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譯】X JAPAN再度啟動的預感|HEATH的接班人會是誰?TOSHI目前的關係是?…YOSHIKI面對的絕望挑戰

集英社網路編輯部

    傳說中的搖滾樂團 —— X JAPAN的再度啟動目前正受到熱議中。團長YOSHIKI在社群媒體上張貼了意味深長的貼文,引起了話題,但X JAPAN真的會再度重啟嗎?


YOSHIKI和TOSHI六年來的摩擦

    自從2018年9月X JAPAN舉行無觀眾演唱會後,樂團的活動就突然停止。YOSHIKI與主唱TOSHI之間的關係被認為是其中一個原因。

    雖然原因不明,但在NHK製播YOSHIKI的紀錄片時,TOSHI一方不允許使用他的影像,即便節目內播放X JAPAN的演唱會影片,TOSHI也沒有出現在畫面中,如此場面相當奇怪。

    此外,TOSHI去上音樂節目和綜藝節目時,他寧可唱其他藝人的歌,也堅決不唱X JAPAN的歌。

    更有甚者,TOSHI在自己的社群媒體和官方網站簡介中刪除了所有關於X JAPAN的貼文和文字,也取消了對YOSHIKI等成員的追蹤。

    而最令人震驚的是,去年突然逝世的貝斯手HEATH,由YOSHIKI主辦的追悼儀式,也唯獨TOSHI沒有出席,現場也沒有擺放他的花籃。

    究竟是什麼原因導致這樣的情況還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已經有將近六年時間,YOSHIKI和TOSHI在公開場合沒有一起出現過了。

    在這六年期間,YOSHIKI和吉他手SUGIZO組成了新樂團「THE LAST ROCKSTARS」並且積極活動。而吉他手PATA和貝斯手HEATH也曾參加YOSHIKI的網路節目和現場演出。

    HEATH在2023年8月還驚喜現身YOSHIKI的晚宴秀,兩人一起演奏了X JAPAN的名曲〈Rusty Nail〉。這也成為了他們最後一次同台演出。

THE LAST ROCKSTARS演出會場外的看板(集英社網路編輯部拍攝)

    生前,HEATH曾對YOSHIKI說「我想再開演唱會」,YOSHIKI也點頭說「我也很想」,但最終這個願望還是沒有實現。

    在HEATH去世後,YOSHIKI發表了一段耐人尋味的評論:「作為樂團的團長,我仍有最後一項責任要履行。『不要難過。振作起來,微笑著跟我說再見。』『我希望YOSHIKI先生能為我辦一場紀念音樂會。』,這是從HEATH那裡得知的一部分遺言。我們現在正在與家屬進行討論,以實現HEATH的願望。然而,為了實現這一點,我們必須面對一些挑戰。」


再啟動的可能性… 演唱會上的貝斯聲該怎麼辦?

    由於上述這些經過,雖然YOSHIKI偶爾會發表一些正面的評論,但大家仍認為X JAPAN不太可能再啟動了。然而,就在這樣的絕望態勢之下,7月20日,YOSHIKI突然在自己的Instagram上張貼了X JAPAN的標誌圖片、上傳了未公開過的樂團音源,並附上「World Tour? #xjapan」的文字。

    如果照字面意思去猜想,這大概是表示X JAPAN很快就會舉行世界巡迴演唱會。但粉絲們大多不這麼認為。因為關鍵人物TOSHI還沒有任何反應,粉絲們認為在這個問題解決之前,X JAPAN是不可能再啟動的。

    另外,還有如何填補HEATH位置的問題。這一點,比起TOSHI的問題又更加棘手。

    要是引入新成員,勢必會遭到老粉絲的反對。過去,從TAIJI到HEATH,從HIDE到SUGIZO,X JAPAN曾兩次更換成員,這在日本的樂團中相當罕見,每次都引發了激烈的爭論。先不管理由是多麼的充分,粉絲的情感總是會引起這種狀況。

    被認為是最佳人選的SUGIZO,就算跟X JAPAN和HIDE有深厚的淵源,當年接任吉他手時也引發了爭議,因此現實層面上,實在很難找到HEATH的繼任者。

    然而,如果X JAPAN想要再啟動並在全球市場上發展,讓樂團繼續進化,那除了依賴支援成員,或運用HEATH生前留下的舊音源外,考慮引入新成員也是一種選擇。

    那麼,粉絲們對此有何看法呢?我們採訪了經營YouTube頻道《名盤ラジオ》的タクヤ、エヌゾー和ヒデキ(@meibanradio),在節目中討論LUNA SEA和X JAPAN等音樂,來聽聽他們的想法。

    「雖然目前有YOSHIKI那則貼文,但沒有正式公告,所以我們很難評論,但如果要辦演唱會,應該是三個選項 —— 用HEATH的貝斯音源、請支援貝斯手,或者引入新的正式成員。同步播放貝斯音源,會讓演奏難度變得極高,如果是追悼演唱會的話,讓其他貝斯手上台也可能會引起批評(其實已經有不少批評了…)。我覺得YOSHIKI真的很辛苦。」


HYDE演唱引發X JAPAN粉絲的激烈反應

    說到困難,去年THE LAST ROCKSTARS在演唱會中,演奏了〈Rusty Nail〉來追悼HEATH,這引發了一些激進粉絲的強烈反對,網路上掀起「除了TOSHI,誰也不准唱這首歌!」的聲浪。

    HYDE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些反應,在第二天的演唱會上,他在MC中說:「我知道對我唱這首歌有很多不同意見。」接著他呼籲粉絲:「難道要因為顧慮明天而不活在當下嗎?不後悔嗎?我們只能全力以赴!」

    當然,也有很多粉絲對HYDE演唱〈Rusty Nail〉感到高興。如今,X JAPAN的粉絲之間對這些問題的看法完全不一致。

    我們還聽取了一位18歲的粉絲TAKUYA(@SgzTky)的意見,他在小學五年級時受到HEATH的影響而開始玩音樂。

TAKUYA擁有的HEATH型號貝斯(TAKUYA提供照片)

    「HEATH對我來說是永遠的偶像。我至今還記得第一次看X JAPAN的演唱會影片時,那種震撼的感覺,覺得他真的超帥!關於X JAPAN是否會再啟動,我覺得機率五五波吧,還要等接下來的公告。但如果真的再啟動了,HEATH的位置該怎麼辦…… 坦白說,我無法想像有誰能取代HEATH。我還沒機會親自看過X JAPAN的現場演出,也從沒親耳聽過HEATH的貝斯聲。每次在電視上看演唱會影片,都會想著要親自去聽這個貝斯聲,親眼見到HEATH。雖然現在已經無法親眼見到他,但如果有演唱會,我希望能透過他的音樂,感受到HEATH的存在。」

    「我真的很想看到有HEATH彈出聲音的X JAPAN在現場演出。老實說,我不希望找任何人來代替他演奏。並不是否定其他選項,只不過,這是我目前最真實的感受。」

    YOSHIKI無論做出什麼決定,等待他的都是一條荊棘之路,這條路會不會變成玫瑰之路,可能還得看粉絲們的反應。

https://shueisha.online/articles/-/251148?page=1

【情報】X JAPAN官方Spotify已將大量歌曲數位上架

目前包含了四張錄音室專輯、六張現場音源、九張單曲、Sony時代出的第一張精選輯以及其他選輯。





















【速報】X JAPAN會開始嗎?

文◎烏丸哲也(BARKS編輯部)

    日本時間7月20日,YOSHIKI在Instagram上公開了一段神秘音源,並附上一句「World Tour?」和#xjapan的標籤。這立即引起了全球粉絲的熱烈反應,大家紛紛留言「激動人心的消息來了!」「世界巡演???」「我一直在等,感動得快哭了。」「終於要開始了嗎!?」「太棒了」。

    音源僅有28秒,但那強勁推進的8拍節奏、加速的激烈吉他riff,以及隨後節奏變成半拍、流暢又清晰的分解和弦,隨即嘎然而止。這雖然只是個開頭,但已經充滿了YOSHIKI的獨特風格。那激烈的吉他riff,通過上撥製造出大量的切割噪音與泛音,增添了粗獷和陰暗的感覺。從演奏風格來看,這並非PATA那厚重滑順的音色,而更像是SUGIZO在展現攻擊性和龐克風格時的表現。如果回溯到三十年前,這種演奏風格也是HIDE的拿手好戲。

    雖然YOSHIKI依然同時忙碌於多個計劃,但他在身心都處於極限狀態的時刻,似乎正試著在自己藝術生涯中開闢一條最激進的道路。日本時間2024年7月20日,這一瞬間成為全球關注的焦點,大家都在期待更多的消息。

https://www.barks.jp/news/?id=1000249278

【轉譯】搖滾樂團為了成名所經歷的艱辛,回顧X JAPAN和GLAY的首張專輯

Rolling Stone Japan 編輯部 |2024/07/04 07:00

    音樂評論家田家秀樹每月設定一個主題並每週播出的節目《J-POP LEGEND FORUM》,在迎接十週年的2023年4月,以《J-POP LEGEND CAFE》的新名重新開始。這次不再拘泥於月度特輯的舊有風格,而是以自由的特輯形式,不僅聚焦於舞台上的表演,也深入探索舞台背後和市井中各種日本音樂界的傳奇人物。

    2024年4月的特輯是「新生活應援 週年藝人的首張專輯」。今年迎接週年紀念的藝人們,他們的出道經歷如何?在首張專輯中展現了什麼樣的音樂風格?唱了什麼內容?我們會深入探討。


    這裡是FM COCOLO《J-POP LEGEND CAFE》」,我是主持人田家秀樹。現在播放的是X JAPAN的歌曲。當時他們被稱為X。這是1989年4月發行的主流出道專輯《BLUE BLOOD》的同名主打歌。雙踏大鼓和甩頭,這標誌著日本金屬的開始。狼煙已經點燃。這張專輯發行至今已經三十五周年了。這週的第一首歌就是這首。

(節目開始播放 BLUE BLOOD/X JAPAN)

    要從哪裡開始計算週年藝人的第一步呢?有兩個方法,一是從結成那天開始算,結成多少年;另一個是從出道開始算。這出道又分成獨立音樂出道和主流音樂出道,各有不同。你現在聽到X JAPAN的《BLUE BLOOD》就是他們的主流出道專輯。當時的宣傳口號,也印在專輯的封帶上,「X要改變主流音樂」。他們從獨立音樂圈闖入主流音樂界,就是這樣開始的。

    另一方面,他們還繼續經營著獨立唱片公司EXTASY RECORDS。從這裡誕生的兩個代表性樂團,其中之一是LUNA SEA。另一個是在《BLUE BLOOD》發行五年後出道的樂團,今年是他們出道三十周年的紀念。現在讓我們聽聽GLAY的獨立出道專輯《灰與鑽石》中的出道單曲〈RAIN〉。

(節目開始播放 RAIN/GLAY)

    1994年5月25日發行的GLAY獨立出道專輯《灰與鑽石》中,有首歌叫〈RAIN〉。這首歌是YOSHIKI作詞,作曲是YOSHIKI和TAKURO共同創作。這首歌其實是以GLAY的另一首歌〈JULIA 〉為基礎改編而成的。〈RAIN〉這首歌收錄在專輯,也發行為單曲,顯示了YOSHIKI的戰略家特質,專輯《灰與鑽石》是從獨立唱片公司EXTASY RECORDS旗下發行的,而單曲〈RAIN〉則是從YOSHIKI創立的主流唱片公司PLATINUM RECORDS發行的。專輯是獨立發行,單曲則是主流發行,這兩間都是YOSHIKI的唱片公司,可以看出YOSHIKI對這張作品的重視程度。《灰與鑽石》專輯中,〈RAIN〉這首歌被表記為〈RAIN (GLAY VERSION)〉,讓我不禁重新思考這個GLAY版本的含義。從這一點,我們可以看到X JAPAN、YOSHIKI和GLAY之間的密切關係。

(節目開始播放 彼女の"Modern..."/GLAY)

    GLAY的三十週年起始之歌,來自專輯《灰與鑽石》的〈彼女の"Modern…"〉獨立發行版本。這首歌在他們的演唱會中從沒缺席過。因為我是在GLAY主流出道後才認識他們的,所以第一次在演唱會上聽到這首歌時,我忍不住大喊「太帥了!」。至今仍非常愛這首歌。

    你可能已經聽出來了,1995年的主流首張專輯《SPEED POP》裡也收錄了這首歌。不過,歌詞卻不一樣。最關鍵的地方完全不同。現今唱的是「君はドレスで裸足のままで奇跡の海を華麗に泳ぐ♪」,而剛才你聽到的版本是「君のドレスはもうボロボロで折れたヒールを世界が笑う♪」。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兩首歌。僅僅一行詞就能讓整個世界大變樣,女主角也變成完全不同的人物。

    穿著禮服,光著腳,在奇蹟之海華麗游泳的女性,真的很帥氣,充滿魅力,讓人想見識一下。相反的,已經破爛不堪、穿著斷跟高跟鞋的女性,則被世界嘲笑,成為悲劇的女主角,毫無救贖。這讓我再次感受到獨立與主流之間的巨大差異。

    換句話說,這是所謂的"視覺系"和"流行音樂",《SPEED POP》這個專輯名真的是取得恰到好處。《灰與鑽石》是一張獨立專輯,視覺系音樂有很多種形容方式,但若從歌詞的角度來看,通常是悲劇、反抗或反宗教的異端美學,這種戲劇性的表達,向來是視覺系的一種英雄主義。所以視覺系所唱頌的女角色,通常是被全世界背叛、被狠狠遺棄或得不到救贖的悲劇女子。而流行音樂則不同,TAKURO顯然很理解這一點,光是一句歌詞就能把整首歌變得完全不一樣。「君のドレスは裸足のままで奇跡の海を華麗に泳ぐ」,真是太厲害了,這才是主流音樂啊。

    《灰與鑽石》這張專輯強烈展現了視覺系的風格,接下來的歌也是如此。即便在之後的演唱會中,這些歌也經常有演奏。

(節目開始播放 千ノナイフガ胸ヲ刺ス/GLAY)

    1995年5月25日GLAY發行的獨立專輯《灰與鑽石》中有首歌叫〈千ノナイフガ胸ヲ刺ス〉。這週我們聽到的這張專輯並非原版,而是2014年GLAY成立二十周年時發行的《Anthology》,這張三碟組合輯包含了重新混音、當時的照片、影片和訪談。即使是重新混音後,現在的GLAY和那時的GLAY,鼓聲很明顯有差別。

    錄製《灰與鑽石》時的鼓手並不是現在的永井利光,當時他們的鼓手還沒有固定。我是在永井利光加入後才認識GLAY的,對於這段早期歷史算是不太了解。當時這段歷史在訪談中有點像禁忌話題,基本上就是GLAY的黑歷史。問到早期鼓手的事情時,大家都不願多談。然而在二十週年的《Anthology》中,有包含當時拍的照片、影片以及非永井利光鼓手時期的演唱會影片和照片。還訪談了EXTASY RECORDS的谷口先生,他提到第一次在橫濱的Live house看到GLAY時,觀眾不到十個人。後來在新宿LOFT的試音中,他們表現很好,谷口先生把GLAY的事告知了YOSHIKI,然後YOSHIKI就開著勞斯萊斯到市川的Live house來看他們,這也是他們的成功故事。

    接下來播放的這首歌,是這張專輯中的歌,也是90年代演唱會中最熱鬧的一首——〈BURST〉。

(節目開始播放 BURST/GLAY)

    這首歌只有3分21秒,但在演唱會上常常拉得很長。我在1998年的『pure soul in STADIUM』巡演時跟隨著GLAY,並撰寫了《夢的地平》這本書。在那次巡演的最後,這首歌一直演奏下去,永井利光的鼓獨奏有時長達十分鐘。鍵盤手D.I.E.甚至跳進觀眾席,在觀眾中跑來跑去。大家一起叫喊著「BURST!BURST!」,那種熱鬧真是難以形容。我還曾經上台一起喊過(笑)。1999年7月31日在幕張舉行的二十萬人演唱會,安可的最後一首歌就是從〈RAIN〉到〈BURST〉。今年6月8日、9日,為了紀念這場演唱會二十五週年,將在西武巨蛋舉行復刻公演。不知道這次他們會不會再次演奏〈BURST〉呢?

(節目開始播放 X/X JAPAN)

    1989年4月,X JAPAN(當時叫X)發行的主流出道專輯《BLUE BLOOD》中,有首歌叫〈X〉。這首歌就是粉絲們用雙手比出X,並一起跳躍的那首經典。X的成員YOSHIKI和TOSHI從幼稚園、國小就是同學,在國中時組了這個樂團。第一次演出是在國中的文化祭,有點像上週提到的BUMP OF CHICKEN。他們來自千葉縣館山,高中時取名為X。1984年他們來到東京,1985年以獨立樂團身份出了首張單曲,之後馬上在隔年創立了EXTASY RECORDS,專門為自己的活動設立唱片公司,這就是他們了不起的地方。

    X JAPAN在Live house的表演中會噴火、燃燒鈸片等,以極端的風格聞名。當時,金屬這個音樂流派還沒有得到廣泛認可。他們為了讓自己的音樂能夠走向主流,嘗試了許多不同的方式。我知道的其中一個例子是他們上了一個叫《天才・たけしの元気が出るテレビ!!》的節目,裡面有一個「早晨重金屬」的搞笑單元,由金屬樂團在一大早用爆音把正在熟睡的藝人嚇醒,純粹搞笑的環節。我當時看到他們,心裡想這是什麼怪胎。當時,沒人知道YOSHIKI從小就學古典樂的背景,大家只注意到他們一身皮衣、鉚釘、怒髮衝冠和那吵死人的音量。那時候還沒有"視覺系"這個詞,於是他們暫時成了金屬的代名詞。然而,這也讓他們在金屬圈內被其他人排擠。

    接下來,我們來聽聽他們主流出道後的首支單曲 —— 〈紅〉。

(節目開始播放 紅/X JAPAN)

    美麗的前奏旋律突變為激亢嘶吼和狂暴鼓點,這種兩面性就是X JAPAN的特色。我第一次看他們演出是1989年11月的澀谷公會堂,真是令人震撼。最衝擊的是那段雙踏大鼓,真是拼命。雖然之前也有鼓手一邊打鼓一邊唱歌,但他們超越了這個常識。當時YOSHIKI在舞台上好像還昏倒了。那次演出中,拍攝用的吊臂還把澀谷公會堂的天花板撞破,水跑進來,整個公會堂都被水浸透了。從那時起,大家就有了一個印象:X的演出總是會發生一些驚人的事。

    X JAPAN和YOSHIKI的成就多不勝數,其中之一便是將EXTASY RECORDS打造成培育後繼樂團的搖籃。1991年10月29日,我在日記上記錄了那天,他們在武道館舉行了一場名為「EXTASY SUMMIT」的聯合演唱會。當時有LUNA SEA、LADIES ROOM和TOKYO YANKEES等幾個樂團參加,但X JAPAN的音樂確實脫穎而出。雖然當時的LUNA SEA也是視覺系,但X JAPAN的音樂不僅僅是視覺系而已,他們還融入了古典樂的元素,這讓他們的風格明顯不同,也更加獨特。

    當時的EXTASY RECORDS有特定的形象。根據《灰與鑽石Anthology》中的內容,發掘GLAY的EXTASY RECORDS的谷口先生曾提到,當時TAKURO以為要加入EXTASY,必須先被YOSHIKI打一百下。不過,第一次見面時,TAKURO竟然對YOSHIKI說:「請問可以幫我們彈鋼琴嗎?」谷口先生說,TAKURO就是因為有這種過人膽識和端正的態度,才讓他與眾不同。初次見面果然很重要啊!

    在X JAPAN還沒被稱為視覺系的時代,《BLUE BLOOD》的文案中使用了「視覺震撼」這個詞。由HIDE創造的視覺效果,從此誕生了"視覺系"這個詞彙,甚至由此還出現了名為《SHOXX》的視覺系雜誌,GLAY也經常出現在該雜誌上。接下來,讓我們聆聽一首充分展現YOSHIKI作曲才華的名曲。

(節目開始播放 ENDLESS RAIN/X JAPAN)

    當時並沒有"視覺系"這個類型。BUCK-TICK出道時被稱為"髮型系",世人只是以外表來分類。最終將"視覺系"確立為一個音樂類型的,正是X。他們將金屬與古典的樣式、悲劇性融入音樂。如果YOSHIKI當年沒有經營唱片公司,那LUNA SEA和GLAY還不曉得能不能出道呢,這讓我們不得不好好想想他們的功績有多重要。

    新的才能要被世人發掘,需要兩樣東西:一是場所,二是人。YOSHIKI一個人就創造了這兩者。場所是指唱片公司,如果沒有這種平台,新人就無法被發掘。而樂團則是表現這些才能的夥伴。YOSHIKI在這兩方面都奮鬥過,可以說是創造了新的歷史。《BLUE BLOOD》和《灰與鑽石》之間有五年的差距,這期間搖滾樂團為了成名打下了許多基礎。現在,X JAPAN以新成員活動,但當時的成員已相繼離世,YOSHIKI獨自承擔起這份遺產。回顧那段搖滾樂團為成名而苦鬥的時期,真是讓人感慨良多。

    這個禮拜,一直思索著搖滾樂團如何經歷艱辛,從無名到成名,X JAPAN的旅程尤其讓人深刻體會到那種拼搏精神。

https://rollingstonejapan.com/articles/detail/41067/1/1/1

《SUGIZO — 音楽に愛された男。その波乱の半生 — 》(SUGIZO.山本弘子 著)

2011年4月15日出版
作者/SUGIZO.山本弘子

章節索引



    自從我在1997年出版類似的書籍以來,已經過去了十四年。但這本書的素材其實是我幾年前開始收集的。

    長期以來,我一直拒絕揭示自己的生活和內心世界。

    在這段漫長的時間裡,我一直輾轉於各種變化。

    我經歷了成功與失敗,海外活動明顯增多,結了婚又離了婚,有了孩子,經歷了許多正面和負面的事件,我開始以不同於20歲時的方式封閉內心。

    特別是過去七八年裡,我過著封閉的生活。

    或許,唯一能讓我向世界敞開心扉的方式就是音樂。

    直到這本書出版。

    這本書不是自傳。我還沒資格寫自傳。有人想看一個搖滾樂手的半生旅程和私人軼事嗎?這種書會有人想看嗎?

    此外,我也不想回顧過去,更不想展現太多自己。


    但現在,經過許多人找我商量,包括山本弘子和講談社的沼口裕美熱情邀約之後,考慮了很久,我才決定出版這本書。

    這幾年來,我在自己的部落格裡分享了很多想法,但完全不想公開私事。所以,我一開始認為根本沒必要出版這種書。

    但最近,特別是在LUNA SEA的One Night Déjàvu演唱會之後,開始覺得表達自己的方式漸漸變了。如果說,過去我主要是透過自我表達、證明自己存在的方式來滿足自己,那現在我更想向後人講訴我的經歷。

    我發現"想紅"和"博眼球"已經沒有美感了。

    這條路,我走的很坎坷,所以好多事情都沒辦法用言語解釋清楚。這本書裡有很多細節,我認為我在四十多年人生中積累的經驗能,如果對某人有所幫助,那這本書確實會有其意義。

    對我來說,如果這本書能成為青年走向未來的智慧燈塔、為前輩提供能量的源泉,甚至成為走向海外的橋樑,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近年來,我漸漸能捕捉到我自己的存在意義。

    我依然走在自己的道路上,持續成長,邁向成熟,但如果你能感受到這本書的靈性、理解我現在的人生觀,對我來說將是無上的榮幸。若能在我60歲時成為一個對世界有益的人,夠格出一本自傳的話,那也許是很棒的事吧。



第一章 成功與挫折

頂點的背面

成功的時候,內心卻時常孤寂

    當LUNA SEA突然取得成功時,1994到1995年間,我們的單曲頻頻拿下公信榜冠軍,樂團從武道館演出,一下子就發展到在東京巨蛋開演唱會。但坦白說,那段時間我的心理狀況非常糟糕。我痛苦的意識到,現實世界跟我們剛開始時的夢想截然不同,所以我對所取得的成就感到失落。一切都不對勁,有種全部都錯了的感覺,我完全感受不到滿足感和幸福感。

    當然,隨著樂團獲得大眾認可,伴隨成功而來的金錢收入也比以前多了很多,我的許多小願望現在都能實現。可是,我的內心還是空虛。

    那時候,在接受雜誌採訪時,我也透露了心中的困擾:「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為什麼會這樣?」但隨著樂團越來越成功,我內心的不安也越來越強烈。

    自1989年開始活動以來,我們一直都是使出全力在追求目標,把大量的精力都獻給LUNA SEA。不知疲倦的,我們拼命狂奔。

    我們不斷攀升,在我們長久努力的過程中,到了某一個時刻,似乎就越過「沸點」了,終於,世界之門突然向我們敞開。對我們自己來說,99米跟100米的差距或許不算大,但跨越這1米後,我們彷彿突然達到能看到全世界的巔峰。而在此之前,無論怎麼努力,都達不到這個能讓所有人看見我們的高度。

    一旦我們達到了這個高度,周圍人的態度彷彿一下子改變了。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但在當時還年輕的我看來,「為什麼他們現在完全不一樣了?搞什麼鬼啊?」

    我無法享受成功的喜悅,可能是因為環境快速轉變帶來的迷惘和憤怒。當然,成年人在職場上隨時調整態度或立場,我現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過,我那時不過是個24、25歲的年輕人,涉世未深,根本不懂商業世界裡錯綜複雜的人際關係。

    「我是不是被大人們騙了?!他們只是在利用我!」,我常常要保持著這種警戒心。與此同時,把我們捧上這個高度的,是那些花錢買我們唱片、花錢來看我們演唱會的粉絲,是喜歡我們的聽眾。我感受到對他們有更強的同伴意識:「他們才是我們的同路人!」

    音樂產業和娛樂圈裡的任何人我都不信賴,當時心想:「我們會一起對抗他們。我們要一起改變這個骯髒大人們掌控的虛偽世界!」

    在這層意義上,我認為粉絲就是樂團裡的一員,跟粉絲們的聯繫,比跟其他樂手的聯繫更加緊密。

    現在回首過去,我知道我那時候的想法很極端。我非常感激粉絲們,但對周圍的成年人卻完全沒有感情。唱片公司、經紀公司、電視、電台、出版社、報導巡演的媒體記者,是靠這些人才能共同構成音樂世界,這也是我後來才理解到的,不過那時我只想著:「這些大人都是敵人!」。當然,這想法很蠢,是我見識短淺,但當時我根本無法理解這一點。

    不過,如果要被公司改造成暢銷的路線,被逼著偏離自己選擇的道路,或者為了成功而被迫做自己不想做的事,這就另當別論了。我們所認定的是按照自己意願,一步步向上攀升。

   1994年發行的第四張專輯《MOTHER》,或許是LUNA SEA團史上的一次巨大成功,但對我們來說,這只是自然而然走到那一步的結果罷了。所以,我們苦於外界造成的反差,某段時間我真是一片黑暗,人氣越高反而讓我越沮喪啊(笑)。

    當然,我還是國高中生的時候就渴望玩一輩子搖滾,我希望能稱霸排行榜,想當搖滾明星,想在武道館和東京巨蛋表演。

    但是當夢想實現的時候,完全沒料到,我的內心一下子空蕩蕩,沒有一絲的安心和幸福。

    如果談到滿足感,在這個充滿競爭的社會裡,光是「成功」還遠遠不夠吧。比如說,如果一位拳擊手贏得了世界冠軍頭銜,那這就是拳擊界最高層次的成功了,對吧?但從運動員的角度來看,他的生活並不會因此變得平靜、無憂無慮。他要面臨跟下一個挑戰者的比賽,他會無止境的煩惱:「我能保住這個頭銜多久?我能捍衛它多少次?我什麼時候會輸?」,他將要在這些憂慮中度過剩下的職業生涯,充滿了對未來可能失敗的焦慮和擔憂。無論怎麼看,在社會中,公認的「成功」並不等同於平靜和幸福。


    當時,我完全沒有經驗,這是我第一次成功,我是個新人,什麼都不懂。在我的幻想中,只要登頂,變得有錢,就會幸福,而且會非常幸福。

    1996年發行的第五張專輯《STYLE》,是在首次成功後的高壓和糾葛中誕生的。回首過去,這張專輯是我個人最喜歡的LUNA SEA專輯之一,但它是血汗與淚水的結晶。藝術家可以分為兩類 —— 有抗壓性的,和那些沒抗壓性的。幸好我們屬於前者。然而,當初並沒有純粹的成功喜悅,只感受到焦慮和種種壓力。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快樂,LUNA SEA受到這麼多人的支持,這當然讓人開心。我們能體驗很多25歲人不能接觸到的經歷,這些都成為我的財富。對我個人而言,由於獲得了這所謂的「成功」,能夠讓我自由的在全世界旅行,這也是很棒的事。

    從小我就喜歡考古學和古文明的歷史。利用閒暇的時間,我參觀了希臘、埃及、義大利等國家。在那裡所見所聞以及學到的東西,對我的世界觀產生了很大影響。在巡演期間和私人生活中,我都把環遊世界當作生活方式了,大概是因為小時候對歷史和文明的好奇心驅使著我吧。

    至於對物質的慾望,在達到一定程度的滿足後,我對此完全失去了興趣。比如,開著拉風的名貴跑車,旁邊坐著漂亮的女孩... 這或許是人們對搖滾明星的普遍印象。可是對我來說,真正的奢侈是能環遊世界,光鮮亮麗的外在物質毫不吸引我,我也經歷過充滿金錢和物慾的明星生活,但我在那裡面感覺不到幸福。


    我經常去洛杉磯,有時是去工作,有時是為了私事。好萊塢是這個奢華世界的典型象徵,不過一旦體驗過,你只會感到滿滿的空虛,「這裡沒有任何真實的東西。」

    我自己的理想,或許跟社會大眾定義的「成功」截然不同。

    舉個例子,雖然LUNA SEA的成功不能跟披頭四的成功相提並論,但我想在披頭四的時代,約翰·藍儂也未必會因為這種成功而真心感到幸福。他是地位高到不能再高的世界超級巨星了,但他卻寫下了〈Help!〉這首歌,發出「救命!」的訊息。

    我愛約翰,所以拿他來做例子。可能他第一次感受到平靜是當他跟小野洋子結婚並有了孩子時。當時披頭四的世界聲望...,然後樂團解散,接著是沉溺於酒精和毒品的生活。當約翰遇到小野洋子並跟她結婚時,他們的生活可能是幸福的。然而,之後他仍需要面對許多鬥爭 —— 反戰運動和美國公民身份的問題。有一段時間他們暫時分開生活,所以我認為約翰承受了很多痛苦。

    當他和心愛的女人有了孩子,他就離開了音樂界足足五年,專心於家庭和撫養兒子。我猜這是他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光。

    然而,就在他實現了以前從沒有過的幸福,並完成《Double Fantasy》專輯後不久,約翰就在達科塔公寓前被槍殺了。


    雖然拿自己和約翰相比非常不謙虛,但我非常理解他的感受。

    如果有一天我放棄了目前的成功和地位,放棄了音樂這個我的職業,也許我會過著普通的家庭生活... 也許我自己一個人註定就是感受不到完全的幸福...

    雖然我在LUNA SEA大獲成功的時候結了婚,但那時我和妻子的關係已經變質,我無法跟她分享喜悅和悲傷。雖然她是我最親近的人,但我感覺她離我最遙遠。「為什麼妳不能理解我的處境?」我這樣想著,心裡全然孤獨。當有心愛的人時,「成功」和「幸福」這兩個詞或許才會第一次成為同義詞。現在我可以證實這一點。


撕成碎片的自尊

積累的債務,喪失對人的信任...

    在2000年LUNA SEA宣布『終幕』後,我專注於個人項目。雖然我繼續從事音樂活動,但在2003年我遇到了非常嚴重的問題,捲入了做音樂以來最大的麻煩。

    我合作的唱片公司遭遇財務危機,破產倒閉了,新專輯的工作因此被打斷。就在同一時間,我發現一個我完全信任的員工瞞著我積累了大量的債務,而且我還是他的共同擔保人,結果他銷聲匿跡,他欠下的債務全部是我要負責償還,這對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我陷入了完全沒有收入的境地,等我發現被人陰了的時候,身上已經背了巨額債務。

    當然,選擇和那種人一起工作是我的錯。但如果那時我能發行一首暢銷歌曲,或許可以解決問題,然而很不幸的是,那時我無法做到這一點。我原本信任的一些人,有一部份都背叛了我。此後,我完全不再相信任何人。我被起訴,不得不暫停音樂活動。

    無奈之下,我只能獨自一人關在屋裡,繼續寫音樂。這是唯一能讓我不崩潰的方式。

    當時,我的財務狀況非常困難。雖然我對外表光鮮的虛偽生活並不感興趣,但在那之前,我確實過著相對富裕的生活。

    我的自尊心被撕成碎片了,但從心底某處又湧現出一種莫名的自信,認為這個難關並不是我的終點。我賣掉了進口車,開始搭公車和地鐵,所以偶爾會有民眾認出我。在世人的眼中,我是一個成功的人,但現在事實並非如此,這種反差讓我很痛苦。但其實真正被摧毀的,只是我無謂的自尊。有時我不得不在朋友家免費借住幾個月,有時三餐都是靠朋友請我。這種困境真的非常非常艱難。


    但仔細想想,這和LUNA SEA還是獨立樂團時的情況也差不多啊。有時候我和真矢加起來也湊不到一百日圓(笑)!那個時期到底是怎麼活下來的?但想出各種生存的點子反而很有趣。

    在這種困境裡,唯一能讓我保持積極心態的是我女兒。她逐漸長大,養育她的贍養費不能省。不管怎麼樣,比起我自己,只要是女兒的事情我都擺第一。

    因為我錢不多,所以見女兒的時候通常會去海邊,或是溜溜冰,這些活動不必花很多錢,但卻能讓我們倆都很快樂。


    全心投入音樂的時光,還有跟女兒共度的光陰,只有這兩者能讓我忘記現實生活的苦悶。

    如果沒有女兒,或許我早已不在這裡。我曾經非常想去一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

    痛苦的時候我讀了很多書,吸收了許多知識,對現在的我產生了重大影響。在這些書中,佛陀的故事給我印象最深。我並不是特別虔誠的佛教徒,我也讀過基督教、猶太教和伊斯蘭教的文獻和資料。與其說是佛教吸引我,不如說是佛教創始人釋迦牟尼更加有魅力。

    釋迦牟尼生來就是王子,自幼便體驗了奢華和富裕,無災無難。物質上他應該是滿足的,但他心中卻感到空虛。

    「人們為何生?為何死?」他一直在問自己這個問題,於是在渴求真理的熱望下,踏上修行之旅。他是一個看似擁有一切的人,但在填補內心空虛的追求中,他選擇拋棄一切。

    這給與了處於困境的我莫大的鼓勵。釋迦牟尼通過六年苦行悟得了所謂的「中道」概念。苦行和享樂主義是兩個極端,是會打破平衡的。「中道」的教義是第三條道路,將所有事物趨於平衡,深深的影響了我。

    發現「中道」後,釋迦牟尼茅塞頓開,突然覺醒,花了數十年給人們講這個道理。他沒有房子,也沒有錢。最重要的並不是物質的東西,這個觀念深深烙在我心裡。

    同時,我也研究了各種心靈療癒理論,包括靈療和精神治療,那裡面瀰漫著和競爭的資本主義社會完全不同的氛圍,在我們的社會中,唯一的衡量標準是錢財,富人就是贏家,窮人就是輸家,如果以這種標準活著,你只會到處碰壁。我領略了這一點。

    身處絕境,我反而獲得了許多新知,感覺心底也跟著漸漸充實了。雖然在這條路上,經常流淚、咬緊牙關度日...

    可是,單打獨鬥畢竟無法克服困難的局面。在最艱難的日子裡,一位曾與LUNA SEA合作的經紀公司老闆給了我支持。

    「日子不好過吧?回來我們這裡吧!」

    他的溫暖善意深深感動了我的心,我無法用言語表達對這個人的感激之情。

    他成為我的大恩人。這發生在2004年「The FLARE」成立之前。那時我不得不打工,無論是服務業還是當勞工,我都做過。與其說是在我都不知道的情況下造成現在的困境,不如說是因為我的天真造成的。當那位老闆了解我的處境後,他開始給我建議,如何改善情況,並找到了顧問和一位能幹的律師。多虧了他們的努力協助,讓我不至於走到最壞的一步。

   花了大約一年半的時間,才達到一定的成果。雖然對他人的不信任感還存在,但我心中也產生了對他人的感激之情。在這段困難的時間裡,我學到了很多,從結果上來說還是好的。

    在人際關係方面,我變得比以前溫和了許多。一個在人前虛張聲勢,裝得很有力量、裝得自信滿滿的人,就像一隻狂吠的狗。

    現在,我不需要再武裝成什麼樣子。

    因為我明白,經歷了困境,我被磨練得更強了。


絕望的深淵

將我從懸崖邊緣拯救過來的是音樂

    活到今天,已經有很多朋友去世了,可能已經超過三十個人了。

    小學時期,我的一個朋友死於白血病,高中時期,我另一個朋友在騎車時車禍身亡。LUNA SEA成立後,DEEP樂團裡有個朋友也去世了,隨後,我視為親哥哥的hide也離開了我們。

    失去親近的人時,當然會感到深深的痛苦遺憾,但當一個年輕人去世時,最讓人難過的是他的家庭。當然,病死或發生意外都是無可奈何之事,但比父母還早去世,會給他們帶來最大的痛苦。每次去告別式,我都無法忘懷那些喪子父母的悲慟身影。

    我的一些朋友也失去了孩子,因為我自己也有女兒,所以我能深刻體會孩子早逝的痛苦。


    我認為無論如何都不能自殺。這意味著逃避一切、拋棄一切。自殺也許能順利逃避現實,但靈魂也會因此痛苦的無法超脫。

    說些更日常生活的東西吧,人無法獨自生活。肉體上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但人與人之間是有聯繫的,我們就生活在這種引力之中,如果忘記這一點,只想著自己,選擇放棄生命,會給父母、親人、朋友帶來多大的痛苦呢?

    因此,自殺無異於自私自利,這絕不是空談什麼深奧的大道理,我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我有母親、父親和女兒。在遇到困難時,我怎麼能對他們說:「對不起,我要先離開這個世界」呢?

    自己無法傾盡全力活在當下,任性了斷自己的生命,這是不可接受的。


    每當我心力交瘁時,就會試著從宇宙的角度來看待自己的事情。

    遇到困境是很糟糕沒錯,但糟糕的是什麼?頂多就是遇到失敗。但是明天一早,太陽還不是照常升起,到了晚上,月亮和星星依然會閃耀。

    跟這顆小地球、跟整個宇宙的浩瀚無垠相比,我們的問題就像一粒微小的沙。善用宇宙的視角,只要這樣想一想,心情就會變得豁達開朗。

    夜空中閃爍著無數的星星 —— 天狼星、織女星、昴宿星。如果想像一下,那裡有我們的祖先,我們就會發現宇宙中的自己並不孤單。這樣一來,你的視野就會開闊許多。就算目前置身困境,只要從這個視角來看待自己,「沒什麼大不了,不就這麼一點事」,就不會覺得自己很可憐。工作不順、缺錢、被愛人甩了 —— 這些現在可能讓你痛苦的要死,不過五年之後,或許可以笑著當往事說。我就是懷著這種心態從懸崖邊爬回來的。

    痛苦的時候,一位指導我療癒的導師對我說:「杉原先生,向宇宙展露你的真心,會輕鬆一些!」實在是很感謝他的這番話。我非常感謝在那段時間遇到的許多導師。

    因為我喜歡旅行,所以曾造訪過許多所謂的「能量點」。

    其中我印象特別深的,是美國亞利桑那州的塞多納,美洲原住民稱那裡為「聖地」。當我去那裡時,真的感覺到被拯救了,就像站在一塊超巨大的水晶上,渾身上下都有生機勃勃的反應。

    在塞多納,我參觀了一個名為「水瓶座理念」的社區,這裡自給自足。我在那裡過夜,住在那裡的人們超越了國境和膚色。他們把我當做自家人,我們一起彈吉他唱歌、共享美食、談天說地,十分感謝他們熱情又溫柔的對待我。


    當經紀公司老闆幫助我的時候,在新年假期,我們經常一起去出雲大社。雖然那裡有許多宗教崇拜的物品,但也是一個充滿神奇力量的地方。特別是在天朗氣清的冬天,那裡的氛圍格外濃郁,甚至能感覺到一種刺痛感。

    這或許不完全跟能量點有關,但我從年輕時就喜歡那些讓感到療癒的地方。例如倫敦的肯辛頓教堂,希臘的米科諾斯島和聖托里尼島。

    在日本,每當感到疲憊,我就想去箱根。

    我自己完全不怕死。甚至可以說,我對死亡充滿期待。但是「萬念俱灰的死掉」這種事情還是儘量避免為好。現在,既然我還活著,我想完成我應該做的一切,然後才能邁向下一個階段。我並不認為死亡就是結束了,死亡其實是走向另一個階段的過程。所以我現在想要全身心的努力活在當下。

    世上每一個人,都是爲了完成人生的某個使命而降生的。不同的是,有些人注意到了這一點,有些人則沒有。

    其實,這一點都不難。如果一個人做著他喜歡的事、覺得快樂的事、輕鬆的事、擅長的事,那這就是他應該做的事。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去做那些討厭的或做不來的事。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夠了。

    對我來說,我確信音樂就是我的使命。我只是做我力所能及的事。當然,創作的過程中也有痛苦,但我真的熱愛這件事,而當這是你熱愛的事,痛苦只不過是一個必經的過程。


    音樂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時刻拯救了我。

    2004年成立的「The FLARE」項目,發展不順。2006年,我打算把痛苦時期的個人創作混音成一張專輯,我想做成迷幻舞曲和硬核電子的風格,於是透過日本的經紀人聯繫這個類型的王者「JUNO REACTOR」,我想請這支多國樂團幫我製作混音。對方知道了之後,說很有興趣,最終在2007年完成了《SPIRITUARISE》。在這中間,2006年秋天JUNO REACTOR來日本參加音樂節時,我們一起同台共演了,我非常景仰這些藝術家,當然從沒想過會有這樣的機會。這是因為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 他們待在日本的期間,吉他手史提夫·史蒂文斯離開了樂團。

    於是他們緊急拜託我以吉他手身份和他們一起參加音樂節。我在三天內學會了JUNO的歌曲,並和他們一起登台演出... 當然,有一半時間我得即興演奏,但這是我最喜愛的音樂,所以我拼命控下來了。

    無論是經濟上還是心理上,我從2003年起就過著非常困難的日子。在這個時刻,JUNO招募了我,成為他們的一員,這拯救了我作為音樂家的身份。我懷著抓住救命稻草的心情加入,我從未想過能和自己一直仰慕的迷幻舞曲之王合作。



第二章 LUNA SEA

終幕的真相

漸漸加深的溝壑,感覺一切都在崩塌

    LUNA SEA決定在2000年『終幕』... 當時我也感到身心俱疲,迫切需要停止活動。1997年,我們暫停了樂團活動一段時間,就像是為了充電,每個成員都開始投入自己的個人活動。這其中一個原因是我們感覺樂團已經達到了某種極限,我們都喘不過氣,總覺得快要做不下去了,所以每個人決定分頭探索自己的可能性。但到了2000年,這次就是完全做不下去的程度了。

    這不是單一的原因能解釋的,不可能一言蔽之。我們剛組團時,大家才18、19歲,我們一起度過了無數個日夜,當然分享了很多甜美的經驗、苦澀的經驗。

    但我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才對這種關係漸漸疲憊了吧,這是一個很嚴重的原因。此外,那時候我們都已經是有所成長的音樂人了,志向也朝著不同方向發展。


    例如,RYUICHI在1997年以河村隆一的名義開始個人活動,取得了巨大的成功。而我在這段時間的個人活動裡,也和許多海外藝人建立了重要的合作和聯繫。在那個時期,我們仍然是LUNA SEA的在籍成員,同時都分頭展開自己想從事的活動。

    從樂團的角度來看,這應該不是什麼好事吧,每個人都把自己的音樂目標擺第一,講難聽點,我們只是把LUNA SEA當作退路。

    只不過,我認為任何樂團都可能陷入這種困境。樂團雖然處於不健康的狀態,但諷刺的是,2000年發行的最後一張專輯《LUNACY》卻是很棒的作品。舉個簡單的例子,我們那時就跟披頭四發行「白色專輯」時的狀態有點雷同。

    那時披頭四內部的成員開始疏遠,因此在某種程度上,那張專輯像是約翰·藍儂、保羅·麥卡尼、喬治·哈里森和林哥·史達各自的個人作品合輯。我們的情況也許有些類似。

    我們在製作這張專輯時,關於最後『終幕』的決定還沒有做出,因為我們並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所以就暫時決定做些力所能及的。我們用了樂團最早的名字來命名這張專輯,這反映了我們的決心。回到起點 —— 這也是我們的終點。雖然當時樂團的狀況非常糟糕,但這張專輯讓LUNA SEA達到了新的高度。

    我們原本認為,大家會為我們的進步感到高興,但意外的是,大家對這張專輯的反應跟我們預期的不一樣。很多人希望看到原本的LUNA SEA,而我們自己則追求音樂上的創新。

    這張專輯雖然已經發行了十年,但如果現在聽,品質還是不錯的。每當談到那段時間,我總是稱之為LUNA SEA的末期。然而,最近在一次訪談中,RYUICHI說:「這是LUNA SEA第一個階段的結束。」換句話說,從『成立』到『終幕』是第一階段,『重啟』至今的是第二階段。我認為這個解釋相當正確。


    當我們決定『終幕』時,當然也有"解散"這個詞出現。但所有成員內心都有一個模糊的想法,「不能就這麼結束LUNA SEA」。我們不能把話說死,必須保留下一步的可能性。成員之間有一種默契,無論是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後,不知道具體何時,但肯定會有再次一起演奏的時刻。不論這是好是壞,樂團成員就像一家人一樣,彼此心照不宣。坦白說,『終幕』這個說詞是我們當時的經紀人提出的。

    並非是成員們碰面後才做出這樣的決定。我相信當時也有人不想停止樂團活動。現在回想起來,我覺得那是J和真矢。但那時的情況讓人無法表露真正的動機。例如,經紀人問「你們有什麽打算?」時,他們的回應大多是「大家說怎樣我就怎樣」這種感覺。

    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呢?1997年,當所有成員都專注於個人活動時,我們都是更成熟的音樂人了,也獲得了經驗和自信,這無疑是一個積極的走向。

    但很遺憾的是,當我們回到樂團時,無法做出良好的回饋和表現。例如,RYUICHI以個人歌手的身份取得了巨大成功。他的首張專輯《LOVE》銷量達到了三百萬張,創下了男歌手銷量紀錄。

    他的專輯銷量是LUNA SEA專輯的三倍,成為了熱門作品,我十分敬佩他當初選擇回到樂團的決定。但那時,我們向粉絲們承諾過,各自充電一年後就一定會回歸樂團,大家都遵守了這個承諾。可是最後,我認為大家都被這個承諾緊緊束縛了,我也感受到了一種無法自己活動的苦悶...

    所謂"樂團",就是經過時間的洗禮漸漸成長,而成員的個人抱負也自然隨之增長,此時,就應該重視樂團這個主幹,同時控制好內部的平衡,並肩前行。

    現在我們已經能夠做到這一點。但當時我們還不會這樣,只是在彼此拖累。我想大家都感受到那種壓力和窒息的感覺。

    所以,導致『終幕』的原因有很多,音樂性不同並非真正的理由。因為音樂性的差異從樂團成立之初就存在了。反而可以說,通常不會有哪個樂團所有成員的音樂性是完全一致。

    即使音樂性不同,但如果能承認這些個體差異,欣賞它們,吸收你所沒有的東西,互相刺激並產生一種化學反應,那樂團就會獲得發展的動力,這才是"樂團"。如果樂團成員都關係很好,根本不會在意這些差異,反而會好好利用這些差異,來創造更好的作品。

    但如果關係變壞,彼此之間就會互相妨礙,招惹對方不爽,開始厭煩彼此的差異。此時,所謂"音樂性不同"只是『終幕』的場面話罷了。

    從1998到1999年期間,樂團成員之間的裂痕逐漸加深。大家,包括我自己,都在竭盡全力修復關係,但感覺磁性已經漸漸消退,這根本無法挽回。從外面看,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還不錯,但其實我們之間的連結幾乎已經完全崩壞。

    那時候,即使是巡迴我們也是分開走的,一路上也不怎麼說話,就算開口也是些客套的話,一點都不愉快。LUNA SEA的使命是創造美好事物,我們秉持著一種「LUNA SEA不能變得無聊」的使命感 —— 所以我們勉強的向前走。

    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出了什麼差錯... 原本應該是最親密的朋友,應該像家人一樣的樂團成員,幾乎變成了敵人。當然,往好的方面想,我們是競爭對手,會讓樂團進步。但我們確實對彼此懷有敵意,而且是不好的那種,強烈的自我意識導致彼此不斷碰撞。

    直到我們獲得真正的成功之前,無論性格多麼不同,音樂性的差異有多大,我們始終槍口對外,樂團始終是一個凝聚的整體。那時候,我們的敵人是那些不願理解我們的大眾媒體,其他藝人則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總之是被希望往上爬的渴望驅動著。但樂團越爬越高,外部的敵人也漸漸變少。

    回想起來,在我的印象裡,我們的地下時期感覺撐了很久,但實際上只有三年而已。1992年出道之後,到1995年登上東京巨蛋,感覺卻過得很快。那時候,我們被繁忙的日程包圍,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對我們來說,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發展。

    等到反應過來,我們才開始意識到自己的樂團在分崩離析了,開始感到壓力,彼此之間出現了摩擦,變得不耐煩。現在回頭看,那時候爲什麽會如此焦躁,我也不太記得了。可能是我們當時都沒耐心吧。現在這些問題完全不存在了。


    然而,真正的事實是,正是這種露骨的攻擊性,成就了真正的LUNA SEA。就在1996年12月「充電期」前夕,我們在橫濱球場舉辦了一場「真冬の野外」演唱會。

    正如字面意思所說,寒冬時在戶外舉行演唱會,我們決定嘗試沒人做過的事情。同樣在1999年,我們在東京國際展示場舉辦了一場不限觀眾人數的演唱會,吸引了約十萬人到場。

    我們就是這樣一次次的挑戰極限。

    那時,我們渴望挑戰全世界,一心只想展現自我,證明我們能做到,這是我們的心願。如果將這種渴望引導到正面的方向,樂團的力量就會成倍增長。屆時,吸納了這一切的LUNA SEA,就能變得更加出色。


    但是,由於我們持續這種侵略的風格,凝聚力也逐漸瓦解。我個人是不想再繼續那種無止境的激烈攻擊性,就像那些年一樣。已經夠了,現在我們的技藝和規模已經提升相當多了。

    如今,每個人的潛力都已經發揮到很高的水準,現在的主要願望是將這些力量融合在LUNA SEA裡面。但在90年代末的時候,情況完全不同。

    當時決定『終幕』,很明顯,如果我們繼續在一起工作,在那種過度飽和的環境中,很難創造出嶄新的音樂,恐怕五個人的關係也會變得更糟,最終會導致人氣下滑。我們都不想看到那種落魄的LUNA SEA。


    對我來說,LUNA SEA最後一段時間,最大的變化,是我非常反感被大家稱為「視覺系」。

    當然,現在只要大家能理解我的行動,別人怎麼稱呼我已經無所謂了。但那時候,我心裡是這樣想的 —— 「只要不化妝,就不會被叫成我不喜歡的樣子!」所以,在發行最後一張專輯《LUNACY》並展開『BRAND NEW CHAOS』巡演時,我完全不化妝。雖然在1998年《SHINE》專輯時期,我全身粉紅色,但那是為了哀悼已故的HIDE桑。1998年這一年間,我都是粉紅色的。

    那時候,我們發行的單曲〈I for You〉成為大熱,專輯《SHINE》也接著發行,還登上了《NHK紅白歌唱大賽》。總之是LUNA SEA如日中天的時期。當時我的外觀非常搶眼,妝也很鮮豔。但後來,我對這一切感到厭倦了。夠了,真的夠了(笑)!


    我厭倦了被「視覺系」這個詞框住。那時候這個詞有一些貶義的解讀,現在也是如此。我喜歡大衛·鮑伊和「Japan」(英國樂團),我受到哥德、龐克和「新浪潮」的影響,只是我會儘量避免模仿,不斷尋找如何從這些元素裡,找到自己獨特的音樂和表現方式的途徑。但那些愚蠢的樂評只會讚美模仿接近西洋音樂的東西,卻對視覺系音樂相當排斥。

    然而近年來,在沒有偏見的海外聽眾中,卻出現了一種奇怪的現象,他們開始接受新的日本文化,這挺有意思的。


    其實,十年前當別人把我當傻瓜時,我非常火大,但這幾年來,一些事情都變得無所謂了,我能更坦然的接受這一切。被稱為視覺系也好,不被冠上什麼名稱都好,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在吉他上的表現,這才是終極的重點。

    現在,我只要堅持自己的音樂,就沒什麼好怕的。現在我能這樣想,但當時應該還是很在意世人的眼光吧。

    2000年12月,我們在東京巨蛋舉辦了兩場最後的演唱會,然後『終幕』了。那時我心情很複雜,一方面覺得解脫了,很平靜,但同時也充滿了悲傷寂寞,因為「雖然經歷了許多困難,但那個我為之奮鬥了十二年的地方,從此再也不存在了」。


    我大概是個徹頭徹尾的浪漫夢想家。現在依然如此,但那時候比現在更甚,我幾乎是沉浸在夢境,而不是現實生活。

    我完全沒考慮過LUNA SEA『終幕』之後,我的未來要做什麼。朋友們擔心的問我「樂團沒有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我回答「肯定還是繼續做音樂啊!」,其實,雖然我已經到了那個需要轉彎的地方,但我並沒有任何「現在該怎麼辦?」的焦慮。

    然而,忽然出現的空虛感實在是太大了,要開始進行個人專輯或新計劃所需的能量,並沒有立刻湧現出來。當樂團『終幕』,進入2001年後,我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能開始投入認真的工作。


一夜限定復活演唱會

七年後的重逢,限定一場的重聚演唱會

    當樂團『終幕』後,LUNA SEA對我來說只剩下一個創傷,流傳著一些不實的謠言,說是因為SUGIZO的關係,樂團才以視覺系出道,提議讓LUNA SEA『終幕』的也是SUGIZO。其實我自己比誰都無法接受後期LUNA SEA的存在形態,也無法理解。

    當然,現在冷靜下來思考,要創造出色的作品,意見交流是必須的,即使是對立的觀點也很重要。


    不僅僅在音樂方面,當你創作某些東西時,如果不聽取跟自己不同的意見,沒有任何碰撞,往往會產生明顯薄弱或不合格的作品... 但如果你的意見加上別人的,音樂就會被不斷打磨、重塑、精雕細琢,這樣成功創作出真正優秀作品的機會就大大增加了。

    我自己在做個人專輯時,一定會聽聽其他人的意見,無論是跟我平起平坐的還是更高級別的。這些人包括音響工程師、調音師和其他參與錄製的音樂家。

    每次聽到跟自己不同的意見時,當然會生氣或沮喪,但如果能克服這些情緒,接受別人的意見,就會產生化學反應。

    然而,那時的我們太年輕了。如果我們能以積極的態度接受夥伴的反對意見,只專注於創造出色的作品,那該多好!但事實上,我們忘記了主要目標,只要有反對意見就湧現敵意,逐漸積累了負面能量,看不到整體的情況,反而走上了互相攻擊的道路,實在是本末倒置。


    如果從更宏觀的角度來看,現在日本的政治情勢也是如此。執政黨和在野黨都應該致力於國家的進步和人民的福祉,它們的最終目標應該是一致的。遵循這個主要目標,兩黨應該好好的交流意見,一起推動政治的進步。

    但實際情況是,執政黨和在野黨只是互相指責,互相仇視,互相揪出對方的錯誤。這樣只會不斷積累分歧。

    要是有誰犯了錯,另一方就馬上攻擊他,要求對方辭職謝罪。他們忘記了重要的初衷,整個國家所有的能量都在內耗。結果,他們就離原先的目標漸行漸遠了。


    當樂團『終幕』後,坦白說,每次看到LUNA SEA這個名字,我都很惱火。開始做個人活動後,我無法超越在90年代樂團時期的成功,這也是讓我很煩躁的原因之一。我一直相信「我也應該能做到」,可是隨後又認為自己無法超越當時的LUNA SEA,這讓我止步不前。我就是陷入了這樣的窘境。

    內心充滿這種情緒,事情自然不會順利。最終,由於不斷的比較和競爭,我內心充滿了敵意。在這種狀態下,我無法朝著自己想要的方向前進。現在我明白了,但那時我全盤否定。

    我否定LUNA SEA的存在,也否定視覺系... 我甚至避開任何有這些視覺系樂團資訊的媒體。即使偶然看到這類雜誌,我也只看到滿滿像是複製人般的藝人。

    現在我明白了,其實這很有趣,也是一種榮譽,是一個充滿希望的局面。但那時候,我非常憤怒。這段完全否定過去的時期,持續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2007年12月,在樂團『終幕』七年後,在東京巨蛋舉行了一場名為「GOD BLESS YOU 〜One Night Déjàvu〜」的一夜限定演唱會。

    這個想法並不是來自樂團成員,而是來自周圍的人,很早就開始這麼勸我們了。我一開始覺得這不可能,那時候我全身心投入到即興演出、環保鬥爭和政治活動,主要在非特定族群聚集的俱樂部和音樂節上表演。換句話說,那時候我的活動領域已經遠離了搖滾樂。

    參加與各種不同音樂家的即興演出,我學會了在任何條件下都能演奏的能力,只要有一把吉他,我就隨時可以上台表演。這讓我的吉他手能力成長了許多。但我從沒想過要重振LUNA SEA。

    就在這時,經過六年的休息,我遇見了YOSHIKI桑,這成為了我的轉捩點。經過長時間後,我們終於能夠平靜的談論一切,然後話題轉向了「S.K.I.N」....


    S.K.I.N.這個樂團在2006年成立,當時YOSHIKI桑和GACKT桑決定攜手合作,一起做些事情,然後MIYAVI桑加入了他們。他們討論了要找誰來擔任吉他手,顯然最後決定邀請我加入。

    但那時我沉迷於前衛爵士樂和舞曲,所以我回復他們「現在對搖滾樂完全沒興趣了」,不過他們卻說「但是我們都想和SUGIZO桑一起演奏」。「讓我考慮一下!」經過短暫的考慮,我再次在洛杉磯跟YOSHIKI桑見面。經過幾次會面和討論,我決定「那就一起吧…」。這是2006年後半年的事。

    2006年,我還加入了我非常敬仰、享譽全球的電子樂團JUNO REACTOR,因此我在國外的演出次數增加了。2007年,我以S.K.I.N.成員的身份,在洛杉磯的一個動漫展上演出,讓我第一次驚覺,我在海外也有很多粉絲。

    那個時期和YOSHIKI桑在一起,我的思維方式發生了很大改變,這個男人無疑非常珍視他的音樂,但除此之外,他還在思考如何振興日本的音樂界。他很清楚,如果能讓日本的音樂界在海外活躍起來,他自己也能成長。因此,他在美國組織了日本藝人的聯合演出。

    回顧過去,那時我只關心如何自我表現,對整個音樂界的問題和年輕藝人的未來都視而不見。我深刻感受到,這就是我和他根本上的差距吧,這對我產生了巨大的影響。

    那時候,YOSHIKI桑經常對我說:「既然你們志在全世界,那就應該讓LUNA SEA復活呀!這不但能振興日本的音樂界,又可以成為向世界進軍的原動力不是嗎?」

    我開始思考:「也許他說得有道理。」於是,我的態度逐漸發生了變化。


    時隔七年,LUNA SEA再次相聚於青山的那家酒吧,我們曾在那裡討論過樂團『終幕』的事。那天,正是我要飛往洛杉磯做S.K.I.N.演唱會的前一天。

    那時候,除了真矢,我和其他成員幾乎沒有聯絡。真矢還為我的專輯打了鼓,也參加過我的幾場演出。而其他成員,我只透過經紀人聯繫。七年來,大家的手機號碼都換了,我也沒有理由去問他們新的號碼。

    所以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心想,如果到時候意見不合怎麼辦... 吵起來怎麼辦... 這次不歡而散怎麼辦... 懷著這次見面可能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心情,走進酒吧。

    然而,當我們五個人再次聚在一起時,實際上氣氛是很好的。經過這段時間,大家都成熟了!

    就像以前一樣,我們一起聊了很久,彼此交換意見,最終達成了一個決定,那就是一夜限定,只有一次的演唱會...

    這已經超出了我原本的預期。

    但在我心裡,還有70%的疑慮,和30%微弱的期待。


    幾個月後,還沒開始排練,我們就一起拍攝了宣傳照。七年了,真的是很久很久沒有五個人站在同一個鏡頭前了,這是一個令人激動的時刻。

    排練的第一天,就讓我心裡的疑慮一掃而空。那一刻,果然五個人重新一起演奏的瞬間,那是一種我長久無法忘懷的感覺,是一種永遠保存在身體裡的感覺。在那一刻,我突然找回了最重要的感受。

    「就是這個!」我明白了。我們五個人像是從一次征戰中歸來,並在戰鬥之中鍛鍊了技藝,演奏出的聲音是七年前所不能相比的。我們的想法可能不同,音樂性和愛好也各異,但我們已經跨越了這個階段。

    在那一刻,我對LUNA SEA的心理創傷和所有對事態無法順利進行的恐懼,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坦白說,光是第一次排練的那一天,我的想法就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要說是裂痕消失了嗎?其實,樂團成員從學生時代就在一起了,像家人一樣,從小就親密無間。我們是出生在同一個地方,吃同一鍋飯的朋友。雖然有時會走向不同的道路,但我們克服許多困難,已經跨越了那個時期,重新互相尊敬作為音樂人的彼此,這真是太棒了。

    我心想:「他們演奏得真好,所以還是應該在一起啊!」,就這麼簡單明瞭。

    2007年,那些糾纏不清的細線,終於被我們完美的解開了。


    現在想起來,我曾經完全否定LUNA SEA。但說到底,那就是我的過去,是我的足跡,是我的成績,無論是否定還是接受,這都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如果完全拋棄自己的記憶和歷史,那自己的人生看起來就像是一場失敗。但如果接受自己的過去,就可以說出「我這些年沒有白活。」


    直到2007年,我一直認為自己的人生很失敗。我認為90年代完全是一連串的失敗。也許有些成功,但我認為那些都是表面的,沒有任何意義。

    從2001年開始,整整七年,我盲目的認為LUNA SEA阻擋了我個人的發展,無論我做什麼,所有人都以「LUNA SEA的吉他手」這個身份看待我,完全不把我當作獨立自主的音樂家。為了擺脫這種狀況,我別無選擇,只能超越LUNA SEA。


    但現在我明白了,即使這樣也不會改變什麼。比如,不管吉米·佩奇取得多大的成功,人們仍然會立刻想起齊柏林飛船。提到約翰·藍儂,也不可能不提披頭四。

    所以說得極端一點,要超越LUNA SEA,除非是在我死後。但當然,我無法這麼做。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坦然的接受這一切。

    此外,隨著跟YOSHIKI桑一再碰面,我的思維方式也逐漸改變了,這也間接促成了LUNA SEA的復活。如今我也覺得過去的自己很有趣,走過了很不錯的一段人生。

    可以肯定的下結論,如果2007年沒有那場「One Night Déjàvu」一夜限定演唱會,就不會有現在的LUNA SEA,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重啟

全員確定"復活"決心的『重啟』

    2010年5月,我們在官方網站張貼了一則名為「REBOOT」的訊息,意思是『重啟』。同年8月31日,我們在香港舉行了記者會,這裡也是當初宣布LUNA SEA『終幕』的地方。在記者會上,我們宣布了LUNA SEA將正式重啟活動,並即將舉行『LUNA SEA 20th ANNIVERSARY WORLD TOUR REBOOT -to the New Moon-』世界巡演,該巡演從11月持續到12月,包括在東京巨蛋舉行的兩場演唱會。

    與三年前在東京巨蛋舉行的「One Night Déjàvu」演唱會不同,這次不是一夜限定,而是一次認真的活動重啟。事實上,我們包括工作人員在內,已經進行了長達一年半的詳細準備。

    重新全面活動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我們在三年前的演出中深刻意識到,輕易葬送這個樂團實在是太不合理了,簡直就是罪過,我們大家都是這麼認為的。所以,遲早都會真正的復活。


    然而,我認為2007年那次大獲成功,部分原因可以說是「運氣好」而已。當然,大家都想看到LUNA SEA,七年後在東京巨蛋的演唱會門票在幾分鐘內售罄。

    但這次是要持續活動,我們很明白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全員都有所覺悟,我們需要推動樂團向前發展,也必須對我們自己重新定位,因為懷著真正想要再啟動的意志,所以我們跟最早那間經紀公司的老闆共同創立了新公司「Luna Sea Inc.」,這樣每個成員的經紀公司也能支持和合作。

    當初『終幕』這個詞是經紀人提出的,而這次『重啟』這個詞則是藝術總監想出來的。所有成員對這個名字都沒有異議。因為若是用和「終幕」相對應的「揭幕」,就顯得太生硬了嘛。


    當然,我們明白,如果樂團完全恢復活動,只滿足於再現舊曲子,那就太天真了。我們認為現今的LUNA SEA必須充分發揮潛力,創作新歌,展現新的動向。

    為此,我們要跟新的唱片公司合作。在這些公司中,愛貝克思充滿活力,裡面有很多年輕員工。此外,令我們高興的是,許多員工都是我們的粉絲。例如,開發部門和藝術總監都是我們的狂熱粉絲,這些年紀比我們小的年輕人反而刺激了我們,整個氛圍激發了創作活力和戰鬥精神。正因為他們理解我們的創作世界,成為最棒的智囊團,所以我們的作品水平得以提升,這成了最強大的激勵。能達成這一切,正是因為有了二十年光陰的積澱。

    『重啟』是LUNA SEA旅程的第二章。我們計劃前往德國、美國、香港、台北,然後在東京巨蛋連續三天演出,最後的高潮是12月31日在神戶連續辦兩天跨年倒數演唱會。

    12月25日在東京巨蛋,我們首次舉行免費演唱會,名為「LUNACY 黑服限定GIG 〜the Holy Night〜」,這既是我們的玩心,也是一種挑戰精神。1990年,在樂團組成的一周年紀念時,我們當時在Live house舉辦了「LUNA SEA1周年記念ワンマン黑服限定GIG」的專場演唱會,著裝要求為黑色。但這次是在東京巨蛋這樣的大場地重現這個活動,象徵著樂團的重生,真是太棒了。

    當年,LUNACY還是一支地下樂團,風格偏向哥德和頹廢。現在,整個容納五萬名觀眾的東京巨蛋將變成一個巨大的地下Live house。我們的想法是,所有人都能穿著黑色的頹廢風格服裝,享受這個歷史性的時刻。

    但這裡面蘊含了更深遠的意義。這是全員送給那些陪伴我們二十年的粉絲們的聖誕禮物,所以我們才堅持要讓大家免費入場。

    畢竟,樂團暫停活動了,為什麼粉絲們還繼續支持我們呢?這再次確認了粉絲們對我們的信仰是多麼強大。即使在樂團『終幕』後,粉絲俱樂部還是有幾萬個會員,對於已經不活動的樂團來說,能保持這麼多的粉絲真是史無前例。


    過去,當我們遠離LUNA SEA時,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狼心狗肺的媒體直接寫我們「解散」,我們倒是覺得只要努力做了自己該做的事,那別人怎麼說也無所謂了。我們凍結了七年的活動,然後又過了三年才重啟,但所有熱情支持我們的粉絲,始終守護著LUNA SEA,這種共同的氛圍不知不覺滲透到了全世界。我們再次意識到,今天的我們能存在,全靠粉絲們的愛和信仰。我衷心感激,並深深敬佩我們所有的粉絲。當LUNA SEA舉行冬季戶外演唱會,當我們在東京國際展示場開了十萬人演出時,我們努力挑戰沒人做過的事。雖然現在我們沒有那麼激進的計劃,但讓所有人在東京巨蛋穿上黑衣,這也是一種挑戰,這是我們的精神所在。和當初不同的是,這次我們帶著深深的感謝,這點差異我認為很重要。


   當時正值金融危機,老實說在這種情況下,世界巡演很難獲利,特別是考慮到日圓匯率的問題。我們當然不能不考慮商業問題,這是我們的責任之一。但我們知道,在許多國家,有些人已經等我們等了超過十年,對音樂和粉絲的熱愛對我們來說更為重要。雖然沒有做正式聲明,但我還是想說,取消了上海和北京的公演我感到十分遺憾,原因是當時釣魚臺列嶼(中國和日本之間的爭議領土)問題加劇,我們被捲入這些事情,真是讓人遺憾和惱火,畢竟我們的音樂跟政治或軍事都毫無關係。但我們必須考慮安全問題,所以只能取消演唱會,這是我心頭一大憾事。

    從2011年初開始,是LUNA SEA瘋狂發行的一年。我們推出了演唱會DVD和紀錄片DVD,還有重新錄製的首張獨立專輯《LUNA SEA》。這張專輯於1991年發行,距今已有二十年。這些歌曲在去年東京巨蛋的「黑服限定」演唱會上也有演出,基本上,它們是哥德和頹廢風格,但如今聽起來也有流行音樂的味道,我覺得這些曲子過了這麼久,並沒有失去它們的力量與光彩。


    三年前,我們強烈感受到LUNA SEA的音樂不受時間限制,如今聽起來完全不覺得過時。那時,我們追求改革性的東西,想做一些新穎、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做一些誰也沒做過的東西,大聲宣告「這就是我們的樂團啦!」,這種充滿龐克精神的激進態度貫穿整張專輯,像〈TIME IS DEAD〉、〈PRECIOUS...〉這些歌,至今在演唱會上經常演出,而像〈MOON〉這樣的歌,在東京巨蛋這樣巨大的場地上也能完全展現它的美麗。


    當時我們沒有意識到,但現在明白,我們從來沒有偏離LUNA SEA的主旋律。回過頭想,當時我們這群才19、20歲的小子能創作出這樣的專輯,還真不賴呢。但很遺憾,那時我們在演奏和表達上還不夠成熟,錄音經驗不足,音質也很差,音樂的潛力完全沒有被發揮出來。雖然我們是地下樂團,但當時賣出了五萬張,我們自己也很驚訝。不過讓這些歌塵封在那樣的狀態下,實在太可惜了。我們想,如果這些成為LUNA SEA起點的歌,能用我們如今的實力、演奏水準、爆發力和表達能力重新錄製,一定會成為了不起的作品。

    去年在東京巨蛋,我們演奏了新歌,但也有理由重新錄製我們的專輯。由於我們在12月25日的演唱會上是以LUNACY時期的老歌為演奏中心,這些歌被提升到當前LUNA SEA的高水平。現在重新錄製這些歌,正好很符合LUNA SEA全新開始的形象。


    此外,我們已經有十年沒有以樂團的形式錄音了。所以可能重錄舊歌比從新歌開始更好,很像是一段復健期(笑)。

    雖然這被稱為自我翻唱,但歌詞和編曲基本上保留了原樣,只展示了我們現在的演奏技巧。古典樂不就是再現藝術嗎?所以我們這樣倒有點像古典樂的演繹方式。

    雖然古典樂作品是按作曲家一百年前寫的樂譜來演奏再現,但自然而然會變成符合現今時代的音樂。同樣的,現今的LUNA SEA演奏的是二十年前寫的音樂,無論是演奏技巧、表達方式,甚至樂器都不同,出來的效果肯定會非常厲害。


    『終幕』之後,我長期否定LUNA SEA。但現在我清楚的意識到,這世上再也沒有這麼棒的樂團了。『終幕』後,我們五個人一直從事音樂,當我們再次聚在一起時,融合的能量變得宏偉。

    同時,我體驗到最重要的是,能再次繼續在樂團裡演奏的巨大感激之情。當然,這也包括對支持我們這二十年的粉絲和工作人員的感謝。

    此外,我們樂團成員都還活著,都還健在,沒人有任何身體上的障礙無法繼續從事音樂,大家都健康的活著,我非常感激我們還能繼續在樂團裡演奏。

    如我所說,我們所有人,包括我在內,都保持了對音樂的熱愛、生動的興趣和新的想法,而且每個人的創造力都增強了。這一切都是奇蹟,我打從心底感激。


    再次一起演奏,跟其他成員相聚聊天,我意識到每個人都在精神上有了多大的成長。

    RYUICHI總是有明確的意見,當他確定自己的立場後,該表達時就會表達,該聽別人意見時就會聽。因為經過一路走來的單飛活動,他能以客觀的角度分析樂團,所以他擁有出色的歸納能力。在個人活動中,他試過不用麥克風的演唱會,也挑戰過音樂劇,他擁有飽滿的挑戰慾和自我表達的精神,在我們這個時代中難能可貴。自從他結婚生子後,我認為他成長得更多了。


    INORAN明顯比以前更強大了。在確立了自己的觀點和體系後,他就會展現領導力。這種堅定的意見也會轉化為吉他的說服力,能夠展現獨特的音色,和他一起演奏時,我真的感受到身邊有一位出色的吉他手。以前INORAN對我來說是個名義上的弟弟,但現在有時他會引領著我,或許這個弟弟已經變得比哥哥更強了(笑)。他的表現力達到了一個新高度,我真的很尊敬他作為吉他手的能力。


    J也跟RYUICHI一樣,非常追求自我的表達。顯然他已進化成一個能綜觀大局並客觀掌控自己位置的貝斯手了。這正是因為他一直努力走在前面的結果。他的貝斯音色,每個音符的衝擊力都非常厲害,可以逐漸穿透一切。另一方面,最近可以明顯感覺到他正以一種非常認真的態度面對自己的人生,因為有需要守護的東西,有時他會變得激進,甚至展現出野獸般的狂野一面。


    真矢這個身經百戰的鼓手,這十年來涉足了各種音樂類型,他的演奏表現力、深度和準確性都十分完美,沒有其他鼓手能擁有這樣獨特的音色,他能用一個小鼓聲表達出人生的重量。自高中時期以來,他就展現出寬厚的性格,一直都很會帶氣氛,我們常常因為他的幽默感而捧腹大笑。


    聽RYUICHI和真矢之間的對話超有趣的。這十年來,我大概只有和女兒在一起時,才真正發自內心的大笑過。但最近就像回到LUNACY成立之初,我跟當年笑得一樣多,宛如回到我們年輕時的日子。

    同時,跟這四位如此厲害的人一起工作,我必須時刻磨練自己,否則在良性競爭的驅使下,我也會感到壓力。


    在某種意義上,不在LUNA SEA演奏就像是一種詛咒,有一種命運需要遵循,當時間來臨時,就需要順其自然去行動。現在已經沒有以前那種自私和愛出風頭的心態了。相反,我想讓LUNA SEA變得更好,以LUNA SEA成員的身份做出貢獻。這是我需要完成的使命。

    以前的LUNA SEA與現在的不同之處在於,我們能在各自獨立活動的前提下仍然維持樂團的存在。

    我們在2010年東京巨蛋演出的新歌,很快就會錄製,但暫時沒有具體時間。從3月開始的活動也尚未定案。但可以篤定的告訴大家,LUNA SEA已經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所以現在創作的新歌,一定會錄製,只需要時間來讓一切具體化。

    現在我們不需要像90年代那樣瘋狂的奔跑。當時的我們在某種程度上,就是自己把自己逼得太緊。我認為現在我們擁有了保持平衡的能力,希望你們一定要期待全新的LUNA SEA。



第三章 X JAPAN

糾葛與決斷

加入X JAPAN — 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

    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成為X JAPAN的一員。這一切都始於YOSHIKI桑告訴我他想組S.K.I.N.的計劃。

    雖然我們之前在錄音室裡偶爾碰面,但這是我們第一次長時間一起吃飯,聊了很多。在HIDE桑去世後,YOSHIKI桑完全定居在洛杉磯。HIDE桑以前對我來說就像哥哥一樣,我們常常一起去玩。至於YOSHIKI桑,我們偶爾會一起喝酒聊天,但我們絕對沒有到一起玩的那種朋友關係。

    但如今我們在一起玩音樂的時候,我們發現彼此有很多共同點。他特別欣賞我這位藝術家,我們聊了很多事情,有一天他提到:「老實說,我想重組X JAPAN。」他最擔心的是HIDE桑空缺的吉他手位置。

    「吉他手的位置該怎麼辦?你能來支援嗎?」我毫不猶豫的回答:「當然!當然!」

    一開始,YOSHIKI桑打算找幾個像我這樣的支援吉他手一起上陣,都是一些知名且高水準的音樂人,根據不同的歌來輪換,也計劃要搭配HIDE桑生前留下的演奏音源。

    當初他想委託我成為這些吉他手中的主要成員。我們一起聯絡了很多音樂人,但幾乎所有人都擔心自己無法勝任而婉拒。

    隨著時間過去,候選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我這個日本人,還有兩個美國吉他手。就這樣,我們以這個陣勢參加了2008年X JAPAN重組後的首次演唱會。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說實話,當時YOSHIKI桑就已經提議:「如果可以的話,就成為正式成員如何?」

    直到2009年5月1日,才正式宣布我成為X JAPAN的正式成員。

    我幾乎掙扎思考了一整年。首先,最大的問題就是LUNA SEA。在2007年12月東京巨蛋的演唱會之後,我是想把LUNA SEA維持下去的。要同時在兩個樂團裡演出,無論是日程還是體力上我都吃不消,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不可能的任務。

    第二個問題是HIDE桑,成為傳奇的他,在X裡是永遠無法取代的存在,無論是多厲害的吉他手都不可能完全取代他,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成為他的繼任者,所以我一開始就拒絕了。但是YOSHIKI桑這樣對我說:「我希望你理解,我們找新吉他手不是為了取代HIDE。我們會繼續帶著HIDE一起前進,但同時也需要一個新成員。」


    話雖如此,我也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取代HIDE桑,對此也感到壓力非常巨大。而且很明顯,這會遭到粉絲的強烈抨擊。所以我一直拒絕。

    但這個話題討論了好幾個月後,我漸漸明白了一件事。我原以為X JAPAN的重組只是為了再現90年代的黃金時期,覺得他們不需要新的吉他手。但討論越多我就越明白,我的想法和YOSHIKI桑的構想不同...

    簡而言之,YOSHIKI桑打算將X JAPAN復興為一個看清未來、立足於當下的樂團。當我理解了這一點,一切都清楚了。這樣的話,就確實需要能在現場彈奏的吉他手​​了。

    換句話說,當初是以讓一群支援吉他手共同參加的構想出發,當時的復活演唱會更像是一場盛大慶典。然而,YOSHIKI桑認真開始發展活動,也著手創作新歌時,顯然僅僅依靠HIDE桑的舊音源和影像是行不通的。


    這樣的話,就自然而然需要一個有經驗的主奏吉他手。對我來說,得出這個結論並不困難,但我還是思考了很久。

    如果現在開始找新的吉他手,這個人必須有足夠的經驗、知名度和體力,才能和X JAPAN一起完成東京巨蛋的高水準演出。且X JAPAN的音樂結構和品質要求接近古典樂,因此需要極高的技藝水平才能勝任。還需要有在很多場合演出過的豐富經驗,最後,也要能和其他成員建立起良好的溝通方式。那麼,世界上有誰能擔此重任?客觀來說,答案只有一個,我自己也得出了這個結論 —— 「似乎只剩下SUGIZO了」,我反覆確認了這一點。沒有其他吉他手能同時符合這麼多條件,這完全不是主觀臆測的。


    但還有另一個問題 —— LUNA SEA該怎麼辦?我能不能繼續做好兩個樂團的活動,保持好兩個樂團的平衡?這完全是要我進入完全未知的領域。當然,我把這個問題告訴了YOSHIKI桑,他也說:「當然要繼續LUNA SEA,我們會妥善的保持平衡。」,我也漸漸認為或許自己可以做到。


    X JAPAN和LUNA SEA活動至今都有不短的歷史了,而且現在所有成員都有個人的音樂活動,並不需要長時間聚在一起。所以我得出結論,身兼兩個樂團的吉他手並非辦不到。

    其實對我來說,不管是成為支援吉他手,還是正式成員都無所謂。但對X JAPAN來說,空缺的位置無論如何都必須填補才能行動起來,而除了我,沒有人適合這個位置。

    經過深思熟慮,最終我還是同意了。


    當然,在做出決定時,粉絲的感受我也考慮了很多。如果我成為X JAPAN的正式成員,最忠實的LUNA SEA粉絲無疑會受到最大的衝擊。另一方面,X JAPAN的粉絲可能會有最強烈的反彈。HIDE桑已經成為傳奇,我完全理解那些愛他的人有多麼熱情,我不知道他們會說什麼,也不知道他們會做什麼。就算我鼓起所有勇氣去面對這些嚴峻挑戰,也需要時間來備戰。

    然而,經過反覆思考,我最終明白了一點,粉絲們的意見和理想當然非常重要,但我並不是為此而生的,未來可能會發生一些現在無法想像的事情,說不定會讓LUNA SEA和X JAPAN的粉絲們都始料未及。所以這一次,我決定尊重X JAPAN成員們的選擇。

    對我來說,成為X JAPAN的正式成員是完全無法想像的事情,這在正常情況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雖然我一生都奉獻給音樂,但這一切只能解釋為自然的發展。

    在我人生最艱難的時期,無法按照計劃進行音樂活動時,導師們常常建議我「放開心胸,接受宇宙的流動!」說不定我現在正處於這種狀態。因為個人原因而拒絕是最簡單的路,但我決定完全順其自然,踏上比較難走的路。

    每當開始動手幹一件大事時,我內心總會有贊成和反對的聲音,是否因為害怕外界的反應而停下腳步?還是選擇一個方向,把挫折視為人生路上一個必經過程?對我來說,這種情況一直如此,要把結果往好的方向引導,毫無疑問只能靠自己。

    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自己和YOSHIKI桑一樣,對音樂的熱情都是源源不絕,我們都只想創造出能打動人心的永恆音樂,這種共同的目標讓我相信這個過程,最終決定答應成為X JAPAN的一部分,無論這個挑戰有多大,我都願意面對。

    在宣布我正式加入樂團後,就如預期的那樣,我成了眾矢之的,遭到許多負面意見的攻擊。

    直到現在,這些攻擊仍未完全停止。

    最近和YOSHIKI打電話時也提到了這件事。但仔細想想,無論做什麽,100%的負面意見中,大約有95%會變成正面的,只有5%會保持否定和怒駡。當我剛加入X JAPAN時,大部份都是反對和否定的意見。如今,這些意見幾乎已經平息了。

    剛開始大家一定很震驚,但隨著事情的進展,也慢慢開始能接受這個現實了。只是那些負面意見會留下深刻的印象,刺痛並傷害人。但現在我明白,我的命運就是做前無古人的事情,所以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能維持一顆平常心了。


    在我做出決定後,我在X JAPAN中的定位也確定了。在演奏90年代創作的老歌時,我盡力模仿HIDE桑的演奏風格,或者應該說,是盡可能重現YOSHIKI桑當年創作時所追求的效果。這可以稱為演奏古典樂作品的方式。

    對小時候學過小提琴的我來說這不算難事。對於古典樂演奏家來說,必須能將偉大作曲家們所要求的東西完全再現出來,最大的前提就是一個音符都不能改變。但如何在這樣的框架內表達自己的細微差別和個人風格呢?對古典樂來說,這當然是演奏的美感和風格。我相信,帶著這樣的情感來演奏古典樂,就是對它的最高敬意。

    雖然X JAPAN的音樂形式上是搖滾樂,但其中有很多作品精心設計了管弦樂部分。雖然這些作品中有表達搖滾風格特有的細微差別、即興創作和混亂的空間,但YOSHIKI桑的音樂從根本上是完美構建,以至於這些差別或空間都可以省略不計。

    此外,YOSHIKI桑和我一樣,都是從古典樂開始踏入音樂世界的。所以很多早期的歌都是用樂譜寫成的,這種形式的編曲不會破壞音樂誕生時的結構。

    現在,音樂主要是用電腦和軟體創作的,所以它的本質可能發生變化。


    因為成為了X JAPAN的成員,我更清楚理解了HIDE桑對於樂團歌曲的態度。當他演奏YOSHIKI桑創作的歌曲時,他完全是個職業人員的姿態。當然在需要的地方,他會展示自己的個性,但基本上他力求精確的重現樂譜。

    我認為這種反應也體現在HIDE桑的個人創作中。

    在古典樂中,有一個叫做裝飾樂段的部份,那是唯一可以自由發揮的部份。我想,莫扎特和貝多芬原本就是古典即興創作的天才。在X JAPAN的音樂中也有這樣的地方,在這裡我可以用自己的風格做出最大的貢獻。

    著名的古典和爵士作曲家的作品... 一邊向這些作品的作者致敬,一邊將其與自己的自我表達美麗的融合在一起。只靠自我表現慾支撐起來的音樂是毫無美感可言的。但是,完全沒有自我表達的演奏者則像機器一樣,所以最重要的是找到兩方平衡,這也符合佛陀關於「中道」的教義,這在我艱難的時期對我影響很大。無論在哪裡,平衡都是最重要的。


追尋無盡的夢...

X JAPAN的夢想就是登上美國舞台

    說到X JAPAN的成員,首先必須提到的是,HIDE桑對我們來說是無可取代的貴人。正是他大力支持了LUNA SEA,給我們機會嶄露頭角,並一路拉拔我們。

    當我們在Live house演出時,是HIDE桑注意到我們,後來我們得以在YOSHIKI桑的唱片公司「EXTASY RECORDS」推出我們的首張專輯《LUNA SEA》。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我們蓄勢待發,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也許我們遲早都會成功,但因為有HIDE桑,因為有EXTASY RECORDS,所以我們的道路才會如此發展。這種緣分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在我對出道特別敏感的時期,HIDE桑總是支持我,我們經常一起喝酒,一起去溫泉,他對我來說真的是像哥哥一樣。其實他很少教我具體的事情,所以我對他偶爾的建議特別感激...


    如果仔細想想,那時候沒有手機,我們是怎麼聯絡的啊(笑)?不管我在哪,他總能找到我。「要去喝一杯嗎?」「要去泡溫泉嗎?」,雖然我會驚訝的說「什麼?」,但馬上又說「走!走!」(笑)。特別是1992年,我們幾乎每天都去喝酒,真是瘋狂,但真的很有趣。

    他常常能嚇我一跳,當他決定開始個人活動時,他對我說:「說實話,我要開始做個人活動了!」,我回應:「早就該開始了!」,而他說:「去問唱片公司吧,會讓你吃一驚的!」不管我怎麼追問,他都沒再多說什麼。當我去問了別人以後,發現我們居然在同一間唱片公司。

    然後他說:「我現在在巡演,SUGIZO,你可以來彈吉他嗎?」我說:「當然,只要叫我就行!」

    但時間老是湊不上,在這個約定實現之前,他已經踏上去那邊的旅程了。

    其實我們一起錄音或在舞台上共演的機會很少。大多數時候我們只是一起玩鬧,但我真的很希望能有更多機會一起創作音樂。

    在那個時代的粉絲記憶中,可能只記得我們一起喝酒和胡鬧。但其實我更希望大家記得我們一起創作的音樂。特別是現在,我真的非常希望這一點能留在大家的記憶中。


    YOSHIKI桑在我眼中很像彼得潘,永保青春,好像忘了怎麼長大。我從沒見過像他這麼天真純潔的人。他的情感非常直率,笑起來沒完沒了,生氣時氣到爆炸,哭起來也是哭到極限。

    雖然我沒有親自見過,但我覺得他和麥可·傑克森有一些相似之處。

    他是一個擁有美麗心靈的人。同時他對市場行銷非常有一套,有著驚人的直覺,能看出世界上什麼在起作用,什麼不行。


    X JAPAN在美國的活動之所以能夠開始,完全是因為YOSHIKI桑在洛杉磯住了十多年,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他跟當地的推廣人員和管理層建立了堅固的聯繫,打造了基礎設施,這些都花了很長的時間。

    現在我們還有很多可以向他學習的地方。但最令人欽佩的並不是他如何精確計算他的業務。他是那種即使失敗也會一次次嘗試,直到成功的人。不管在路上遇到多少障礙,他從不放棄。

    總之,YOSHIKI桑腦海中的畫面,是由樂團其他成員專業的實現。而當然,TOSHI是樂團的靈魂。如果TOSHI桑不唱,X就不存在。正因為有他,所有的歌才會如此耀眼。 


    PATA桑是個徹頭徹尾的搖滾吉他手。至於HEATH桑,說實話,我們在他加入X JAPAN之前就已經認識了。LUNA SEA和他之前的樂團經常一起演出,大家都很熟。雖然他完全沉浸在硬式搖滾和金屬中,但他的性格可能更接近於古典樂演奏者。他是一位認真嚴謹的音樂家,經常練習,能完美按照樂譜演奏。


    關於樂團的風格,所有吉他手,包括HIDE桑,都在為YOSHIKI桑和TOSHI桑提供支持。我的首要任務是讓他們的表現更加出色,所以不需要特別的自我表達,更重要的是精確演奏,全力以赴。

    這或許跟LUNA SEA截然不同,在LUNA SEA中,每個成員都在表達自我,產生一種整體的化學反應。

    當然,X JAPAN的音樂風格和LUNA SEA的音樂風格完全不同。如果說LUNA SEA的根源在於哥德、龐克、新浪潮和前衛搖滾,那X JAPAN的根源則是重金屬和古典樂。


    回想起來,我高中玩樂團時,就經常接觸到金屬流派,其中還有和真矢一起組過的樂團。由於我練習了很多速彈和精確節奏的金屬樂技巧,所以我已經有了一些基礎能力。

    感覺就像:「原來我一直都喜歡金屬,雖然我已經有二十年沒玩這種音樂了!」(笑)

    回想起來,早年在「EXTASY SUMMIT」中,我們會翻奏一些X的歌。那時候,周圍的人都一片驚訝「原來SUGIZO也會彈金屬!」


    因此,雖然同時兼顧兩個樂團,身體上非常辛苦,但從我的音樂追求慾來看,我完全滿足。雖然我可以在個人創作中表達自己,但我想做的音樂範圍實在太廣了,我不想把自己限制在某一個流派裡。

    然而,X JAPAN的曲目中很多首都相當困難,所以發現自己有些不足,必須不惜代價的苦練才能趕上。雖然這是搖滾樂,但演奏中無法忽略古典式的精確重現。在舞台上不僅要集中精神演奏,還必須展現出精彩的表演。此外,還需要隨時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歌單通常在演唱會前一天才決定,有時候還會加曲子,很容易會想舉白旗:「天啊!我做不到!」,但可以試著用積極的態度看待:「太好了,我有一個鍛鍊自己的大好機會!」

    其實仔細想想,距離出道已經過了大約二十年,我非常幸運能在這種需要不斷練習的環境裡生存下來。我的演奏能力迅速提升,藝術潛力也增長了,這也會反映在其他活動項目裡。


    今年秋天,X JAPAN進行了首次北美巡演,這只是第一步。

    這次巡演是宣傳的一部分,證明了如果繼續努力,將會取得更大的成功。

    進軍美國舞台是YOSHIKI桑的夢想。對我來說,因為在國內外都經歷過不同的環境,所以我沒有特別的感覺「我們終於在美國了」。沒有特別的慶祝,因為日本樂團在國外也沒有得到太多認可,也沒有什麽揚眉吐氣的感覺,我自己也已經沒有那種競爭的心態了。

    X JAPAN和LUNA SEA在日本音樂界也有一段常常被當成小丑的歷史,大家覺得我們是怪胎,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的創作沒有得到公正評價。這種情況現在可能也適用於年輕的樂團。我在國外演出很多次之後,覺得日本音樂人幾乎沒有在國外獲得認可,除了視覺系。

    在那些被日本音樂記者重視的樂團當中,有很多是模仿西洋音樂的。雖然我並不認為自己屬於視覺系,我也不喜歡被歸類在視覺系,但目前情況就是這樣,這是無法改變的現實,所以只能接受。

    就算我穿著白T恤和牛仔褲彈吉他,別人還是會說我是視覺系,所以怎麼解釋也沒用。這就像是我們的DNA裡天生註定的一樣。

    X JAPAN和LUNA SEA學習、濃縮、提煉了西洋音樂的各種表達方式,找到了自己的風格。時過境遷,現在被外國人認可,反而變成了「這就是日本文化!」,真是有夠諷刺的。


    當初對我影響深遠的國外藝人有大衛·鮑伊、Japan、哥德搖滾、龐克搖滾,我努力化妝,盡量用超級華麗的方式表達自己。

    當談到西方樂團時,日本音樂記者對他們的表達方式都給了很高評價,但對於本土音樂卻有不認可的趨勢。在這方面,我可能有一點報復心態,但沒有任何怨恨或敵意。這裡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對X JAPAN來說,登上美國樂壇的頂峰是一個夢想,也是目標。到目前為止,在美國告示牌排行榜上,唯一一個拿到第一名的日本藝人只有坂本九的〈昂首向前走〉(1963年6月)


    X JAPAN的情況則是,YOSHIKI桑是那個描繪未來藍圖的人,而我們則是將這些藍圖具體化,並且做到極致專業的水準。

    雖然我渴望在音樂上欣賞美景,但我更希望能完全投入到我的藝術中。然而,為了全心全意投入音樂,需要適當的環境和時間。我並不是為了讓自己崇高而努力,但為了打造適合創作的條件,成功就是必要條件。



第四章 女性們

家庭與婚姻

    說到家庭,我希望這是一個能讓心靈平靜的地方。

    我在1995年1月結婚,到現在已經超過十六年了。妻子比我年長。

    那時我還年輕,想要正式登記結婚。

    我不在乎她比我年長還是年輕,她擁有藝術家的天性,比我更有創造力和表現力。可能那時我就是這樣被她迷住了。

    我們沒有辦婚禮或宴客,我不喜歡這些形式上的東西。

    如果對方和家人堅持的話,那就辦吧...

    但那時她也不在乎,我們就沒有舉行任何儀式。

    其實我們兩個幾乎都沒有考慮到現實生活。可能有不少人從年輕時就清楚規劃了他們的人生 —— 什麼時候要生孩子,怎麼佈置住家,老了住哪裡。但我完全沒有這種理性思考,我完全沒有考慮過未來。

    雖然我很幸福,但由於唱片公司的方針和樂團的情況,我不能公開宣布結婚,甚至不能宣布自己有女朋友。但對我來說,這並不覺得是負擔,反而覺得很自然,因為我不想因為結婚的消息給樂團和唱片公司帶來困擾。

    周圍也有其他音樂人面臨同樣的問題。但不知為何,年輕偶像和搖滾音樂人結婚和生孩子似乎是一個禁忌。我一直在想,為什麼會這樣?

    等到我們結婚時,那種戀愛的感覺已經過去了,我們更像是家人。在結婚前我們交往了大約一年半,但因為我一直很忙,她在日常生活中幫了我很多。

    因為我在25歲時結婚,那時我對家庭和婚姻的觀念還沒有確立。不過潛意識裡,我隱約覺得,既然有了家庭,我希望這個地方能讓心靈平靜。


    必須說,我自己是在一個絕對稱不上平靜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自我有記憶以來,就被逼著學小提琴,我討厭父親嚴厲的課程,但無可奈何。此外,母親和祖母的關係很差,她們很常吵架,我幼稚園的時候還發生了母親離家出走的事。

    我覺得所有的親人都在家裡打仗。正因如此,我隱約記得,從小我就特別想改善家庭關係,吃飯時會刻意討好父母和祖母,希望能讓他們開心。

    每天在晚飯前,我都要練兩到三個小時的小提琴。如果練習中出錯就會被父親臭罵一頓,有時甚至會打我。母親或許心裡覺得「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但她從來不會說出來。

    所以我一直覺得在學校比較愉快,能不回家就不回家。當我在學校扭傷了手指,身體不舒服時,我反而高興,因為這樣就可以不用上小提琴課了。

    有時我們全家會一起旅遊或出去玩,但我不記得父母有溫柔對待過我。

    當然,他們付了我所有的學費和餐費,經濟上完全支持我。但在心理上,我感覺不到他們的愛。因此,我與其說是父母的孩子,不如說更像是祖母的孫子。父親很嚴厲,或者說,他根本不會表達自己的情感。我幾乎沒見過他在家裡打開心扉。

    父母相處的也不好,他們在我高中時離婚。因為那時我已經足夠成熟,所以沒有太傷心,但我無法忘記父親離開家時那悲傷的模樣。當然,這是無法改變的,但我並沒有「為什麼他拋下我」的感覺,而是覺得「我無所謂啦」。

    在父母離婚的那段期間,我經常在INORAN家過夜,去找他尋求建議。他父母也離婚了,只是比我早一些。


    在這種家庭環境下,心靈完全無法得到休息。唯一的快樂就是我們有一隻狗,小學五年級時,同學給了我一隻小柴犬。我給這隻狗取名為"Non",因為她,家庭氣氛才稍微好了一些。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狗,生了五胎,一共生了24隻小狗。有些我送給了朋友,有些留下來,雖然家裡有時像狗窩,但如果沒有Non,家裡會更加冷清。

    Non很長壽,直到我28歲時她去世,那時我正在倫敦錄製我的個人專輯。在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她一直在我身邊。


    我小時候,母親經常大驚小怪,現在她則變得很幽默開朗。她會來看我們的演唱會,跟LUNA SEA的所有成員都很熟,還會和RYUICHI和真矢一起打高爾夫球(笑)。

    現在,我對父母完全沒有任何怨恨或蔑視。雖然這樣想有點殘酷,但對他們來說,或許分開對他們都更好。

    雖然不能說他們對我和妹妹的教育方式完全正確,但我相信那時他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現在我真的很感激他們。

    總之,我出生在一個不平靜的家庭,或許正因如此,我渴望擁有一個可以找到心靈平靜的家庭和伴侶。


    結婚一年半後,我們的女兒出生了,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刻。第一次抱起女兒時,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再是孤單一人了。更重要的是,我彷彿明白了自己為什麼要來到這個世界。「終於見面了」,這是我對女兒說的第一句話。

    從小我就喜歡小朋友。我母親有六個姐妹,所以我有很多比我小的表兄弟姊妹。我上小學的時候,很多表兄弟姊妹還在幼稚園或年紀更小,當大人都在忙的時候,我就跟他們一起玩。我只要跟小孩子就玩得很開心,這一點在我長大後也沒有變。

    所以我本來打算照顧孩子的責任主要由我來做。當然,我在家的時間很少,但有些事情是我全權負責的,比方說我會陪她畫畫、帶她散步、教她騎腳踏車。


    由於我妻子不是那種特別喜歡跟孩子一起玩的人,所以我愛小朋友的天性剛好派上用場。

    雖然女兒的出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婚姻並沒有持續很久。我一如既往的醉心於音樂,我們對家庭生活的看法也不同。她是個誠實的人,從不撒謊,她想什麼就說什麼。如果在關係中存在著距離,就會注意自己的措辭,但住在一起時,真實的性情就會裸露 —— 終究會變成「既然我們是一家人,那就不要介意」,這樣的情況越來越多。

    當然,我也希望能坦誠相待,但愛一個人越深,就越希望能建立舒服自在的關係,但住在一起時肯定會完全毫無保留的揭露所有優缺點,我認為這是不同的關係。


    回顧過去,我一心投入音樂時她就會和我保持一定距離,對此我甚至很感激她。但是她的價值觀和我不同,我希望家庭是心靈的避風港。漸漸的,我不再向她敞開心扉,她也不再關心我,當女兒1歲多的時候,我們的婚姻結束了。

    和女兒分開讓我非常痛苦,我們討論了大約一年的監護權問題,但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一起生活了。

    之後,她帶著女兒搬到洛杉磯,我們開始分隔兩地。


女兒

    當女兒出生時,我第一次對自己的存在感到平靜。

    當女兒出生時,感覺到人生終於被一些必需的東西填滿了。

    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為什麼我在做音樂?在那一刻,我明白了所有的原因。「啊!是為了給下一代賦予生命!」。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這是很自然的,很多動物和昆蟲都在留下後代就死去。對牠們來說,這就是牠們出生的重要任務。

    如果只為滿足自己的表現慾和吸引人氣而活著,這些需求就會不斷增加,而真正的滿足感會減少。當女兒出生時,我第一次對自己的生活感到平靜,因為能替未來做出貢獻而感到幸福。

    打從她出生後,我就開始對世界和環境問題產生興趣。我從小就喜歡看關於宇宙的書籍,喜歡看科幻電影,對國外旅行也感興趣,但我從沒有深思過這些跟我個人有什麼關聯,也沒有想要改善世界的心願。


    尤其是在我們剛開始LUNA SEA的時候,我對待世界的態度就像一個害蟲。喝醉了就打架,給別人添麻煩,隨意丟垃圾,亂丟煙蒂(笑)。

    如今回想起來,我那時簡直就是個讓人厭惡的傢伙(笑)。

    女兒的出生是一個轉折點,我的思維方式完全改變了。起初只是對女兒投入自己的愛,到後來對朋友的孩子們也產生了父愛一般的心情,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再也無法對世界上那些飢餓的孩子們無動於衷了。我開始思考,能不能為他們做些什麼。

    從90年代後期開始,帶著這些想法,我透過日本社會協助基金(發展中國家兒童援助基金)援助了非洲多哥和尼泊爾地區的兒童。

    透過捐款,我們在尼泊爾建了很多醫院,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可以對世界做出貢獻。

    雖然我只和女兒一起生活了一年半,然後我們就分開了,但對她的愛只會越來越深,也許離婚後只有她是最重要的人。

    雖然我們分開生活,但我常去洛杉磯看她,有時她也會來日本。在痛苦又困難的時期,對女兒的愛也溫暖了我的生活。那時正是女兒最想跟父母在一起的年紀。現在想來,或許這樣的安排反而是好的,如果那時我工作繁忙或遇到了新的戀情,可能就不能花這麼多時間陪伴女兒。

    由於父母的行事風格不同,女兒對父親和母親的交流方式也完全不同。我的童年也是如此,由於她成長的家庭環境並不好,從小她就非常善解人意,能敏銳察覺到周圍人的心情。

    她小時候很聽我前妻的話,跟我在一起時則就會開始玩鬧、愛撒嬌。但如果她的行為影響到旁人,我就必須嚴肅的罵她一頓。

    我們待在一起的時候,我會幫她把頭髮梳的漂漂亮亮、幫她穿搭。大約8歲時,她還不會洗頭髮,我教會了她。


    雖然分開生活很令人難過,但現在我認為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覺得她適合在洛杉磯生活。在美國,她在一個安穩的環境中得到了良好教育。如今日本的環境可能更扭曲,包括教育問題。我對學校和社會裡的一些觀念深感懷疑,比如「你在這方面比別人弱,所以要補強這方面」。簡而言之,就是要加強自己不擅長的地方,才能跟其他人保持一樣的水平。這個社會要求每個人都達到平均值的做法,看似公平,但我覺得這樣做最後也得不到所謂的真正幸福。


    如果做不來、不喜歡,那種事情最好就隨它去吧。與其糾結於此,不如多發展那些自己擅長的方面。不擅長的部分就交給那些擅長的人去做吧。用自己的優秀能力來貢獻他人,大家互相合作。如果世界能這樣運作,人生的壓力肯定會大大減輕。

    我認為孩子們有無限的可能性,因此在女兒小時候我常常勸她:「如果做不到,還是試試看,說不定妳可以做到。」但如果到了15歲,還是沒有興趣,就沒有必要勉強去做那些依然不擅長的事。

    現在我女兒已經15歲了,進入了青春期,不再黏我了。但孩子永遠是孩子,我想她對我來說一直會是這樣。我不想否定發生的事情,我會接受那些自然發生的變化,這些變化一定是充滿希望的。


    周圍的人經常說我們兩個連表情都很像,如果看看她對創作的投入程度,我們確實很像。她非常喜歡音樂和畫畫。

    她非常開朗。3歲時,有人問她:「妳長大後想成為什麼?」她回答:「想成為一隻鳥!」(笑)可能創作活動對她有特別的吸引力。

    在我看來,她的幽默感太強了。跟她在一起時,她總是讓我笑到流眼淚。自從我成年之後,很少有這種能開懷大笑的機會,而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至於女兒的未來,我會讓她自己決定。我不想重蹈我小時候被強迫學小提琴的覆轍。只要她能找到自己想做的,我會全力支持她。

    如今她好像正為自己到底能做些什麼苦惱著,但我也是到了16歲才確定自己想做音樂的。也許每個人最終都會明白自己真正想做什麼。最重要的是認清這一點,然後朝著這個方向前進。現在我只想密切關注她的成長。

    跟女兒在一起的時光非常充實,雖然這聽起來有些荒謬,但這段時間似乎很長。但另一方面,又好像是一瞬間。有時甚至感覺像是永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由於我們住得很遠,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事情,現在她已經長大了,彼此也稍微有些疏遠了,這是難免的,就像第一次結婚時,大家都是新手一樣,初為人父母時也是新手。

    當女兒在小學和中學的時候,自然會出現一些問題,跟所有人一樣。我自己第一次結婚時,不幸失敗收場,這是一種人生的經驗。

    如果事先沒有做好準備,一旦遭遇失敗,就很難從打擊中恢復過來。應該這樣想:「失敗了又怎樣,這是第一次嘛!」雖然我盡量不想在同一個問題上犯兩次、三次錯誤(笑),但失敗和成功都是學習的一部分,我認為,理解這一點非常重要,因為這樣就不會覺得任何事情是白費力氣的。


    當我和女兒在一起時,我非常希望她能安心的向我敞開心扉。我想給她那種我在童年時從沒感受到的心靈平靜... 我希望她和爸爸在一起時能感到完全自由,當然這個自由是指好的方面。

    未來可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事情,我希望她遇到任何問題都能來找我。如果她說「我有男朋友了」,雖然這會讓我百感交集(笑),但因為這種事我無法改變,所以不會做無謂的反對。其實,如果孩子在20歲之前沒有談過戀愛,我反而會擔心。

    想想看,當她20歲時,我就46歲了。也許到時我已經有了孫子,成為了爺爺(笑)。但無論生活中發生什麼事情,都是為了更好的結果。這一點也很有趣。


戀愛觀

到目前為止,女性和愛情對我來說仍然是個謎

    我完全不是那種受女性歡迎的類型。唯一一次覺得自己受歡迎是高一的時候(笑)。那時我還沒有完全投入搖滾,髮型相當保守,穿衣也是流行風格,給人的印象是個平易近人的男孩。

    回想起來,那時候有異性緣真是自豪(笑)。我高中時約會的女生都有點叛逆,我喜歡那種看起來有自信的女生。我和一個女生交往了一年,然後分手,接下來的一年又和另一個女生交往,這種情況持續了大約兩年。


    恐怕是我內心深處有個部分,讓女生很難跟我建立聯繫。可能我無意識中散發著某種氣場,讓女生無法再進一步靠近。而且,我完全不是那種能吸引女性的類型。

    比方說帥氣的男演員或是傑尼斯偶像,那跟我完全是不同的類型對吧?或許這就是那種典型的搖滾氣質在作祟(笑)。

    不管怎樣,基本上很少有女生會主動跟我要電話或是電子郵件。我曾想過,可以主動接觸那些愛玩的女生,但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難(笑),我覺得搭訕女生這種事一點都不酷,我根本說不出類似「我們去玩一下吧?」這種話(笑)。也許這跟我那段失敗婚姻的陰影有關。 


    離婚後,我曾經和一位台灣女孩維持過認真的關係,但兩年後分手了,從那時起,我就厭倦再談戀愛了。

    一直以來,我都是個對女性很溫柔體貼的人。舉例來說,約會的時候,我不會帶女生去我自己想去的地方,而是去她想去的地方。吃東西也是一樣,不會堅持自己的意見,而是先問她想吃什麼。如果她說「都可以」,那我才會點餐。

    但不知為何,我每次戀愛都會帶來痛苦。或許在女人眼裡,我是個工作狂吧... 因為一旦工作起來,我就會全情投入,忘記時間。但這是我的職責,是我該做的事情。如果對方不能理解我的創作熱情,就無法和我好好交往下去。


    不管以什麼形式表現,有些女生說話很直接,但最讓我難以應付的是那些不懂察言觀色的女生。

    以前我常遇到這種女生,交往的結果總是不如意。其實,「男朋友需要什麼?男朋友想要什麼?」,答案很簡單,就是「關心」而已。

    很多女生基本上只顧自己,不會考慮男朋友的感受。


    當然,我知道自己真的有點工作狂,但只要時間允許,我會優先考慮女方的需求,也願意努力付出。

    所以我喜歡那些善解人意的女性。同時,我也喜歡那些外熱內冷的女性。

    還有那些眼神憂鬱的女性。

    這些只是我喜歡的類型,至於會不會進一步交往,則是另一回事。但初次見面時,這類型的女性都會吸引我。


    有時候大家會說,內在比外表更重要,但對我來說,外貌非常重要,畢竟相由心生,從外表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很多特質。比如,她有沒有自制力?她是不是很邋遢?如果一個女生很努力想保持美麗,但本身卻是個充滿負面能量的人,這種警訊自然也會呈現在她的臉上。

    不過,我的擇偶標準也不是特別嚴苛啦,只是不能接受抽菸的女生而已。除此之外,對方不一定要是日本人,無論是哪國人,都有可能成為我喜歡的對象。當然,我有自己的偏好,但即使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只要她能打動我的心,我就會覺得她很可愛。所以雖然外表很重要,但即使第一眼看不順,也不代表之後我不會喜歡她。

    至於做家事,因為我完全不會做飯,所以如果對方也不會做飯,那會比較麻煩。但如果她不喜歡打掃,我會幫忙。在這方面,我認為我跟傳統的日本丈夫很不一樣,主要是因為我長時間獨居,比如洗衣機太吵我會不舒服(笑)。至於做飯,雖然現在我完全不會,但如果哪天有空,我希望能學會。現在在時間和心理上都還沒準備好,但其實我的夢想是悠閒的料理出美食。


    其實到目前為止,女性和愛情對我來說仍然是個謎。雖然我一直打算細心呵護對方,但也正因為這樣,經常會失敗(苦笑)。

    很多女生常對我說:「你什麼都不說,一定在隱瞞什麼!」

    雖然我並不打算隱瞞什麼,但常被說:「你都不講真心話。」

    我覺得男人當中,本來就很少有誰會一直滔滔不絕的吧,反而那些鉅細靡遺交代「今天發生了這件事,還發生了那件事」,不覺得很煩人嗎?

    所以我屬於傾聽型,而不是傾訴型。若和某個女生深入交往下去,我也會越想談談自己。如果她願意,我會努力談自己的想法。不過由於我的成長環境,我不太習慣這樣,所以可能有些事情還是會藏著。

    還有,經常有女朋友說我:「為什麼你看起來不開心?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不滿?」但這是個誤會,並沒有這回事。或許是童年的創傷讓我蒙上了一層陰影。人們經常對我說:「要更坦率一點!」...


    還有一點,我交往過的很多女性都非常感性。如果她們能正面思考,我們或許可以慢慢前進。但如果她們傾向於負面思考,那想像力就會開始描繪出最壞的畫面,然後開始疑神疑鬼。

    我也只是個笨拙的平凡男子(苦笑)!我總是盡全力表達愛意,但經常被說成「你很自私!」,我的感情常常無法傳給對方知道。呃,讓我談這麼多關於戀愛的話題,真是很有難度啊(笑)。

    當情人保持距離時,一切都可以好好進展,可是一旦開始同居,變得很緊密,兩個人的摩擦就顯現出來了。

    這世上有很多男人熟稔女性心理,可以把交往關係維持得很好。我真想跟這些戀愛高手、戀愛專家好好請教一下(笑)!


    對我來說,理想的愛情關係是能一起分享好與壞,互相補足對方。而且即使在對方無法陪伴的情況下,自己也能繼續獨立生活。如果兩個人都說:「沒有這個人在身邊我就活不下去」或「沒有這個人在身邊我只剩一半的自己」,其實這樣的關係很難好好維持。

    如果雙方在身體上和心理上都能保持獨立,擁有自己的哲學,能互相尊重彼此的差異,這樣關係才會長久,才能一起分享最真實的喜怒哀樂。

    這不僅適用於夫妻,也適用於男女朋友。


    如果兩個人之間產生了依賴,只期望對方來愛自己、讓自己幸福,這樣的關係並不好。

    彼此互相分享的意思是,其中一人疲憊時,能自然的抱一抱對方。兩人都會全力維持好關係,都渴望一起幸福,都不只想要對方愛自己,也想愛對方。

    最近我開始這麼想,如果一段關係裡,雙方都一樣關心對方,或許我真的可以變得幸福。

    我不一定要結婚,但我希望能建立穩定的關係,也希望一起有個孩子。關於愛情和婚姻,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算是個新手。雖然我人生裡占重要位置的依然還是音樂,但我也夢想有一個可以回歸的安靜之所。

    我已經超過40歲了,所以我覺得自己是時候享受一點內心的平靜了。



第五章 SUGIZO的音樂

覺醒的單飛活動

彷彿要將內心積累的一切都吐露出來

    1997年,LUNA SEA暫停活動,所有成員都專注於個人的音樂事業,大家都各自作為一名音樂人快速成長。

    自1996年起,只待在樂團框架裡,已經變得不足以表達自我了,我無法在所謂的搖滾樂團形式裡完全展現自己的技能和音樂理想,內心積累了許多準備爆發的想法,如果不讓它們付諸實現,我就無法前進了。

    結果就是我的第一張個人專輯《TRUTH?》。從1993年起,我因為私事和公事都去過好幾次倫敦,因此倫敦是我的第二故鄉。當時,我非常沉迷國外地下音樂界聲勢浩大的鼓打貝斯和抽象嘻哈,這兩個流派對我的首張個人專輯影響深遠。如果深入研究,它們的根源是爵士和靈魂樂。


    從小我就喜歡邁爾士·戴維斯和傑可·帕斯透瑞斯,以及老派的靈魂樂。所以在1997年,我終於把我喜歡的音樂跟最前衛的聲音完全結合起來。還有那些在年輕時對我影響最大的音樂,它們改變了我的人生... 鐵克諾和新浪潮音樂也對我有很大的影響,從我國中一年級開始,我就瘋狂聽「YMO」(黃色魔術交響樂團)的音樂。

    如果現在回想起來,YMO是一個出色的搖滾樂團,演奏新浪潮音樂時還結合了最新的鐵克諾元素。事實上,我現在所做的音樂裡,舞曲和鐵克諾也佔有很重要的位置。

    如果再繼續追溯我的音樂根源,還可以提到小時候父親給我的一套錄音帶。

    其中包括幾首伯特·巴卡拉克的名曲、電影《男歡女愛》、《生死戀》以及《黑人奧菲爾》的經典歌曲,還有很多其他著名的電影配樂,這些音樂都是永不過時的珍寶。還有那些費城靈魂樂的精彩作品,馬文·蓋的熱門歌曲具有驚人弦樂編排,披頭四和木匠兄妹的管弦樂版本也在錄音帶裡。

    《TRUTH?》融入了巴薩諾瓦元素,因為我在小學時期迷上了電影配樂,這些音樂對我的影響深遠,感覺所有積累在我心裡的音樂元素都融合在這張專輯,它是我把那些成為我血肉的音樂、最強烈刺激我的音樂,還有整個文化,經過自己的過濾後,創造出來的音樂。

    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發生的。在那時的採訪中,我經常說這張專輯就像是一種自然的釋放,把我內心積累的一切都吐露出來。

    或許這張專輯的歌詞最值得注意,是我第一次寫詞演唱,現在回聽這張專輯,能清楚感受到當時的我想表達什麼。

    在那個不知為何做音樂,在那個不知為何而活的時期,我創造了這張作品。雖然音樂的聲音是服從於藝術目標,但歌詞卻真實反映了我的內心世界,我只是直接把內心積累的一切都展示出來。

    那時我渴望唱歌,所以必須寫歌詞。我想這大概是釋放所有苦澀的大好機會。在創作《TRUTH?》專輯後,我內心有了新的醒悟。在創作這張專輯之前,我常常自責,拒絕這個世界 —— 確實有這樣的時刻。


    最後錄製的一首歌〈LUNA〉,彷彿成了我的救贖。那時的我心裡完全一團亂,真正的自我尚未覺醒,私人生活也在崩潰。但就在那時,我對女兒的愛逐漸增強。當時我不能公開宣布婚事和當爸爸的消息。但在這首歌中,我錄下了她還不會說話時的聲音,這或許是唯一一首帶有正能量的歌曲。就如歌詞所寫的那樣,當女兒出生時,我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自我覺醒了。


    製作這張專輯時,我在倫敦錄音,採訪則在日本進行,是這種兩邊來回跑的生活,忙得連感受整個過程的時間都沒有。雖然現在也是很忙,但那確實是一段很棒的經歷。現在回聽我做的第一張專輯,必須承認,對於一個27、28歲的年輕人來說,有一半的內容相當有趣,但另一半則是覺得實在太幼稚聽不下去。


    但毋庸置疑,這張專輯是「SUGIZO音樂」的起點。在錄製專輯期間,我和一些我從小就崇拜的音樂家,比如坂本龍一和Japan的貝斯手米克·康恩一起合奏了。從那時起,我和米克就像親人一樣。

    在我的『ABSTRACT DAY』巡演中,助陣的有土屋昌巳、DJ KRUSH以及由Japan前成員組成的「JBK」樂團。每晚我們都會放煙火,搞一些即興表演。那時獲得的技藝對我來說非常珍貴。

    現在的我,基於那時理解到的演奏方式和即興創作,已經成為我現在的基礎。

    如今,跟海外音樂家合作已經是我的常態,但當時這是第一次跟不同的音樂家融合在一起,音樂風格不同,國籍也不同。

    在專輯的錄製中,有白人和黑人,也有英國人、美國人、義大利人和牙買加的音樂家。那時我第一次體會到,音樂可以超越流派和國界,把大家團結在一起,達成共同的目標。


    在LUNA SEA『終幕』之後,我成立了一個新項目叫「SUGIZO & THE SPANK YOUR JUICE」。那時,我最渴望的是辦演唱會。然而,我無法想像自己獨自一人在舞台上表演,所以現場還是需要一個樂團。我希望能實現一個混合了我當時迷上的迷幻電子舞曲,以及從小喜愛的靈魂和放克音樂的樂團。我還加了銅管樂器和打擊樂器,形成一個相當喧鬧的樂團,但那時我就是很想這麼做,而且很快樂。

    在2001年和2002年,我獲得了音樂監製的經驗,並參與了現代舞劇《H・ART・CHAOS ~垂直の夢~》的音樂製作。此外,我主演了電影《Soundtrack》、創作配樂,並以原聲編曲發行了一張專輯。那段時間我寫了很多音樂,發行了不少作品。

    2003年,我發行了《C: LEAR》,這是LUNA SEA『終幕』之後我的首張個人專輯。那時我創作了各種形式的音樂,感覺自己像是在圍繞自己轉圈。

    《TRUTH?》和《C: LEAR》最大的不同在於,創作第一張專輯時,我還有LUNA SEA可以回去,因此包含了許多不適合搖滾樂團形式的音樂。而第二張專輯則是在『終幕』之後創作的,以現場樂器和搖滾樂團風格為基礎。

    最終,這張專輯成為了SUGIZO風格的搖滾音樂集。這種態度至今仍然與我相近。專輯裡收錄的〈NO MORE NUKES PLAY THE GUITAR〉是看到九一一事件布希政府的一些荒謬行徑後有感而發而創作。對我來說,在作品裡加入對周圍世界的抗議和精神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巴布·狄倫、約翰·藍儂、馬文·蓋都很自然的探討過戰爭和社會議題。我認為這是音樂存在的一種自然形式。然而這類作品有時會出現諷刺、攻擊性和辛辣的表達方式。為了傳達自己的想法,有時不得不使用強烈的語言。

    最近,這些都出現在了當代日本樂壇。絕不能小覷音樂所擁有的力量和可能性,我常常這麼認為。


    在我私生活和事業都面臨巨大困難的窮苦時期,就像我之前提到的,是JUNO REACTOR拯救了我。不過,除此之外,還有一位救星是小號手近藤等則。

    在地球日(4月22日)那天,我們發現彼此有很多共同點,於是開始攜手創作,雖然目前還沒有發行任何作品。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音樂家,我們一起合作了大約一年,這段時間讓我對自己的即興演奏技巧充滿了信心。

    雖然那時候的情況很艱難,但我依然繼續從事音樂。認識JUNO之前,我參加了一些Live House表演和環保活動,與迷幻樂團「SHAG」和即興電子組合「S.T.K.」合作。這些經驗直接影響了我與JUNO的合作。

    在這些困難時期,音樂始終是我的救贖。與近藤等則的合作,尤其是在即興演奏上的磨練,讓我在這段艱難的時光中找到了方向和力量。雖然還沒有正式發行作品,但這段合作讓我受益匪淺,並且充滿期待未來的創作成果。


    在我開始參加JUNO REACTOR的美國和歐洲巡演之後,我獲得了寶貴的經驗。美國巡演的前半段安排了兩天在墨西哥和兩天在美國,也就是連續四場演出。

    每個城市和場地都完全不同,設備的搬運和安裝全都由我們自己完成。每天演出結束後,我們就收拾好設備,趕往下一個城市。在歐洲,我們有五場演出,且每場都在不同的國家,這對身為音樂人的我真是相當大的挑戰和鍛煉。

    JUNO REACTOR是由英國人班·沃金斯組建的樂團,每場演出的歌單我們都是當天站在舞台上才知道的,這甚至比X JAPAN還要刺激(笑)!班會根據每個場地的氣氛來宣布下一首曲目,就像DJ一樣。一開始我非常震驚:「這怎麼可能?我做不到!」。但後來久而久之,我也能應付自如了(苦笑)。


    在JUNO REACTOR,我彈木吉他、電吉他,還拉電小提琴。當然,沒有任何工作人員,所以更換和調音都要自己動手。巡演在很緊湊的時間表下進行,如果不自己找時間吃飯,就會餓肚子,所以演出結束後,我們就匆匆吃些零食,然後趕往下一個目的地。我在心裡抱怨好幾次:「都這個年紀了,還得操心這些事!?」但仔細想想,這是我花錢都買不來的經驗和回憶,一切都是值得的。

    JUNO REACTOR是一個由超強音樂人組成的團體。主唱來自牙買加,擁有真正雷鬼的強大力量;女主唱則像是「4AD」(發行另類音樂為主的英國獨立唱片公司)的最佳代表,優秀的哥德風英國女性。現在的鼓手是我從小就喜愛的蘇西與冥妖樂團的成員。打擊樂手是來自南非的傳奇音樂家,年齡最大的有60歲,曾和我喜愛的藝術家邁爾士·戴維斯一起巡演。能和這些人同台演出,對我來說是巨大的幸福。

    這些音樂人各有千秋,無論是他們的音樂才能還是經驗,都讓我受益匪淺。在這樣的團隊裡演奏,不僅提高了我的音樂技藝,還讓我學到了很多寶貴的經驗。


    從小我就非常欣賞黑人特有的能量,甚至在青少年時期我都想成為黑人。我羨慕那些擁有黑人血統的人,因為他們的音樂太棒了,常常覺得自己比不上他們。

    然而,在與JUNO REACTOR的黑人音樂家合作時,他們對我說:「你的吉他有著驚人的能量,這是東方的力量!」他們認為,我身上反映出遠東的神秘能量。我一直崇拜他們的能量,但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模仿。然而,同時,他們也做不到我能做的事。現在我完全相信,應該充分發揮自己的特長,做我能做的音樂。沒必要羨慕來羨慕去。相反,這些差異正是亮點所在。

    JUNO REACTOR的所有成員都成了我的家人,能跟他們待在一起就讓我很幸福。我總是期待能跟他們相聚。這段經歷教會了我珍惜和尊重不同的音樂風格和文化背景。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才能和特質,我們應該為這些差異感到高興,並從中找到靈感。這種互相學習和合作的經歷,讓我更加堅定地走自己的音樂道路。

    最終,一切都是互相關聯的,並且引領我走到今天 —— 無論是我小時候學習拉小提琴,還是完全投入於爵士和放克,組搖滾樂團,還是開始單飛,甚至是在困苦時期拯救我的JUNO REACTOR。


跨越各種界線

「SUGIZO音樂」源自於地球的呼吸

    如今,「SUGIZO音樂」的基礎是科技、電子和舞曲音樂。但同時,我也意識到,宇宙的聲音、地球呼吸所產生的聲音也是SUGIZO音樂的一部分。不能說這兩者之間毫無關聯。

    當我拉小提琴或彈吉他時,我是從鯨魚和海豚的叫聲裡汲取靈感。我認為大海是跟宇宙相連的,這是最重要的音樂元素。

    大海是生命之源,據說鯨魚和海豚能跟宇宙對話,這些自然界的聲音與科技和電子音樂這些人造的聲音看似截然相反,但實際上它們非常契合。

    這些靈感來源讓我的音樂既能融入大自然的聲音,又能融合現代科技的元素,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風格。這種跨越自然與科技界線的音樂探索,正是我所追求的。

    宇宙是充滿各種電波的,雖然看起來離我們很遠,但聲音本質上是機械的,而隨著節奏起舞卻是一種非常原始的行為,從古代起,舞蹈就是淨化人類能量和獲得啟示的方式。古代音樂也是祈福的一種方式,那是巫師的工作,而這個本質至今都沒有變。

    能夠激發肉體,同時也能淨化靈魂。我認為從古至今,音樂的存在意義沒有改變。觀念和技術不斷發展,但音樂的本質意義不變。最近,我也以這種理念為核心嘗試創作音樂。

    我想創作一種音樂,既有現代的侵略性和內容豐富性,又包含宇宙般的提升感、狂喜和療癒,以及對未來的敬畏。

    經過十年時間來磨練自己的音樂風格後,我在2008年錄製並發行了專輯《COSMOSCAPE》。這是我累積了無數經驗,提取了「SUGIZO音樂」最深層的本質,從我目前的視角重新創造,經過各種經驗的累積後得以呈現。

    這張專輯既融合了我對現代音樂的理解,也結合了我對古代音樂本質的認識,是我音樂旅程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透過《COSMOSCAPE》,我希望能讓聽眾感受到音樂的力量,無論是來自宇宙的神秘聲音,還是來自地球的自然聲音,它們都是我音樂的一部分。

    最近,我的創作中以器樂音樂為主。當然,旋律和歌詞都非常重要,但現在我覺得,音樂裡最重要的元素是音色。

    因為音色包含了所有的能量,它展現了高密度的訊息,同時也體現了演奏者的精神世界。正是音色將現實與宇宙、物質與非物質世界聯繫起來。真實與非真實之間的界線是透過聲音來劃分,這些聲音的集合就是旋律和節奏。

    自2009年底以來,我一直在發行自己的「SUGIZO音樂」作品,融合了電子、浩室、迷幻、環境音樂、放克和新潮流。我現在想扮演一個「領路人」的角色,跨越邊界。也許這個邊界是日本與世界其他地方之間的,是搖滾與舞曲之間的,是現實與宇宙之間的。最新的作品包括〈NO MORE NUKES PLAY THE GUITAR〉和〈The EDGE〉。前者是已發行的〈NO MORE MACHINE GUNS PLAY THE GUITAR〉的混音版,由我的好朋友DJ TSUYOSHI和經常合作的MaZDA共同製作。原版是一首純粹的吉他搖滾,而現在的版本則是充滿強烈吉他的硬電子音樂,最終成為一首極具效果的電子搖滾作品。

    第二首單曲是一首電子環境音樂,彷彿被純粹的吉他和弦切割成的聲音為基礎而創作。這是為舞台劇《眠狂四郎無頼控(NEMURI×GACKT PROJECT)》的原聲帶候選曲之一,其中的主演是GACKT。

    我並不想用創作的音樂來控制聽眾。但如果聽眾因此振作起來,我會非常高興,希望大家聽了能獲得一些靈感,更多人能夠發現活著的重要原因,意識到需要實現的事情,以及我們身處這裡的意義。或許這才是最重要的。

    與此同時,如果你能在音樂中感受到療癒和喜悅,那就太好了。因為我創作音樂的基礎是對宇宙和地球的愛,所以我的最大夢想是讓聽眾在音樂中感受到地球、海洋、自然、動物,也就是地球上所有生命的壯麗景象。最近的一首作品名為〈TELL ME WHY YOU HIDE THE TRUTH?〉,用「TRUTH」這個詞,因為我自己也不知道真相。雖然我不知道,我還是全力追求真正的真相,而不是某些人編造的謊言。

    所謂"真相",應該就是宇宙的真理,不受人類意志所左右,是最初的真理,而我們與之和諧共存。我簡單來說,就是想讓這個世界變得更美好。我希望能幫助人們跨越界線,能夠交流、理解並互相幫助,我希望能帶來這種光明。

    雖然這可能有些自負,但我真心希望能成為這個過程中的一個齒輪。我相信這正是「SUGIZO音樂」的主要角色和存在的原因。



後記

    來自山本弘子的話 ——

    這本書的構思源於,我可能是最想讀這本書的人。

    因為幾年前我去看了SUGIZO的演唱會。

    當然,從LUNA SEA時期起,我就已經被這位才華橫溢、情感豐富的吉他手深深吸引,但現在,我完全被這種超越一切界線,達到宇宙級別的音樂所震撼。

    我當時震驚於他在音樂中展現內心的方式。

    這些情感徹底穿透了我,有時感覺到異常的輕盈,宛如可以飛向任何地方;有時帶來療癒感,有時則像在狂怒和激情風暴中團團轉。那時我猛然驚醒,吉他竟然可以如此生動傳神。

    在LUNA SEA告別舞台後,我有機會對他進行訪問。我了解到,他曾經處於逆境,痛苦著、懊惱著、就連他最為珍視的音樂也被剝奪,我得知他那時恨不得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掉。

    燦爛的人生突然完全改變了。


    雖然他失去了對人的信任、封閉自己,但如同他在這本書中所說的,只有透過音樂、打開心靈跟宇宙相連,他才真正得以重生。

    我非常想講述SUGIZO的人生,他過於純粹,有時笨拙,但完全獻身於追求理想,就像那些各個時代的偉大藝術家一樣。

    如果有讀者在面對波濤洶湧的困境和悲傷時,再次翻閱這本書,我會非常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