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THE LAST LIVE」
—— 我看了「THE LAST LIVE」的影片後，又想起那天你脖子上戴著護頸打鼓的畫面。
YOSHIKI：是的。
—— 現在已經沒事了嗎？
YOSHIKI：還是不行（笑）。
—— 還是不行啊（笑）！
YOSHIKI：已經變成慢性病了。現在也很痛，就算什麼都沒做也會痛。
—— 那還能打鼓嗎？
YOSHIKI：我在錄製VIOLET UK的時候還是有打鼓，不過沒有像以前那樣連續打三個小時，所以還撐得住。如果像X那樣要我狂打，那就是自殺行為了（笑）。
—— 還有，我是看了影片後才注意到，你和hide之間的互動真的很緊密，不斷在溝通對吧？
YOSHIKI：對啊，這其實是... 該怎麼說呢？我跟hide說過，如果TOSHI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就把他的麥克風關掉。
—— 原來是這樣啊！？
YOSHIKI：對，根據當時的情況，我們甚至會臨時改歌單，我們事先討論過這些，所以我和hide在每次關鍵時刻會用眼神交流確認，＂OK，OK＂，就是這樣。
—— 不過，TOSHI在MC中有提到啊，「X這個名字是YOSHIKI取的」。
YOSHIKI：那大概是我們15歲左右的時候吧，X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參加了一個像是比賽的活動，當時在想＂我們的名字要取什麼好呢？＂結果什麼都想不出來，就決定叫X了。
—— 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事了吧。X已經是你一半的人生了，要解散它一定是個艱難的決定吧？
YOSHIKI：是啊。不過，在影片的最後也有提到，其實我們是有考慮過再重組的，應該說，我們當時就是抱著這個打算解散的。當TOSHI說他要退出的時候，大概是97年4月吧，我當時正在洛杉磯錄音，除了PATA，大家都在洛杉磯。TOSHI來錄音時說有話要講，然後說他想退出，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我只能說「我明白了」。
—— 馬上就答應了？
YOSHIKI：對，馬上答應了，因為和TOSHI的交情真的很長了，我心裡明白，這事沒辦法挽回了。不過這不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所以我馬上打電話給hide，HEATH當時好像也在洛杉磯？我就說，你們趕快過來吧。
—— 那時候就決定解散了嗎？
YOSHIKI：沒有，當時還是決定繼續X。不過，那時我正在製作X的現場專輯，當我編輯主唱部分的時候，開始覺得越來越難受，因為我得一直聽著已經退出成員的歌聲，過了兩三個月後，我叫hide來，告訴他「我再也受不了了」。
—— 這確實會讓人很沮喪啊。
YOSHIKI：是啊，但那時我們還在找新的主唱。我們想先暫停下來，然後在2000年再復出，所以當時討論過，是不是不必用「解散」這個詞，說「活動休止」就好了？
—— 但結果還是選擇了「解散」這個詞。
YOSHIKI：是啊，當時我們想「換了主唱，那就等於解散了吧？」，不過後來我和hide還是討論過「那個樂團的主唱不錯啊，怎麼樣？」，甚至還聊過要不要挖某某某過來當主唱。
—— 所以，其實你們已經討論到很具體的階段了啊。那是不是表示，當時你根本沒打算辦解散演唱會？
YOSHIKI：嗯，我完全不想辦解散演唱會。我不但不想辦，而且那時候我已經不想跟TOSHI站在同一個舞台上了... 應該說，我覺得以當時的情況，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我跟hide說「我們應該不會辦解散演唱會吧？」，結果hide卻說我們應該要辦，「因為這不是完全的解散啊？」「雖然你這麼說也對... 」 「那不如先做個暫時的告別吧。」我們甚至極端到在討論「那要不要乾脆不找主唱，直接開演唱會？」然後hide說「蛤！？」，我就接著說「讓粉絲們唱不就好了嗎？」我們真的討論到這個地步。
—— 你真的不想再和TOSHI同台演出嗎？
YOSHIKI：對啊，但最後還是決定了。我打電話給TOSHI說「我們要辦解散演唱會，希望你也能參加。」然後我們在那年的9月開了記者會，宣布解散。
—— 那次記者會只有你們四個，沒有TOSHI。
YOSHIKI：對。那時候.... 到那個階段都還算順利。但在此之前，我們在〈THE LAST SONG〉這首歌上有點爭執，不過最後還是決定要演出這首歌。
—— 〈THE LAST SONG〉這首歌發表的時候，真是讓人驚訝。尤其是現在聽你說了這些內幕之後，更讓人意外。
YOSHIKI：其實我當時認為，這首歌已經不只是X的最後一首歌，更是我跟TOSHI之間的最後一首歌了，所以我特地把它做成對話的形式，由我來講述，然後TOSHI來唱。錄音的時候我們就是這樣處理的。不過，在解散記者會後，TOSHI的經紀公司發表那份聲明真的讓我很生氣。
—— 你指的應該是「TOSHI說他對解散一無所知」這個吧？
YOSHIKI：對啊。但從我的角度來看，我就覺得「你不是已經退出了嗎？」，真的讓人覺得很不可思議。所以我就跟hide說，真的沒辦法再跟TOSHI一起站在同一個舞台上了。舉個例子來說，〈THE LAST SONG〉這首歌的製作過程中，我在日本僱了一個製作人，把樂譜和歌詞全部發給他，每個段落都寫得清清楚楚，TOSHI錄完後再把錄音帶寄給我，我聽了之後回覆「這裡可以過」、「這裡要重錄」，整個過程中，我們完全沒有直接對話，就是這樣完成了錄音。
—— 哇～
YOSHIKI：所以，直到解散演唱會那天，我們幾乎沒有跟TOSHI說過話。
—— ＂當天＂指的是在東京巨蛋進場之前？
YOSHIKI：對，只不過，覺得這樣的情況下演出不會好，所以我特地去TOSHI的休息間，跟他說「我們好好表演一場吧」，就這麼一句話。我記得是在彩排之前，也就是演出當天在東京巨蛋的彩排前。
—— 所以，五個人一起的彩排，直到演出當天都沒有過一次？
YOSHIKI：好像是沒有。我當時在錄音室裡自己練習，而其他人則是聽我打鼓的錄音帶來練習。
—— 所以，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完成那場演唱會，真的可以說是非常厲害的樂團，X真的很了不起。
YOSHIKI：hide當時也有說過「拜託，至少練習一下吧」（笑）。
—— X的演唱會給人的印象總是很精心策劃的，但在《THE LAST LIVE》的影片中，有一個TOSHI和hide做伏地挺身的鏡頭，感覺真的很隨興。
YOSHIKI：基本上，我們的演唱會就是一種＂什麼都可以＂的風格。例如鋼琴獨奏的曲目，我們在演出前根本不會決定要彈什麼。
—— 真的嗎！？
YOSHIKI：是的，到鋼琴前的時候我們才決定要彈什麼，而且要不要彈也是當場決定的。如果那天心情好，就會說「今天來一段鋼琴獨奏」，如果心情不好，就會說「今天不想彈」。
—— 這聽起來真的是難以置信。不過話說回來，hide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他說「X到最後還是一支單純的搖滾樂團」，他希望最後能像雷神一樣，轟轟烈烈的出場，轟轟烈烈的表演，最後再轟轟烈烈的離開。
YOSHIKI：對，雖然我們會進行一些計劃，但我不喜歡一切都按照預定的計劃進行。
—— 真的是＂我不喜歡＂啊（笑）。
YOSHIKI：所以雖然會給周圍人添麻煩（笑）。比如在〈Orgasm〉裡，當切到背景鼓機節奏的時候，我會去hide那邊，把他的效果器弄得一團亂。
—— 那真的是麻煩（笑）。
YOSHIKI：hide也會說「真是受不了！」，然後想打翻我的鈸（笑），成員之間真的很多這種惡作劇。
—— 所以在「THE LAST LIVE」的最後，你和TOSHI之間心意相通了吧。
YOSHIKI：對，當時結束的瞬間，我感覺非常清爽，心裡想著＂終於可以往前走了＂。
—— 可能當下感覺到很清爽，但這些影像實際上已經過了四年。果然還是沒有看過這些影片？
YOSHIKI：對，如果不是因為hide的事，我其實是可以看的。但因為那件事，就沒法看了。
—— ……
YOSHIKI：然後回到洛杉磯後，我寫了一首歌。
—— 是獻給hide的曲子嗎？
YOSHIKI：對，那是一首獻給hide的歌，叫做〈WITHOUT YOU〉。這首歌是和〈ENDLESS RAIN〉、〈Say Anything〉、〈Forever Love〉同類型的。但寫完這首歌後，我完全陷入了低谷，再也寫不出自己的歌了，因為寫歌的過程會讓我想起很多事，所以我盡量避免寫自己的歌，不願意再去想那些事了。於是我選擇從事幕後製作，這樣我就可以專注在其他藝人的創作上，不必再去思考自己的事情。這段時間我不再去考慮自己的問題。
—— 原來如此。
YOSHIKI：然後大約過了兩年吧？就在這段時間裡，我接到了一個天皇即位十周年的活動邀請，於是我第一次再度寫了歌。當天站上舞台，受到那種「哇！」的歡呼聲，我突然覺得「這種感覺是怎麼回事？」，心情受到很大的震撼。
—— 那次活動確實是個很大的契機。
YOSHIKI：是的。另外，那段時間裡，我也收到了很多粉絲的鼓勵信，他們會寫「你什麼時候回來？」之類的留言，看到這些我就想「那麼，就再努力一次吧！」心情逐漸恢復了。
—— 所以你才會馬上開始編輯「THE LAST LIVE」的影片？
YOSHIKI：不，其實是從去年1月開始的，所以又拖延了一年左右。我確實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 第一次看影片時，你的感覺是怎樣的？
YOSHIKI：我當時帶了兩盒衛生紙進去錄音室（笑）。
—— 你已經知道自己會哭了，對吧？
YOSHIKI：對，然後我就說「來吧！」（笑）。但實際上看到的時候，還是沒辦法控制。當〈Amethyst〉的開頭一響起，我就開始大哭。真的，前五分鐘就中斷了。然後我回辦公室，花了兩、三個小時說「不行... 看不了...」，這樣持續了大約三天。第四天才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影片。
—— 在那三天中，你的心境有什麼變化？
YOSHIKI：我覺得自己必須克服這一點。「如果不克服這個，我一輩子都無法談論X！」因為不能談論X就等於不能談論我的人生了。
—— 確實如此。
YOSHIKI：所以第四天我才第一次完整的看了影片，之後的日子裡，眼淚就流個不停。
—— 編輯工作大約什麼時候完成的？
YOSHIKI：大約是在今年3月... 對了，具體是幾號？差不多就是那幾天。
—— 直到最後你都一直在流淚嗎？
YOSHIKI：對，完全是100%的哭。我記得在前幾天的握手會後，因為是發行日，我又看了一遍，還是大哭了一場。我自己都覺得真是夠了。
—— 因為總是會想起hide的事情吧？
YOSHIKI：對，最痛苦的就是hide已經不在了。
—— hide曾經說過「對我來說X就是YOSHIKI」，這樣的話，對YOSHIKI來說，hide也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吧。
YOSHIKI：沒錯，X就是這樣一個樂團，我說「這樣做！」大家就這樣跟上；我說「白色！」就是白色；我說「黑色！」就是黑色。
—— 所以hide說「對我來說，X就是YOSHIKI」。
YOSHIKI：對，hide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會完全支持我，只要是我決定的事情，他就會接受。然而，我的性格就是那種會全速前進的人，所以我總是會和hide商量「你覺得怎麼樣？」。
—— 原來如此～
YOSHIKI：其實我自己的事情也會問他意見，例如我會問「這次我要製作北野井子，你覺得怎麼樣？」。
—— 連這些話題都跟hide討論過嗎？
YOSHIKI：當然會啊，「我在寫（西城）秀樹的歌曲，你覺得怎麼樣？」「如果是YOSHIKI的話，應該這樣會比較好。」或者「我們要做KISS的致敬專輯，你覺得怎樣？」「應該選〈Black Diamond〉才對！」這類的事幾乎什麼都會討論。所以說，現在沒有這樣的商量對象了，不是嗎？
—— 是的。
YOSHIKI：那真的很難受... VIOLET UK的作品我也經常給hide聽。「這樣怎麼樣？」他會說「哇，是這種聲音嗎！？」 然後VIOLET UK一直這樣發展下去。我真的很想讓hide聽聽看，問他「你覺得怎麼樣？」。
—— 那麼，跟hide的相遇是怎麼一回事呢？
YOSHIKI：以前，我們在神樂坂的一家叫做「EXPLOSION」的Live house表演，那時看到一支叫做「SABER TIGER」的樂團，覺得「那個人（hide）看起來很帥」。然後有一次在一個聚會上... 哦，不對！其實是去挖角的，我們去參加了SABER TIGER的慶功宴，我直接說「加入X吧！」。
—— 為什麼非得在SABER TIGER的慶功宴上挖角呢（笑）？
YOSHIKI：hide也笑著說「YOSHIKI，這裡是SABER TIGER的慶功宴啊！」（笑），不過我說「我知道，但我還是要邀你加入！」，他回答說「現在不行」，但我還是堅持「我相信你遲早會加入的！」
—— 哇，原來如此～
YOSHIKI：對啊，當SABER TIGER解散的時候，hide打電話來跟我說「我要退出樂團界，打算去當美容師了。」
—— 他真的這麼說過！？
YOSHIKI：嗯，hide當時確實這麼說。他本來打算退出樂團去當美容師。我就跟他說「這樣啊？也許這是更好的選擇吧」。
—— 「不是說要退出嗎？當時還試著挖你呢」（笑）。
YOSHIKI：不是不是，他跟我說「有很多樂團在邀請我，我該怎麼辦？」我就問他「那你想做什麼？」他說「我打算退出樂團界。」我就回答「那就退出吧。」
—— 話雖這麼說，那hide的反應呢？
YOSHIKI：他聽了之後說「嗯，這樣啊」。然後通話就這樣結束了。
—— 就這麼簡單嗎？
YOSHIKI：對。然後過了兩三天他又打電話來，問我能不能去看X練團，我說「當然可以」。結果他就一個人默默看著我們練團。之後我們一起去喝酒，他就問我「我可以加入X嗎？」。
—— 哦，原來如此～
YOSHIKI：TAIJI曾經加入過X，但後來離開了。因為當時X的風格比較偏龐克，不太接近硬式搖滾，這是他離開的原因。不過TAIJI為什麼回來的呢... 哦，有一段時間他跟我一起住過。TAIJI他當時說「我沒地方住，能不能讓我住在你那裡？」我就讓他住了，結果他就待下來了。然後他就開始思考「還是想跟YOSHIKI一起做點什麼看看啊」之類的。hide也有說過類似的話，「跟YOSHIKI在一起的話，感覺好像能闖出一番大事呢」，所以我覺得他們當時加入X，其實不是因為音樂性（笑）。
—— 所以，跟YOSHIKI組團好像能做出什麼有趣的事情？
YOSHIKI：對，沒錯。所以，hide當時也是個團長，PATA也曾經在「JUDY」這個樂團裡當團長。
—— PATA的話，讓他加入X的過程是怎樣呢？
YOSHIKI：其實我之前去幫JUDY打過一次鼓。當時在一次聚會上，PATA問我「要不要加入JUDY？」我當時回答說「不了」，然後我反問他「那你要不要來我們（X）這邊？」他當時說「我是團長，不可能」。結果，沒過多久他真的加入了（笑）。所以一開始稍微有點棘手，因為我們是由一群團長組成的樂團。而hide在這種情況下... 怎麼說呢？我覺得X，就像是我把所有碎片撒的到處都是，然後hide就是一邊把它們撿起來一邊走過來的感覺。
—— 碎片？
YOSHIKI：比如，X在出道前遭受了很多樂評的攻擊，我當時跟他們吵了起來，說「你們別老把我們當白癡！」那時候，hide就對我說「YOSHIKI，這樣下去只會跟大家鬧翻，試著跟他們平心靜氣的聊一聊吧。」他給了我這樣的建議。
—— 原來如此～
YOSHIKI：我當時只顧著一頭撞進去，hide就一直在幫我補充那些細節。所以，我真的很想讓hide聽聽VIOLET UK的作品...
—— 即使現在編輯完了《THE LAST LIVE》了，對於hide的事情仍然沒有真正的結束感啊。
YOSHIKI：看了那麼多次，掙扎了那麼久，考慮了那麼多，還是會哭，這樣的話，已經不是一個能劃上句號的事情了。
關於VIOLET UK
—— 在《THE LAST LIVE》的影片結尾，X的樂團標誌變成紫色，接著開始播放VIOLET UK的預告片，你是刻意的嗎？
YOSHIKI：啊，你注意到了？當時我想著「這樣子做應該沒有人會注意到吧」，但還是做了。
—— 整個畫面只顯示很久的樂團標誌，任誰都會注意到的（笑）。
YOSHIKI：那你知道還有一個＂巧妙的安排＂嗎？
—— 什麼？
YOSHIKI：最後會顯示歌單吧？那裡的〈Amethyst〉的＂A＂顏色其實是不同的。
—— 我記得那個也是紫色的...
YOSHIKI：對，其實那是從以前的〈DAHLIA〉這首歌來的，那首歌裡有一些念白內容，比如＂Destiny＂和＂Alive＂，把這些單詞的首字母連起來，就是＂DAHLIA＂。
—— 原來如此！
YOSHIKI：對，那是有兩次重複的過程，但第二次的最後一個＂A＂沒有顯示。
—— 那個＂A＂正是〈Amethyst〉中的＂A＂？
YOSHIKI：沒錯。
—— 那VIOLET UK是X的續集嗎？
YOSHIKI：我覺得是第二個X，所以不是單純的個人專輯或是那種個人項目的感覺。
—— 所以我也能找到影片的標誌秘密了。〈THE LAST SONG〉裡有句歌詞＂I see red, I see blue＂，紅色和藍色混合會變成紫色，不就是VIOLET UK了！
YOSHIKI：更深入來說，「I see red」其實是「我非常生氣」的意思。而「I see blue」則表示「我感到憂鬱」或「我心情低落」。而後面的「But the silver lining gradually takes over, When the morning begins, I’ll be in the next chapter」是說，就算發生壞事，也會有好事出現，英文有一句諺語叫做「Every cloud has a silver lining」，意思是「每朵烏雲都有一條銀邊」，即使遇上不幸，總會有一線希望。
—— 真的嗎？
YOSHIKI：對啊，VIOLET UK的〈the other side〉裡面也有用「I see red, I see blue」這句完全一樣的表達。
—— X透過〈紅〉表達了赤色的憤怒，而〈BLUE BLOOD〉則代表了青色的悲傷，當這兩種顏色混合成紫色的晨曦時，這是否代表VIOLET UK將創作出積極向上的音樂呢？
YOSHIKI：不，其實VIOLET UK基本上是偏向負面的。
—— 真的嗎！？
YOSHIKI：是的。比如說有一首歌叫做〈hollywood blacksheep〉，裡面就有「即使我明天死去，那也只是搖滾明星的一場死亡」這種詞，寫得非常直接。
—— 好萊塢的贖罪之羊...
YOSHIKI：像是「就算我死了，會有誰為我哭泣呢？」這樣的歌詞。
—— 真的是非常自虐啊。
YOSHIKI：對。還有剛才提到的〈the other side〉也是「帶我去另一個世界」的歌，所以基本上也是關於死亡的歌曲。
—— 「生存」的意圖更多是希望被帶到另一個世界，而不是消失於這個世界？
YOSHIKI：對，沒錯。這些歌曲大多涉及死亡的主題。像「自殺」這個詞也經常出現。
—— 即使是死亡的題材，也還是自殺... 這真的很沉重啊！
YOSHIKI：是的，非常沉重。
—— 在預告片裡，有一段韓國的訪談是關於VIOLET UK的音樂性，當時你說過「當自己情緒低落時，音樂給了我很大的幫助，所以希望能創作美麗的音樂，觸動人心，幫助他人」。這些話讓人感覺非常溫暖。
YOSHIKI：是的。
—— 雖然如此，VIOLET UK還是充滿了負面情緒嗎？
YOSHIKI：我認為，正面能量往往能在負面的情緒裡更加突出。比如說，毒藥裡的美麗會顯得格外美麗，悲傷中的喜悅也會顯得特別珍貴。
—— 確實如此。
YOSHIKI：所以，當你一直表現悲傷或毒性，然後突然展現出一絲美好，那就會讓它顯得格外正面。
—— 我覺得這是一種非常衝突的表達方式，不過這其實是X一直以來所採用的手法吧？
YOSHIKI：對，可能是相同的手法，只不過更加創新了。現在用了許多以前不適合X的表達方式，音樂上也有激烈的部分。VIOLET UK原本融合了數位元素，比如說有點類似神遊舞曲的風格，像是Tricky或Massive Attack的風格，雖然沒有到Portishead那樣，但也是從那一類的音樂流派裡汲取靈感，然後再加入龐克和搖滾的元素。
—— 再加上你在訪談裡提到的古典元素，還有噪聲吉他。
YOSHIKI：對，就是這樣，像是非常美麗的旋律中突然加入七弦吉他，產生出那種強烈的感覺。
—— 我現在有點驚訝，因為我想像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YOSHIKI：不過，吉他方面還是受到hide的影響。hide在X時期錄了很多吉他，可能是32條聲道吧？全都放進去了。
—— 來了（笑）！
YOSHIKI：在〈THE LAST SONG〉的時候也是這樣，吉他錄得多得要死。那時候我在想，為什麼要錄這麼多？一想到編輯的辛苦也會這樣覺得。不過現在我能理解那種感覺。
——這樣說來，VIOLET UK也許真的是第二個X，尤其是在hide的吉他方面。
YOSHIKI：在吉他的部分來說，確實是這樣的。
—— 不過，預告片中提到＂視覺會成為非常重要的元素＂，還有可能會有像時裝秀那樣的演出？
YOSHIKI：影像和音樂已經是不可分割的關係了，不是嗎？
—— 那是不是說，現場演出也會跟傳統的＂樂團上台演奏＂形式有所不同？
YOSHIKI：這就是我們真正的概念了，可以完全像演唱會一樣，也可以有不同的形式，比如有些演出一天完全看不到樂團。我希望它能像變形蟲一樣變來變去。
—— 變形蟲的意思是？
YOSHIKI：就是會不斷變化的意思。
—— 問越多越搞不清楚的感覺（笑）。
YOSHIKI：錯．希望大家能夠大混亂一下。
—— 那麼，VIOLET UK的＂UK＂代表什麼呢？
YOSHIKI：一開始只是想叫VIOLET，但因為版權等問題。既然X JAPAN都這樣叫，那不如就叫VIOLET UK吧，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
—— 真的假的！？
YOSHIKI：差不多是這樣的。至於＂UK＂的意思，我考慮過幾種，比如「Underground Kingdom」之類的。不過，既然我原本受到的影響像KISS例外，還有像Pink Floyd、Led Zeppelin、Iron Maiden等都是來自英國，所以這樣也挺好的。至於為什麼要在洛杉磯做這些事，我自己也不太明白（笑）。
—— 你在韓國的影像演唱會上宣佈會在今年內發行音源並回到舞台上，對吧？
YOSHIKI：對啊，不然那就麻煩了（笑）。從時間安排上來看，絕對可以做到的，曲子也已經全部準備好了。現在有30多首曲子了，有些已經混音完成了。
—— 現在幾乎可以立刻發行專輯了吧？
YOSHIKI：是的，但問題是每首歌的平均長度是10分鐘。我需要把它們縮短。不過，完成了《THE LAST LIVE》的影片編輯後，已經劃下了句號，所以接下來就會進行這些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