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及文字／高嶋直子
身兼鋼琴家、鼓手，還有音樂製作人的YOSHIKI一直在引領音樂界。在音樂和人們的互動不斷變化的同時，YOSHIKI認為什麼才是真正的熱門？他對當下的熱門排行榜有什麼看法？另外，我們也聽聽YOSHIKI如何透過音樂持續傳遞他想表達的訊息。
—— 最近我們製作了一個日本版的Billboard排行榜，結合了銷售、下載、串流、廣播、搜尋、YouTube、Twitter和GYAO!等八種數據。
YOSHIKI：
前陣子，為了慶祝紀錄片《We Are X》的上映，在紐約的Billboard辦事處彈了鋼琴。
—— 是的，沒錯。在日本辦事處也引起了話題，我在Facebook上看到了相關影片。我們為了創造具有高共鳴性的排行榜，會根據時代變化調整使用的數據。過去十年來，人們聽音樂的方式發生了很大的變化，YOSHIKI先生是如何看待這一變化的呢？
YOSHIKI：
我認為隨著聽音樂方式的改變，作曲方式也在變。舉例來說，X JAPAN的歌曲〈Art Of Life〉超過30分鐘，但這首歌可能是因為有CD問世才能誕生的。因為如果是黑膠唱片時代的話，根本沒辦法容納在同一面上。但CD也最多只能容納80分鐘的音樂，但透過下載或串流，我們可以提供90分鐘甚至100分鐘的音樂。以前，當MTV盛行時，我曾經好奇為什麼大家都只做3分鐘或4分30秒的歌曲。那是為了在電視上播放的格式。所以我感覺，隨著流通方式和媒體的變化，作曲方式也會跟著變。
—— YOSHIKI先生，你小時候主要都聽什麼樣的音樂呢？
YOSHIKI：
我小時候常常聽我爸每個月買的古典樂黑膠唱片。
—— 最近你主要是怎麼聽音樂的呢？
YOSHIKI：
我聽古典樂時，通常會拿出以前買的CD來聽，但如果要聽新歌，我會用Apple Music等音樂串流服務。
—— 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喜歡的歌？
YOSHIKI：
好像沒有呢…。我會習慣性的去關注像Radiohead，像這種我從以前就喜歡的藝人有什麼新作品。
—— 我想YOSHIKI先生在小時候，是由你的父親帶給你許多新音樂的體驗，但現在呢？
YOSHIKI：
現在我主要是透過朋友或身邊的人來介紹，去瞭解新的音樂。有時候也會從社交媒體上得知。如果聽到不熟悉的歌，我也會去YouTube上找。
—— 你有看排行榜嗎？
YOSHIKI：
我會看美國的Billboard排行榜。
—— 你認為排行榜在現今社會中是必要的嗎？
YOSHIKI：
因為每天都有新的音樂發行，當我們想找音樂來時，排行榜可以成為一個參考標準。不過，也許應該說「曾經是必要的」比較正確。
—— 你認為呢？
YOSHIKI：
我覺得音樂排行榜的其中一個作用就是讓我們知道有多少人在聽這首歌。我在美國已經住了大約20年了，幾年前我總是會買排行榜前十的歌，還會買『NOW』系列的合輯。聽『NOW』的時候就會知道今年流行的是什麼樣的音樂，比如說「今年流行的是搖滾還是EDM」之類的。我也會聽日本的排行榜，不過最近卻越來越少聽了。並不是要否定它的價值，但因為現在有的歌會加贈禮物或推出很多種封面設計，導致有人會買很多張同一首歌，這樣排行榜的參考價值就越來越低了。
—— 因為人們聽音樂的媒介不僅僅是CD，所以單純以CD銷量來統計排行榜，可能會導致實際聽眾和排行榜上的歌曲有著很大的差異。像YOSHIKI先生一樣，在這個時代不再看排行榜的人很多。
YOSHIKI：
所以像Billboard這樣的綜合排行榜，我覺得是非常好的。因為裡面包括了SNS和廣播的數據。廣播中播放的次數也是由唱片公司推廣的結果。但即使是付出了大量宣傳力度在廣播中播放，這也代表在眾多作品中，唱片公司認為這首歌絕對要推出來賣的一種篩選結果。所以每當看到Billboard的排行榜時，你會想，到底該使用哪些數據來定義成功的音樂？唱片公司真的是必要的嗎？這些都讓人深思。
—— 全世界的人都迫不及待等著X JAPAN睽違20年來的新專輯發行。
YOSHIKI：
我從Sony出道後，曾經受到過唱片公司的各種照顧，也曾經自己創立過唱片公司。一旦跟唱片公司簽約，就意味著要將自己創作的曲子等各種權利轉讓給他們。我不是在否定唱片公司，但我會思考，作為交換的對價，他們能做多少宣傳？我自己能做些什麼？包括分工在內，都是需要考慮的事情。
—— 看來你不僅僅考慮CD的製作，甚至連宣傳都是自己在思考的。
YOSHIKI：
說實話，我更喜歡考慮音樂創作。尤其是喜歡製作一些奇特的東西。但比起死後幾百年才被人說「那個人真是太厲害了」，我更希望在活著的時候就得到認可。所以為了這個目標，我會考慮很多東西，包括發行，尋找讓現在創作的音樂得到認可的方法。我在創作古典樂作品和X JAPAN的歌曲時都不用樂器，而是直接在樂譜上作曲。也許有些人會擔心，如果我去世了，X JAPAN的新作就不會出現了，但我已經寫了大量的歌曲，所以我認為可以發行上百首曲子。這讓我想像著，我現在寫的曲子將來會怎樣被聆聽。
—— 音樂的聆聽方式也會持續改變吧。YOSHIKI先生從出道到現在，有什麼時候覺得自己真的紅了呢？
YOSHIKI：
有好幾次。最初是在走遍Live House的時候。我對自己非常有信心，但由於當時極端的服裝和化妝，評論家們不認為我們在做音樂，而是認為我們更像是演戲或化妝舞會。但隨著觀眾不斷增加，到哪裡都能把票賣光，我就覺得「我做的並沒有錯」。這是第一次。然後，在我出道後想在電視節目露面時，有人告訴我最好不要上電視。「搖滾音樂人上電視就會被視為怪胎」。但是，如果這樣就被當作怪胎的話，我寧願趕緊變成怪胎然後早點結束。而且，我對音樂充滿信心。所以，後來當我透過電視節目爆紅時，我就覺得「我果然沒錯」。這是第二次。所以，並不是「這一刻真的很紅」的感覺，而是一直在思考「沒有錯」的感覺。之後，在東京巨蛋開演唱會，或是銷售突破百萬張之後，我去了海外。當時周圍的人都對我說「在海外不可能成功，最好不要浪費錢」或者「既然在日本已經有了基礎，就不要白白浪費」等等。但是，20年過去了，我在海外也開始有了巡演。所以，我認為，我果然沒錯。
—— 一直以來，周圍都在說「不對」，結果證明，現在的YOSHIKI先生是對的。
YOSHIKI：
古典樂就是要把作曲家的作品忠實再現出來的一種藝術吧。我從小就是透過爸爸接觸古典樂，但在我還小的時候，我爸爸就去世了。他是自殺去世的，所以那時候我每天都在哭，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憤怒和悲傷。那時我遇到了搖滾樂。搖滾樂可以大聲叫，可以搞破壞，是一種自由的音樂。但是，當我真的開始活動時，人們說「硬式搖滾應該是這樣的」或者「X JAPAN是硬式搖滾還是龐克？」我就想：「嗯？搖滾難道不應該更自由嗎？」所以，我的活動從那時候的開始感覺，為什麼每個人都想逐牆？為什麼要分這麼清楚呢？當有人告訴我「你應該這樣做」時，我就會想要把它破壞。所以我決定走向海外。在海外，如果東西方之間有一道牆，我就想要把它打破。
—— 2016年12月將舉行第二次【YOSHIKI CLASSICAL SPECIAL WORLD TOUR】。
YOSHIKI：
上一次是在2014年從美國的科斯塔梅薩開始，然後遊歷了墨西哥、莫斯科、歐洲等十個國家左右。這算是一次實驗性的挑戰，有時候會改變曲目之類的。從柏林的表演開始，逐漸開始有了信心，很多觀眾感動得哭了起來。
—— 上一次的巡迴裡，巴黎場演奏了愛迪·琵雅芙的〈愛的讚歌〉，倫敦場也演奏了皇后樂團的〈波西米亞狂想曲〉等，有各國大家都熟悉的歌曲。
YOSHIKI：
確實，演奏當地的流行歌曲會更加熱鬧。這次巡迴還會去香港，而在香港的記者招待會上，記者問我會不會演奏香港的歌曲。我回答說「如果有要求的話我們會考慮」，但這次是與交響樂團一起演奏，所以不確定能做到什麼程度。
—— 聽說在最後的〈ENDLESS RAIN〉中，全體觀眾一起合唱了。
YOSHIKI：
整場都這樣唱可能會有些尷尬（笑），但〈ENDLESS RAIN〉的確希望大家都能一起唱。
—— 上次是跟弦樂團合作，但這次是與管弦樂團，規模變得更大了。
YOSHIKI：
上次巡迴主要著重於作曲家YOSHIKI的身分，但巡演結束後我更專注於鋼琴練習，所以這次我希望大家能看到作為鋼琴家的YOSHIKI。所以，我也會演奏一些古典傑作。
—— 有計劃邀請嘉賓嗎？
YOSHIKI：
包括主唱在內，我現在正在考慮中，請拭目以待。我們也準備演奏新曲。不過我想保持這場演奏會專注於古典樂，但在日本四天的演出中，我也想嘗試一些新的實驗。此外，紐約的演出可能會更注重和風的元素。我有很多想法，正在思考該如何安排，但肯定會是相當令人興奮的演出。
—— 那麼最後，YOSHIKI先生您希望透過音樂傳達什麼呢？
YOSHIKI：
我曾經非常想自殺，如果沒有音樂，我想我可能早就不在了。音樂拯救了我的人生。我認為每個人生命中都有自己的配樂。在生活中，每個人都會聽到不同的音樂，走過不同的路。我希望我的音樂能成為更多人的配樂之一。此外，演奏古典傑作時，我感受到的是，莫扎特和貝多芬的作品，是在今天演奏的，但它們是數百年前創作的。所以我在作曲時，想著100年後，200年後的地球會是什麼樣子，希望有人會彈奏我的音樂。
公演概要
紐約演出【YOSHIKI CLASSICAL SPECIAL feat. 東京愛樂樂團】
- 2017年1月12日（星期四）、13日（星期五）
地點：美國・紐約・卡內基音樂廳
世界巡演【YOSHIKI CLASSICAL SPECIAL WORLD TOUR 第2彈】
- 2016年12月5日（星期一）大阪城展演廳
- 2016年12月6日（星期二）東京國際論壇 A廳
- 2016年12月7日（星期三）東京國際論壇 A廳
- 2016年12月8日（星期四）東京國際論壇 A廳
- 2016年12月29日（星期四）香港亞洲國際博覽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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