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ROCKIN`ON JAPAN》雜誌追悼hide

    5月2日那天,完成這期雜誌的全部工作後,終於可以過我的黃金週假期了,本以為可以稍微放鬆一下。那天是星期六,但我還有一些未完成的工作需要處理,就回到了編輯部辦公室。在那裡做事的時候,我收到了hide過世的消息,電話那頭還說是自殺,我想這一定是在開玩笑。hide絕對不可能自殺的啦!我非常肯定。雖然我也不願意相信死亡的消息屬實,但我更堅信hide絕不可能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他絕對不是那種會幹出這種事的人。我不停的說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同時撥打著相關人士的手機,但是沒人接聽。我同時敲打著桌上電腦的鍵盤,打開網路上的首頁。沒有任何官方的評論。但是在聊天頁面上,有無數粉絲留下的「不相信」、「不可能」的訊息,這些話語無處安放,就像我心裡湧動的思緒一樣。

    我對此真的無能為力,只能調整呼吸,反覆思考著。我只能想到兩件事 —— 「不可能」,還有... 「為什麼?」。這期雜誌才剛剛完成,我桌子後面的牆上,貼著它的封面(現在還在)。我一下子說:「不可能吧?」,一下子又問:「為什麼?」,沒有人能給我答案。封面上的hide,帶著發行新作而燃燒的鬥志,眼神極其堅定的看著這邊。我認識的hide,就是這個果敢的hide。就算X JAPAN已經解散,他也是第一個考慮到粉絲們與搖滾樂未來的關係,並迅速送上希望之歌〈ROCKET DIVE〉給大家打氣,其巨大的成功迴響中,他又為眾多聽眾準備好下一首充滿激烈吉他riff和沉重世界觀的〈Pink Spider〉。hide總是仔細計劃著,要跟聽眾一起跳入可能在X JAPAN或是J-POP界都難以觸及的音樂世界,他想把嶄新的東西帶給自己、帶給音樂、帶給聽眾,乃至整個音樂場景。

    hide就是這樣的人,他臉上的濃妝不是為了滿足自戀,而是體現表達者的精神,他想成為自己音樂世界的領路人,引領聽眾前進。我總是深深被hide的冒險精神和愛所吸引。實際上,他的執行能力和所有作品的說服力,總是能深深打動人心。

    hide就是這樣的人。自殺?難以想像。這不是言之無物,如果我有什麼線索,無論誰想反駁,我都會坦白的寫在這裡。但實際上,我真的難以想像。然而那天傍晚,電視裡的新聞卻告訴我,這是事實。截至今天(5月5日),除了hide在完成工作回家後,淩晨在自己房間的門把手上掛毛巾上吊自殺之外,媒體都沒有報導任何其他新的重大事實,事件的發生原因也完全不清楚。我等到最後一刻去詢問相關人士,但他們也說不清楚情況。這篇文章今天不提交的話,就趕不上發行日期了。因時間上的限制,重新編排整篇文章已經不可能,所以我決定只添加這段文字和封面上的額外文字,就這樣出刊。雖然從這篇文章的長度和內容裡來看,可能被視為hide生前最終的訪談,但對我們來說,看著hide展開全新的獨立音樂生涯,這本書其實是帶著支持hide、為他慶祝的心情來看待。

    最後,hide是一個非常、非常、非常心地善良的人。

    衷心祈願他安息。

總編輯 山崎洋一郎


來自洛杉磯的新專輯緊急報導

採訪/山崎洋一郎
攝影/東石田
造型/高橋由紀惠
妝髮/宮城浩

    雖然他說會把搖滾撕得粉碎,但他絕對不會放棄基本的部分。因為他從小聽搖滾,知道那種音樂能讓自己內心的牆壁瞬間崩塌的衝擊感,所以內心那個熱愛搖滾的孩子絕對不能背叛 —— X JAPAN剛解散後,hide的個人逆襲劇就此展開。〈ROCKET DIVE〉的巨大成功為他加足了馬力,現在他正準備向音樂界投入一張充滿金屬和奇特元素的全新專輯。hide要繼續呈現身為藝術家的一面,以及他真實的面目,這是前所未有的火力展示!

    已經發行的新單曲〈Pink Spider〉和即將發布的〈ever free〉,這兩首歌的接連問世,可謂正式展現了hide個人攻勢的本質,他嘗試結合數位/科技時代獨有的新形硬式搖滾風格,同時在現今競爭激烈的音樂排行榜中尋求突破,這兩個目標他都堅定的追尋,他是那種會從內部踢開大型會議室(音樂產業的舒適區)的門,讓等待的人盡情享受硬核音樂的遊擊戰士。那些知道〈ROCKET DIVE〉背面單曲裡隱藏的數位硬式搖滾〈DOUBT〉的人,會充分理解這一切的意義。

    而如今,hide的野心全貌正藏於他的第三張專輯中,該專輯正在洛杉磯的「Sunset Studio」錄製中。這是一個曾經由黃金時期的齊柏林飛船,以及像Prince和The Doors這樣的搖滾巨星用過的著名錄音室。但令人驚訝的是,這裡非常簡陋,甚至可以說是有點髒亂,類似於日本小城鎮的業餘練習室。大約十畳大小的休息室裡只有一張沙發。錄音室裡只能容納音樂人和工程師,沒有任何額外的空間讓其他客人使用。他們只能坐在外面的停車場地上。雖然這也不錯,但也不禁讓人好奇,像齊柏林飛船這樣的巨星樂團和他們身型如相撲選手的經紀人,當年是怎麼做的?也許也是坐在停車場的地上?

    至於目前的錄音階段,他們僅完成了幾首歌的鼓和臨時吉他錄製,距離完全把握專輯的全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然而,搶先聽過目前的雛型和這次採訪的討論,我幾乎能理解hide對這張專輯的意圖了。首先,他想把前兩張專輯中實踐的"硬核與流行的混沌"融合得更緊密。他要大膽宣揚自己獨特的怪異、重金屬和流行的搖滾風格,毫無顧忌,並以"日本"為主題。最終,他要證明這種音樂正是日本搖滾迷們無需妥協就尋求的直接表達。

    曾是個胖小孩、自閉的少年松本秀人,透過搖滾樂打破自我束縛,再到加入X,一飛衝天,而現在透過個人事業再次打破搖滾的殼,最終與現在的自己融為一體,向前邁進,現在的hide正站在這個故事章節的大門前。


—— 狀況感覺比我想的要艱難一些呢。

hide:其實啊,一般來說我都是在家把編曲都做完了再去錄音室的,所以到了那裡會比較快。但這次不一樣,就像在家裡一樣邊做邊錄正式的東西。通常以品質上來講,我在家做出來的東西,已經可以直接做成唱片了。


—— 那hide本身是不是感覺不太好,或者有點疲憊感堆積之類的?

hide:完全沒有。只是,嘿嘿,像這樣的採訪啊什麼的也湧進來了(笑)。在家的時候,我真的是不開門,電話也關了,想採訪都沒辦法(笑)。但是一旦出門就會被抓到,我也不好意思拒絕(笑)。沒想到結束後會有不錯的迴響呢。對我來說可能也算是一種放鬆。


—— 哎呀,我可做不到這樣啊。

hide:但這次因為單曲是先行上市,所以得做宣傳。不是得做,是我自己說「不,我一定要好好做這件事!」,所以最終還是自己提出來的(笑)。


—— 有些人就是真的不行,而有些人則還OK,有人可能會把別人的話當耳邊風。

hide:啊,是這樣啊。嗯,我還是比較喜歡後者。因為我不太會主動去找方法放鬆,所以被迫放鬆對我來說更好。即使是不好的方面,有時候也覺得挺好的。比如說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時,反而會成為歌詞的一部分呢(笑)!


—— (笑)真嚇人。

hide:哈哈哈。


—— 那麼,這是作為hide with Spread Beaver這個樂團的首張專輯嗎?

hide:嗯,但實際上做法跟以前一樣,Spread Beaver更像是個商標。有些歌完全是我一個人做的,有時候則是讓Spread Beaver的成員來幫忙。所以不是以樂團的方式運作。不過,做出來的確實是樂團的聲音。


—— 所以作品本身並不是說"這次就以樂團的形式出現"對吧?

hide:對,不是那樣。比如說,有時候是鼓手JOE過來打鼓,或者換其他鼓手來。前陣子有個貝斯手說想在這邊度個假,我就讓他住下來,趁機讓他錄音(笑)。


—— 有確定固定成員嗎?

hide:基本上不固定。應該是說,我一個人也算Spread Beaver,跟I.N.A.君兩個人的時候也算Spread Beaver。到了上電視或在現場演出的時候,變成七個人的時候也算Spread Beaver。


—— 但為什麼現在想開始用這種註冊商標的方式來做呢?

hide:可能是有點厭倦一個人了吧,說實話,是因為沒有樂團了(笑)。我覺得肯定是有想做得像樂團一樣的衝動。還有就是想讓自己放鬆點 —— 畢竟"hide"是我的本名,我的本質是不會變的,所以我就想給自己創造這樣的夢想,跟特倫特·雷茲諾(九寸釘主唱)差不多。再比如說,製作單曲的怪人卡或貼紙,只用"hide"的名字就沒那麼有趣,只有自己的照片也很無趣,但有了Spread Beaver的夥伴們在,製作過程就變有趣了。確實是有這樣的因素。


—— 所以不是說「要這樣做樂團!」,而是有一些額外的東西,看看能不能擴展?

hide:對,真的就像是為了自己而做的一樣。也是一種鼓舞吧。但老實說,粉絲可能有點難懂,對吧?所以最後可能會以Spread Beaver的名義一起做,然後產生出來的聲音其實還是一樣的,最後大家會說「原來如此~」,把Spread Beaver跟我本人匹配起來。


—— 挺有意思的。然後,基本上有兩張先行單曲,幾乎可以說是同時發行的。

hide:剛開始是想發行為一張單曲的,我要求雙重宣傳,但跟唱片公司展示之後,他們決定兩首歌一前一後分別推出,這樣可以在電視上曝光更久,保持熱度。


—— 那對hide來說,其實一張單曲就夠了?

hide:是的,只需要一張,而且兩首歌原本都不是以單曲為製作原則,在前期製作時一直都是以專輯曲的角度在做它們。但公司說「因為有綁定宣傳,所以請早點做試聽帶」,我就做了試聽帶。一開始把〈Pink Spider〉中間的慢板部分送去日本,他們聽了之後說「挺好的!」(笑),然後我說「那我把另一面也送過去,想一起推出」,就把另一首快節奏的〈ever free〉送過去,他們說「那分開來做吧!」,果然如此啊(笑)!


—— 所以,在這兩張單曲中,〈Pink Spider〉是比較硬派的,對於那些從〈ROCKET DIVE〉剛認識你的新粉絲來說,可能會心想「哦,原來hide是這樣的人啊~」

hide:嗯。


—— 另一方面,〈ever free〉是類似於"ROCKET DIVE續集"的作品,你肯定考慮了很多。

hide:是的。老實說發行〈ROCKET DIVE〉的時候,這兩首歌的曲子都已經有了,只是歌詞還沒寫。因為像〈Pink Spider〉這種歌是我最擅長的領域之一,所以很快就完成了,我就想"這種歌我隨時都能寫",就先放一邊了,然後開始著手〈ever free〉,我原本以為這首會被選為單曲,所以開始編曲,但是陷入了僵局,沒完成。我真的很想擺脫〈ROCKET DIVE〉的影響,結果什麼都做不成了,就想"算了吧",然後我想"那就做個最快能完成的,〈Pink Spider〉吧",於是開始寫歌詞。〈ROCKET DIVE〉是那種"向著看不見的世界航行吧!",是推人一把的加油歌,我心想"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得寫寫之後的事"。如果〈ROCKET DIVE〉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那下一步就是 —— "當你進了虎穴時,可能會遇到老虎,甚至被咬"這樣的設定,我就寫了一些跟音樂無關的情節。比起直接寫反抗的詞,我覺得按這種情節寫下去,然後套在搖滾樂上,做成一種賽博龐克風格的東西會很有趣,但結果歌詞太多,沒法結尾了。如果不結尾,"哦,這首歌聽起來很正面,這樣更有趣,不如留到專輯裡更好",所以現在的版本可以有不同的解讀。然後決定"剩下的歌詞留給專輯用吧",〈ever free〉就很容易寫完了。寫完歌詞後感覺就解脫了,所以〈Pink Spider〉和〈ever free〉雖然唱的是同一件事,但如果我同時寫這兩首歌的歌詞,〈ever free〉的編曲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 〈ROCKET DIVE〉賣得很好,我覺得那張單曲的成功,對你來說是接下來非常重要的一步。

hide:是的。


—— 所以作為續集,〈ever free〉可能也考慮"再推一把",對吧?

hide:但你知道的,既然要做,我就想好好宣傳。如果接下來又做〈ever free〉,我覺得我可能會崩潰(笑)。我一直以來做事的前提,是基於自己不厭倦,但如果接著做,我就會厭倦的,所以我不能連續做同樣的事。正如山崎先生所說,這是接下來重要的一步,我不想被人以為"這就是我","我得趁現在做!"。所以我現在必須發行更多未公開的內容,否則以後再發的話,大家可能會覺得只是附加的。


—— 或者是一種反彈?

hide:對,或者是以為我要"換個路線",心想"hide你到底是誰啊?",所以這種時刻要好好處理,這樣真正想聽我的音樂的人才會聽。


—— 而且,目前排行榜上其實沒有中板金屬為主的歌。

hide:是的。


—— 現在你正受到矚目,發行這種作品,有沒有一種"如果這首大賣了會有多棒"的興奮感?

hide:有!非常有,但其實聲音挺流行的。


—— 嗯,我覺得它是流行的。相反,硬式搖滾無論在哪個時代都應該是主流,但現在真的沒有。

hide:確實如此。


—— 所以如果這首大賣的話...

hide:那會很有意思,所以說,接下來是〈ever free〉囉(笑)。肯定會有人說「你到底想幹嘛?!」(笑),但我覺得這樣更好。


—— 到目前為止也出了兩張專輯,在單飛生涯中,從〈ROCKET DIVE〉之後開始的動作,對你來說有沒有什麼不同?

hide:嗯... 具體來說,之前因為有X可以回去,所以單飛更像是玩玩副業。當然,製作的時候我是很認真的,比如說宣傳啊之類的,一結束就得回到X那邊去。所以對我發行的東西來說,最大的不同是完全負起宣傳的責任。這兩張單曲 —— 尤其是〈Pink Spider〉,因為它需要很多精力,我就想"能拿出來的東西,盡量都弄出來吧!",所以雖然我不想做電台,但也去主持了《ALL NIGHT NIPPON R》之類的東西(笑)。


—— (笑)那麼身為製作人的想法呢?

hide:嗯... 〈Pink Spider〉和〈ever free〉的製作方式完全一樣... 我並不會多談我創作內容的含義,但〈ROCKET DIVE〉卻對外解釋了歌詞內容,這是因為有一定的銷量了,被許多人聽到它之後,我覺得有責任去說明,或者是變膽小了 —— 或者是歌本身,或者其他什麼的。這些東西讓我覺得有點沉重。還有一個我覺得非常負面的部分是,可能是花的時間太長,想太多了。雖然自己這樣說有點奇怪,但那種無意識的行為是我喜歡的部分,所以我不想忘記這一點。現在不是被視為X的一員,而是單獨被看待為『hide』,所以我不再設防,這大概是我最關心的部分。關於作曲,我不太想改變我的立場。


—— 我明白了。講是這樣講,但情況還是會變的對吧?

hide:是的。但至少我自己可以篤定的說,我還沒陷入困境。


—— 這代表之前的個人專輯,也沒有抱著是樂團成員做個人專輯的想法?

hide:那確實是因為我要負責唱歌,這點非常重要。如果我是以樂團吉他手的身份製作專輯,可能會有更多這樣的想法,但我是自己作曲、演奏和唱歌,所以如果這被當作一個單獨的個人項目,或者說組一個不同的樂團,那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會涉及到責任感,可能會變得非常複雜,但仍然是我自己演奏、唱歌、創作的,所以說我還是一個所謂的"創作歌手"(笑)。


—— 確實如此。至今為止的兩張專輯裡也沒有那種"因為是個人項目,所以可以隨便彈吉他獨奏"的任性或失衡感,對吧?

hide:是的。反過來說,第一張專輯時,我還想著"不加一些點弦怎麼行!"呢(笑)。


—— (笑)但說真的,hide的個人專輯裡沒有那種放縱和任性,挺意外的。

hide:可能是因為我真的很想做出自己想要的音樂吧?在樂團裡,常常會不知不覺中形成一種"音樂應該是這樣"的默契。但成為一個"創作歌手"之後,我什麼都可以嘗試。也是這樣(笑)。


—— (笑)不,但你的態度確實給人這種感覺。話說回來,這次專輯有什麼特定的概念或方向嗎?

hide:嗯,現在有一個非常初步的標題,就是"日本",不是說它會直接出現在歌詞中。我一般會先有一個暫定標題,然後圍繞它寫滿筆記,邊看筆記邊創作音樂。就像跟樂團成員說「我們用這個標題吧」,如果有三個人在作曲,他們可能會從這個標題找到靈感。我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做這件事,所以如果不進入編輯階段,我沒辦法跟別人清晰解釋專輯的實際概念。之前的"科學"標題也是,先有了"科學"這個暫定標題,我才寫了很多關於"科學是什麼"的東西,邊看這些東西邊創作,結果不知不覺中我自己被"科學"洗腦了。現在的暫定標題是"日本",還有一個我自創的詞"JA-ZOO",結合了日本和動物園,這給了我很多靈感和方向。我在Zilch裡唱了很多英文歌,但我寫歌時都用日文寫臨時歌詞。有個成員會聽我的日語歌詞來寫他的歌詞,但無論用哪種語言唱都差不多。所以我開始覺得"日文真美!"、"也許日文特別適合硬式搖滾",所以也有這種日文和日本元素。還有,美國、非洲的音樂排行榜都差不多,但日本卻完全不同,這一點很有意思。


—— 啊,比如Oasis在哪個國家都可能是第一,但在日本可能完全不同,就像Globe是第一名一樣。

hide:對對對,這我就覺得很酷(笑)。還有,Zilch裡跟我一起的那幾個傢伙年紀都差不多,所以我們喜歡的東西一直以來也都差不多,我可以理解他們的"搖滾"部分,但他們絕對不懂"歌謠"的部分。在日本,人們常常說「有洋樂情結」,但我卻覺得「歌謠真是強大的武器!」這就是我現在的想法。


—— 了解。聽了〈Pink Spider〉之後,我心想,通常聽到那種類型的歌,你會覺得"他原本肯定是想做的很硬核,但因為是日本的單曲,所以只好在中間加入那種流行的副歌"。

hide:是的。


—— 但〈Pink Spider〉的感覺是,你非常自然的加入那種副歌,就像是"這首歌加了這副歌就會更酷!"的感覺,這種展開方式是你以前沒有的。

hide:是啊,我也是這麼覺得(笑)。〈Pink Spider〉真的是這樣。那個副歌不是後來加上去的,而是一開始就自然形成的。所以我覺得這首歌可以當作單曲發行。


—— 真的呢!那副歌不是"加了糖的甜味",而是"有了這副歌,整首歌都飛起來了"!

hide:對啊,〈Pink Spider〉真的是我剛說的那種 —— 洋樂情結的反面?我不知道該怎麼講,但它就是那樣。我通常會在專輯裡做那種歌,但要把它們融合成一首,就真的很難了。但說不定〈Pink Spider〉真的做到了。我不確定能不能繼續做這種歌,也不想被束縛,但就是在暫定標題裡找到這樣的東西,然後創作時感覺很不一樣。


—— 所以像你這樣擁有深厚洋樂素養的人,是認為"日本其實非常獨特,如果把洋樂和邦樂的優點融合在一起,就能走得更遠"!

hide:是的。


—— 確實如此。我認為你擁有這樣的才能,以先鋒的姿態走向未來的道路,這將會成為一種指南。

hide:是的。比如說,我們就像美國人一樣,都會看「美國告示牌百大單曲榜」或MTV電視台對吧?所以我們聽的音樂其實都一樣啊!但我們日本人其實聽得比美國人更廣泛,音樂的範圍更寬,而且歌謠曲本身就是一種非常混合的音樂,所以無論是節奏變化還是編曲變化,日本人確實更拿手,尤其是現在美國排行榜上已經開始忘記了旋律的部分,在這方面我們絕對是更優秀的。雖然日本有其劣勢,但完全可以扭轉成優勢。


—— 我懂你意思,大家都常都會陷入「必須二選一」的思維。

hide:對,就是這樣,連我的粉絲也會這樣。有人說我「哇,hide好可愛!」,我聽了也不會生氣,他們只是不懂音樂術語,一段時間過去後,他們完全可能會說「嗯,這句歌詞寫的不錯」,對吧?但那些聽前衛音樂的粉絲可能會說「是在模仿九寸釘嗎?」,這很像我剛開始接觸洋樂時,難免會抱著洋樂情結,所以我想更自由,加入更多訊息,看到這些就讓我思考這些事。所以對於那些真正認真追隨我的、年齡大約只有我一半的粉絲們,我確實希望能灌輸他們更自由的觀念,打破日本人面對洋樂就會自卑的偏見。


—— 我明白了。但大致來說,這張專輯還是非常硬核和重型搖滾的路線。

hide:如果也算進〈ever free〉的話,那確實是。


—— hide為什麼總是有一種硬核和重型搖滾聲音的創作衝動?

hide:這還是取決於曲子,我有一首舊歌叫做〈DOUBT〉,我至今仍然喜歡,這首歌完全就是 —— 回到剛才說過的話題,如果有令人不愉快的事情發生時,反而會成為歌詞的一部分。就是這麼直接。


—— 是因為憤怒嗎?

hide:對,所以我差不多兩小時就寫完了,然後又花了兩小時錄製。有時候就是這樣,比如〈Pink Spider〉的歌詞是另外創作的,編曲方面 —— 我想製作所謂的賽博龐克搖滾。我用了兩個鼓手然後把他們合成一個,把鼓機的打擊聲逆向操作,人類製造的賽博龐克鼓聲雖然搖擺不定,但比機器更有味道,我想實驗這種有神秘感的編曲。


—— 明白了。我在聽前兩張專輯時覺得驚訝的是,雖然是那種硬式搖滾,我還是能感受到日本式的溫柔,也有非常積極的訊息想傳遞給聽眾。

hide:是的。


—— 通常那種往硬式音樂發展的音樂人都會去掉這些元素吧?會變得更加冷漠 ——

hide:變得更抽象... 但說起來,我幾乎不寫虛構的東西。


—— 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像切碎東西的聲音會帶來快感,但聽專輯的同時還能感覺到溫暖」,這種結構感覺挺不賴的。你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說吧(笑)?

hide:我還以為你們沒怎麼仔細聽歌詞呢。不過,可能是我還不懂那種強烈的寫法吧,至少我寫不出什麼血腥的歌詞,我也從沒想過要超出自己的範圍。既然這麼說... 也許可以試試看(笑)!


—— (笑)不,我是真的覺得很好!

hide:(笑)...歌詞其實是日常生活的片段。很少有人會認真討論歌詞。


—— 但從旁觀者的角度看,還是挺神奇的?比如說〈Pink Spider〉以「粉紅」這個詞為題,剛開始時可能會以為是些恐怖內容的歌詞。

hide:〈Pink Spider〉像是... 有點像妓女的歌(笑)?


—— (笑)對,但它其實是個正面的故事。

hide:那種恐怖的歌我做不出來吧(笑)?... 可能是我膽子小(笑)。「去死吧!」這種歌詞我從不覺得好,也沒被這種歌詞影響過,對此也沒有什麼觸動。因為像The Clash或The Stranglers這些樂團,他們歸根結柢還是挺溫柔的,對吧?


—— 確實很溫柔。

hide:是啊,所以我喜歡的都是那種人,我想這也是原因之一吧... 比如我很喜歡看恐怖片,但我不喜歡那種「絕對不行」的東西。如果不是合理的,我就受不了(笑)。


—— (笑)雖然不知道這次專輯會怎樣,但我之前就想問這個問題,最早開始做個人活動的動機是什麼?

hide:就是「既然要做個人活動,那就各自去跟不同的唱片公司簽約」,樂團裡是有這樣討論過的。然後TOSHI大概是第一個,YOSHIKI也去簽了合約之類的,在這期間我也接到了搞單飛的提案,感覺就像收到了一棟房子可以進去隨便玩一樣。雖然我以前沒唱過歌,但唱片公司一開始就以為我會唱歌,我問「你們有聽過我唱歌嗎?」(笑),所以我只能認為他們因為我是X的成員才簽我。所以囉,「那我就做我喜歡的事吧」!


—— 從那之後,你是怎麼想出第一張專輯的?

hide:一開始我就說了,「我想做比X更流行的,像歌謠曲那樣的音樂」,可能是想上榜吧,我想在那裡建一個立足點,然後好好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對方可能只是想做單曲產品,但我反而想好好利用它。不過唱歌這件事我沒有準備好,我認為"唱歌誰不會啊?",結果一開口唱不得了,〈EYES LOVE YOU〉那個副歌部分,在錄音前我唱了大概三千遍吧,因為我以前從沒聽過自己唱歌的聲音,我對此有抗拒感,「不想再唱了!」,我連自己的語音信箱都不想錄聲音,反正就是討厭自己的聲音。但唱了三千遍之後,我就習慣了。


—— 比如說,我覺得你可能會想先做一首硬核的〈DOUBT〉,但想做熱門流行單曲就是完全相反的思路了。

hide:對,那時候我體內最想做的應該就是〈DOUBT〉那種歌。但〈EYES LOVE YOU〉實際上是A面曲,〈50% & 50%〉在B面。在單曲取得了一定銷量之後,我想建立起"專屬於hide的領域"。像〈DOUBT〉那種歌就算出了也只會被說「真酷!」,所以重要的歌,我不想那麼輕易就公開。


—— 「因為是單飛嘛!我是X的成員」之類的,通常會直接做〈DOUBT〉那樣的歌。

hide:可能是因為我周圍都是普通人,所以還好。現在也是,所以就算我做些特別的事,周圍的人也不太懂。這可能是件好事。


—— 那當〈EYES LOVE YOU〉熱銷的時候,你有沒有心想"我的單飛生涯看起來可行"?

hide:(笑)沒有,因為我只是點了個火,然後就又回到洛杉磯的X了,所以出了單曲就跑了,一直沒去管。所以就算它熱銷我也不知道。直到第二張、第三張的時候,我開始意識到團隊在增加,我心想"還好那時候出了那張單曲"。


—— 第一張專輯銷量也很好,但不能馬上繼續做下一張,這是不是讓你有點難受?

hide:我沒有那麼計劃過自己的人生。我的一個週期是出單曲、做專輯、搞巡演、發行現場錄影帶,等做完這些後我通常會鬆一口氣。但那時我通常已經回到X了。我的征服欲沒有那麼強(笑)。雖然是點到點的,但第二張也是這樣。在這中間,我還做了LEMONed等等的很多事。


—— 所以並不是有野心就持續進行,而是相當零散的做?

hide:對。不過我當然會想"這次要賣得比上次好!"或者"宣傳要做得比上次更大規模"。


—— 但是對普通人來說,那種音樂很不容易賣座,如果我是你的話,會想"既然這樣也能賣得這麼好,就接下來聲音應該做的更重"。

hide:但周圍的人都認為「是因為X才賣得好」,所以我也只是心想"你們對我大概就這麼點認識吧"(笑)!


—— (笑)那麼從現在開始,這些東西就是全部了,在這個意義上,野心也不一樣了吧?

hide:得開始做宣傳了。


—— (笑)就這些了啊?

hide:(笑)是啊,因為〈Pink Spider〉就是那樣的歌,要特別花心思,如果不好好推銷〈Pink Spider〉,我感覺自己都會消失了,可能會覺得"啊,我理想的音樂世界確實行不通"... 排行榜就像運動會一樣(笑),就像一直在練田徑的人,發行和排行榜是一件大事,在那裡你就想要贏,如果像怪人一樣突然衝出來,就得更加支持他們。然後,山崎之前說過「可能很多人的潛意識裡就喜歡這種東西」,我是帶著這樣的夢想去做音樂。


—— 我也想問問這部分,總之,hide這種怪異且硬核的音樂世界,在當前的主流樂壇裡並不存在。日本至今為止,這種音樂從來沒有成為主流過。

hide:是的。


—— 看hide最近的動向,像是發行〈ROCKET DIVE〉這樣的單曲,做這麼多繁重的宣傳,接下來的兩張單曲也是經過各種考慮後,採取這樣的方式,並不是「非得讓人承認我不可」,但感覺你投入了很大的熱情。

hide:是的。


—— 你可以直接做一首怪異的單曲來表達「這就是我」,但你沒有這樣,而是認真做了該做的事。

hide:對啊。


—— 我不認為這只是因為你想要自己的音樂大賣,也不像你之前說的,想要得第一名。

hide:是的。


—— 你擁有的音樂世界,我覺得應該能打動許多人,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這能成為主流,肯定會變得更有趣,這種感覺像是一種使命感,或者說是野心。

hide:對啊,我是有種感覺,就像我之前說的,那些尖叫的小東西,不管是附加元素還是什麼,我都會用上(笑),確實有這種感覺。比如在日本,你可能會覺得"這個樂團最酷",但他們不出現在公眾面前。如果他們自己不想那也沒關係,但我覺得不需要裝神祕裝到那種程度。


—— 確實,這是個特殊的位置呢。

hide:不過,如果是樂團的話,總有人會說「不,我是!」,特別是那種樂團。但我不喜歡那樣,我可以一個人對上所有事情,所以當那些愛出風頭的人做這些事時,感覺挺有趣的吧?我倒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笑)。...雖然地下音樂變成主流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總有邊緣流派存在,也許只是風水輪流轉的問題,但這個過程很有意思,我確實想親眼見證那堵牆倒塌的瞬間。如果你是當事人,更尤其如此,如果可以的話,可能只是那麼一瞬間吧。不過,說得太複雜,大家都會擺出架子(笑)。在廣播節目上說些傻話,把事情搞得隨意些,大家也更容易接受,對吧?複雜的東西讓製作方去煩惱就好了,「別想那麼多,來玩吧,這只是娛樂!」,我覺得這樣更好。特別是不想讓年輕的孩子們吃苦頭(笑),別說複雜的話!


—— 嗯,我們雜誌也是把這些都包括在內,讓娛樂變得全面,所以盡管放心,大膽的說。

hide:(笑)哦,是這樣啊。


—— 所以我們聽到的搖滾,感覺沒有人能像你那麼準確的表達出來,但我覺得人們的潛意識裡是需要這種東西的,如果現在有人能做到,我覺得局面會大大不同。

hide:有人在做啊,比如米歇爾·岡,我覺得他做得很棒。


—— 是的。所以那些人和你一樣,焦點對的很準。

hide:就是"這傢伙在想什麼?"那樣輕鬆的帶過去吧(笑)。在製作〈Pink Spider〉的同時,我喜歡加入怪人卡這樣的感覺(笑),"這就是我啊",至少就我個人而言確實很興奮。就像我之前說的,我個人很想看到崩潰的瞬間(笑)。然後,不是"我必須做"的使命感,而是"我要把這個做成!"的衝動,但我不是故意的(笑)。至於征服欲,那是我自己一個人的體驗(笑)!是和那些能理解的人一起享受。


—— 我讀過早期的訪談,說你很胖的時候,被搖滾樂救贖了。

hide:嗯。


—— 那種感覺一直持續到現在,這成了你的根基嗎?

hide:因為我首先是那樣的聽眾,這絕對不會改變。雖然我說過『我要把搖滾樂撕得支離破碎』,但基本的部分絕對不會放棄。因為我並不完全信任它,包括那些狡猾的部分。


—— 即使你製作了瘋狂、支離破碎的作品,根本上還是希望作品是真誠的?

hide:是的,對。所以現在我在等待大眾和我的作品之間的牆崩塌,但我知道自己內心的牆在什麼時候崩塌。像是搖滾之前、搖滾之後那樣,所以搖滾這個東西是不能背叛的。在某種意義上,這是一種優秀的宗教(笑)。


—— (笑)不過,不好意思,聽你的作品我就是這麼感覺。

hide:是嗎?


—— 所以你說「只要大家在娛樂部分找到樂趣就好」 —— 可能有人就是這麼享受的,但我覺得真正認真聽hide的聽眾,都是像松本秀人那樣的少年。

hide:嗯,這沒辦法。我不是別人,我就是松本秀人(笑)。我並沒有刻意隱藏什麼。否則我也不會做這種採訪了(笑)。


—— 哈哈哈。那麼,Zilch這個項目是不是也會一直進行下去?7月份就要發專輯了。

hide:對。其實去年8月就完成了,感覺晚了很多。對我來說,發行像歌謠曲那樣的單曲和做Zilch差不多。


—— 就像是左或右的選擇?

hide:對,差不多。但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當時是我和兩個英國人還有其他幾個音樂家一起做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在自我驗證,我還在想"我還沒過時"。那對我的作曲能力和與時代的匹配是一次很好的確認,"沒錯,我還行,太好了"。說到Zilch,這已經超越了產品本身,比較像是這種感覺。我就是想試試看"絕對不會輸給美國樂團!"


—— 無論是Zilch還是個人項目,還有〈Pink Spider〉和〈ever free〉這兩種單曲類型,你似乎很喜歡這種雙重輸出。

hide:真的很窮啊,真的!


—— (笑)我覺得也是。

hide:樂團的話不會這樣。畢竟找到共同點才能成為樂團。所以我一開始說的,因為我是個"創作歌手"(笑)。


—— 現在連視覺上都是兩種模式。戴著墨鏡、帽子、不化妝的版本和化濃妝的版本。你真的很喜歡雙重模式呢(笑)。

hide:(笑)哎呀,其實這不是什麼策略。但說到Zilch,如果有人聽了單曲而成為粉絲,他們會想"這人是誰?"然後他們又會去聽Zilch,然後又會想"他還做這種歌謠曲?"因為中間的人是我,最後大家可能會想"哈哈哈哈!",所以樂團成員開始做個人活動也差不多。


—— 對吧?

hide:所以你是說"停止個人活動!"嗎(笑)?


—— 不是(笑)!只是,當你嘗試把這兩種相反的想法融合在一起時,我覺得你就會具有前所未有的爆發力。

hide:所以我說過,這種歌不是隨便就能寫的啊(笑)!


—— (笑)那麼最後一個問題,上次是在剛解散後的採訪,現在對X解散有什麼新想法嗎?

hide:沒有,和上次接受採訪時差不多。一直都在忙。但如果有人說"再來組一次吧!",那可能會有點麻煩(笑)。


—— 你還和X的其他成員見面嗎?

hide:不,完全沒有。也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不是故意不聯繫,只是大家都很忙。YOSHIKI也在洛杉磯忙。


—— 就算如此你也不見他們?

hide:是的,平時不見。即使在樂團的活躍期間,除了工作之外,沒事我們也不會見面。


—— 也不打電話嗎?

hide:除了生日會打一下(笑)。


—— 聽說其他成員也開始了新的活動。

hide:是的,他們都開始做新的事情,但我不知道具體細節。


—— 我好像在哪裡看到TOSHI要開演唱會的海報。

hide:我完全不知道,TOSHI也沒有告訴我。HEATH也在做些什麼,YOSHIKI我是在報紙上看到的(笑)。他在幫北野武的女兒製作單曲吧?啊,對了,我們有提過。YOSHIKI生日那天我打電話說「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哦~」。


—— 但是,從公眾的角度看,解散演唱會之後立刻有〈ROCKET DIVE〉這樣的快速發展,我覺得真的很好。

hide:是啊。


—— 比起間隔很久,或是帶著藉口開始的,充滿活力的快速行動絕對更好。

hide:對吧?我也覺得很好(笑)。因為這樣的話,也會有些採訪活動。在採訪中會被問到某些的問題對吧,所以能早點說出來是好事。如果拖延的話,事情就會變得模糊。我之前也說過,我就是我。如果不是我們說點什麼,別人就會背後猜測,那我當然會出來說點什麼。如果時間拖得太久,我自己也可能開始猜測了。所以這樣對我自己來說也是最好的(笑)。


—— 看起來真的很痛快,就是那種時機正好的痛快感,現在動力十足的hide看起來更加閃耀。

hide:確實是這樣,要是不這樣做就不行了。但畢竟只有一個身體,不知道能持續多久(笑)。不過,我覺得我還是更喜歡盲目的衝刺,這真的是今年的主題。



    因為我們這次去錄音室採訪,hide和工作人員為了我們在錄音室中庭開了一場燒烤派對。那時候錄音工作繁忙,我說「這時候你們應該沒空吧,沒關係的」,工作人員回答說:「沒事,就在這裡辦,我們可以邊檢查音效邊烤肉。」那一刻我意識到,這肯定是hide本人策劃的,他想盡可能好好的招待我們。採訪結束後,hide擠開閒聊的我們,滿臉笑容抱著一箱啤酒說:「來吧,開始吧!」他帶頭炒熱了氣氛。當大家逐漸興奮起來時,他就站在一旁,邊喝啤酒邊微笑的和我們聊了一下各種事情,但期間他必須不停進到錄音室檢查聲音。這一次,我深切感受到hide的人格魅力。

總編輯 山崎洋一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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