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東海林のり子 採訪TOSHI

東海林:TOSHI現在的事業不僅在日本展開,你也在洛杉磯生活嗎?也許,住在國外會改變你的世界觀?

TOSHI:身體的細胞是不斷變化的。當然,你會開始意識到生活在日本和生活在國外的好或壞。但與此同時,視野也會變得更加開闊。我認為視野開闊時,人也會變得更成熟。同時,如果自己不親身經歷,就無法理解美國人是怎麼生活的、他們有什麼感受、現在那裡的搖滾樂又流行些什麼。

東海林:雖然大家都說音樂無國界,但生活在日本,可能無法體會到這一點。

TOSHI:如果去國外,會更容易理解。還有,雖然大家說音樂無國界,但實際上是存在著界線的。對音樂本身來說,是沒有界線的,可是有很多因素會把人們分開,比如膚色不同、音樂流派的差異這些東西。所以我們從日本到美國時,我們想打破這些界線。

東海林:超越界線,摧毀它們。

TOSHI:是的。雖然有偏見,有些人會懷疑日本人懂不懂搖滾。但我們會一直前進,音樂不應該存在這種分歧,這是我們從一開始就相信的。

東海林:音樂和歌詞都逐漸改變了。

TOSHI:是的,因為視野逐漸擴大,變得國際化。歌詞也變得更深刻,有著雙重意義。在下一張專輯裡,這一點會更明顯。

東海林:這是件好事。但對主唱的TOSHI來說,這可能特別困難。

TOSHI:最困難的部分是英語,因為一些歌詞是英文的,而在演出時也需要用英語直接交流... 但我們現在處於一個獨特的位置。我們才剛開始,我相信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克服。雖然牆壁又高又厚,但透過它們還是可以看到明亮的光。

東海林:我明白。而且,X JAPAN很出色,每一位成員也都很出色。

TOSHI:是的,最近我們重聚了,經過一段分別後,我不由自主的想到"大家都變得好厲害啊!"

東海林:太棒了!我想其他成員看到你時,也有一樣的感覺。

TOSHI:如果是這樣,我會非常高興的(笑)。然而,只有五個人一起見面時,我才立刻明白,X JAPAN一切都很好。

東海林:如果跟每個人單獨見面,似乎沒有人改變。但當你們五個人聚在一起,比如在新聞發布會上,就好像有光芒灑落一樣。

TOSHI:當我們單獨時,和當我們成為X JAPAN時,完全不一樣。

東海林:是的,完全不同...

TOSHI:X JAPAN不只是一個樂團。哦不對,它當然是一個樂團啦(笑),但它也是一個活生生的存在。

東海林:當我在記者會上見到大家的時候,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想說我來這裡是為了引起注意...

TOSHI:我們注意到了(笑)。每個成員的能量已經很強大了,但當我們融為一體、成為X JAPAN的時候,這種能量就變得無窮。所以,X這個名字非常貼切,因為X代表無限,能量可以增長到無限。我也可以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判斷。雖然我是樂團裡的一員,但我也是一個獨立的藝術家,可以獨立思考。而且我也是X JAPAN的粉絲。

東海林:TOSHI非常棒呢,既可以在樂團中唱歌,同時又可以做獨立的藝術家,做一些完全不同的事情。

TOSHI:我常常白天為個人項目錄音,晚上則為X JAPAN錄音。如果之後聽最終版本,就會注意到聲音變了。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東海林:就像是另一個人。

TOSHI:單飛似乎更加無憂無慮,或者什麼...

東海林:我想我明白了... 單飛時你可以唱自己想唱的歌。

TOSHI:在X JAPAN裡,我努力把每件事情都做得更細緻,好像... 但無論是單飛還是樂團,我都覺得都很棒,請原諒我(笑)!

東海林:但這其實挺好的!就好像能夠過著兩種生活一樣。通常,成長需要十到二十年。從這個意義上說,X JAPAN這個樂團成長得很快。

TOSHI:是的,大概是十年左右... 我大約17歲的時候,開始了X這個樂團,所以已經過去了大概十二年。從那時起,我一直跟YOSHIKI一起工作,我們一直努力用高效的方法做事,也選擇最積極的道路,但也有很多負面因素,也有很多人反對。所以在我們取得現在的一切之前,我們學到了很多。現在,最後都匯聚在一起了 —— 在音樂上,也在心理上。

東海林:是的,現在演唱會上座無虛席,門票在幾分鐘內就賣光了。

TOSHI:是的,就像去年底在東京巨蛋的演唱會一樣。我當時非常高興。因為去年我們幾乎沒有發布任何新作品,除了〈Rusty Nail〉,只有一首歌。但X JAPAN仍然繼續生存,粉絲們也堅持不懈,繼續聽著音樂,等著我們。所以非常棒的是,在東京巨蛋兩天演唱會的門票,兩分鐘內就賣光了。

東海林:令人驚訝!兩分鐘內就賣光了!

TOSHI:比上次更快。

東海林:X JAPAN在粉絲的心裡總是佔有重要地位,他們一直都非常支持這個樂團。

TOSHI:真是太棒了。我真的很高興成為這樣一個樂團的一員,這是一個很大的榮譽。

東海林:TOSHI擁有驚人的音域。這真是一種寶貴的天賦!

TOSHI:是的,這確實是一種寶貴的資源。當然,我天生就有一些天賦,但主要是在X JAPAN的成員還有跟我們合作的工作人員影響下才得以發展。特別是YOSHIKI。人們常說他太嚴厲、自信過頭、不妥協。但我非常尊敬他,正是他才讓我成長。過去也有很多艱難的時刻,有時我甚至覺得自己完全無法唱歌。種種困難都有過...

東海林:正是如此...

TOSHI:每次我都是靠著樂團其他成員一起克服的。他們從不妥協,從不說奉承的話。正是由於這種堅持,我才成為了現在的我。我非常感謝這一切。我想,我自己也挺不錯的,因為我沒有放棄。

東海林:當然。

TOSHI:現在我從容做著我的個人項目。而在兩三年前,我們花了八個月時間錄製〈ART OF LIFE〉。

東海林:是的..

TOSHI:YOSHIKI知道TOSHI這個人必須用這種方式唱歌,但我不知道這一點。我唱了好幾天,卻沒有錄下一行歌詞。日子一天天過去,變成了幾個月。我努力嘗試,但YOSHIKI似乎不為所動。

東海林:但是YOSHIKI認為TOSHI能夠...

TOSHI:YOSHIKI的腦海裡會響起我的理想聲音。如果我唱的歌聲不能符合這一點,那就不夠好。

東海林:了解。

TOSHI:畢竟他是製作人。我有時候不能理解,有時候會爆炸,有時候甚至準備拋棄一切逃之夭夭(笑)。但我不能讓他失望。

東海林:當然。

TOSHI:嚴厲的另一面是仁慈。換句話說,正是因為YOSHIKI追求完美,正是由於他相信我,我才成為現在的自己。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所以其他樂團成員對我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非常非常感激他們。

東海林:非常好,你能表達對YOSHIKI的感激之情。畢竟,你們兩個是童年好友。

TOSHI:是的(笑)。

東海林:當然,〈ART OF LIFE〉真是令人震撼的作品。

TOSHI:從某種意義上說,真的是名符其實,〈ART OF LIFE〉真是生命的藝術。YOSHIKI的音樂、演奏和錄製都很出色。這確實是我們的藝術。

東海林:X JAPAN能創作出這樣的音樂,代表你們達到了新的水平。

TOSHI:多虧這首歌,我們做了好多事情。因為這首歌的製作幾乎就花了兩年時間。在這段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有苦惱,有擔憂。但現在我感激這一切。如果沒有這些,我不會成為現在的自己。最近我開始覺得,對我來說,好壞都很重要。

東海林:在音樂產業的世界裡,有時確實很困難。雖然有才華,但這個作品有沒有市場需求...

TOSHI:現代社會就是這樣... 但保持真實對自己非常重要。我認為那些投入靈魂、用心製作的作品,將會流傳下去。這適用於音樂和任何形式的藝術。因為每個人都有眼睛,都有耳朵。所以我們應該選擇對自己最重要的事物。到最後,最重要的東西將會留下來。

東海林:沒錯。

TOSHI:以全球性的出道來說,我們才剛開始,但我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相信我個人也會獲得很好的經驗。無論如何,這在未來一定會有所體現。另一方面,多虧了X JAPAN,我學到了很多,獲得了豐富的經驗,也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了立足之地。

東海林:這是一種好的生活方式。雖然可能會遇到很多困難。

TOSHI:我曾經花了很多時間思考這個問題。最近我試著更簡單思考。就像我剛才說的,任何經歷都有意義。難道不是很簡單嗎?所以不管發生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東海林:這樣啊?

TOSHI:也許我無法百分之百的接受一切,但我認為我內心有接受一切的能力。因為這樣,一個人就能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感到幸福。

東海林:最近我經常講到「基礎」和「感激」這兩個詞。

TOSHI:我沒辦法不感激。就像我們剛剛說的,我感激我的聲音、感激我的父母,我也感激樂團成員和粉絲。

東海林:很棒的一番話!同樣也適用於粉絲。

TOSHI:「謝謝」 —— 這是最重要的詞。同時,當人們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它帶來的喜悅是最多的。

東海林:嗯,TOSHI長大了,我真驚訝,你怎麼能感受到每個詞語的價值。

TOSHI:(尷尬的笑)謝謝!

東海林:心裡感覺更充實了。

TOSHI:希望是這樣。

東海林:很好,能直接感受到一切真是太棒了。

TOSHI:當你長大成人後,會渴望回到情感的直接感受。我認為重要的是保持對一切事物的單純思考。一方面,它很簡單,但內在的內涵卻是深刻的,這是最好的。我試過這種方式,變得更快樂,我想跟大家分享這種感受。

東海林:現在我也很快樂。聽到這番話,真是開心。

TOSHI:不客氣!今年預計X活動將會重新活躍。我們會完全恢復到以前的水平。

東海林:太好了!現在你會很忙的!

TOSHI:是啊,還不少事要做呢。您也得跟著我們到處跑,到各個城市和鄉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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