    YOSHIKI和我仍然會在彼此生日時互相發送祝賀的電子郵件。這是從樂團搬到洛杉磯時開始的。有一次我喝完酒回家的時候,司機突然接到一通電話,原來是YOSHIKI打來祝我生日快樂。這就是我們開始這樣互動的開端,直到今天仍然保持著這個習慣。我不喜歡在社交媒體上發訊息,所以我比較喜歡直接發電子郵件。我們兩個都記得對方的生日,因為YOSHIKI和我都是11月出生的。

    即使樂團沒有活動,我們每年還是會互相發送生日電子郵件。沒有寫什麼厲害的東西,我也不擅長寫一大篇訊息。

    並不是說YOSHIKI和我關係不好,這樣的互動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


2016年罹患重病

    2016年對我來說是相當艱難的一年,因為那年我被診斷出得了大腸憩室炎。但其實在病發之前,我每年已經會有兩三次腹部劇痛的經歷。這些疼痛通常會持續三天左右就自行消退,所以我一直咬牙忍著。這情況持續了好幾年,直到有一次,我肚子痛得非常厲害,還發燒到連體溫計都測不準,只好緊急送醫。檢查後發現,我的門靜脈竟然出現了血栓。

    在醫院裡,醫生非常嚴肅的要求我必須住院,隨即讓我坐上輪椅,直接送進病房。那段時間的記憶我其實已經很模糊了。根據我後來詢問所得知的,當時醫生在我體內插入導管,並持續用藥來給我溶解血栓。之後,我被轉送到信濃町的慶應大學附設醫院 —— 這家醫院其實是YOSHIKI之前推薦給我的。我在那裡的加護病房(ICU)住了大約兩週,最初的第一個星期甚至無法進食,情況可謂糟糕至極。

    過去,YOSHIKI曾因為各種原因取消過不少演出,但當我因為大腸憩室炎住院時,這是我第一次心裡冒出:「糟了,這次真的搞砸了......」你也知道,2016年3月,我們原定要在英國的溫布利體育館演出。這場地可是我夢寐以求想登上的地方啊!因為這裡曾是傳奇樂團Led Zeppelin演出過的舞台。想到要錯過這樣的大好機會,真的讓我非常懊悔。

    我也很擔心場地的取消費用,但YOSHIKI告訴我,只要把演出延期而不是取消就沒問題。如果YOSHIKI都這麼說,那肯定沒錯。他的話讓我安心了不少,心中的壓力也稍微得到了釋放。


HEATH真的是個好人

    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HEATH在2023年10月29日以55歲之齡離開了我們。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無觀眾演出的時候(2018年9月30日,幕張展覽館『X JAPAN Live 日本公演 2018 ~紅に染まった夜~ Makuhari Messe 3Days』),已經是6年前的事了啊。近年來,SUGIZO曾邀請HEATH當他的演唱會嘉賓,兩人還一起合奏了幾首歌。YOSHIKI也曾邀請HEATH參加他的晚餐秀。即使這些場合不是以X JAPAN的名義,但我相信HEATH還是很享受和他們同台的時光。

    HEATH真的很溫暖善良。當我們一起以Dope HEADz的名義活動時,我曾經因為闌尾炎而住院,HEATH特地來醫院探望我,但當時我睡得很熟,他沒有叫醒我,卻貼心的留下了三本書給我,大概是怕我住院期間會無聊。其中一本是週刊雜誌,另外兩本則是有點小色色的書。我那時已經51歲了……或許他是在用這種方式"鼓勵"我恢復元氣吧?HEATH就是那種會做出這麼幽默事情的人,既貼心又讓人會心一笑。

    說到音樂,HEATH非常喜歡Iron Maiden,意外的是,他竟然也喜歡Van Halen。在排練的時候,他經常隨意用貝斯彈起Iron Maiden的riff,接著又用吉他彈Van Halen的〈Ain't Talkin' 'bout Love〉。我覺得他不僅熱愛彈貝斯,對吉他也充滿興趣。據我觀察,他應該也是Mötley Crüe的粉絲,因為他有一把和Nikki Sixx一樣的Warlock貝斯。

    HEATH特別愛吃炸豬排。這裡說的不是什麼樂團,而是美食。我對HEATH喜歡炸豬排有很深的印象,因為每次我們巡演搭新幹線時,他總是點炸豬排便當來吃。對我自己來說,HEATH幾乎就等於炸豬排,也正因如此,在他的葬禮上,我特地在他的棺木裡放了一個炸豬排三明治,算是對他的一份小小心意和紀念。

    在HEATH的獻花儀式上,我也見到了其他成員,但那時大家都忙得團團轉,沒法閒聊,也沒有特別談到關於X JAPAN的事情。


我在THE LAST ROCKSTARS演唱會上的嘉賓演出

    2023年11月,我受邀參加THE LAST ROCKSTARS的演出。YOSHIKI打來電話問我:「HEATH最後一次演奏X JAPAN的歌是〈Rusty Nail〉,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表演這首歌?」我沒理由拒絕。雖然不是X JAPAN,而是THE LAST ROCKSTARS,節奏和編排什麼的都不一樣,但在演出當天,面對觀眾演奏時,我還是覺得很懷念。事後,很多人告訴我「PATA一出場,觀眾都很開心」,而這也讓我感到由衷的欣慰。

    當我拿著吉他演奏時,我心裡也想著「這裡本來是HEATH的位置」,或者「這裡本來是那傢伙(HIDE)的」,伴隨著這些想法彈著吉他。那些回憶在心中翻湧,讓當下的演出更添幾分感慨。

    看著與X或X JAPAN一起度過同一時代的成員一個個離世,真的難以言喻。痛苦得說不出話來。明明最先應該離開的應該是我吧。在〈Week End〉的音樂錄影帶裡,有一個場景是我在酒吧櫃台前喝酒時死去。

    我自己其實從來沒想過什麼「再過幾年」或未來要怎麼樣的問題。明天可能就會死了,誰也說不準會發生什麼事。如果老是想這些,生活根本過不下去,我反倒覺得不去想比較好。…HIDE也好,TAIJI也好,HEATH也好,他們應該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在明天就離開這個世界吧。總之我只要能彈吉他就好,這是我唯一的想法。

    至於X JAPAN的活動,我是抱著「要做就做吧」的心態。對我來說,或許等到成員們到了還暦(60歲)再來辦場演唱會也挺不錯的。雖然再過兩年左右就會到那個時候了(笑)。


我跟吉他的關係依然如故

    我彈吉他已經超過四十年了,幾乎快半個世紀了。不過,我現在的感覺和剛開始學吉他時完全一樣。就算是當年什麼都不會的新手,吉他對我來說就像最有趣的玩具一樣,這種感覺到現在都沒變。當時我完全沒想到,彈吉他居然會成為我一生的職業。

    彈了幾十年的吉他,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進步。現在看到年輕的吉他手們技術都那麼厲害,我只會心想:「哇,他們真的很棒。」但這並不代表我想變得跟他們一樣。不過,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我彈得更賣力一點,會不會變得更好。

    我從來沒想過要練什麼更高超的彈奏技巧。很久以前,我們在創作《BLUE BLOOD》時,集體去過河口湖住宿,那時我確實有跟HIDE聊過關於掃弦技巧的事情。

    當時正好很流行掃弦和速彈,有很多吉他手都把技巧擺在最重要的位置。雖然我和HIDE聊過掃弦,但我們倆最後都沒用過那種風格。記得他剛開始個人活動時用了些點弦,我還偷偷笑著想:「原來你還是開始玩這套了啊!」不過,最終他似乎也沒那麼熱衷,因為他只在〈EYES LOVE YOU〉的吉他獨奏裡用了一次點弦。

    當我聽到Judas Priest的Glenn Tipton用了掃弦時,真是讓我大吃一驚。我一直以為Judas Priest不是那種風格的樂團。但〈Painkiller〉的吉他獨奏竟然還有Glenn Tipton的掃弦,我當時心裡就在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當然,我並不是想否定技巧的重要性。每當我聽到或看到那種演奏,我也會心想:「喔,不錯嘛。」但對我來說,也就僅此而已。


我最愛的吉他

    如果要選我最喜歡的一把吉他,那肯定是我至今還經常使用的黑色Gibson Les Paul Custom。我已經彈了這把吉他將近四十年了。

    這把吉他的琴頸曾經斷過兩次。第一次是我還很年輕的時候,參加樂器行的活動演出。我那天手上拿著兩把吉他,我走到後台準備開門時,騰不出手,就把那把黑色Les Paul暫時靠在門邊,結果因為沒放穩,它就倒下去了。更糟的是,地板竟然是鋼板,於是琴頸就裂了一道縫。不過好在裂的不算太嚴重,我還是能繼續彈。所以那天的演出,我還是照樣用這把吉他完成了表演。

    第二次是在六本木的錄音室,當時我正在跟X一起錄音。一位工作人員在幫吉他接線的時候,不小心把它弄倒了,結果琴頸就直接斷了。那天我實在太難過了,什麼事都做不了,只好收拾心情回家了。

    因為這些意外,這把吉他變成了一把「客製版」,因為每次修復時都會把序號塗掉。所以現在它變成了一把神秘的Les Paul Custom。而且每修一次,它就變得更加神秘。

    這把吉他的品絲已經重新敲過好多次了,琴頸的背面也在大約三十年前磨平過,主要是為了避免握琴時手感不舒服。以前X在比較小的場地演出時,我總是滿身大汗,連琴橋跟鞍座都因為汗水而生鏽,導致三根弦特別容易斷。琴橋跟鞍座已經換過無數次,這把Les Paul基本上已經沒剩什麼原廠的部分了。雖然從市場價值來看,它的狀況可能不算理想,但我從來沒打算割愛。反正這是我的吉他,我根本不在乎它到底值多少錢。

    我也有一段時間很常用Les Paul Standard。但無論如何,那把我最能依賴的吉他,當然還是這把黑色Les Paul Custom。我甚至還給它取了個外號叫做「常務先生」,因為它永遠都在「上班」狀態。

    至於接下來會怎樣,我相信我還是會繼續彈吉他。不過,自從新冠疫情以來,曾經是正常的事物都不再那麼正常了。即便是演唱會,這三年間大家都不能加油助威,座位也得保持距離。我很高興現在情況逐漸好轉,演唱會也漸漸回到三年前的樣子了。

    我感到最幸福的時刻,就是在演出結束後,放下吉他離開舞台。對我來說,跟X JAPAN一起的時候,最開心的時候就是當〈Say Anything〉開始作為結尾音樂放出來的時候。當那首歌響起時,我會想:「啊,又是一場順利完成的演出,真好~」

    每次在上台之前,那一刻無論如何,總是會有些害怕。我一直以來都會緊張,即便年輕的時候也是,可能現在反而還更緊張一點。我在想,這種緊張和害怕是否源自於一種責任感。我每次上台前總是會想太多:「這首歌我要這樣彈...」之類的。可是一旦上了台,一切都放開了。我會想:「彈就對了,把它彈好。」當然是要彈得好。我每次上台彈吉他,都是全神貫注的。然後演出結束後,我就可以放鬆下來,告訴自己:「嗯,辛苦啦,你做得很好。」,緊張感就隨即釋放了。

    演唱會中也會有那麼一刻,我會想:「啊,站在這裡真好。」

    而在這種感覺中,吉他轟鳴著,我在舞台上盡情體驗那份感動。我絕對不會用任何東西來交換這一刻。



最後的話

    謝謝你花時間閱讀我這個老頭的回憶錄。如果裡面有什麼寫錯的,還請多多包涵。今後我也會繼續和我的朋友們,還有已故的朋友們一起彈吉他。希望你能繼續支持我。


- 石塚智昭 -



— PATA的愛琴 —

Gibson Les Paul Custom '70s  

「我們曾分開過一段時間,但我們依然是‘夫妻’,永遠不會離婚。」  

PATA:這把琴大概是1972年的款式,從我很年輕的時候就開始用了。曾經有一段時間,它只是我的臨時替代品,但現在它又成了我的主力吉他。我們分開過一陣子,但我們還是“夫妻”,永遠不會離婚。我從來沒有特別去考慮它的音色,而是更注重它的外觀。因為每把吉他都有自己的聲音,我大多只會注意琴頸的握感如何。高中時期,我用的是一把帶有搖桿的吉他,但因為除了刻意使用外,我幾乎不需要它,後來我意識到其實不需要搖桿,於是就轉向使用Tune-O-Matic琴橋。那時候,很多樂團都很熱衷於玩搖桿,我反而覺得:「為了這個小東西浪費時間,真沒必要。」,這也許就是形成我演奏風格的緣故吧。




Gibson Les Paul Standard 1959

「我已完成對極致Les Paul型號的追尋。」  

    關於PATA如何獲得這把吉他的故事已記載在這本書中,但我們想解釋為什麼這把1959年的Les Paul被認為如此特別。Les Paul是Gibson在1952年推出的第一款實心電吉他。後來在1958年,隨著規格的改變,Les Paul Sunburst的設計得以完善。然而,當時Sunburst並未受到重視,最終在1960年停產。因此1958至1960年間生產的型號變得稀有,導致價格飆升。在那幾年間製造的Les Paul通常被稱為「Burst」,如今被視為最有價值的吉他之一。  


PATA:當我第一次看到這把吉他時,它的Grover調音器被換掉了。後來當我去買下它時,原本的調音器已經復原,但在琴頭正面還留有安裝Grover調音器的痕跡。我之前也擁有過另一把1959年的Les Paul Standard,但最後還是讓它離開了,現在這是我唯一的一把。嗯,我已完成對極致Les Paul型號的追尋。




Gibson Les Paul Custom 2008

PATA:這把吉他是我大約十五年前買的,那時突然很想擁有一把白色的Les Paul Custom。我偶爾會有特別想買某款吉他的衝動,但另一方面,我又懶得照顧太多吉他。我經常在演奏X JAPAN的歌曲時用上這把吉他,因為它們的調音方式很多變。這把吉他的琴頭背面塗成了黑色,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因為它的顏色,所以我給它取了個綽號叫「熊貓」。和其他Les Paul相比,這把吉他很輕,當我從1976年的那把換到這把時,馬上就能感受到差異。最近這把吉他經常都待在家裡,或許它已經成為我的「居家專用琴」了吧。




Gibson Les Paul Gold Top 1955

PATA:這把吉他原本是一位吉他技師的,但當我借來彈時,覺得很適合用來現場表演,所以我用我的1959復刻版換來了這把吉他。這把吉他原本沒有Tune-O-Matic琴橋,裝的應該也是P90拾音器,但原本的主人做了許多改裝。本來我打算把它那骯髒的全金色塗裝刮掉,重新弄成漂亮的金面,但後來覺得這種被刮掉漆的樣子還蠻好看的,所以就保持原樣了。現在它只塗了一層油,所以比以前更容易染上污漬。雖然我有一陣子沒用了,但它仍然是我不可或缺的替補吉他之一。




Gibson Les Paul Custom 1976

PATA:當時我想要一把輕便的吉他來在家裡彈,所以在網路上瀏覽SG之類的型號時,突然想到:「對了,我還沒有一把酒紅色的Les Paul Custom……」於是就買了這把。我非常確定這是1976年的型號。但是它很重,這要怪我自己把優先順序搞反了……它的音色極佳,但在舞台上,根本不可能用它彈超過一首歌。由於X JAPAN和hide的歌都有各自不同的調音方式,我只會在幾首歌裡面用這把吉他。比如說,我會用它來彈X JAPAN的〈JADE〉。它的後段拾音器已經換成Tom Holmes的拾音器,不過這麼做只是為了讓它的聲音和其他吉他的音量、音色更匹配罷了。




Gibson EDS-1275

PATA:這是我跟Gibson合作時拿到的一款復刻型號,我還特地把拉弦板改成跟Jimmy Page的型號一模一樣。我沒有其他的12弦電吉他,所以每次錄需要用到12弦的歌時,我一定會用這把吉他。每次寫完一首需要12弦的歌,我心裡就會想:「啊,對,得用這把吉他了。」因為琴頸是楓木材質,所以這把吉他超重的,現場演奏時真的覺得快累死了。而且在6弦那邊彈獨奏也是一個大麻煩。還有,如果隔一段時間沒碰這把吉他,我常常會把切換12弦和6弦的開關誤認成拾音器選擇開關。除此之外,我也把切換開關的柄改長,讓它看起來跟Jimmy Page的一模一樣。




Fender Stratocaster 1964

PATA:我一直很喜歡這把吉他的「勃艮第霧紅」顏色。當初有個經銷商跟我說有人在賣這個顏色的吉他,我就立刻買下來了。那時候我還住在一間小套房裡,所以真的很拮据。自從拿到這把吉他後,我完全沒有做任何改裝,只在錄音的時候用它。對於一把Stratocaster來說,這把吉他的音色特別厚重,完全不是那種所謂的「脆亮」路線。有一次在採訪中,有人問我:「你明明彈的是Les Paul,怎麼會有顫音效果?」但其實我用的是這把吉他。我之前也有一把Jeff Beck型號的Stratocaster,但現在這是我唯一擁有的Stratocaster了。




Burny PATA Model

PATA:當時Fernandes告訴我,他們有一些不錯的可利那木料,所以我就請他們做了一把Explorer型的吉他。不過我要求把琴頭的形狀改成這樣,讓它比一般的造型更有趣一點。為了方便使用,旋鈕的設計也做了調整。


Burny HIDE Model proto

PATA:當我用可利那木訂製我的Explorer時,看起來HIDE也想要一把可利那木的吉他,所以他也訂製了一把。它的外觀跟我的很像。




Ampeg Dan Armstrong Lucite Guitar

PATA:這把吉他讓我想到Keith Richards、Joe Perry和Georgia Satellites。我其實是因為它外型有趣才買的,而且當時也想要一把雙線圈吉他。它的音色非常有力,所以我主要拿來現場演出用。


Hamer GSTC-RN-59B

PATA:我當初是看著Rick Nielsen學吉他的,所以年輕時就非常想要這種型號的吉他。我找了好多年,最後是「X-HIROSHIMA」裡那個演我的吉他手幫我找到的,他告訴我後,我終於買到了一把。




D-28 1968

PATA:在洛杉磯錄我的個人專輯時,我非常想要一把好的木吉他,所以就請一位洛杉磯的熟人給我建議。他帶我看了這把吉他。其實選這把D-28也是受了Jimmy Page的影響。


Dan Electro 59

PATA:這把吉他我純粹是因為想要才買的。顏色跟Jimmy Page的一樣,是黑色的。我主要是拿來自娛,但有時候也會在現場演出用,因為它實在很輕。有一次我在阿根廷看到它的雙琴頸型號,現在想起來,當時應該要買下來啊。




Guild F212

PATA:我買這把吉他應該只是因為想要一把12弦的木吉他。我主要用它來彈需要12弦的木吉他歌曲。我其實並沒有特別受Eric Clapton影響,也沒有特別偏愛Guild的吉他。


Martin O-017

PATA:我是在一家音樂行裡發現這把吉他的,覺得它很可愛就買了。X JAPAN的一首歌〈White Wind From Mr.Martin ~Pata's Nap~〉,當初的創作靈感就是因為這把吉他。




Takamine LTD98

PATA:這把吉他是我收到的禮物,我用它來彈hide的〈Hurry Go Round〉開頭部分的吉他段落。




Jagard Parlor Type

PATA:這把吉他原本是我妹的,也是我最早開始用的吉他。後來修過,我一直借來用到現在。




Ovation Elite 12ST

PATA:我很確定這把吉他是在洛杉磯錄音時買的。當時如果要找電木吉他,Ovation就是首選品牌。




Ovation Classic

PATA:這把木吉他跟我平常用的有點不一樣,但我曾經用它寫過一首歌,也在X JAPAN的現場演出中彈奏過。


—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