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譯】YOSHIKI談hide:「他就像是我媽媽一樣」

內容來自《滾石雜誌》日本版『特集:12人談hide 第01章』

 
    X JAPAN的YOSHIKI和hide,他們既懂得計算如何行動,也具備母親般的包容力。如果這兩個人沒有相遇,沒有組成X JAPAN,現在的日本音樂界可能會呈現出完全不同的樣貌。也就是說,這兩人留下的軌跡是如此廣闊而深遠。從表面上看,這是兩個驚人天賦的結合,但對於YOSHIKI來說,hide只是一個「朋友」而已。對於 YOSHIKI而言,hide是不同於我們透過媒體所了解到的那個人。這是從一位巨星的角度來看另一位巨星的真實面貌。
 


─ 在X JAPAN的演出中,有著大型的hide先生人偶參與,也會透過Twitter跟hide先生說話,從YOSHIKI先生的言行中可以看出,hide先生的存在感至今仍然非常巨大。可以請您重新回顧一下,他是怎樣的存在呢?

YOSHIKI:

    在X JAPAN時期,他就像是我媽媽一樣。


─ 像你媽媽一樣嗎!?

YOSHIKI:

    是啊,例如一起出去吃飯吧。我不擅長吃魚,所以我就不太喜歡吃。hide看我不吃,就會把魚刺一根一根挑出來。這樣我就吃了(笑)。另外,他也是我的諮詢對象,這一點很重要。他比我大一歲,但在X JAPAN中我是團長。我總是先衝在前面,而他會巧妙協調後面的情況。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非常擅長計算…… 我也不討厭計算,但是我比較隨興。hide很會算,但如果要分文科或理科的話,我覺得他更像是文科生。


─ hide先生在數位領域的技術也很強,而且從一開始就一直在用,所以我都以為他是理科生。

YOSHIKI:

    或許看起來是這樣,但實際上他是文科生。而我是野孩子(笑)。


─ 那時把hide先生招進X的是YOSHIKI先生對吧。聽說當時hide先生原本組織的Saber Tiger解散了,他打算轉行當美髮師,而您說服了他。

YOSHIKI:

    其實在這之前,hide就曾經試著挖我去他的樂團打鼓。但我已經有了X⋯⋯嘛,嗯,其實我們只有我和Toshl兩個人,但我就是因為「我已經有X了」而拒絕了。後來在尋找X成員的時候,我就聽說「Saber Tiger的hide應該是個不錯的吉他手」,所以這次換我去挖角。我記得那個時候是在橫濱的Seventh Avenue這個小型LIVE HOUSE,可能是在Saber Tiger的演出時,我直接跟他說「加入X吧」。hide當時說「你在說什麼啊,別在成員面前說這些啊!」,但我告訴他「總有一天我們會合作的」。

   大概不到一年後,Saber Tiger解散了。hide打電話告訴我「我決定不玩樂團了,我要轉行當美髮師」。當我回答「這樣啊」的時候,他問我「你不打算邀我加入嗎?」。我回答「如果你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我就不會邀你了」。但因為我們是朋友,之後還是經常一起出去喝酒。有一天,他問我「能不能去看X的排練?」。當時的吉他手ISAO因為騎機車出車禍不能彈吉他,我告訴他「除了PATA以外沒有其他人了」。然後排練結束,我們一起去喝酒時,hide突然說「我要加入X」。大家當然非常興奮。雖然我還在問「你剛才說什麼!?」,但當然是熱烈歡迎他的。


─ 想挖角hide先生的原因是什麼?

YOSHIKI:

    Saber Tiger的表演很特別,舞台上會咬生肉之類的,我第一次看到時覺得「這人是怎麼回事」(笑)。但那個表演很酷,不低俗。我當時像個高中生一樣亂搞,而hide已經是個表現成熟的藝人了。可能是因為我當時啥都不怕,所以才去挖角了吧。


─ YOSHIKI先生認為hide先生的才能是什麼?

YOSHIKI:

    整體來說,他能看到事物的本質。他可以表現得很瘋狂,喝酒時,有時真的會變得很瘋很瘋(笑)。另外,他非常擅長計算事情,而且他也非常擅長和粉絲們溝通。hide告訴我「YOSHIKI你隨便做你自己的事吧,我會負責跟粉絲們交流的」。從這個意義上講,在X JAPAN內部,hide就像是媽媽一樣,我是大兒子,TAIJI像弟弟一樣,Toshl是…… 我忘了他是什麼了……。而PATA就像是我親戚的叔叔(笑)。



─ YOSHIKI先生在哪方面感受到hide先生計算能力很厲害?

YOSHIKI:

    當時,X在音樂方面相當自信,但做的事情有些荒唐(笑)。hide經常對我說「你應該做得更好」。我當時像是叛逆期一樣,想著「我要摧毀一切」,這時hide引薦一位音樂評論家給我認識。

    因為hide認可我的音樂,hide說「YOSHIKI,你真的是做音樂的」,我回答「所以你才加入X嗎?」(笑)。似乎他是一時衝動才加入的。不過加入之後,他感受到X的音樂才華。他說「如果讓更多人理解它就更好了」,於是引薦了一位評論家。那天我們三個一起喝酒,最後我就喝到大發雷霆了(笑)。但從這個意義上講,hide是糾正方向的人,他說「最好正確的表達X」。他眼光很獨到,不只知道該如何行動,而且有著媽媽一樣的寬容跟勸導。雖然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咬生肉(笑),但實際上他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


─ 那麼,hide先生的吉他魅力是什麼?

YOSHIKI:

    他一直在練習,直到演出開始前。他都一直在練指法。我通常是用鋼琴或樂譜寫歌,所以從吉他手的角度來看,我似乎常常忽略指法的和弦發展,hide就會說「這我不明白」,但他還是會好好表演。作為一名吉他手,他很出色,而在X JAPAN,他也像是一個伴唱,但當我聽到他突然開始唱歌時,我聽了之後覺得「嘩,唱得真好」。他有唱歌的天賦,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性格很合拍。在樂團成立初期,因為巡演時錢不夠住很多間房,所以我和hide通常是兩個人擠一間。而且,他很容易入睡(笑)。明明我們還在講話,但一轉眼他就睡著了。


─ 在房間裡,你們進行了什麼樣的對話?

YOSHIKI:

    就像高中男生們在外過夜的正常對話(笑)。還有,我們也一起去過迪士尼樂園。但是因為hide是紅色長髮,而我是金色長髮,當時這種頭髮是比較罕見的,所以我們比米老鼠更搶眼(笑)。


─ 我也很想看看那樣的場景(笑)。至今,hide對後輩們仍然有著深遠的影響,但如果以音樂製作人的角度來看,YOSHIKI怎麼看呢?

YOSHIKI:

    hide剛開始進行個人活動時,曾經有製作人在他身邊協助。但後來他或許意識到,靠自己就能完成這些事情,因為他是一個能夠全面看待事物的人。我認為他製作的東西都經過了相當深入的思考和研磨。就連一場音樂會,他也會看錄下來的影片來分析自己。他對細節非常講究,這點我認為非常了不起。每次有不實的謠言傳出時,他都會思考如何去解釋。他是一個非常細膩的人。


─ 在hide先生的音樂中,您最喜歡的作品是?

YOSHIKI:

    當然是〈Pink Spider〉,我認為裡面的吉他非常出色。在X JAPAN中......,他先寫的應該是〈CELEBRATION〉吧。那時我就覺得他在歌詞方面有著超高的天賦。我想他最早寫的曲子應該是〈SADISTIC DESIRE〉,而歌詞是我改寫的。後來看到hide以前寫的歌詞,真的覺得他好有才華。


─ 我認為hide先生對日本音樂界的影響至今仍然非常濃厚,YOSHIKI先生也有同感嗎?

YOSHIKI:

    嗯,我有同感。特別是在時尚方面。例如,當hide突然穿著紗麗(印度傳統服飾)出現時,一開始我很疑惑:「他在想什麼呢?」但hide穿上去卻非常合適,一點也不奇怪。還有,有一次我們幫PATA剃了紅色的頭髮,但過了幾天我突然發現,hide竟然把PATA的頭髮收起來了(笑)。我問他為什麼這樣做,他說:「當時剃下來的頭髮留起來,我現在就可以派上用場」,他把PATA的紅頭髮接到自己的新髮型上。像這樣的事情,都展現了hide非常獨特的品味。我認為他對當今的視覺系時尚界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TAIJI一度受到美國搖滾的影響,穿著也有所變化,而我本來是個龐克風格的人。一開始我就是把頭髮都豎起來,弄成尖尖的角。然後我們變得更加硬派,hide作為一個美容師,也帶來了奇怪的品味,這就是X成立的故事。


─ 這就是為什麼X有與眾不同的獨特感。

YOSHIKI:

    或許是吧。hide的時尚品味非常突出。即使到現在,我還經常聽到後輩們說他們受到了hide的影響。我仍然認為他是偉大的。因為他對我來說太親近了,像朋友或家人一樣,所以難以從宏觀的角度去看待他。但是稍微遠離一些,我就會意識到,「哇!我曾經和一個了不起的人一起組樂團」。我曾經認為我和Toshl、hide之間的關係會永遠持續下去,所以當他離開時…… 當關係破裂時,我感到無法理解。我失去過父親,但hide離世給我帶來的衝擊,跟我父親去世時相當,或更大。因為在樂團裡,跟成員在一起的時間比跟家人還長。另外,在組團時,只有我和hide會開車。而且hide還說「我不能在晚上開車」。但是樂團的移動通常都是在晚上。所以我總是一邊抱怨一邊開車(笑)。我有太多這樣的回憶,所以很難客觀看待。


─ YOSHIKI為hide先生創作的曲子〈Without you〉,過程是怎麼樣的?

YOSHIKI:

    hide突然離開後,粉絲們開始陷入悲傷中。我一直鼓勵大家,告訴他們「hide不希望看到這樣的情況」。在這樣的狀況下,兩週過去了,當我從日本回到洛杉磯時,我自己開始變得不行了。於是抱著「我必須做點什麼」的心態,開始創作這首歌。一開始,我邊彈邊哭,琴鍵都是眼淚,滑到沒法彈。儘管如此,我仍然想完成這首歌。更奇怪的是,後來我竟然因為這首歌而和Toshl重逢了。


─ 感覺就像是hide串聯起來的緣分嗎?

YOSHIKI:

    在Toshl和我不和的期間,hide一直試圖在調解我們之間的關係,努力讓事情重歸於好。或許已經太遲了...... 雖然hide離世已經過去了好幾年,但我想是因為他,我才能再次和Toshl一起工作。


─ 現在有什麼想對hide先生說的話嗎?

YOSHIKI:

    「幫我挑魚刺」,哈哈。而且,當我們在進行世界巡迴演出時,會遇到很多麻煩事,「休息室的燈泡太暗了,拜託換掉」之類的(笑)。我想hide會說:「我們忍耐一下就行了吧。」他就是這種類型的人。


─ 今年是hide先生的五十歲冥誕紀念年。再次請YOSHIKI給hide和所有hide的粉絲說幾句話。

YOSHIKI:

    嗯……如果hide還活著的話,或許我們會更早就走向全世界吧。……(稍作沉默)我現在還在努力奮鬥,但也遇到很多困難,所以我想說:「請幫助我,我正面臨著各種困難」。我常常在想,「如果是hide的話,他會怎麼做呢?」各位hide的粉絲們,請繼續支持hide,我們會繼續努力,讓hide的遺產能進一步傳播到世界各地。

https://zasshi.news.yahoo.co.jp/article?a=20170114-00010001-rollingsj-mu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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